一、尺规作图 在中学就知道,几何作图所使用的工具是严格限制的,只准用圆规和直尺,直尺不能有刻度,不能使用量角器及其他任何工具.其实,这种限制自古希腊就有而且沿用至今.为什么要加以这样的限制呢?比如说,要找出一个线段的中点来,就不可以先用(有刻度的)尺去量,看它的长度是多少,然后取这个长的一半,再用这一半去量就找出中点来了.何必一定要用无刻度的直尺和圆规去寻求呢?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 古希腊认为,所有的几何图形是由直线段和圆弧构成的,圆是最完美的,他们确信仅靠直尺和圆规就可绘出图形来.古希腊人十分讲究理性思维,讲究精确、严谨.他们认为依据从少数假定出发的、经由逻辑把握的东西最可靠.例如前面所说的寻求一已知线段AB的中点问题,作图的步骤是:1.以A为圆心,以一适当长度为半径画弧;2.又以B为圆心,以同样的长度为半径画弧;3.这两弧相交于两点,作两点连线,此连线与已知直线之交点即为所求之中点.然后,要根据已知几何命题来证明这个点必是中点.人们认为,这不仅是最可靠地找到了中点,而且体现了一种完美的思路和做法. 正多边形的尺规作图是大家感兴趣的.正三边形很好做;正四边形稍难一点;正六边形也很好做;正五边形就更难一点,但人们也找到了正五边形的直规作图方法.确实,有的困难一些,有的容易一些.正七边形的尺规作图是容易一些,还是困难一些呢?人们很久很久未找到作正七边形的办法,这一事实本身就说明作正七边形不容易;一直未找到这种作法,也使人怀疑:究竟用尺规能否作出正七边形来?数学不容许有这样的判断:至今一直没有人找到正七边形的尺规作图方法来,所以断言它是不能用尺规作出的. 人们迅速地解决了正三、四、五、六边形的尺规作图问题,却在正七边形面前止步了:究竟能作不能作,得不出结论来.这个悬案一直悬而未决两千余年. 17世纪的费马,就是我们在前面已两次提到了的那个法国业余数学家,他研究了形如Fi=22i+1 的数.费马的一个著名猜想是,当 n≥3时,不定方程xn+yn=zn没有正整数解.现在他又猜测Fi都是素数,对于i=0,1,2,3,4时,容易算出来相应的Fi:F0=3,F1=5,F2=17,F3=257,F4=65 537 验证一下,这五个数的确是素数.F5=225+1是否素数呢?仅这么一个问题就差不多一百年之后才有了一个结论,伟大的欧拉发现它竟不是素数,因而,伟大的费马这回可是猜错了!F5是两素数之积:F5=641×6 700 417. 当然,这一事例多少也说明:判断一个较大的数是否素数也决不是件简单的事,不然,何以需要等近百年?何以需要欧拉这样的人来解决问题? 更奇怪的是,不仅F5不是素数,F6,F7也不是素数,F8,F9,F10,F11等还不是素数,甚至,对于F14也能判断它不是素数,但是它的任何真因数还不知道.至今,人们还只知F0,F1,F2,F3,F4这样5个数是素数.由于除此而外还未发现其他素数,于是人们产生了一个与费马的猜想大相径庭的猜想,形如22i+1的素数只有有限个.但对此也未能加以证明. 当然,形如Fi=22i+1的素数被称为费马素数.由于素数分解的艰难,不仅对形如Fi=22i+1的数的一般结论很难做出,而且具体分解某个Fi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更加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在距欧拉发现F5不是素数之后的60多年,一位德国数学家高斯,在他仅20岁左右之时发现,当正多边形的边数是费马素数时是可以尺规作图的,他发现了更一般的结论:正n边形可尺规作图的充分且必要的条件是n=2k或 2k×p1×p2×…×ps, 其中,p1,p2,…,ps是费马素数. 