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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法兰克福学派的媒介文化理论一、序言一般认为，卢卡奇以降，西方马克思主义思潮中影响最为卓著的便是法兰克福学派。平心而论，法兰克福学派没有一以贯之的统一思想，研究所成员之间的思想认识也不尽一致，马尔库塞与霍克海默、阿多诺之间有严重的分歧，哈贝马斯更是与其前辈们有不同寻常的决裂。几十年的风雨如晦，法兰克福学派的成员们历经战争磨难，饱受迁徙之苦，形成所谓的“批判理论” ，涉及领域繁多，影响面极广。有人认为，要想真正的了解法兰克福学派的理论， “需要拥有法兰克福学派本身具备的一切知识” ， 1这是不可思议的事，加之学派著作大多使用德语写作，语言艰涩难懂，所以，研究者们很难全面而精确的把握法兰克福学派的批
2、判理论，对其做出优劣、得失方面的公允评判。但是，这并不妨碍法兰克福学派作为一个“松散的整体”进入后来者的研究视域，述及法兰克福学派的总体价值倾向，考察其理论渊源，还是有一个大致的脉络可循。所谓“法兰克福学派” （Frankfurt School） ，是由“社会研究所” （The Insititut Fr Sozialforschung）的一些成员组成。如果需要开列一份名单的话，这些 20 世纪“左派知识分子进退两难的典型代表” 2先后主要有：霍克海默（Max Horkheimer） 、阿多诺（T.W.Adorno） 、马尔库塞(Herbert Marcuse)、本雅明(Walter Benja
3、min)、波洛克（Friedrich Pollock） 、洛文塔尔(Leo Lowenthal)、弗洛姆（Erich Fromm） 、基希海默、哈贝马斯(Jrgen Habermas)等。社会研究所成立于 1923 年，形式上隶属于法兰克福大学，实际上是独立的。1923-1929 年期间的研究所是一个“西方和东方的马克思主义思潮的联结点” ， 3所长由法律与政治学教授格吕堡（Carl Grnberg，1861-1940 ）担任，成员背景复杂，既有共产党员，也有社会民主党员，与当时的莫斯科马克思恩格斯研究院保持着密切的联系，经常影印马克思未出版的手稿抄本，主要侧重于对资产阶级的社会-经济结构进行
4、分析。所长格吕堡虽然十分赞成通过跨学科的研究来彻底解剖资产阶级社会，但是他认为唯物主义分析方法只是简单的“卓越的归纳”而已，编辑出版的“格吕堡文库”主要以工人运动史为主，零星的有一些理论著作，因此，这一时期并没有形成令人较为满意的批1 马丁杰伊法兰克福学派史 ，广东人民出版社 1996 年版 4 页。2 马丁杰伊法兰克福学派史 ，广东人民出版社 1996 年版 3 页。3 徐崇温法兰克福学派述评 ，北京三联书店 1980 年版 8 页。判传统。严格的说，我们现在指称的法兰克福学派，实际上与霍克海默关系甚大。1930 年6 月，霍克海默任所长，社会研究所转向对文化等社会上层结构的分析，从此开始了
5、理论研究的多产期，学术与社会意义上的法兰克福学派才算真正诞生了。我们发现，法兰克福学派的大多数成员具有犹太血统，1933 年，德国纳粹上台，研究所面临生存的危机，不得不开始其流亡生涯，颠沛流离中，霍克海默等人终于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找到了栖身之所（后来又迁至加利福尼亚大学） ，直至 1950 年。近 20 年的美国生活，恰好就是法兰克福学派的黄金时期， “国家不幸诗家幸” ，流亡的理论家们因此获得了与发达工业文明亲密接触的良好机会，动荡的岁月中，他们怀着别样的心情，洞若观火，在对以美国为代表的工业文明进行深刻的理性批判的同时，建构了卓绝于世的社会批判理论。确切的说，法兰克福学派之批判理论的出现，
