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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国际政治经济评论欧洲国际关系演进的现实逻辑 和价值取向刍议洪邮生摇 摇 内容提要:欧洲国际关系演进中存在着“无政府逻辑冶和“共同体逻辑冶,它们体现了不同的价值取向。 在近代欧洲国际关系中,“无政府逻辑冶占据着上风,而二战后欧洲一体化的发展使“共同体逻辑冶得到强化,其价值取向彰显了原主要存在于近代欧洲国家内部的一些先进价值理念上升到欧洲层面。 然而,虽然欧洲一体化的发展对世界和平与发展有着重要的借鉴意义,但其自身并没有摆脱“无政府逻辑冶的存在和作用,欧洲的理想仍然面临着与现实之间的强大张力。关键词:欧洲国际关系摇 “无政府逻辑冶摇 “共同体逻辑冶摇 价值取向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一体化的不断发展,
2、当代欧洲出现了一个崭新的国家间合作的模式 欧洲联盟,它似乎从根本上改变了近代以来欧洲国际关系相互竞争、战争频仍的性质和状态,从而为人类的前途指明了一个方向。 然而,自主权债务危机发生以来,欧洲国家间的矛盾比较明显地暴露出来,无论关于欧元区瓦解甚至欧盟解体的种种评论究竟有多少根据,欧洲一体化的进一步发展确实面临考验。 那么,人们究竟应该如何看待由主权债务危机引发的欧洲国家之间的矛盾和摩擦? 更为重要和长远的是,如何理解欧洲一体化的性质和前途以及它为世界提供的经验? 本文将根据欧洲国际关系的演进,从宏观角度考察其中始终并存的“无政府逻辑冶和“共同体逻辑冶两种逻辑及其价值取向,以有助于上述问题的探讨
3、。本文共分为三节。 第一节主要论述国际政治中存在的“无政府逻辑冶和“共同体逻辑冶在近代欧洲国际关系演进中的表现,并引入“英国学派冶的“国际社会冶理论以说明“共同体逻辑冶在这种演进中的存在和作用,同时考察两种逻辑的价值取向,并指出近代欧洲国际关系中“无政府逻辑冶占据上风。 第二节阐明二战后“共同体逻辑冶在欧洲国际关系中得到强化,并围绕欧洲一体化的动因分析该逻辑为何能够引领一体化的发展。 第三节主要探讨欧洲一体化进程中“无政府逻辑冶与“共同体逻辑冶的并存,以及它的表现和特点,以进一步说明欧洲联合的性质,并结合欧洲一体化价值取向的分析,考察它的未来发展及其为世界提供的经验。 本文认为,欧洲一体化的发
4、展给欧洲带来了经济繁荣和政治稳定,并对世界和平与发展有着重要的借鉴意义,但它自身并没有摆脱“无政府逻辑冶的存在和作用,欧洲的理想仍然面临着与现实之间的强大张力。一摇 近代欧洲国际关系:两种逻辑及其价值取向西方国际关系理论中存在着两种主流范式:一种是现实主义范式,认为国际政治是在一个国际无政府状态,即在没有一个支配一切的权威或世界政府的体系中运行的,各国间缺少相互信任,它们为了生存和发展总是不断地追求自己的权力,结果是国家间的冲突和战争不可避免并贯穿于国际关系史的整个过程,因此国际政治的本质即是无政府状态下争夺权力的斗争;另一种是自由主义范式,它虽然承认无政府状态下国际政治的残酷性,但否认国家间
5、冲突的不可避免,而是坚持由于存在共同利益,国家间的合作不仅必要而且可能,因而国际政治能够向着和平的、国家间共同体的方向转变。 这两种范式看上去泾渭分明且争论不息,被美国著名学者斯坦利霍夫曼称为国际政治中的“永恒的对话冶,也就是国际政治的两种逻辑 “无政府逻辑冶和“共同体逻辑冶之间的对话。淤1648 年威斯特法利亚和平以降,欧洲逐步形成了自己的近代国际体系。 但是,在近代欧洲历史中,兵燹之祸连绵不绝,各国政府合纵连横、使尽机谋权诈,无非旨在争夺领土、资源和威望,以至 19、20 世纪将这种争夺扩大到了世界范围,而所有这一切似乎都可以归因于“无政府逻辑冶的突出作用。 确实,“无政府逻辑冶在近代欧洲
