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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FJEHUI.COM CZAQHB.COM WULIN-MACHINE.COM 洪秀全的修身与齐家（1864 年法国画刊刊载的洪秀全与天王府图；图片来源于网络）中国传统的儒家信条，讲究的是“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也就是做人要从小处做起，先管好自己，再管好自己家庭，这些都做到了，才能把国家大事管好。倘某人连家里都乱作一锅粥，其治国能力不问可知。洪秀全是儒生出身，参加过多次清朝基层科举，不能说精通经史子集，四书五经这些儒家训条还是背得滚瓜烂熟的。尽管他当了天王，认了被当时普通中国人认为是“ 洋神 ” 、他却坚持认定是中国自古就有“ 土产 ” 的“ 天父上主皇上帝” 为亲爹，把儒家经典
2、统统打入另册，但其毁灭的其实不过是典籍的名称和躯壳，儒家训条中那些被他认为“ 有用 ” 的成分， 早已悄然塞入那几十本 “ 旨准颁行 ” 的太平天国印书， 和“ 汗牛充栋 ” 的太平天国文书中，只不过 “ 知识产权” 被置换成了洪大王自己。那么，撇开洪秀全的“ 治国平天下 ” 能力，他 “ 修身齐家 ” 的修为如何？他的头号 “ 粉丝 ” 、族弟洪仁玕在太平天国起义记和太平天日中盛赞他“ 品行谨慎，行为和蔼而坦白” 、“ 志度恢弘 ” ，在被俘后的供词里还不忘称赞他“ 戒尽烟花酒僻等事” ，照这个说法， 洪秀全简直是个道德万人，不抽烟不喝酒不随地吐痰，说话和气买卖公平不打人骂人不损坏庄稼 在他
3、自己写给“ 娘娘 ” 们当学习材料、却也印了成千上万本供军民人等“ 认真学习 ” 的天父诗里，勾勒出一个端庄严肃、不苟言笑的大人物，太平天日里也 CZ-ANDA.COM CATHERINEMASCOT.COM XIRUIJIEJU.COM 说“ 坐装衣袍要齐整、头要轩昂、身要挺直、两手要覆在膝，两脚要八字排开” 照这样一幅“ 素描 ” ，洪秀全的 “ 修身 ” 貌似修得还不错。然而洪仁玕的马屁文章其实有很多破绽。太平天国起义记是给洋人看的，而供词则是给敌人看的，这两份资料有修饰隐晦，但也有比 “ 内部文件 ” 可放开之处，比如“ 戒尽烟花酒癖 ” 这种话，对 “ 干部战士 ” 们就断乎不会说
4、天王他老人家也嫖娼，那还了得！至于太平天日，是太平天国官方润色了12 年之久才推出的 “ 官修史书 ” ，目的是在臣民中树立洪秀全神圣高大的形象，自然什么好听说什么，前面提到的“ 素描 ” 并非直接形容洪秀全，而是借“ 皇上帝教导天王” 的间接语气说出，这实际上是变相吹捧和变相炫耀，表明洪秀全至少在他人面前圆满做到了“ 天父教导 ” 的身姿仪态，否则也不至于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不过上述各记载都说了“ 自是 ” 、“ 自此 ” 一类的词，表明洪秀全原本并非如此完美，是做了所谓升天的 “ 天酉异梦 ” 才脱胎换骨的， “ 戒尽 ” 云云，也表明以前 “ 烟花酒癖 ” 是颇有一些的，若原本没有， 又
