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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哲学人生哲学人生 傅佩荣傅佩荣哲学与人生主题：哲学与人生主讲人：傅佩荣 台湾大学哲学系教授 傅佩荣教授祖籍上海，生于 1950 年，台湾大学哲学研究所硕士，美国耶鲁大学哲学博士。在教学、研究、写作、演讲、翻译各方面皆有卓越的成就，傅佩荣教授被台湾民生报评选为大学最热门的教授，获台湾教育主管部门颁发的教学特优奖。傅教授的“哲学与人生”课在台大开设 17 年来座无虚席，受教者上万人，被推选为最优通识课。傅教授的学术专长主要是儒家、形而上学、先秦哲学、宗教哲学。近三十年来都在哲学研究，近二十年都在研究国学，师从东方美先生，40 岁以前接触的都是儒家思想，40 岁以后开始专心研究道家思想，50 岁以后
2、就研究周易 。50 岁以后，专心注解传统经典，已经重新解读论语 、 孟子 、 老子 、 庄子 易经 ，在国学经典诠释方面有相当重要的影响。 傅佩荣： 诸位朋友，我教哲学 30 年的时间了，很多人都问到底什么是哲学，哲学的人生有什么样的意义？这个问题其实自古以来就是存在的，我今天设法把我的心得做比较简单而系统的说明。哲学在西方本来是爱好智慧，它是一个动态过程。在生命的过程里面，所谓的智慧它不是一个名词，它是一个逐渐展现觉悟的能力。所以，我想把哲学分三方面来看，第一，可以说是语言治疗学。我们学哲学常常在问，你说的每一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能不能很精确的下定义？举一个例子来说，比如说有一天下午你逛美术
3、馆，你欣赏许多名画，有一幅你特别喜欢，这时候你忍不住就会说这幅画真美，说完之后后面来一个老人家，他说且慢年轻人你说这画真美，太好了，代表你知道什么是美，我是苏格拉底，请你告诉我美的定义是什么？苏格拉底在西方希腊时代本身没有著作，但是他的弟子伯拉图写对话录，前面 1/3 的主角是他，后面他也经常出现，他的习惯就是跟别人谈话的时候只要听到有一个词他不了解他就一定打破砂锅问到底。你看他那样的诚恳，问你美的意义是什么？你既然说这幅画真美，你显然应该说一下美是什么意思？但是当你想解释的时候又发现好像讲不清楚，请问美是客观的还是主观的？如果是客观的话，代表任何一幅画具有某些条件，某些色彩，某些构图，就应该
4、让所有的人说它是美的吗？天下没有这样的画，我们都知道很多世界上的名画，我到现在有时候看到蒙娜丽莎的微笑我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是什么地方美？外国人看我们的山水画认为有太多的留白，也不明白美在什么地方。所以，没有客观所谓美的定义。好，那么你说美是主观的，主观是代表你个人认为美，别人不一定认同，这个“美”字就失去了传达意义的效果，我说这幅画真美，别人认为你的美和别人认为的美不一样，所以你等于没说话，你个人喜欢这幅画，不等于它就是美的。经过这样的分析之后，发现你原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只是发出一种感叹。这时候心里觉得很沮丧，第二天再到美术馆，这时候看到苏格拉底已经在观赏那幅画了，你今天走到他的后面听
5、到他说这幅画真美，太好了机会来了，你马上上前说请你告诉我美的意义是什么？苏格拉底怎么办呢？他很轻松，很自在，他说好，你让我告诉你美的意义是什么，那你先告诉我你所谓的“意义”是什么意义？“意义”这两个字在西方有一本书分析了有 26 种意义。你挥挥手代表善意，有时候也是告诉你前面有陷阱不要过来，所以人表达意义时候都用语言吗？语言这种工具本身的缺陷是很明显的，所以我们教书教了一辈子常常觉得很遗憾，因为我们讲的话考试的时候有的学生答对了，有的答错了，因为学生的理解不同而得出了不同的答案。所以，西方就把哲学界定为语言治疗学，你尽量说每一个词都要先清楚的界定，人生的问题有一半以上都来自于语言的问题。两个人
