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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文學批評有情天：錢謙益對鍾惺之情誼與攻排探微武陵高中國文科 /王鐿容Thesis: Sentiments of Literary Criticism: Qian Qian-yi s friendship and critical discussion with Zhong Si 摘要鍾惺是晚明竟陵派的代表人物，繼公安派成為詩壇大家；錢謙益是明末清初的虞山詩派開創者，繼公安、竟陵之後成為文壇領袖。錢謙益和鍾惺為同年進士，之後鍾惺崛起於文壇，成為繼公安袁宏道之後的詩壇閃耀明星。在撻伐鍾惺的批評聲浪中，錢謙益是一位非常突出的人物，他對竟陵派的批評言辭不僅數量多，而且言辭十分犀利，一整套的負面論述深深
2、影響鍾惺和竟陵派在文學史上的形象和定位。關於錢謙益對竟陵派的批評，學界有一些相關的研究成果：一般來說學界涉及錢謙益和鍾惺關係的論述，總是看到錢謙益對鍾惺的猛力抨擊而忽略其交游的面向；看到其尖刻的批判而忽略其溫情的一面。本文要處理的是錢氏在公、私領域呈現不同的態度和情感表達所形成的矛盾。對於公、 私領域的理解，擬借用公領域一詞的發端者 漢娜阿倫特（Hannah Arendt 1906 1975）的相關論述。公領域可以說是人在政治、文學、文化等公開場域中的發言，其話語經常帶有目的性。而私領域則指個人在心靈、生活、家庭、情感中的隱蔽世界，是一塊較不含權力慾望色彩的境淨地。筆者嘗試將錢謙益對鍾惺的諸多
3、文字表述分成公、私領域兩方面來理解，或可以解釋其中隱含的矛盾性。關鍵詞：錢謙益 ? 鍾惺 ? 竟陵派 ? 公領域 ? 私領域 ? 文學場域Abstract Zhong Si was the representative of the Jingling faction in the late Ming Dynasty and he became a great poet following the GongAn faction; whereas Qian Qign-yi was the pioneer in Lusan poem faction from late Ming and early
4、Qing Dynasty, who later became the literary leader following GongAn and Jing-ling. Qian Qiang-yi and Zhong Si both were Jingshi (equivalent to todays PhD) from the same year, and Zhong Si later rose from the literary world and became the star in poetry after GongAn Yuanhongdao. In a wave of criticis
5、m launched against Zhong Si, Qian Qian-yi was a very prominent figure who not only criticized heavily on Jingling faction with sharp words, his complete set of negative discussion had profoundly impacted on the image and position of Zhong Si and Jingling faction in the history of literature. The aca
6、demia obtained some relevant study results with respect to Qian Qian-yi s criticism against Jingling faction: In general, the discussion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Qian Qian-yi and Zhong Si usually involved the harsh criticism from Qian Qian-yi on Zhong Si while neglecting the aspect of their frien
7、dship; where usually the sharp criticism is observed while neglecting the mild side of their relationship. The study aims at discussing the discrepancy formed from Qian s different attitude and emotional expressions towards the public and private realms. The understanding or public and private realm
8、s are taken from the relevant discussion from the inventor of the term “ public realm,”Hannah Arendt (1906-1975). The private realm is considered as the public statement of an individual in politics, literature and culture, with the words usually containing a certain purpose. On the other hand, the
