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嘉轩儒家思想浅析张小莲 凤翔县唐村中学 邮编:721400[内容摘要]:白嘉轩是儒家思想的身体力行者而儒家思想在我国几千年的封建社会中,特别是汉代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后,在社会意识形态中占据着重要位置由其构建的社会道德,一方面维持着社会的和谐和稳定,另一方面却也在压抑着人性在《白鹿原》这部长篇小说中,白嘉轩作为儒家思想的象征,演绎了儒家文化解体和衰落的一个片段解读白嘉轩这一人物形象,无异于解读儒家文化所构建的社会道德趋于灭亡的过程但是我们仍旧能从白嘉轩近乎完美的人格中透视出儒家文化的两面性[关键词]:白嘉轩 儒家文化 仁义 残忍 《白鹿原》是现代中国近半个世纪的历史缩影《白鹿原》的思想意蕴如果要用最简括的话来说,就是正面观照中华文化精神和文化所培养的人格,进而探究民族的文化命运和历史命运在陈忠实看来,一个富有文化价值的人格,犹如一把钥匙,可以打开民族文化的库藏支配中国社会几千年的文化传统,它的人伦精神,思维方式,生活观念,以至伦理文化的特征,均可通过人格的结构反映出来对于传统的儒家价值观和人生观所构建的白嘉轩这一人物形象,或褒或贬,未有定论。
笔者试图通过对这一典型人物形象的分析,揭示儒家思想的两面性 一白嘉轩是中国农业文明的典范小说中的白嘉轩作为独子,世袭了白鹿两家一氏两姓的族长作为族长,他修祠堂,建学堂,鼓动人们“交农”反对暴政,带领族人“伐角取水”;瘟疫过后,又支持儿子孝武敬修族谱他严格的执行《族规》;清庭覆灭后,又实施了朱先生拟就的充满儒家道德精神的《乡约》如果说朱先生是白鹿原的精神领袖,那白嘉轩就是朱先生儒家思想的身体力行者在整部小说中,白嘉轩作为传统儒家文化思想的象征,是一切美德的拥有者(即使对曾经指示土匪打断他腰杆的黑娃,也表露出长者博大的宽容的姿态)人们被白嘉轩的“仁义”感动的同时,便也容易认同他所笃信的“理念”可以说,“仁义”是白嘉轩人格的核心,他标榜“学为好人,自种自耕自食”,不放弃劳动,也不愿意去做官,只按照自立的意愿治理家业,处理族中事物就个人品质而言,其挺直的腰板显示出其刚正不阿的优良品性同情疾苦,我们不能不称之为“仁”,“交农”事件的始末以及搭救鹿子霖出狱,我们不可不称之为“义”,他自己也曾和鹿三谈起说:自己一生从未做过一件亏心事他有着封建地主和族长的双重身份,却奉行“耕读传家久“的儒家价值观。
热爱劳动,懂得节俭,虽然种植鸦片后家业暴富,却仍旧过着极其简朴的生活中国独特的农业文化形成了白嘉轩这样的认识:耕作才是正经的立业之本,读书才是出仕的唯一之路在白嘉轩的影响下,白家恪守”耕读传家“的家训,每日“黎明即起,清扫庭院”,男耕女织,有条不紊与白嘉轩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鹿子霖这一人物形象,则是作为传统儒家文化的毁弃者的身份出现的,表露出狡猾、自私、淫荡和虚伪的性格特征他是小说中唯一个在地位、财产、声望上可以和白嘉轩相抗衡的人物他与白嘉轩展开的是三代人之间的争斗和较量,既是两个家庭的世代纠葛,也是传统儒家道德内部矛盾的表露鹿子霖乘人之危、贪财好色,不管是其复杂的性关系,还是诱奸、利用田小娥,都足可见证鹿子霖是一个阴冷的人他的悲剧不是因为白嘉轩换了他的地,而是由其贪婪、伪善的性格造成的在白嘉轩的身后站着中国儒家传统熏陶下的中华民族的性格在人际关系中,利是义的基础,义在利中衍生作者在设计白嘉轩和鹿三的关系时往往在“义”中夹杂着“利”,并且在文章中以白嘉轩种植鸦片来表现白嘉轩对“利”的获取当冷先生诊断出白孝义失去了生育的能力以后,白嘉轩“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他知道这样的事情足以毁灭白家几代人在原上辛苦树立的威信,知道这件事情的危害性。