6、吵架，吵到最后发现你讲的和我讲的是两回事。孟子说性善，荀子说性恶，那为什么他们都属于儒家呢，儒家里面可以允许两个人对性的看法完全相反吗，这怎么能算一个学派呢？经过分析才发现，他们两个人对性的定义完全不不同，他们之间并没有真的矛盾，但是接着就要说明什么是儒家，没有界定清楚的话，每一个人都可以说这是儒家。道家有老子和庄子，庄子穿的服装和儒家不一样。鲁国的国王看到庄子说你这种学派的人我们国家很少，庄子说儒家的学者很少，鲁君说满街都是穿儒家服装的人怎么会很少呢？庄子说穿儒家的服装不等于是儒家。儒家的帽子是圆的代表懂得天文，鞋子是方代表懂得地理，他们的丝带是五种颜色构成的。哲学对人生有什么帮助呢？就是帮
7、你澄清概念，使你跟别人来往的时候非常有效率，我把哲学称作人生经济学就是从这里开始的。说话是我们的资源，说出来之后不但没有沟通反而产生误会，那不是加倍的损失吗？第二，哲学称作逻辑推论。说到逻辑，很多人都觉得很抽象，会有压力。我们举一个最简单的逻辑来说，下雨了，草地湿了，下雨所以草地湿，那不下雨草地就不湿了吗？不一定，我可以浇水，所以逻辑就是三句话，第一句如果下雨草地就湿，第二句下雨了草地湿了，第三句草地没湿所以没下雨。逻辑推论其实很单纯的，你说话的时候，学过逻辑的人就尽量避免用全称的肯定或否定，什么叫全称呢？我有一个朋友到意大利三次都被小偷偷了，回来之后说意大利人都是小偷，这种话很容易被反驳，只
8、要找到一个人不是小偷这句话就是错了。我有一个朋友他的太太抱怨我先生从来不洗碗，这个太太请我们评评理，他只要洗过一次从来不就不能成立。从这里面就知道我们说话要稍微谨慎一点，最好加一些附加词，比如说都要加一些大概、或许、差不多、好像、似乎、也可以，你说我先生几乎不洗碗，好像从来不洗碗，那就是事实。这种逻辑推论从这里开始可以推到很远的地方，比如说我们现在问人生有意义吗？这个问题太大太大了，我教书三十年，学生总这样问，我经验丰富之后就知道怎么回答了，我说人生的意义就在于你可以不断的问人生有什么意义，你看到一个年轻人 20 岁上下就说人生没有意义你会担心，人生的意义就在于不断的在生命经验里面自己会浮现出
9、来。真的思考一下人生有意义吗？我们先说什么叫“意义” ，意义就是理解了可能性。我现在说一句话你不了解，这句话就没有意义。你说的话对我来说是希腊文就代表没有意义，所以有意义代表他可以理解，宇宙万物里面只有人类才有“意义”的问题，其他万物没有“意义”的问题。为什么呢？因为它没有理性，不需要理解。人在年轻的时候就要想将来怎么办，我十年、二十年之后，想得真远，子子孙孙如何，像这个就是我们人类的特色。但是，你还是要思考，如果人只有身体和心智，那到底人生有意义吗？如果只有这两个人生无法被理解，为什么呢？人到死的时候身体消失了，心智也不见了，更麻烦的是现在很多人身体还健康，心智已经不管用了。我有一个同事年纪
10、和我差不多，还不到 60 岁，有一天就抱怨说现在记忆力不好，在书房里面想到客厅拿一样东西，到了客厅忘记自己为什么来客厅，他想我再回到书房里面也许就会想到为什么来客厅了，结果他走回书房，到了书房之后又忘了为什么会到书房，这说明他真的开始健忘，代表心智不管用了。请问这样的人生有意义吗？他无法被理解。所以，我们讲人生命的时候就要讲身和心，上面还有一个层次，西方叫做灵，庄子叫做精神，孔子、孟子称作仁义。如果没有层次的话，人生无法被理解。地球上有过 950 多亿人，今天活着的是 67亿，900 多亿人都活过了，他们现在都在尘土里面，我们将来也肯定在里面。所以人的生命过完这一生，如果完全不谈身和心之外的第
11、三个因素，这样的人生是没有意义的，是不能被理解的。很多人学自然科学，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也必须承认的确如此，自然科学是不能够接受什么灵魂的存在，灵魂几两重，灵魂在哪里，人死之前和之后据说差了零点几两，那就是灵魂的重量吗？人的生命是非常神奇、非常奥妙的。我们在做逻辑推论的时候必须肯定有一个层次，否则讲儒家，凭什么讲杀身成仁。道家的道请问是仁吗？当然不是，是自然界吗？也不是，也不是身，也不是心，道家的道在哪里？后面我还会介绍一点有关儒家、道家的基本观念，中国的哲学对于人生有直接的影响。再看第三个，哲学除了是语言治疗，是逻辑推论之外，它还是价值验证。人活在世界上好像航海一样，你今年多大年纪，在哪里工作