5、何必去戒？当然，人恒有过， 过而能改就算“ 修身 ” 有成，过于苛求先天完美，对洪秀全似乎也不太公平。但洪仁玕说洪秀全“ 行为和蔼 ” 则粉饰过头：金田起义时萧朝贵就假天兄之口说他“ 性烈 ” ，而且解释为 “ 父子天性 ” 是继承 “ 皇上帝 ” 血脉的 “ 胎里带 ” ，并告诫他 “ 自分不可逞高” ；到了天京，杨秀清也假扮天父作过几乎如出一辙的劝谏，说他“ 气性太烈 ” ，这些都表明，洪秀全脾气暴躁，容易发火且发火时完全不讲道理。这个毛病他 “ 过而能改 ” 了么？没有。 天父诗是杨秀清死后1 年才刊行，其中连篇累牍告诫 “ 娘娘 ” 们，“ 丈夫 ” 是有 “ 火” 的，发火是有道理的
6、，“ 娘娘 ” 的义务之一，就是“ 救火 ” ，倘救得不好后果自负 结合李秀成供中记载的那些洪秀全咆哮如雷场景，可以说，在这个个性缺陷方面，洪秀全始终没什么改善，甚至可以说每况愈下。“ 修身 ” 差强人意，那么齐家呢？目前保留的相关纪录，对洪秀全的“ 齐家 ” 成绩，打得恐怕只能算是“ 差评 ” 。早在拜上帝会时期，家眷都留在花县老家，自己一个人孤身在山区“ 坚持革命事业 ” 的他就忍不住收罗了若干“ 娘娘 ” ，但这时的他不过是既不出名、也不显耀的“ 外乡人 ” ，对核心男信徒尚可用 “ 教主洪先生 ” 来神化，要哄进房、 哄上床的 “ 娘娘 ” 就显得多有不便： “ 打江山 ” 、 “ 太
7、平王 ” 什么的不能随便说，物质享受这类可以说和做、女人们又多半喜欢的，洪秀全又未必比同样妻妾成群的广西土财主们强到哪里。FJEHUI.COM CZAQHB.COM WULIN-MACHINE.COM 他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勉强算是个长项，可为了“ 攒革命资历 ” 故意留长发，搞得蓬头垢面，又无疑把这点“ 正能量 ” 抵消大半。就算信徒们积极“ 进贡 ” ，竭力为这神圣的一家创造好一点的物质条件，但他这段时间东躲西藏、不敢见人，懵懵懂懂跟着东跑西颠的“ 娘娘 ”们纵穿绫罗又给谁看？天兄圣旨中记载，萧朝贵曾专门扮“ 天兄 ” 下凡，让 “ 娘娘 ” 们不得嫌弃、憎恶、怠慢洪秀全，这显然表明此
8、前娘娘们已开始嫌弃、憎恶、怠慢他，从萧朝贵以“ 云中雪飞 ” 即砍头相威胁，可以看出“ 娘娘 ” 们的躁动已相当严重、相当难缠了。1853 年 3 月 2 日，洪秀全发布严别男女整肃后宫诏，称“ 后宫为治化之源，宫城为风俗之本 ” ，规定自即日起“ 外言永不准入， 内言永不准出” ，不许臣下和外戚谈论后宫位次。此时距离太平军攻下南京城尚有18 天，距离洪秀全入城尚有27 天，也就是说，此时洪秀全虽有众多 “ 娘娘 ” ，“ 宫城 ” 却不过一艘并不很大的帆船，“ 宫城 ” 尚没着落就忙着给“ 后宫 ” 立规矩，被人腹诽一句“ 没出息 ” 也并不冤枉。至于进城后，虽然“ 保密措施 ” 严密，小道
9、消息极不靠谱，但官方记载中也能找到洪秀全“ 搞不定后宫 ” 的蛛丝马迹，如他的结发妻子赖氏去看自己亲母亲李氏，他居然下诏“ 天朝严肃地速来速回 ” ，惹出诸多不愉快，以至于惊动杨秀清扮“ 天父下凡 ” 调解；赖氏和排名第四的“ 娘娘 ” 余氏不合，他无计摆平只得将两人都关了好久。天父诗里有不少对“ 娘娘 ” 们动刑甚至处死的“ 洪秀全亲供 ” ，而更早时杨秀清说他用靴尖踢怀孕 “ 娘娘 ” ，并忍不住出言相劝，洪秀全并未反驳，这些都表明，洪秀全最终想到的“ 齐家之术 ” ，是打和杀。他的子女教育问题就更多：早早被他推上继承人位置重点培养的长子洪天贵福，被俘时已经十六岁，却识见鄙陋，文字庸劣，从