正7边形可否尺规作图呢?否!因为7是素数,但不是费马素数. 倒是正17边形可尺规作图,高斯最初的一项成就就是作出了正17边形.根据高斯的理论,还有一位德国格丁根大学教授作了正257边形. 就这样,一个悬而未决两千余年的古老几何问题得到了圆满的解决,而这一问题解决的过程是如此的蹊跷,它竟与一个没有猜对的猜想相关连. 正17边形被用最简单的圆规和直尺作出来了,而正多边形可以换个角度被视为是对圆的等分,那么这也相当于仅用圆规和直尺对圆作了17等分,其图形更觉完美、好看.高斯本人对此也颇为欣赏,由此引导他走上数学道路(他早期曾在语言学与数学之间犹豫过),而且在他逝后的墓碑上就镌刻着一个正17边形图案. 高斯把问题是解决得如此彻底,以致有了高斯的定理,我们对于早已知道如何具体作图的正三边形、正五边形,还进而知道了它们为什么能用尺规作图,就因为3和5都是费马素数(3=F0,5=F1);对于很久以来未找到办法来作出的正七边形,乃至于正11边形、正 13边形,现在我们能有把握地说,它们不可能由尺规作图,因为7、11、13都不是费马素数;对于正257边形、正65 537边形,即使我们不知道具体如何作,可是理论上我们已经知道它们是可尺规作图的;此外,为什么正四边形、正六边形可尺规作图呢?因为4=22,因为 6= 2· 3而 3=F0. 从古希腊流传下来的几何作图还有三大难题,一个是化圆为方问题,即求作一正方形,使其面积等于已知圆的面积;二是倍立方体问题,即求作一立方体,使其体积等于已知立方体的体积;三是将一任意角三等分. 某些特殊角的三等分并不困难,例如将90°的角、135°的角三等分并不难,但是任意角就不一样了.例如,60°的角,你试试看,能否将它三等分?现在已有了结论,告诉你不要再试了,否则是白费时间了. 可以取单位圆作代表,其面积即为π.那么,化圆为方的问题相当 能吗? 古希腊人对化圆为方的问题有极大兴趣,许多人进行研究.这一研究推动了圆面积的近似计算,促进了极限思想的萌生,但是并没有解决化圆为方的问题.另外两大难题虽也没解决,但也促进了对另一些数学问题的研究. 尺规作图的实质在于限制只使用两种工具的条件下通过有限步骤完成作图. 长度为任一有理数平方根的线段来.当然还可通过有限步骤作出长度为一有理数平方根的平方根的线段来. 我们把凡能用尺规经有限次步骤作出的线段或量叫做“可作几何量”.可以证明,“可作几何量”就是那些有理数经有限次+、-、×、÷和开方这类运算得到的量.否则叫“不可作几何量”. 化圆为方的问题直至19世纪才得到答案:它是不可能的.因为 可作几何量”.这一悬而未决、延宕两千多年的古老问题,最终得以解决. 属“不可作几何量”,所以,倍立方体问题的答案也明确了:不可能! 再以60°角为例来分析任意角的三等分问题.为把60°三等分,必然要用尺规作出量cos 20°或sin 20°.以下三角恒等式是我们熟知的:cos 3x=4cos3x-3cos x, 将x=20°代入,得 将cos 20°换写为y,即是三次代数方程: 这个三次方程的一个正实根当为其所需之解,然而,它必会有有理数的立方根表示.因而y=cos 20°也是一个“不可作几何量”.故三等分问题亦属不可能. 难怪古希腊人对这三个问题久久未找到答案,难怪这是真正的难题.不是古希腊人不智,确实是当时的数学水平还难以使他们得出三大几何作图难题均以“不可能”为结局的结论来. 二、解析几何与微积分 数学以两千多年的历史伴随人类文明.从公元前到公元16世纪,几何与代数各自平行发展着,几何则以更大的魅力影响着人类文明.但几何似乎仅是关于形的科学而与数无关;代数则似乎与形无关而仅是关于数的科学. 代数与几何难以被联系起来的原因是,人们心目中的数是一个个孤立的定数,因而难以从数想到由无穷多个点连成的线条等图形;而对于形,例如,线段和封闭图形,它们与数的联系似乎仅有由数刻画的长度和面积,因而难以从图形想到数的其他表现能力. 