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投资协议实体保护 标准的 自由化和多边化演进 沈伟 ＊ 内容提要 ： 与 双边投资协议在全球范围 内的爆炸 式增长形成 鲜明对比， 国际投资保 护领域的多边协定相对而言谈判进展缓慢并且较少受到关注 亚洲地区最近的多边 投资协定 ， 当属 《东盟 一 中国投资协议》及《中 日韩三方协定 》本文 以 中国签订 的双边和多边投资协议为研究对象， 考察国民待遇、最惠国待遇 、公平和公正待 遇、全面保护与安全、征收以及资 本转移等主要实体保护标准的演进 《东盟 一 中 国投资协议》 与 《中日韩三方协定》为外国投资 者提供的 实体保护标准 ，越发显 示出更为自由的保护投资 者的立场 ， 这将有利于促进投资、改善投资相关规章制度 的透明度、加强投资领域的多边合作，最终推动整个亚太地区的区域投资协定的签 署以及投资法律体系的 自由化和多边化发展 关键词 ： 双边投资协议 实体保护规定跨区域投资协定 全球经济治理体系 中国与东南亚国家联盟 （以下简称 “ 东盟 ” ）于 20 09年8月15 日在泰国曼谷签署了 《全面经济合作框架协议投资协议》（Ａｇｒｅｅｍｅｎ ｔｏｎＩｎｖｅｓｔｍｅｎｔｏｆｔｈｅＦｒａｍｅｗｏｒｋＡ ｇｒｅｅｍｅｎｔｏｎ Ｃｏｍｐｒｅｈｅｎｓｉｖｅ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Ｃｏｏｐｅｒａｔｉｏｎ ）（以下 简称 “ 《东盟 一中 国投资协议》 ” ），加之2 0（Ｈ年 11 月 29 日签署的具有里程碑意义的 《东盟 一中 国货物贸 易协议》（ＡＳＥＡ Ｎ －Ｃｈ ｉｎａＡｇｒｅｅｍｅｎｔ ｏｎＴｒａｄｅｉｎＧｏｏｄｓ） ，预示着全世界最大的自由贸易和投 资地区 的形成。
继欧盟及北美取得巨 大成功之后 ， 《东盟 一中 国投资协议》对促进东亚地区 的和谐和 发展将起到建设性作用 据 ＩＣＳＩＤ统计数据显示 ，截至 2 015年7 月，中国已经累计签订了12 8个双边投资协议 ， 在数量上仅次于德国（ 1 60个 ） 〔Ｕ 与此同时 ， 中国还积极签订自由贸易协定，大部分的自 由贸易协定都有投资保护的专门章节这些自由贸易协定 也是国际投资 协议的重要组成部 ＊ 上海交 通大学法学 院教授 本课题的研究得到国家社科基金项目 （ 15ＢＦＸ10 0 ）的资助，特此致谢感谢中伦律师事务所陶永琪律师在本文 准备过 程中提供的帮助 〔 1 〕 ＩＣＳＩＤ ，Ｄａｔａｂａｓｅｏｆ Ｂｉ ｌａｔｅｒａｌＩｎｖｅｓｔｍｅｎｔＴｒｅａｔｉｅｓ ，ａｖ ａｉ ｌａｂｌｅａｔｈＵｐｓ ：／／ｉｃｓｉｄ ．ｗｏｒｌｄｂａｎｋ．ｏｒ ｇ／ａｐｐｓ／ＩＣＳ ＩＤＷＥＢ／ｒｅｓｏｕｒｃｅｓ／ Ｐａｇｅｓ／Ｂｉｌａｔｅｒａｌ－Ｉｎｖｅｓｔｍｅｎｔ －Ｔｒｅ ａｔｉｅｓ－Ｄ ａ ：ｔａｂａｓｅ．ａｓｐｘ ？ｔａｂ ＝ＦｔｏＪ＆ｒｄｏ＝ＴＣＮ ，2 0 15年7月7日最后访问 。