10、其回忆可知，洪秀全不准儿子读“ 古书 ” ，不准他轻易外出历练， 甚至不让他和母亲、 姐姐多接触， 这样闭门造车教出来的儿子，才学胆识德行，可谓一无是处，既没有学好，也没有玩好。“ 重点培养对象” 洪天贵福如此，其他子女自然更等而下之，他的长女洪天皎就被他误了终身，虽早早（至迟在1856 年、洪天皎18 岁时）定下 “ 天二驸马 ” 钟万信，却直到26 岁天京城破、洪天皎失踪，夫妻俩也未曾圆房，甚至可能连面都没见过。然而，在看到洪秀全是一个离了权势和“ 天父天兄 ” ，连妻妾儿女都管不住的男人同时，也要看到他 “ 齐家术 ” 也有达到初衷的一面。在严别男女整肃后宫诏中，他把“ 内外有别 ” 提
11、到 “ 教化风俗 ” 的高度，用 “ 严别 ” 到不近人情的方法，隔断了后宫和外朝的几乎一切联系，在他的“ 天朝宫殿 ” 内廷，除了他和三个儿子，就没有其他任何男人，连内廷建筑施工、值夜守卫，也由女官负责。 CZ-ANDA.COM CATHERINEMASCOT.COM XIRUIJIEJU.COM 这样做是残酷的， 但也收到了一些效果，太平天国虽然任人唯亲，但自始至终都没有“ 妇寺之祸 ” ，也即中国历朝历代司空见惯的后妃、太监干政，而后宫外戚虽多有任职乃至任要职者（如前期西征主帅、夏官丞相赖汉英，就是洪秀全妻舅），却很难被人联想到“ 外戚专权” 上（赖汉英非但未能作威作福，自己还被杨秀清
12、百般刁难，最终投水而死）。他的 “ 外言永不准入， 内言永不准出” 在很大程度上也的确做到了，当时无孔不入的清方间谍和民间文人记载太平天国典章制度、官制兵制，都颇为翔实，惟独对洪秀全后宫名号、位次等基本情况的描写，几乎是驴唇不对马嘴。若非洪秀全本人在公开出版的天父诗中不成体系地提到一些后妃、女官名号和宫廷习俗，幼天王洪天贵福被俘后又拉拉杂杂供出一些碎片， 今天我们对洪秀全的后宫状况，可以说几乎一无所知。这对于太平天国这个始终处于被包围状态的“ 马上王国 ” ，是不同寻常的。如前所述，洪秀全尚未有真正的“ 宫城 ” ，就为后宫立下内外不可逾越的“ 红线 ” 且亲自严防死守， 在整个内廷范围内不允
13、许自家父子以外的男性进入，自己父子四人则深居简出，几乎不外出，加上不用太监，只用女官，这一切足以让他的“ 金龙城 ” 、“ 太阳城 ” 变成八卦消息难以逾越的天堑。顺便说，曾有人论断，洪秀全不用宦官是因为“ 人体实验失败 ” 阉割了 80 名幼童结果 77 死 3 伤，无一合格，只得作罢。这一说法来自民国初年一部并不严肃的猎奇作品太平天国轶闻， 这部书中是各种官书、笔记、小说家言的大杂烩，历史价值极低。“ 阉割太监未遂” 对正统派文人而言，意味着洪家王朝并非正统， 倘果有此事， 无孔不入的同时代亲清方文人又何至于不着一笔，反倒半个多世纪后的人却连死伤数字都一清二楚。要知道就连事实证明全然不靠谱的“ 长毛铸钱不成说” ，因同样足以证明“ 长毛非正统 ” ，便被多本口碑尚不错的时人笔记引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