9、private realm is usually referred to a hidden world of an individual in spirits, life, family, and emotions, a position/field which is less influenced by power and desires. The author attempts to divide the Qian Qian-yis many texts and statemetns against Zhong Si into the public and private realms,
10、in order to understand or interpret discrepancy hidden within. Keywords: Qian Qian-yi, Zhong Si, Jingling Faction, Public Realm, Private Realm, Literary Field 一、前言鍾惺（ 15741625）是晚明竟陵派的代表人物，繼公安派後成為詩壇大家，引領風騷三十餘年；錢謙益（ 15821664）是明末清初的虞山詩派開創者，繼公安、竟陵之後成為文壇領袖。錢謙益和鍾惺同為明萬曆 38 年庚戌（ 1610）年進士，之後鍾惺崛起於文壇，成為公安派之後的閃
11、耀明星。兩人雖然同年登科，但在撻伐鍾惺的批評聲浪中，錢謙益是一位非常突出的人物，他對竟陵派的批評言辭不僅數量多，而且言辭十分犀利，一整套的負面論述深深影響鍾惺和竟陵派在文學史上的形象和定位。關於錢謙益對竟陵派的批評學界有一些相關的研究成果1：一般來說學界涉及錢謙益和鍾惺關係的論述，總是看到錢謙益對鍾惺的猛力抨擊而忽略其交游的面向；看到其尖刻的批判而忽略其溫情的一面。錢謙益曾多次探訪鍾惺，交游詩文中曾有惺惺相惜的情意，他們與共同的朋友形成豐富的情感網絡，甚至他們倆的人生道路上作了許多相類的事，2我們不禁要問他們是敵是友？本文要處理的是錢氏在公、私領域呈現不同的態度和話語表達所形成的矛盾。對於公、
12、 私領域的理解，擬借用公領域一詞的發端者 漢娜阿倫特（Hannah Arendt ，19061975）的相關論述。在人的條件（The Human Condition ）中，她以人的活動（vitaactiva）的範疇區分為解釋架構，對於人之公共言行實踐（ praxis）提出劇場式 （dramaturgical ）之闡釋，認為 公共一詞，它首先意味著，在公共領域中展現的任何東西都可為人所見、所聞，具有可能最廣泛的公共性。對於我們來說，展現 即可為我們，亦可為他人所見所聞之物 構成了存在。 3其基本論旨在於：人的實踐活動必須落實在一開放的、平等的人際之公共空間。在其中，個人彼此爭勝，以表現其優異的言
13、行。猶如在一劇場中，個人把他最優異的言行表達給在場的其他人。她以古希臘城邦的公民參與政治活動的廣場（agora）為意象，闡釋1請參見鄔國帄： 竟陵派與明代文學批評（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 ，頁 47-60；丁功誼：錢謙益文學 思想研究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 ，頁 92-102；胡又峰：清初虞山派詩論 （台北：國立中央圖書 館， 1994） ，頁 267-274；嚴志雄錢謙益攻排竟陵鍾、譚側議， 中國文哲研究通訊第14 卷第 2 期（ 2004 年 6 月） ，頁 93-121；孫之梅：鬼趣、兵象 錢謙益論竟陵派 ， 內蒙古師大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1997 年第 1
14、 期，頁 58-64。 2兩人都有大量的詩文創作。鍾惺編纂詩歸，錢謙益編纂列朝詩集。他們也都對佛學深感興趣，投注許 多心血和精力於佛典的注疏工作。3 美漢娜阿倫特（Hannah Arendt ）著，竺乾威等譯： 人的條件 （The Human Condition Licensed by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Chicago， Illionis ，U? S? A，1958）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 ，頁 38。人之實踐活動的 公共領域 。而人們之所以進入公共領域並尋求表現，是因為它們需要一些屬於自己的東西或者與別人共同擁有的東西，以使自己比
15、先人更加持久永恆。所以公領域涉及聲譽、榮譽和權力。4這個領域，進一步言之， 是跟人的內在心靈 （如意志的活動與良知的反省）、 家庭生活（包括人際的親暱關係）等有區別，5所以公領域可以說是人在政治、文學、文化等公開場域中的發言，其話語經常帶有目的性。而私領域則指個人在心靈、生活、家庭、情感中的隱蔽世界，是一塊較不含權力慾望色彩的境淨地。筆者嘗試將錢謙益對鍾惺的諸多文字表述分成公、私領域兩方面來理解，或可以解釋其中隱含的矛盾性。晚明文人所面對的是一個充滿競爭、焦慮的文學環境，6當時的文學場上潛藏許多複雜關係，經由錢謙益、鍾惺的一些詩作看來，兩人並非尖銳的敵對關係，尤其是在鍾惺生前以及錢謙益尚未爭奪
16、文壇霸主之前，兩人的交遊甚至是動人的，也就是說錢謙益在文學場上對鍾惺的攻排，某種程度上對話的對象並不是鍾惺本人，而是他象徵的文化資本。所以明清時代文人的關係，通常並非敵、友二元對立關係所能涵蓋，也就是文學場域外有情天，錢謙益對鍾惺的詆毀或許摻著幾許文學場的競爭氣息。本文擬從以往學界忽略的錢、鍾私交情誼談起，論述錢謙益對竟陵鍾惺的批評針對的是否只是文學場域上的象徵符號？是否是一種美學、文化、政治 公領域的對話？此舉是否與其在文學場上的爭奪、佔位有關？而錢謙益對竟陵的批評話語極多，本文則從茶詩裡的澀味感談起，主要論述錢謙益以隱喻修辭實踐對竟陵派鍾惺的評議抑，以及探討這種話語策略如何被建構；如何有效地與錢氏詩學理念結合；以及為何可以達到影響後世竟陵批評史的強大力量，由此呈現錢氏在私領域的真情流露和公領域的積極的活力。二、緬懷與溫柔的覬覦 從戲題徐元歎所藏鍾伯敬茶訊詩卷談起錢謙益在許多詩文中，曾對竟陵鍾惺表達或隱或現的批駁和攻訐，然在錢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