6、国际关系的演进中是清晰可见的。 首先,近代欧洲既不存在93摇 欧洲国际关系演进的现实逻辑和价值取向刍议淤John Baylis, “European Security between the Logic of Anarchy爷 and the Logic of Communi鄄 ty爷冶, in Carl C. Hodge ed. , Rethinking European Security, New York: Garland Publishing Inc. , 1999, pp.13-28.一个超越各国政府之上的“世界政府冶,也没有一种能够真正约束它们对外行为的国际制度或机制。 欧洲三十年
7、战争后出现的“威斯特伐利亚体系冶,标志着欧洲近代国际关系史的肇始;19 世纪的“维也纳体系冶及其“欧洲协调冶被认为维持了欧洲的和平;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凡尔赛体系冶则欲构建某种“普遍的和平冶。 这些“体系冶确实通过国际条约重建了欧洲列强之间关系的结构,然而,与其说它们是缔造和维持了欧洲的和平,毋宁说欧洲的和平有赖于欧洲列强的意愿和争霸的结果,和平往往成为下一轮战争前的间歇。 其次,欧洲的和平建立在主要大国势力均衡的基础上,而均势并没有、也不可能解决欧洲国家的“安全困境冶。 无政府状态并非总是意味着失序和混乱,无政府社会中的和平即是一种秩序状态,诚如赫德利布尔所言,战争和均势都是实现秩序的途径,
8、淤这在近代欧洲历史上表现得尤为突出。 英国著名国际关系史学家莫瓦特写道:“欧洲国家体系依赖某种平衡、某种均势,通过对它的调整,国家或国家集团能够维护它们的既得利益,没有一个国家或国家集团能够强制或掠夺他者冶;在缺少超级国家或者任何国际联盟的情况下,“这种均势必然得到参加缔造国家体系的那些国家的参与和维护冶。于国际关系理论大师肯尼思沃尔兹则进一步提出:“如果说有什么关于国际政治的独特的政治理论,则非均势理论莫属冶,盂并称“均势冶与国际无政府状态有着不解之缘,如同市场中的无形之手。 然而,均势是不稳定的,势力失衡倒是屡见不鲜。 因此,莫瓦特认为,均势“总是不时受到某个破坏者的威胁、甚或摧毁冶。 他
9、所撰写的欧洲近代国际体系史正是从路易十四、拿破仑到德意志帝国循环往复地挑战欧洲均势的历史。榆再次,欧洲近代国际关系史中的主角当属欧洲民族国家,它们之间的外交、结盟和战争无不是以追求自身的国家利益为圭臬。 从“太阳王冶路易十四为获得法国的“天然疆界冶而穷兵黩武,到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中烽火连天,从三次瓜分波兰的肮脏交易,04欧洲研究摇 2013 年第 4 期摇淤于盂榆参见英赫德利布尔:无政府社会:世界政治秩序研究(第二版),张小明译,北京:世界知 识出版社 2003 年版。 R. B. Mowat, The European States System: A Study of Internatio
10、nal Relations, London, 1923,pp. 18-20. 参见美肯尼思沃尔兹:国际政治理论,信强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3 年中文版,第 155 页。 另有学者,如奥根斯基(Organski)认为,由于国际政治中总是存在着不满现状的挑战者,均势并 不能导致和平,而只有在国际体系中出现占有支配地位的优势国家时,和平才能降临。 参见 A. F. K. Or鄄 ganski, World Politics, New York: Knopf, 1958, pp.292-293。 笔者认为,均势既不是和平的唯一源泉, 也不能维持长久的和平,而霸权国也同样如此;它们所遵循的都是
11、“无政府逻辑冶,这种逻辑内在的规定性 就是国家间的冲突不可避免,因而国际和平仅具有暂时性。到为争抢“欧洲病夫冶土耳其奥斯曼帝国的“遗产冶而进行的折冲樽俎或屡动干戈,围绕着国家利益的最大化,惊心动魄、此起彼伏的国家间争夺权力的斗争在整个欧洲渐次展开。 因此,欧洲国际政治中流行的“国家利益冶(raison d爷etat)、“权力政治冶(power politics)、“实力政治冶(realpolitik)等用语也就成了欧洲国际关系史学家笔下的核心概念。但是,上述“无政府逻辑冶对近代欧洲国际关系史的解释并不充分,因为欧洲毕竟存在着某种秩序而不是完全由“丛林法则冶所支配,所谓“共同体逻辑冶在其中也发挥