6、并非是横空出世，它与欧洲学术思想传统之间有着深切的渊源关系，学派的许多成员从中直接或间接的汲取了不少精神养分。在法兰克福学派的思想里头，明显存在这些传统的痕迹，如马克思的“劳动异化”学说，康德的伦理道德思想，卢卡契的“物化”理论，青年黑格尔派的“批判的批判”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尼采和叔本华的“生命哲学”等等。著名的科学哲学家库恩（Thomas Kuhn）在科学革命的结构一书中认为，每一个学术领域的研究者在进行学术研究时，都有其各自遵循的一整套基本理念和原则，研究过程中的选题决策、具体方法选用、甚至对数据合用性以及结果有效性的评判标准都会受到它们的影响，这些理念和原则就是“范式” （
7、又译为典范） 。范式的意义在于它不仅代表科学共同体成员所共有的信念、价值、技术等因素构成的整体，而且还涉及该整体中的一种元素，就是具体的问题解答，作为一种模型和范例，可以代替规则作为常规科学其他复杂问题的解答基础。 4基于上述意义的前者，我们认为，批判理论更像是人们考察社会与文化现状时所必需的一种研究范式（paradigm） 。法兰克福学派对思想与行动、理论与实践、科学与现实等矛盾和范畴之历史进程的关注早已有之，他们希望倡导一种不同于传统的新型的“否定性”理论批判理论。阿多诺认为，之所以使用“批判理论”一词， “不是为了使唯物主义成为可以接受的，而是为了让人们在理论上意识到使之区别于唯物主义的
8、是什么东西” 。 5霍克海默所主张的“批判理论”与马克思主义几乎是同一的，他认为传统理论是一种“科学知识” ，一种资产阶级意识形态，而批判理论则首先是一种政治实践，其次才是一种特定的理论。批判理论家的“天4 转引自金兼斌传播研究典范及其对我国当前传播研究的启示 ， 新闻与传播研究1999 年第 2 期。5 徐崇温法兰克福学派述评 ，北京三联书店 1980 年版 21 页。职是他的思想所隶属的那个斗争，而不是同那个斗争分开的作为某种独立东西的思想” ，批判理论除了本来就对消灭社会不公正感兴趣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所以，批判理论是一种立场，同传统理论有着本质的区别，这种对立“更多的是产生于主体
9、的不同，而不是产生于对象的差异。对于具有批判精神的人来说，由于事实产生于社会劳动，所以事实不像是学者或其他特殊职业者所认为的那样是外在的” 。 6二、霍克海默的传统理论和批判理论法兰克福学派的批判理论著作中最具方法论意义的当属霍克海默的传统理论和批判理论和马尔库塞的哲学和批判理论二篇论文，二者构成了法兰克福学派之批判理论的基本纲领。尤其以前者更为重要，常被后人誉为“批判理论的宣言” 。因此，对霍克海默的传统理论和批判理论一文进行元理论分析，其应有之意自不待言。霍克海默于 1937 年发表长篇论文传统理论和批判理论 ，第一次使用“批判理论”这一概念来表述自己的哲学世界观，行文之中始终与“传统理论
10、” （所指称的主要是近代哲学，尤其是近代哲学中具有实证主义倾向的那些哲学流派）进行比照、划清界限，非常清楚、全面、系统的界定了什么是批判理论，并在此基础上对批判理论的历史背景、目标、使命、方法、功能和特征等要素作了充分阐述。理论的本质。传统的理论观念来源于劳动分工的特殊发展阶段里所进行的科学活动，实际上就是和其他社会活动同时发生但与之没有明显关联的学者们的活动，这种观念之下的理论没有弄清科学真正的社会功能，它不谈论在人类生活中意味着什么，而只谈论在由于历史的原因它在其中产生的孤立领域里意味着什么。而事实上，社会生活是在各生产部门中所进行的所有工作的结果。社会关系的持续变化直接起因于经济的发展，
11、并最直接的表现在统治阶级的构成中，这种变化不只影响了文化的某些领域。它同时也影响了文化依赖经济的方式，进而影响了整个思想中的主要观念。因此，批判理论认为， “理论是一个统一的整体，整体也只有在与当代状况相联系时才有恰当的意义，所以作为整体的理论也处于发展当中。 ”7关于现实的认知。传统理论产生于现存社会制度之中，要被判断的对象世界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一种活动创造出来的，而这种活动本身又是由那些帮助个体以概念的方式认识和把握那个世界的观念决定的。与此形成鲜明的对照，批判理论产生于现存社会制度之外，6 曹卫东霍克海默集 ，上海远东出版社 1997 年版 184 页。7 曹卫东霍克海默集 ，上海远东出版