从白嘉轩的角度出发,我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在义和利的关系中从来不会有什么温情有意不顾生活规律去强调“义”和回避“利”,只能是“伪”白嘉轩的“伪”正好深刻刻画了他这一落地生根于历史深处的人物形象活生生的人性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有区别于动物的理性,也只有具备理性也才能使人真正成为人,而理性则自然引导我们去追逐利益白嘉轩这种没有社会危害性的行为,其实可以理解为一种生存的技巧白嘉轩与鹿子霖的比较,使得原本同是封建伦理道德规范的代言人被分为两类:一类在传统儒家文化解体的社会背景下,仍然对儒家思想文化有着最执著的追求;而另一类,却在道德规范的掩盖下,谋求着财富,但其人性也同时扭曲在农协“风搅雪”和田福贤的返乡报复中,白嘉轩始终超然世外,鹿子霖却快意的充当着田福贤对于鹿兆海的衣锦还乡,鹿子霖依势张狂,几乎忘乎所以,而白嘉轩却竭力不让自己的儿子参与保障所的任何事情可以说,鹿子霖的一生轻狂潜藏着其祖上的急迫愿望就像其祖上“勺勺客”一样,宁可忍受人格的屈辱也要赢得物质上的满足利用一切机会出人头地成为鹿家世代的梦寐以求,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以当鹿子霖最后一无所有之后,他的精神也必然崩溃,最终变疯白嘉轩和鹿子霖的差异可以说是两人出身和社会地位以及个人修养的差异,而出身与社会地位的差异正是决定他们不同命运的根源。
虽然两个人在表面上都在竭力向对方表示着友好,极力维护着相互间的融洽与和谐但鹿子霖从任“乡约”开始,就时刻准备借机羞辱、贬低白嘉轩,展示其背离传统的一面 二正如作家所说,自己写《白鹿原》这部小说是在重建“民族秘史”,既然要实现写“史”的目的,他就不可能排除“五四运动”以后,传统儒家思想正统地位的动摇和解体但是作家并没有理性的阐述传统儒家文化萧条的原因,却转而探究作为传统儒家文化符号的白嘉轩,如何在“四面楚歌”声中坚守自己的道德和捍卫自己的信仰在重修宗祠时,“嘉轩和那些热心帮助的族人一起从杂草丛生的瓦砾堆上拣出碑文碎片,用粗眼筛子把瓦砾堆里的脏土一筛一筛的筛过,把小如指盖的碑文也尽可能多的收拢起来,然后在桌上拼接,然后把无法弥补的十余块空缺让石匠依样凿成参差不齐的板快,然后送到白鹿书院请徐先生补写残缺的乡约文字……他一边用毛笔在奇形怪状的石头上写字,一边感叹:‘人心还能补得浑全么?可以说,黑娃的落草,白孝文的蜕变、鹿子霖的淫乱、以及饥饿、瘟疫、战争,无不在预示和加速着旧的社会秩序的坍塌和崩溃,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儒家文化的末路也成为一种必然。
通读《白鹿原》我们可以发现,作者对传统的儒家文化有着抹杀不掉的留恋和欣赏,这在小说的下半部分表象的更为透彻:传统文化的叛逆者黑娃、白灵、白孝文最终都归于了失败既然反叛是必然的失败,那这种反叛便成为了一种悲剧黑娃从小就厌恶白嘉轩挺直的腰杆,在他的眼里:“白嘉轩大叔永远是一副凛然正经八百的样子,鼓出的眼泡皮儿总使人联想到庙里的神像黑娃知道白家对自己家好却总是恐惧,他每天早晨和后晌割两笼猪草,匆匆被进白家马号倒在铡敦旁边又匆匆离去,总害怕看见白嘉轩那张神像似的脸即使白嘉轩的儿子白孝文、白孝武,黑娃也能从他们身上找出白嘉轩的影子可以说,作为长工鹿三的儿子,在潜意识里便与白嘉轩对立了起来从这点我们不难分析得到这样一个结论:黑娃是一个为改变自身的低微地位而成了一个传统儒家文化的破坏者他闹农协、参加革命、落草为寇又指示人将白嘉轩那挺直的腰板打断,他这样的一切行为无疑是离经叛道 只有当黑娃被捕入狱后,白嘉轩所象征的儒家文化显示出了无可伦比的宽容性,白嘉轩并没有借此机会报复,相反的却以德报怨,积极营救黑娃后来拜朱先生为师“学为好人”,终于又自觉的皈依了传统文化,拜倒在小娥曾经受刑的祠堂下白嘉轩的宽容无疑表现出传统儒家思想文化强大的精神感召力。
