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民族学院学报( 199 2年第 2 期) 藏文下加字w a zu r 的保留与消失初探 谢 明琴加 措 我国藏族人 民千百年来广泛使用的 藏语 文 , 在世界语言文字中有诸多极为明显 的特征 从文字角度来看 , 其主要特征之一 , 就是 文字 构成成 分极为复杂 其语固然一个字母 可以成 为 一 个字 , 但 绝大 多数除加四个 元音符号中的一个以外 , 尚需 有 2一6个字母紧密连缀成 一个 字 比如 , b s g r ig s (排列) , 除元音i外 , 是 由六个字母 连缀 而成 的 由于每个字母所 添加 的位置不 同 , 它们都各有 自己的名称 : b叫前加字 ( soon 石dZug) ,s 叫上加字 (m g o t仁a n 或 mgoi fdog s ) , gn月 基字 (miu g不i) , r 叫下 加字 (i fd ogs tCan或sman 五d ogs ) , 第 二个g叫 后 加字 ( r dZis6d不ug) , 第二个 s 叫再 后加字 (j ao i fd不ug) 藏文的 下加字 , 也 有人叫有足字 共有四个、它们是 : ①(表一) 下加字名 称 添 加 下列基字足 下 jj a btag s kjk hjgjPjPhjbjmj ra bt a g s k r kh r g r trthr dr n r PrPh r b r m r C rs r h r 1Iabt ags k lglb l r l z l s l wwa zur kwkhwgw tCw 耳w tw dw tswtshw 不w zwrw lw Cw sw hw 上面的表格 , 是下 加字在传统 藏文 文法中一般添加规则 , 此外还有一些特殊情况 。
以下 加字 wa u z r 为例 , 在 古代吐蕃历史 文献中 , 我们还 发现字母五和 j的足 下添 加 w“ “ r 的 如《唐 蕃会盟 碑》碑文的唐朝官 员的 名字 中 , 有王播 (6w ao Ph“) 、 杜元颖di o f 五gw an w j e们 的 藏译音 “ 王 ” 的藏语对音就 是6字母足下添加 w“ z u r , “ 颖 ” 的 藏语对音就是 j字母足 下添加 wa : u r 《敦煌本吐蕃历史 文 书》 中 , 也有王尚书 、 王内侍等官员的称谓这个汉字 “ 王 ” 的 藏 语对音也为i f w a D 下加 字 wa z u r , 还可以添加在某些带有下加字字母的足 下;如g r wPhiw m j w hjw等 除 g rw 外 , 在现代藏 文 中少见 在 《敦 煌本吐蕃历史文 书》 中曾出现 过 “ 蛮 ” 、 “ 乌蛮 ” 、 “ 蛮 罗阁 ” , “ 蛮 ” 的藏语对音为m j wa; “ 达化县 ” 、 “ 清水具 ” 的 “ 县 ” , 藏 语对音为h j w a n 翻开 各种藏文 词典不 难发现 , 现代藏 文 中带有下 加 字w a u z r 的 词数量 极少 。
初步统计 带有这 类下 加字 的基本词只有3 0个左右 , 而且都是带元音 a 的 , 没 有一个是带元音 1 eu 四 个元音的 词 但在 古代 吐蕃历 史文献中 , 偶 尔 也能发现 , 象 w I 、 th s, ie f i 、 tChw o g 、 w j e等 字 如 , “rk j a 之 思 g“ ao b a t`an, , (野马皮带 头 者) 、 “ 衣 a g 倒匕胶三 sde, , ( ` 略才 ’ 部 落) 、 “ 乏匕派 “g a” 通常情况 下 , 下加字w a (似为 ` 方式 、 方 法 ’ 的 古写) 、 , ’ do五 五gw an jw e习“ (杜 元颖) u z r 的现代藏 语语音中已不起任何 作用 (个别爵翁除 外) 这 里 选择几个带下加字v a 藏 文转写 g rwa 