？1 84 ？ 中 国投资协议实体保护标准的自由化和多边化演进 分虽然中国签订了为数众多的双边投资协议和自由贸易协定，但外国投资者对中 国提起 的 ＩＣＳＩＤ仲裁案件至今只有两起 ，其中 一起以 仲裁请求人的撤诉告终 〔 2 〕 同时 ， 中国投资 者提起的双边投资协议索赔主 张已有多起，其中的谢业深诉秘鲁案已经审结，而秘鲁向华 盛顿中心提出的撤销之诉也有了裁决 〔 3 〕 中国在2 0 12 年已经成为全世界第二大资本输人国 和第三大资本输出国 〔 4 〕 在投资协议框架之下 ，任何外国直接投 资方面的严重经济事件或 者政策变化 ，都将掀起针对中国的索赔浪潮 东盟拥有自己的投资保护体系，除了区域协议之外，东盟成员国还达成了许多双边投 资协议涉及东盟成员国相互之间 的双边投资协议的仲裁案件数量很少 〔 5 〕 从这个角度 看 ，东盟和中 国的情况十分相似 ：纵使大量 外国直接投资涌人此地区 ，但鲜有投资者提出 针对东盟成员国的权利主张 在经过历时五年的磋商后 ， 中国、韩国和日本于 20 12 年签订了 《中华人民共和国政 府 、日本国政府及大韩民国政府关于促进、便利及保护投资的协定》 （以下简称 “ 《中日韩 三方协定》 ” ） 。
该三方投资协定为东亚三个经济体更加紧密的商业联系奠定了基础，并为三 国签订自由贸易协定作了铺垫这是三国签订的第 一份法 律性经济协定 和第 一个 多边制度 安排，从法律上要求三国政府提高透明度和改善争端解决机制， 以优 化三国企业在他国 的 投资环境这份协 定还将为东亚地区的区域经济合作和最终建立自由贸易区提供框架 从 这个意义看 ，这个协定是开创性的，其重要性不亚于 《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对美国 、加拿 大和墨西哥三国合作的意义 中国在国际投 资领域正在从双边主义向多边主义演进 中 国与东盟十国、日本和韩国 都有双边投资协议，这些协议是多边协议的基础 对比中国的双边投资协议和新近签署的 多边投资协议，研究和梳理投资者实体权利的保护标准及其演进，具有重要意义 〔 2 〕截至 2 0 1 5 年 5 月 12日 ，在 ＩＣＳＩＤ案例库中 ， 仅有两起以中国为被申请人的案件其中， ＥｋｒａｎＢｅｒｈａｄ ｖ．Ｐｅｏ？ ｐ ｌｅ ’ ｓＲｅｐｕｂｌｉｃｏｆＣｈｉｎａ（ＩＣＳＩＤＣａｓｅＮｏ ．ＡＲＢ／1 1／15 ） — 案于2 011年5月24 日登记， 2013 年 5 月 16 日以申请人 撤诉的方式 结案，撤诉依据是 ＩＣＳＩＤ仲裁规则第43条第1款 。