12、？在整个地球上就好像航海的一艘船，你知道方向吗，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走吗？这个时候你需要一个罗盘，让自己可以确定方位，这样才会有信心。否则人活在世界上是非常脆弱的，常常觉得我到底在哪里。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经常早晨起来不知道在哪里，先要想两分钟我在哪里。我们说为什么需要谈哲学呢？其实每一个人在内心里面都希望能够找到价值观，哲学家是专门谈价值观的，为什么呢？因为他对人生做整体的思考，所谓的爱好智慧，什么叫智慧？智慧就是对人生做完整而根本的理解，完整代表不是片面的，比如说我现在正好是中年，我就忘记了什么叫做少年，也不知道什么叫老年，那这不叫完整。我现在总不可能知道老年和面临死亡，这就要参考别人的资料，看
13、历史故事，知道别人到那个情况大概会如何，否则的话我们只看我们现在的情况和过去的经验，我们所能得到的是非常有限的。完整也包括人类和自然界，还要再问它的根源何在，如果只看人类和自然界的话还是不够完整，因为人的生命有开始，有结束。有开始之物它的根源何在呢？不找到这个问题的话永远找不到真正的智慧，这就是为什么学哲学常常被人家说成是空洞的原因。大家不要忘记，你还非常幸运，没有碰到生命的界限状况，通常思考人生的问题都是碰到困难，我们说人生三大悲剧，第一个痛苦，第二个罪恶，第三个死亡。你碰到人生三大悲剧的时候才发现人生不是那么单纯的，不可能一帆风顺，在这个时候碰到痛苦的时候就要问为什么要活着呢，受苦有意义吗
14、？现在人首先要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现代化的社会在物质方面非常丰盛，我们虽然说最近经济出了问题，但是凭良心说我们中国这几年发展非常顺利，我每一次来都觉得进步非常快，在物质生活上的改善是非常明显的。但是，这方面改善之后，其他方面是否跟得上呢？或者说真的需要其他方面吗？这是更进一步的问题，我们拿发达国家来说，发达国家的老百姓他们的健康保险比较完善，到美国去跟人家见面往往都说我的心理医师告诉我怎么样。什么是心理医师呢？比如说我们跟心理医师约时间下午两点见面，他问到你几点到的？他说我两点到的，他说你属于强迫性人格。第二次，他问你几点到的？你说我一点半就来了，你早半小时来，他说你属于焦虑型人格，因为太紧张了
15、提前了半小时来了。第三次他问你几点到了，说两点半才来，他说你属于抗拒型人格，想不来最后还是来的。所以你跟心理医师约时间，不管准时、早到还是晚到你心理都有问题。人本身就是问题的制造者，这不是特别指谁，而是说每一个人。我们不知不觉给自然界造成了压力，像环境保护的问题，就人际关系来说，我们每天处理的问题，和朋友沟通都是自己制造的问题，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很多人到中年的时候都希望人生再来一次，可是再来一次你照样犯错误。这说明现代人他的痛苦就在这里，我有各种好的条件，物质上、制度上的改善，社会治安都慢慢好起来了，但是为什么我觉得我的心不能安分呢？这不是现代人的问题，自古就有这样的问题，只是今天比较严重
16、而已。比如说讲禅宗，达摩祖师来了，第一代祖师请教达摩，求大师为我安心，达摩祖师很厉害，他说把心拿来我替你安，他故意把它讲得很具体，结果祖师说找不到我的心，达摩祖师说我替你安好心了，这就是禅宗，简单的几句话觉悟了。哪里有什么心安不安，心从来就没有在外面过，心一向在自己心里面，只不过你没有觉悟而已。这就是古代的问题遗留下来人生都不能离开类似的问题。我们看清朝的电影，皇宫里面都有养心殿。养心两个字出于孟子，孟子说修养身心最好的方法就是减少欲望。现代人的麻烦就是我有很多痛苦，通常这些痛苦都是由自己欲望太多造成的。第二个我们看罪恶，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会犯罪呢？我们是比较幸运的，不需要走到那个岔路。但是我们有时候很难理解一个人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内心是什么样的状态，我们在比较正常的环境里长大，跟别人借一支笔没有还都耿耿于怀。跟别人借一本书没还也是这样的，对于很多人来说房间永远少一本书，有的女孩子出门的时候总是少一件衣服。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逛旧书店，因为很便宜。结果我到现在还记得我在耶鲁大学读书，有一次到哈佛大学去看马英九，我们都是还在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