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_美国精神_到实用主义_兼论当代美国人的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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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南京大学学报(哲学 人文 社会科学) 1998年 第2期 从 “美国精神” 到实用主义 兼论当代美国人的价值观 王 岩 3 摘 要:美国人在成功地创造了一个新大陆的同时,建构了其独特的充满生机的美国文 化,其中渗透着创业者的锐意进取,乐观向上和注重实效的精神,这就是 “美国精神” 。实用主 义作为美国工业社会的竞争哲学正是 “美国精神” 的升华和提炼。以行动求生存,以效果定优 劣,以进取求发展,这是实用主义哲学体系中的积极内容,也是当代美国社会的主要价值取向 和人生信念,它深刻影响了当代美国人的价值观。当然,实用主义所倡导的价值准则都是立 足于资产阶级唯心主义和极端个人主义的基础之上的,对此应

2、加以鉴别和批判。 关键词:美国精神 实用主义 价值观 实效 行动 实用主义是美国的国家哲学,自其诞生之日起,就一直是美国人生活方式和求生手段 的重要思想基础。纵观美国的历史发展,我们可以看到,它在独立后的一个世纪里,就成 功地创造了一个崭新的大陆,同时建构其独特的、 充满生机的美国文化。其中渗透着创业 者的锐意进取、 乐观向上、 注重实效的精神,它集中体现在19世纪末期以前的美国人的思 想、 性格和行为方式之中,被誉为 “美国精神” 。实用主义正是所谓 “美国精神” 在哲学上的 升华和提炼,它的产生又促进了 “美国精神” 的完善和发展,并进一步成为 “美国精神” 的本 质。 一 开拓进取、 注

3、重实效、 积极行动、 乐观向上的精神是人类对现代工业文明的挑战所升 华的一种宝贵的品格,也是人类向大自然索取、 向自由王国飞跃所展现的一种基本态势, 它给人类塑造了一种崭新的价值观念和精神风貌。这就是 “美国精神” 一种根基于美 国工业社会的竞争哲学,一种既为资产阶级服务又激励人们奋斗、 进取的人类一份文化财 产。它一方面受到美国民族的青睐,成为他们的人生取向和价值导向,同时也愈加成为那 些不甘落后、 奋发进取的国家和人民的共识,具有广泛的世界性。 同欧洲各国相比,美国具有着独特的国情。民族的多元,文化的杂交,历史的短暂,资 源的丰富,革命的彻底,所有这些都使世界上这个最大的移民国家为了生存和

4、发展而轻装 上阵。他们追求的是为创业服务的全新的价值观念,塑造的是与传统国家迥异的富有创 43 中国矿业大学社科系副教授(徐州221008)。 新精神的生机勃勃的国家形象和民族风貌。为此,创业时期的美国资产阶级要求人们正 视现实,追求实效,发扬开拓进取的精神,履行功利主义原则,以激发起美国人民从现实有 效的竞争、 求实、 创新、 乐观、 前锋的意识出发,来解决社会迅速发展所面临的一切实际问 题。于是 “开拓进取、 注重实效、 积极行动、 乐观向上” 的美国精神便得到了理论上的升华 并脱颖而出,成为创业时期美国的民族精神。在这种精神的鼓舞下,美国资产阶级开始了 艰苦而有成效的创业之路。他们几乎是

5、在毫无约束和顾忌地从事商业投机和产业竞争, 丰满自己的羽翼;他们贪婪地发动了令人触目惊心的西进运动,扩张自己的地盘;他们坚 决地废除了与精神文明相悖的南方奴隶制,从而建立起世界上最完备的资产阶级民主制 度。他们以 “美国精神” 为导向,完全超越了国家、 君主、 教皇及其它超乎个人之上的力量 的限制和旧传统的束缚,从而自由放任地追求国家、 民族和个人的发展、 成功和效用,客观 上使美利坚这个年轻的国家在短短一百年的时间里成功地征服了一个新大陆、 创造了充 满生机的民族文化。 然而,尽管 “美国精神” 激励了美国人民创造了工业现代化发展的奇迹,但事实并非万 事如意。超速度的工业化和城市化也带来了令