ＡｎｓｕｎｇＨｏｕｓｉｎｇＣｏ ． ，Ｌｔｄ ．ｖ．Ｐｅｏｐｌｅ ＇ 9Ｒｅｐｕｂｌｉｃｏｆ Ｃｈｉｎａ（ＩＣＳＩＤＣａｓｅＮｏ ．ＡＲＢ／14 ／ 25 ） —案 于20 14年11月4日登记 ，申请人 和被申请人于 2 015 年 2月4 日分别 选任自己的仲裁员 ，现在正在审理中参见ｈｔｔｐｓ：／／ｉｃｓｉｄ ．ｗｏｒｌｄｂａｎｋ．ｏｒ ｇ／ａｐｐｓ／ ＩＣＳＩＤＷＥＢ／ｃａｓｅｓ／Ｐａｇｅｓ／Ａｄｖａｎｃｅｄ － Ｓｅａｒｃｈ．ａｓｐｘ？ｒｓｐｒｔｄ ｎｔ＝Ｐｅ ｏｐｌｅ ＇ ｓＲｅｐｕｂｌｉｃｏｆＣｈｉｎａ＆ｃｓ＝ＣＤ2 7；ＣＤ28＆ａｐｐｒｌ＝ＣＤ2 0 ，ＣＤ1 8 ；ＣＤ2 0 ，ＣＤ 19 ；ＣＤ2 1 ， ＣＤ18 ；ＣＤ2 1，ＣＤ19 ；ＣＤ3 6 ，ＣＤ 18 ；ＣＤ4 4，ＣＤ 18＆ｃｔｅ＝ＣＤ18；ＣＤ19，20 15年5月12日最后访问0Ｓ ｅｅＷａｎ ｇ Ｇｕｉｇｕ ｏ ， ＣｈｉｎｅｓｅＭｅｃｈａｎｉｓｍｓｆｏｒＲｅｓｏｌｖｉｎｇＩｎｖｅｓｔｏｒ －Ｓ ｔａｔｅＤｉｓｐｕｔｅｓ ，1 （1 ）Ｊｉｎｄａ ｌ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Ａｆｆａｉｒｓ 2 22 （ 2011 ） ． 〔 3 〕 Ｆｅｒｎａ ｎｄｏＣａｂｒｅｒａＤｉａｚ ，Ｃｈ ｉｎｅｓｅＩｎｖｅｓｔｏｒＬａｕｎｃｈｅｓＢＩＴＣｌａｉｍａｇａｉｎｓｔＰｅｒｕａｔＩＣＳＩＤ，ＩｎｖｅｓｔｍｅｎｔＴｒｅ ａｔｙＮｅｗｓ ， 2Ｍａｒｃｈ 20 07 ；Ｆ ｉｒｓｔＣｈｉｎｅｓｅＣｌａｉｍａｎｔＲｅｇｉｓｔｅｒｅｄａｔＩＣＳＩＤ ，ｉｎＧｌｏｂａｌＡｒｂｉｔｒａｔｉｏｎＬａｗＲｅｖｉｅｗ（Ｎｅｗｓ），ａｖａｉ ｌａｂｌｅａｔｗｗｗ．ｇｌｏｂａｌａｒ － ｂｉｔｒａｔｉｏｎｒｅ ｖｉｅｗ．ｃｏｍ／ｎｅｗｓ／ｎｅｗｓ＿ｉｔｅｍ．ｃｆｍ？ｉｔｅｍ＿ｉｄ＝3739 ；ＴｚａＹａｐＳｈｕｒ ａｖ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ｏｆＰｅｒｕ ，ＩＣＳＩＤＣａｓｅＮｏ ．ＡＲＢ／ 07／6 ， ａｖ ａｉｌａｂｌｅａｔｗｗｗ ．ｗｏｒｌｄｂａｎｋ．ｏｒ ｇ／ ｉｃｓｉｄ／ｃａｓｅｓ／ｐｅｎｄｉｎｇ ，ｈｔｍ ；Ｄａ ｎｉｅｌａＰａ ｅｚ －Ｓａｌ ｇａｄｏ ，ＦｒｏｍＩｕｒａＮｏ ｖｉｔＣｕｒｉａｔｏＺｅ － ｎｏ ＊ ｓＰａｒａｄｏｘｏｆ Ｍｏｔｉｏｎｆａｖａｉｌａｂｌｅａｔｈｔ ｔｐ ： ／／ｋｌｕｗｅｒａｒｂｉｔｒａｔｉｏｎｂｌｏｇ ．ｃｏｍ／ｂｌｏｇ／ 20 15／04 ／16 ／ｆｒｏｍ － ｉｕｒａ －ｎｏ ｖ ｉｔ －ｃｕｒｉａ－ｔｏ－ｚｅｎｏｓ－ ｐａｒａ ｄ ｏｘ －ｏｆ－ｍｏ ｔｉｏｎ／． 