几Wa u z r 的藏 文字 , 看 看它们 在几个方言里 的发音情况 : ②(表二) 卫藏 方言 康方言安多方言 拉萨 日喀 则 德 格巴塘泽库 拉卜楞 tsha@tsha@ts a②tsa② pt sa t仁a / t昌a 耳a② 耳a ② 耳a② 拜a② 耳a耳a d wata②ta②ta②ta②tata r t swa t sa① t s: 0 t s a ① t s a ① {昌 t sa ht sa t shwa t sha ① t , ha, tsha①tshs①tshatsha Zw a Ca②仁a② q a② / xa②xa② 仁a仁a rwara②ra②ra②r a②rar a lw a la②la①la②la②Iala 仁w a 仁a①仁a① C a①盆ba①x ha x ha Phjw a tCha①tCha① Ch a① Cb a① 中仁 。
仁a/tCh a 从表一 中 , 可以看出藏文下 加字 wa u z r 能添加在1 6个基 字的足下 而为什么现在带 wo u z r 的基本词少得 可怜?从表 二 , 我们发现现代 藏文中下 加字 wa z ur 在绝 大多数方言里已不 发音 那么 , 它究竟 还有什么作用呢? 据笔 者所知 , 前人大多把主要精力用在藏 文前加字 、 上 加字 (即前缀辅音)和后加 字 再 后加 字 (即韵尾辅音)的研究方面 , 因为 它们直接与藏 语声 调的演变 , 以 及动词形态变化 等有关 关于藏文下加字w a u z r 尚无人作过系统研究 , 本文拟对此作些探索 文字是记录 、 传达 语言书写符号体 系 任何一 种民族文 字 , 都是在本民数语 言的实际基 础上创制 的 依照传统的说 法 , 藏文是在公元 7世纪 前后 , 吐蕃王松赞干布的 文臣图米桑 菩 札参照梵 文的某一种 文体创制 的一种拼音文 字 , 至 今已有一 千三百 多年的历史 它是我 国历 史 悠久的文 字之一 藏文初创时 , 是依 据 当时本民数 大 多数人的口头实际发音而创制的 古藏 文的原始 读音虽已无直接记载 可考 , 但 中外学者大都认为 , 藏 语的书 面语基本上可以反映古 藏 语的发音习惯和语音结构规则 。
或 者说 , 古藏 语大致是 按照繁复的文 字构成成 分发音的 比如 , 保存 古音成分较 多的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道 孚 县(纯牧区)藏语中 , 不 仅有 的前 加 字 、 上加字还在发音 , 如md og k h a (颜色) 读成 [ ndo kkha〕 , 五dz om (齐全)读成[ ndz on 〕 , s m an (药)读成【 s m e n〕; 有的下 加字也 在发音 , 如石b ra s (米)读成〔nb r e 」 , 石bri(母耗 牛)读成〔m b r 有材 料说 , 拉 达克地区的 藏 语 按书面语发音的遗迹比较明显 , 如ki k h r a 、 gla分别 读成 [kja」 , [k h r a 〕 、 [gla] 可以推测 , 早期藏语 相 当发达的声母辅音 群和韵尾辅音都是依 次发音的 因此 , 我们 有理 由说 下加字 wa z u r , 作为 基辅音的后缀辅 音③ 也是发音的 它 可能发 w 或 v 的音 藏文k wa 、 hw a 、 tshwa 、 、wa 、 dw a 、 rwa 、 lw a 、 g rwa , 古 时可 能读过 [kw a〕 、 [h wa〕 、 [ tshw a 〕 、 [ “wa ] 、 [d wa 〕 、 [ rwa 〕 、 [IWa〕 , [g rwa〕 。