6、人头疼的副产品:贫富悬殊的日益扩大,公 平竞争的逐渐丧失,道德领域的江河日下,政治腐败的广泛流行,自然资源的掠夺式开发, 犯罪形式的五花八门以及外来移民的文化干扰等等,都使社会处于严重的失控状态。既 要维护新兴资本主义大国的发展态势,又要逐步克服上述种种社会问题,这是时代赋予美 国资产阶级的又一历史革命。 与此同时,在大洋的彼岸,自由资本主义的发展已如强弩之末,传统自由主义的意识 形态已不再是欧洲社会的灵丹妙药,垄断代替了自由竞争,强权代替了社会公正,帝国主 义以其强劲的发展方式取代了自由资本主义的发展,吞并着世界市场。一种为帝国主义 强权政治服务的新兴资产阶级意识形态正在形成(如权力意志主义

7、)。在这种来自大洋彼 岸的更富侵略性、 实效性的全新价值体系的影响下,美国资产阶级也开始了对传统美国精 神的反思与升华,力争建构一种崭新的价值体系和哲学体系,顺应时代的需要,为资本主 义的经济发展服务。于是,一种以极端个人主义和利己主义为核心内容的资产阶级意识 形态 实用主义哲学便产生了。 社会发展的复杂性已使美国当权者懂得:一味追求进化规律,在传统资产阶级意识形 态后面循规蹈矩的做法已不合时宜,美国人民需要采取更为积极有效的行动,在一种完备 的思想体系的指导下重新建构美国精神才能更有效地改造这个世界,以保障社会的继续 发展。他们需要一种具体有效的哲学体系,以便获得行动的指导和精神慰藉。对于美

8、国 资产阶级而言,社会若能产生一种既与传统的民族精神相联系,又与时代精神相吻合的哲 学体系,将有利于他们研究现实、 制定对策,以便有效地控制社会,消除弊端,以保证资产 者的既得利益,安抚广大的无产者。对于美国的知识分子和其他具有忧患意识的中产阶 级而言,他们同样渴求一种价值体系,以消除发自内心的焦躁与不满,更好地修葺社会,营 造家园。 实用主义哲学正是在这种特殊的世界环境和美国的社会背景下产生的,它脱胎于传 统的 “美国精神”,并给它以哲学的规定,使之具有了哲学的根基。它的产生使美国思想界 进而使整个美国社会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和深刻的变化,并逐渐被抬高到美国国家哲学的 53 地位,因此,“在最新

9、的美国哲学中,最时髦的东西 可以说是实用主义了 。在哲学杂 志上谈得最多的恐怕也要算是实用主义了。 ” 1一时间 ,实用主义成了美国思想界的宠 儿,“美国精神” 的代表,进而传遍了整个世界。可见,实用主义是时代精神的代表,是社会 发展的产物。它迎合了历史,把握了时代,与美国特殊历史条件下资产阶级的主观愿望相 吻合,最终为美利坚民族所接受。正如黑格尔所言:“就个人来说,每个人都是他那时代的 产儿。哲学也是这样,它是被把握在思想中的它的时代。 ” 2 二 产生于19世纪末、 脱胎于 “美国精神” 并进而成为其本质的实用主义哲学,具有显著 的独特性。这主要表现在它强调哲学要立足于社会现实,把确定信念

10、作为出发点,把采取 行动当作主要手段,把获得效果当作最高目的。它改变了传统哲学脱离实际的学院性质, 把哲学信念同美国现实紧密结合,对美国社会的发展起了巨大的推动作用。那么,作为实 用主义的基本精神是什么呢?笔者认为,它既包括了传统 “美国精神” 的基本内涵,更具有 作为哲学世界观的系统性和理论性。具体说来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立足现实,积极行动。 实用主义是一种行动哲学,其英文原名为Pragatism ,源于希腊文Pragma ,原意就是 行为,行动。实用主义者特别强调实践、 行动对人类生存的决定性的意义。当代美国实用 主义者莫利斯指出:“对于实用主义者来说,人类行为肯定是他们关注的核心问题”

11、。 3实 用主义者甚至把自己的哲学称为 “实践哲学” 、“行动哲学” 和 “生活哲学” 。 从上述观点出发,实用主义者认为树立人的主体性、 以人为中心应是一切哲学的真 谛。哲学不应追求事实背后的终极的实在,追求永恒、 至上的知识,而要去研究同人生事 物有关的现实问题。因此,哲学不是关于知识的学问而是关于智慧的学问。 “智慧与知识 不同,智慧是应用已知的去明智的指导人生事务之能力” 。 4他们尤其重视哲学理论对人 类行为的指引,反对理论脱离实际、 哲学背离生活的现象,认为倘若哲学忽视了复杂的社 会生活而只追求自己的理论体系的话,那么它只能是一个 “似乎过于天衣无缝,令人窒息, 而无丝毫回旋余地”