小说中展现的白嘉轩是传统儒家思想的灵魂他勤俭持家 、从严教子,遭到土匪的洗劫之后表现出异常的镇定,伤愈后更加坚强,他慎重的选择小儿子的婚配,对祸福吉凶有着最朴素的认识他典型的代表着小农经济社会的君子人格他仁义、宽厚、勤俭、克己、自强,同淫邪行为势不两立对他这种人的人格魅力,及其在所处环境中不可替代的也是不可或缺的位置和作用,我们不能低估,更不能否认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正是赖于这种人格的维持,中国小农经济的社会结构和文化形态才可以在长时间内稳定存在但超越了儒家思想文化的范畴,就儒家思想的自身而言,也必然有一定的历史局限性白嘉轩作为一个意志力与使命感超常的封建家长,他欺骗冷先生,从鹿子霖那里换地迁祖坟,机心深匿是由于白家权势的重要,但这种权势的重要却是建立在封建迷信的基础之上的,可以说,这是一个典型的地主阶级的思维方法为了白家的发达,他大力兴办学校、送子女上学、亲自劳作,甚至种植鸦片但同同时他也有封建地主最保守的一面他的两个儿子和鹿子霖的两个儿子一起上学,鹿子霖想让儿子读书识字到外边闯世界,但他却最终要儿子回家走耕度传家之路他以族长的标准培养孝文,希望孝文能继承他的族长地位,在发现孝文的奸情之后,他被激怒了,做为族长的他总是要求别人来遵循《乡约》,但看到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却也作出了这样离经叛道的事情,白嘉轩开始有了一种危机感。
这样也无疑给了白嘉轩一记清脆的耳光白嘉轩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白鹿原发生的,于是他当众惩处白孝文和小娥,与孝文断绝了父子关系同样,他发现了白灵的“出轨”之后,也不惜将她囚禁,丝毫也没有顾念到父子之情但是却也是白嘉轩,知道自己的三儿子不能生养之后,让三媳妇找兔娃借种白嘉轩一边在维护着封建的道德,一方面自己却也在不自觉的破坏着正是白嘉轩维护封建礼教的反动与保守表露出其真实的人性从其人格中我们又不难发现仁义文化和吃人礼教之间的矛盾小娥原是一户武举人家的小房姨太太,由于被大太太压迫和不甘独守空房而与黑娃私通当她们的行为被郭举人发现后,郭举人休小娥回家,黑娃也被解雇最终她和黑娃回到白鹿原以儒家思想的道德标准来衡量田小娥这种正当的人性追求,无疑他们是离经判道的淫乱行为做为封建礼教的卫道士,白嘉轩决不允许这种“淫乱”的女人来玷污白鹿原这块他苦心经营的圣地白嘉轩不仅没有允许他们进祠堂拜祭祖宗,而且也没有允许他们在村子里住下去做为黑娃的父亲鹿三也认为他们的结合是辱没了祖宗而不容他们小娥和黑娃只好在村外的破窑洞里安身,尽管如此,他们仍旧生活在幸福的爱情之中但是这种幸福是短暂的,黑娃在农协失败逃走后,小娥为保黑娃和他们得来不易的幸福,掉入了鹿子霖的陷阱之中,成为了鹿子霖和白嘉轩争斗的牺牲品和封建礼教的殉葬品。
白嘉轩惩罚欲与小娥成欢的狗蛋时,不动声色的羞辱了鹿子霖而鹿子霖为报复白嘉轩又指示小娥勾引白嘉轩辛苦培养起来的接班人白孝文白孝文的奸情败露后,白嘉轩也在那一刻“哐”的一声栽倒,在这个静静的雪夜他体验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死亡鹿子霖要以拆迁房屋的机会来羞辱白嘉轩,而白嘉轩却早已洞察了鹿子霖的这一动机,反而表现出极大的平和和大度白孝文吸食鸦片后倾家荡产,走入绝境在鹿三看到白孝文行将毙命的当夜,他残忍的将小娥杀死小娥死后阴魂不散,制造了瘟疫向人间不公正的世界复仇小说中的这一节虽然荒诞,却使文章更具表现力,承载了非此不能承载的信息量小娥的阴魂附于鹿三的身上和白嘉轩展开辩论,充分表现了正统文化在人性上的悖理白家轩此时则完全表现出一个卫道士的残忍,他不顾众人的请求,坚决拒绝了小娥为她修庙葬尸的要挟,而向朱先生请教后建六棱塔镇压小娥的阴魂小娥的要求无论是怎么样的合理,但在白家轩看来,她的存在如同赌博、吸毒一样冲击和破坏着传统秩序,作为这种秩序的维护者,白嘉轩对其深恶痛绝,而她也最终为现实社会所不容 三白嘉轩闪烁的人格魅力,是毋庸置疑的但其传统儒家思想的思维方式与现代民主思想的背离,态度无疑是保守的。
当何县长新官上任欲谋改革,聘请白嘉轩出任县参议院参议的时候,对何的民主的信其论点,白嘉轩说:“百姓乱口纷纷,唯个说了算?听张三的还是听李四的,还是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