12、着重要作用。 不过,与其说这种逻辑的发展是沿着自由主义学说的路径,不如说主要是“英国学派冶的“国际社会冶理论对它做出了富有启迪的阐释。 “英国学派冶虽然把国际无政府状态作为其理论的起点,但不接受“无政府逻辑冶的结果。 它主要从“社会冶而不是“权力冶的角度关注国际关系中“合作的因素和有规范的国家间关系冶。 布尔和亚当沃森把“国际社会冶定义为一组国家或独立的政治共同体,它们“不仅就一方行为是它方必须考虑的因素而言,构成了一个体系,而且通过对话和一致同意,建立了处理它们相互关系的共同规则和制度,并承认对维护这些安排有着共同利益冶。淤国际社会的基础是国家间建立起共同的规则、规范和制度,其动力来自于无政
13、府状态下国家间无序竞争给各国造成的巨大代价和生存压力:“除非某一单元能够支配体系,否则无政府状态中的生存压力会实质性地推动至少若干国际社会基本要素的最终形成冶。于“英国学派冶认为,这种国际社会区别于国际体系,后者仅是国家间通过相互交往和互动关系影响相互的思想和行为,而前者包含它们意识到国家之间具有共同的利益或价值,并受到一套共同规则的制约或者为构建共同制度而进行国际合作。巴里布赞对国际社会中国家间“共同的身份认同冶之核心进行了界定,并以此作为国际社会与国际体系之间的界限,即它们“相互承认主权平等冶,这就是马丁怀特所说的:“除非每个国家在要求自身主权的同时,承认其他国家也有权要求并享有主权,否则
14、一个由主权国家组成的社会是不可能存在的冶。盂“国际社会冶理论是“英国学派冶为欧洲量身定制的,因为一个以主权平等为国家间关系基本原则的社会最早出现在欧洲并成为欧洲国际关系的主要特征。14摇 欧洲国际关系演进的现实逻辑和价值取向刍议淤于盂Hedley Bull 自由主义者强调主权国家之间的基于共同利益的合作,也充分阐述了共同规则、规范和制度对国家间合作的至关重要性。 作为新一代“英国学派冶代表人物之一,巴里布赞就对国际社会理论与沃尔兹的结构现实主义和新自由主义的机制理论之间24欧洲研究摇 2013 年第 4 期摇淤A. W. DePorte, Europe between Superpowers:
15、 The Enduring Balance(Second Edition), New Haven and London: Yale University Press, 1986, pp.1-9.的关系进行了深入探讨。淤然而,现实主义的“无政府逻辑冶与国际社会的“共同体逻辑冶在理论取向上的区别仍然是清晰的,前者论证了国家间政治的主要性质是冲突的不可避免,而后者强调国际社会中主权国家合作的合理性和必然性。显然,两种逻辑都影响着近代欧洲国际关系的演进,问题在于:究竟哪一种逻辑更有力量? 遗憾的是,对这一问题的回答似乎不在“英国学派冶的视野中。 笔者认为,虽然近代欧洲国家间关系的“社会性冶在发展,即“
16、共同体逻辑冶确实在起作用,但是“无政府逻辑冶的国家利益、自助、权力争夺、安全困境等核心概念似乎更能解释近代欧洲国际关系的总体特征,尤其表现在欧洲列强之间在欧洲乃至世界的争霸战争此起彼伏、连绵不断,而“共同体逻辑冶对此却少有作为。于现实主义和国际社会理论虽然都认同主权国家的重要性,但还是有着不同的价值取向。 现实主义将国家安全(生存)、权力和国家利益作为国家需要首先维护的基本价值,盂基于无政府逻辑,追求权力、维持均势以使国家利益的最大化就具有合理性和合法性;“英国学派冶当然并不否认国家安全和国家利益的基本价值,但从其国际社会的“共同体逻辑冶出发,强调各国应该“相互承认主权平等冶,因而主权国家间的“平等冶成为其基本价值取向,为此赋予维持国际社会的规则、规范和制度以及国际和平特别重要的意义,同时对国际伦理、国际法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而现实主义者虽然承认道义因素在国际关系中的重要作用,如摩根索等认为国家权力也要受到包括道义等力量的制约,但他们更倾向于强调国际政治中道义因素作用的有限性和国际道义与国内道义的区别,因而与“英国学派冶的价值观区别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