12、社 1997 年版 207 页。把现存社会制度理解为系统的过程，具有批判精神的人与社会的认同是充满矛盾的。霍克海默指出，批判理论家认为“现存的经济形式以及全部文化既是人类劳动的产物，又是人类能够在当代为自己提供的组织。他们认同这个社会总体并认为它就是意志和理性。这个总体是他们的世界。但同时他们也感受到这种情况：社会可与人自身之外的自然过程、与纯粹的物理机制相比拟，因为由战争和压迫所支持的文化形式并不是一个统一的、自觉的意志创造物。这个世界不是他们的世界，而是资本的世界。迄今为止的历史不可能得到真正的理解；只有其中的个体和特殊的群体是可以理解的，但也不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为它们对非人的社会的天生
13、依附表明，甚至是在有意识的活动中，这些个体和群体依旧在很大程度上只是些机械的功能。 ”8目的。传统理论的主要目的是以纯粹智力劳动来维护现存制度的再生产过程。与之相反，批判理论的目的则是破坏一切既定的、事实性的东西，证实它们是不真实的，必须加以否定。霍克海默认为，批判活动以社会本身为其对象，其目的“不是简单的消除这种或那种弊端，因为它认为这类弊端与社会结构的组织方式有必然的联系。虽然这种活动本身源自社会结构，但是，不论是从其有意识的意图还是从其客观意义来说，它的目的都不是使这个结构的任何要素更好的起作用。相反，当那些更好的、有用的、恰当的、生产性的、有价值的范畴在现存秩序中得到发挥时，它却怀疑它
14、们，拒绝承认它们，认为它们是些无用的非科学的前提。 ”9批判理论所追求的是一种社会的理性状态，但这一目标是由现实的苦难强加给它的。持批判态度的人根本不相信现存社会为其每一成员所提出的行为准则，或许由于个体和社会的分离，个体承认对他的行为的限制是自然的，但是在批判理论当中，个体和社会的分离则被相对化了，受个体活动的盲目的相互作用所限制的整个社会结构（即现存的劳动分工和阶级划分）是一种起源于人类活动的功能，它完全能够有计划的作出决定，并合理的确定目标。 因此，提出解决苦难的某种方法的批判理论，显然“不会为既存现实服务，而只会揭露既存现实的秘密。不管在任何特定时代可能被揭示出来的荒谬和错误多么巨大，
15、批判理论事业的总趋向不接受所谓的健全的人类理智的裁决；即使它在允诺成功的时候，它也不习惯于支持后者。 ”10思维主体。传统理论的思维主体是抽象的、孤立的，夸大了个体性的作用，个体认为自己就是世界的基础或无条件的世界，并且脱离任何事件。批判理论的思维主体则是确定8 曹卫东霍克海默集 ，上海远东出版社 1997 年版 182-183 页。9 曹卫东霍克海默集 ，上海远东出版社 1997 年版 182 页。10 曹卫东霍克海默集 ，上海远东出版社 1997 年版 190 页。的、具体的、处于一定关系中的个体。霍克海默在文中指出， “批判思想既不是特殊的个体的功能，也不是一般个体的功能。相反，批判思想
16、的主体是一个确立的个体，他处在与其他个体和群体的真实关系之中，他与某一特定阶级发生冲突，并最终处于因而产生的与社会总体和与自然的关系网络之中。这个个体不同于资产阶级哲学的自我，他根本不是小数点；他的活动是社会现状的表现。此外，这个思想主体不是知识和对象达成和谐一致的场所，因而从中也得不到绝对知识。 ”11认识方式。传统理论用研究自然科学的方法研究社会，把一切概念、范畴凝固化，忽略了变化和发展，其认识过程是一个纯粹的逻辑过程。批判理论却常常从作为人类活动目标的历史分析中，尤其是从那种将会合理地满足整个共同体的需要的社会之合理组织观念中推出某些观点，这些观点内在于人类劳动中但并未被个体或大众精神所正确地把握，也就是说，批判理论是在主体客体的总体化运动中研究社会，其自身的概念也在运动中得到改变，它的认识过程是一个具体的历史过程。批判理论一直强调，在对人的反思中， “主体和客体被分割了；它们的同一性存在于未来而非现在。带来这种同一的方法，用笛卡尔的语言来说，可以称之为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