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环境史在美国的兴起及其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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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环境 史研 究 全球环境史在美国的兴起及其意义 高 国 荣 内容提要全球环境 史探讨生 态环境 因素在 洲际、 甚至全球 范围 内对人类历 史的影 响。全球环境史研 究的兴起 ， 与环境 问题的全球化有密切关 系， 是全球 史和环境 史两个领 域相互融合的结果， 它还受到近年来兴起的“ 大历史” 这一新兴研 究领域 的推动。 自2 0世 纪 7 0年代以来， 全球环境史研 究在克 罗斯比和约翰 麦克尼 尔等学者的努力下， 取得 了明 显进展 。全球环境史有助于从整体上揭示环境对人类的影响 ， 为史学研 究提供 了一种新的 视角， 扩展 了史学的研 究范围， 有助 于克服 西欧中心论和人类 中心

2、论 ， 深化对历史的认识。 与此 同时， 全球环境史的发展又面临着多方面的挑战。 关键词 环境史全球史全球环境 史 美国 近 2 0年来 ， 美国的环境史研究出现了一些明显的变化 ， 其中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全球环境史研究 的兴起。全球环境史 的成果近年来在美国得到 了世界史学界和环境史学界的共同认可。2 0 0 9年 6 月下旬 ， 在马萨诸塞州塞勒姆州立学院( s a l e m S t a t e C o l l e g e ) 召开的第 1 8届世界史学会 ( T h e Wo r l d H i s t o r y A s s o c i a t i o n ) 年会首次颁发了“ 世界史

3、先驱奖” ( P i o n e e r s i n Wo r l d H i s t o ry A w a r d ) ， 获此殊荣 的 是两位鼎鼎大名 的美 国历史学家， 即阿尔弗雷德 克罗斯比( A l f r e d W C r o s b y ) 和威廉 麦克尼尔。 无独有偶 ， 美国环境史学会主办的 环境史 在 2 0 0 9年第 3期和 2 0 1 0年第 1 期分别刊登了对克罗斯 比和威廉 麦克尼尔的访谈文章。克罗斯比是美国环境史研究的主要奠基人之一； 威廉 麦克尼尔 则是享誉学界的世界史权威。克罗斯 比和威廉 麦克尼尔两位学者的成就能同时获得美 国世界史 学会和美 国环境史学

4、会的表彰和认可 ， 表明世界史和环境史可以相互贯通 ， 彼此联系紧密。约翰 麦克尼尔 是研究全球环境史的知名学者， 在 2 0 1 1 年 4月至 2 0 1 3年 4月曾任美 国环境史学会主席 ， 这说明全球环境史正在成为美国环境史研究领域 的一个重要分支。本文拟对全球环境史研究在美 威廉 麦克尼尔( W i l l i a m H M c N e i l 1 ) 与约翰 麦克尼尔( J o h n M c N e il 1 ) 是父子俩， 两人为推动全球环境史的发展贡献良多 为避免混淆 ， 正文后文称前者为老麦克尼 尔， 后者为小麦克尼尔。 全球环境史在美国的兴起及其意义 2 7 国的兴起

5、背景 ， 它作为一个领域的出现及其意义进行梳理与分析 ， 希望能有助于国内学界了解全球 环境史研究在美 国的发展 。 一 、全球环境史何以出现 全球环境史探讨生态环境因素在洲际、 甚至全球范围内对人类历史的影响。在美国， 全球环境 史不同于外国国别环境史 ， 其研究对象所涉及的地域范围覆盖了有人类文明存在的多数 区域。全球 环境史同时也可指一种研究视角 ， 恰如沃斯特所说 ， “ 从全球的角度思考环境史 ， 意味着采用总体 的 观念， 把世界视为整体， 把地球看做一个生态系统加以研究。 ” 作为环境史研究 的一个重要分支 ， 全球环境史 的兴起 ， 既是 出于现实的需要 ； 也是世界史与环境

6、史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 是两个领域相互融合的结果。而近年来“ 大历史” ( B i g H is t o r y ) 的兴起 ， 也推动了全球环境史研究的发展 。 全球环境史之所以出现， 与伴随经济全球化而来的环境问题的全球化有密切关系。经济全球化 往往被追溯至 1 5 、 1 6世纪新航路的开辟和资本主义在西欧的兴起。由于世界市场的开拓， “ 一切国 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 。新的资本主义工业“ 所加工的， 已经不是本地的原料， 而是来 自 极其遥远的地区的原料； 它们的产品不仅供本国消费， 而且同时供世界各地消费过去那种地 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 自守状态， 被各民族的各方