12、 5的纯粹教条了。故此 ,实用主义哲学家坚持主张哲学应面向人生、 面向社会,应把人类共同生活的世界,把社会实际生活当作自己的研究对象。这就构成了 实用主义不同于传统哲学的特殊风格。总之,“哲学被人要求成为实践的理论,由于在实 验工作有足够确定的、 能起作用的一些观念,依靠它们,就可以在实际经验中保证理论与 实践的结合” 。 6实用主义哲学这种立足现实、 服务社会的特殊精神恰恰构成了其生命力 的一种重要源泉。 立足现实是为了改造社会,要真正实现这一目的,哲学则应在面向社会生活的基础上 深入研究人的行动和与之有关的一切问题。实用主义认为,人是社会的主体,人要生存、 要改造社会以获取生存条件首先就要

13、行动。没有行动就没有人,就没有人的一切;没有行 动,人便对社会问题一筹莫展;没有行动,实用主义的一切功能将无法实现。 杜威指出人生下来就要生存,行动和实践是人类谋求生存的根本手段。他说:“有生 命的地方就有行为,有活动。要维持生命,活动就要连续 生活的形式愈高,对环境的 主动的改造就愈重要” 。 7詹姆士更加明确地指出 ,要想使我们这个未知的、 有待于整理 63 的世界变成人类美好家园,只有靠人们的行动和奋斗,要行动就会冒风险,在这个充满梦 幻和风险的世界中,成功只属于那些积极行动、 勇于奋斗的人们。因此,“人们必须行动 他们始终是行动的” 。 8 总之,人的本质不是理性而是行动。人不是存在于

14、哲学家思想中的只知形而上学的 理性动物,而是存在于现实生活中的为了生存而不断奋斗的人,为此,实用主义者把自己 的哲学称为行动哲学、 实践哲学,鼓励人们去行动,去创造。正如詹姆士所说,“对于我们 来说,这种行为就是这种思想(实用主义 引者注)的唯一意义” 。 9当然 ,实用主义者 们所标榜的 “行动” 、“实践” 、“行为” 等时髦词句最终不过是一种心理或生理的行为,与唯 物主义的实践观有着本质的区别。 注重目的,讲求实效。 实用主义是一种效用哲学。实用主义认为,实效性原则是人们行动的最大有效性原 则,它标志着人类行动的意义。人恰恰通过行动赋予事物以意义,同时人生的意义也在于 通过行动所造成的世

15、界和人类自身的实际变化。因此,人之行动决非无效果的行动,其目 的在于获得对人生有意义的最好的效果和实利,而哲学的价值恰恰在于它能否引导人们 获得行动的实效。这是实用主义区别于其它哲学的一个重要标志。 皮尔士首先提出了实用主义的 “实效原则” 。他指出:“考虑一下我们设想我们的概念 的对象应该具有什么样的效果,这些效果能够设想有着实际的影响,那么,我们对这些效 果的概念,就是我们关于对象的概念的全部。 ” 10可见 ,事物、 观念是否具有价值和意义, 关键在于它能否引起人们行动的实际有利的效果。詹姆士更加直截了当。他说:“我们思 考事物时,如果把它完全弄明白,只须考虑它含有什么样可能的实际效果,

16、即我们从它那 里会得到什么感觉,我们必须作什么样的反应。 ” 11因此 ,“实用主义的方法不是什么别的 结果,只不过是一种确定方向的态度。这个态度不是去看最先的事物、 原则、范畴 和假 定必需的东西,而是去看最后的事物、 收效、 效果和反应。 ” 12由此出发 ,詹姆士提出了著 名的实用主义真理观。他说,真理就是对人们行动有实际效果的、 能使人获得成功的观 念,有效、 有用是真理的根本标志。一个观念 “它是有用的,因为 它是真的;或者说,它 是真的,因为它是有用的 。这两句话的意思是一样的” 。 13可见 “有用就是真理” ,这是实 用主义的实效性原则的最高表现。 杜威进一步发挥了詹姆士的真理观,提出了 “工具主义” 真理观。他认为,思想观念和 理论只不过是人们为达到某种目的而设计的工具,“它们是工具,和工具一样,它们的价值 不在于它们本身,而在于它们所能造就的结果中显现出来的功效” 。 14因此 ,“如果观念、 意义、 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