把数与形密切联系起来的关键是变量概念的形成;另一个同等重要的问题是把图形如线条视为是由动点形成的.只有变动的数与变动的点联系起来,才使数与形的密切关系被深刻地揭示出来了. 这里,决定性的工具是坐标,有了坐标,数就是点,点就是数,变动的点就是变动的数,变动的数就是变动的点,于是变数与图形结合在一块了. 真正的困难还在于,任何一个具体的图形都不带有一个坐标在身上,亦即,人们在现实生活中是不能直接看到坐标的.当然,稍稍想一想,生活中也有根本感受不到的坐标存在着.例如,在我们说东、南、西、北的时候,一般是确定的站在某一点来说,比如说“北京在东面”,这对站在兰州的人来讲是对的,对站在济南的人来讲是不对的.同样,站在郑州应当说“武汉在南面”,而站在广州,则只能说“武汉在北面”.这实际上就是有了坐标原点的概念,有了坐标的思想. 可是,问题还没有那样简单,还需要有运动的观念,还需要有更精确的描述,才能借以刻画几何图形,才能实现数与形的有效融合. 数与形的充分结合才产生解析几何.解析几何的主要创始人笛卡儿的有关工作也经历了一个发展过程,所以解析几何并不是瞬间的、偶然出现的产物. 让我们看一个实例.首先,我们回顾一下已知两线段而由尺规作出比例中项的办法,如果两线段一样长,那它们本身就是比例中项.如果不一样,那么,可在较长的线段AC上取一点B,使AB等于较短线段的长.再以AC为直径画圆,然后过B作AC的垂线交圆于D,连接AD,AD即为所求之比例中项. 在右图中,我们按以上方式作出了AB与AC的比例中项,即 接着,我们容易作出E、F、G、H、…使得 如果设AB=1,AD=x,上式就变成了 从线段看,AD=x时AF=x3,AF=AD+DF,若记DF=a,我们得到x3=x+a. 反过来看,a作为已知数,容易作出一长度为a的线段DF,根据由以上分析所得之启示可作出AD,那么,AD实际上便是三次方程式x3=x+a的根. 这就是笛卡儿在正式形成其明确的解析几何思想之前的一例,把代数方程与几何结合起来的一例.他还曾利用几何方法探寻四次代数方程求根的方法.这是把几何与代数问题结合的一个方面. 另一方面,笛卡儿对几何问题又运用了代数方法,例如,研究几何轨迹的问题. 解析几何的精华在于把几何曲线用代数方程来表达,同时又利用代数的研究方法来研究几何.从进一步的分析还可发现,这种方法其所以十分强有力,是因为形与数的联系比人们想象的要紧密得多,许多复杂的几何现象是通过解析的方法发现的,许多复杂的几何问题是通过解析方法解决的.这不仅是一个手段问题,也是对世界本质的看法问题.所以,笛卡儿的解析几何具有深远的意义. 我们从所熟知的内容来看看解析几何的意义.例如,我们知道椭圆、双曲线、抛物线的标准方程是:y2=2px 我们并不需要画出图形来而只要一看式子就知道它是个什么样子.所谓标准方程,是从代数表达形式来看的,而从几何上看,则是其图形摆得方方正正,例如,标准椭圆方程实际上是其圆心摆在原点,其长短半轴分别与平面的两条坐标轴重合. 但是,实际的情况并不总是以标准的形式呈现在我们面前的.直线也有其标准形式,但一般形式是ax+by+c=0; 二次曲线的一般方程式是ax2+2bxy+cy2+dx+ey+f=0. 然后,我们可以通过解析的方法、代数的方法把它们化为标准形式,例如,对二次方程,我们可以通过以下的变换来做这件事情: 通过这样的变换,就可以把一般方程化为标准方程.这一过程,这种工作,从表面看来似与几何毫无关系,我们只是在做着代数的工作. 通过上面的变换,原来的方程就变为一个新的形式了,现在把它们并列写下来: ax2+2bxy+cy2+dx+ey+f=0 a′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