〔 4 〕ＵＮＣＴＡＤ， ＷｏｒｌｄＩｎｖｅｓｔｍｅｎｔＲｅｐｏｒｔ2013，ｘｉ ｉ ｉ － ｘｉｖ ． ［ 5］这些案件包括 ： ＡｍｃｏＡｓｉａＣｏｒｐ．ａｎｄｏｔｈｅｒｓｖ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ｏｆＩｎｄｏｎｅｓｉａ ，ＩＣＳＩＤＣａｓｅＮｏ ．ＡＲＢ／81／1 ；Ｐｈｉ ｌｉ ｐｐｅ Ｇｒｕｓｌ ｉｎｖ ． Ｇｏ ｖｅｒｎｍｅｎｔｏｆＭａｌａ ｙｓ ｉａ ，ＩＣＳＩＤＣａｓｅＮｏ ．ＡＲＢ／94 ／1 ［20 05］ＩＣＳＩＤＲｅｐ ．48 3；Ｐｈｉｌｉ ｐｐｅ Ｇｒｕｓｌｉｎｖ．Ｇｏ ｖｅｒｎｍｅｎｔｏｆＭａｌａｙ ？ ｓｉａ，ＩＣＳＩＤＣａｓｅＮｏ．ＡＲＢ／99／3 ；ＭａｌａｙｓｉａＨｉｓｔｏｒｉｃａｌＳａｌｖｏｒｓＳｄｎＢｈ ｄｖ ．Ｇｏ ｖｅｒｎｍｅｎｔｏｆＭａｌａ ｙｓ ｉａ，ＩＣＳＩＤＣａｓｅＮｏ ．ＡＲＢ ／ 05／10 ；ＳＧＳ Ｓｏｃｉ6ｔ6Ｇ6ｎ6ｒａｌｅｄｅＳｕｒｖｅｉｌｌａｎｃｅＳＡｖ．ＲｅｐｕｂｌｉｃｏｆｔｈｅＰｈｉｌｉｐ ｐ ｉｎｅｓ，ＩＣＳＩＤＣａｓｅＮｏ ．ＡＲＢ／02／6 ；ＣｅｍｅｘＡ － ｓｉａＨｏｌｄｉｎｇｓＬｔｄｖ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ｏｆＩｎｄｏｎｅｓｉａ ，ＩＣＳＩＤＣａｓｅＮｏ ．ＡＲＢ／04／3；ＦｒａｐｏｒｔＡＧＦｒａｎｋｆｕｒｔＡｉｒｐｏｒｔＳｅｒｖｉｃｅｓＷｏｒｌｄｗｉｄｅ ｖ ．Ｒｅ ｐｕｂ ｌｉｃｏｆｔｈｅＰｈｉｌｉ ｐｐ ｉｎｅｓ ，ＩＣＳＩＤＣａｓｅＮｏ ．ＡＲＢ／03／2 5，ａｖａｉｌａｂｌｅａｔｈｔｔｐ ：／／ ｉｃｓｉｄ ．ｗｏｒｌｄｂａｎｋ．ｏｒｇ／ＩＣＳＩＤ／ＦｒｏｎｔＳｅｒｖ － ｌｅｔ？ｒｅｑｕｅｓｔＴｙｐｅ＝ＣａｓｅｓＲＨ＆ａｃｔｉｏｎＶａｌ＝ＬｉｓｔＣａｓｅｓ ；ｓｅ ｅａｌｓｏ，Ｙａ ｕｎｇＣｈ ｉＯｏＴｒａｄｉｎｇｖ ．Ｍｙａ ｎｍａｒ（2003 ）4 3ＩＬＭ54 0 ． ？1 8 5 ？ 法 学研究 2015 年第 4期 一 、保护 对象 的外延 ： “ 投资 ” 的定义 中国的双边 投资协议对 “ 投资 ” 的界定十分宽泛，通常包 含动产 、不动产及抵押、质 押等财产权利 ，股权、债权，金钱请求权或行为请求权，知识产权，商业特许权。
〔 6 〕 对 “ 投资 ” 作宽泛定义的效果是 ，确保所有在中国发生的经济活动的权利和利益都能被相关的 双边投资协议提供的实体保护所覆盖 《东盟 一中 国投资协议》在 “ 投资 ” 的定义中首先对准人资格（ａｄｍｉｓｓｉｂ ｉｌｉｔｙ ）进行了 限定 ， 〔 7 〕 要求 “ 投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