在拥有 4 0% 左右 藏语借 词的 嘉戍 语的东 部方言 和北部方言中 , 基辅 音后尚有后缀辅音 w 特 别是北部方言以 w构成的前响二 合复辅音声母 , 以 及由这类二合复辅音声母 构成的三合复辅 音声母都比较多 ④ 在同语系的一些语言里 , 还 有一种圆唇化的辅 音 声母 例 如 , 独龙语 现有八个 圆唇化辅 音声母 , 即t sw 、 sw 、 tw 、 lw 、 gw 、 xw 、 习w 、 kw 它们只出现在汉 语借词中 如 , 耙 [kw ar’5〕 、 砖 〔: swan55〕 、 算盘 [ swan5 5Pan , ’ 」 、 〔tj a n“ ”, wa 55」 等@ 缅 甸语 中圆唇化辅音声母更 为} : 富 , 多达30多个 如狗[khw es」 、 澎涨[Pw a’〕 、 ’ 卜[ nwa3] 、 想〔tw e3〕 等 现代汉语粤方 言的广州音系里 , 还有舌根圆唇音 声母k w 、 khw 、 w , 其中k w 、 k hw就是k kh和w结合的辅 音 如 , 瓜 [kw a5 5〕 、 卦〔k wa 3s〕 、 果[k wo 3 5 ] ; 夸 [k hw a55〕 、 跨[k h - a3 3〕 、 愧 [khw a i s s〕 等⑥ 。
这些圆唇化辅音声母 , 有 可能是 后缀辅音 w 影响 基辅 音所致 , 或 者说 后缀辅音w的消失 过 程中带来 基辅 音圆唇化的补 偿 在藏 语的不 同方言 中 , 程 度不 同地保留着一定的 古音成分 , 越 是偏僻的地 方 , 保 留古老 的成分越多 据现在所知 , 在保留前缀辅音和韵尾辅音较多的安多方言的某 些地方 , 还保留 有k w 、 khw 、 gw 、 x w 、 hw 等复辅音声母 不 过从文字上来看 , 有 的并不 是下加 字 w“ u z r 的发 音 , 而是 另有它 们的 语音变化规则 例 如 : 藏 文转写泽 库话拉 萨话汉义 bkal Pk wa ko 5 5 驮 运 mk h a r mkhw a kh a r 5 5 城堡 m g ar bamgw ara k a, sra55 铁匠 藏 文转写 拉卜 楞 话 拉萨话 五br og P a nd盈ox kw a t昌ok `3Pa5 5 牧 民 dPa rhw a r Pa r 5 5 照片 d P0 np o hw on mb o P币5 5Po 5舀 官 在研究语 音历史 时 , 有 一种 不可忽视的材料 , 就是借词的 语音对应 。
由于汉 藏两个 民族 在历史 上长 期友 好相 处 、 交 往频繁 , 在 两种 语言中都有一些音译借词 , 特别 是藏语中的 汉语 借词就 更 多一些 在藏文中有些带下加 字 wa u z r 的 字 , 如kw a 、 h kw a 、 hw a 等 , 表 示汉语 的音 外夫书 侍 大员 赵 尚内 · 张王 · 王 . 译词语 时 , 汉 语 瓜州 达化 县 这个下加 字 wa z u r 还发有 w或u 的音 请看下 列汉藏语音对应 关系⑦ : 藏 书 面语出现年代汉 语藏书面语 kw a ts u 勺内产、产`内 d ar k hw a h可w an 勺、 沪 、产、、 勺心凡八, 蛮 乌蛮 nag PO tCu习 Ia习 公元7 2 7年 公元了4 1年 公元 70 4 年 公元 74 2 年 公元 74 3 年 tCwa dePe t` a习 6 gw an 6 g e hw a DZ a o C o hw aD if do Ci 出现 年代 公元 73 0 年 公元7 4 4年 公元 6 9 5年 公元 7 3 召年 盯p 白 协 中 郭 另外不知 确切时间的借词还有 : hw ar 七 尸七户 丫 , 砂、 hw a 、、 产,卜 从 8 世纪到现在 , (韵母中 介音) 。
音的有力佐 证 中华 k r u ohw a 石 尚 滑 · 和 (前响 复辅音声母)或 u 一 这 种 wa z 发音 的痕 迹仍 保留在 藏语借词当中 , 也是古藏 文下加字w az u r发 任何一种语言或方言的语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