7、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 替” 。近代以来， 各国经济之间的相互联系不断密切， 世界经济一体化的过程在冷战结束后明显加 速。经济全球化加剧了资本无限扩张和地球有限承载力之 间的矛盾 ， 导致全球环境质量总体上不断 趋于恶化。经济全球化 的浪潮 ， 使生产 和消费 日趋分 离， 人为加剧 了生态系统失衡 的危险。生态退 化和资源耗竭大范围发生 ， 环境污染几乎无处不在。在一定程度上 ， 少数地区、 少数人 口的高消费往 往以多数地区、 多数人 口的生存环境恶化为前提 ， 各国城乡之间、 发达国家与发展 中国家之 间在环境 问题上的矛盾和冲突更趋紧张。 2 O世纪中叶以来 ， 环境问题从

8、局部 的、 区域性的问题变成人类社会不得不面对 的普遍的全球性 问题。一方面 ， 所有人群不论身在何处 ， 都会受到气候变 暖、 臭氧层损耗 、 酸雨 、 土地荒漠化 、 森林锐 减 、 生物多样性减少 、 水资源危机 、 海洋污染 、 危险性废弃物越境转移和城市空气污染十大全球性环 美国学者关于全球环境史研究概况的梳理， 可参见 J 唐纳德 - 休斯 ： 环境史研究的全球维度 ( J D o n a l d H u g h e s ， “ G l o b a l D i m e n s i n s o f E n v i r o n m e n t a l H i s t o r y ” )

9、 ， 太平洋历史评论 ( P a c ifi c H i s t o r i c a l R e v i e w ) 第7 0 卷， 2 0 0 1 年第 l 期， 第9 1 1 0 1 页； J 唐纳德 休斯著 ， 梅雪芹译 ： 什么是环境史， 北京大学 出版社 2 0 0 8年版 ， 第 5章 。国内学者对此 只有简单提 及 ， 可参见韩 莉 ： 全球通史体系下的生态环境史研究， 刘新成主编 ： 全球史评 论 第 l 辑 ， 商务印书馆 2 0 0 8年版； 包茂红 ： 从环境史到 新全球史， 光明 日报 2 0 1 1 年 1 2月 1 E 1 。另外 ， 据伊格尔斯称 ， “ 全球史

10、” 和“ 世界 史” 在美 国“ 往往相互重叠 ， 混为一谈 ， 但全球史更倾 向于研究 l 5世纪地理大发现 以后的时代而世界史 则可以把前现 代的社会和 文化的研 究包括进 来”( 格 奥尔格 - 伊格尔斯、 王晴佳著， 杨豫译： 全球史学史： 从 1 8 世纪至当代 ， 北京大学出版社 2 0 1 1 年版， 第 4 1 3 页) 。考虑到 美国著述的实际情形 ， 再加上休斯 、 约翰 麦克尼尔等学者也都采用“ 全球环境史” 这 一术语 ， 本文 循例使用 “ 全球 环境史” 而不是“ 世界环境史” 。 加布里埃尔拉 科诺亚： 什么是全球环境史： 与皮耶罗 贝维拉夸、 吉耶尔莫 卡斯特罗

11、、 兰贾 查克拉巴蒂、 科布斯 皮 萨尼 、 约 翰 麦克 尼尔 、 唐纳 德 沃斯 特 对话( G a b r i e l l a C o mo a ， “ Wh a t i s G l o b a l E n v i r o n me n t al H i s t o r y ?C o n v e r s a t i o n w i t h P i e r o B e v i l a c q u a ， G u i l l e r m o C a s t r o ，R a I l C h a k r a b a r t i ，K o b u s d u P i s a n i ，J o h

12、 n R Mc N e i l l ，D o n a l d Wo r s t e r ” ) ， 全 球环 境 ( G l o b a l E n v i r o n m e n t ) 2 0 0 8年第 2期 ， 第 2 3 3页。 马克思和恩格斯： 共产党宣言 ，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 ， 人民出版社2 0 0 8 年版， 第 2 7 6 页。 2 8 世界历史 2 0 1 3年第 4期 境问题 的影响。另一方面 ， 在各 国经济相互依存和渗透 日渐加深的全球化时代 ， 局部问题很容易在 全球引起连锁反应。各种传染病往往能轻易地跨政治边界传播。一些国家的粮食和石油减产， 在人 为操纵下 ，

13、 可能会影响到整个世界的安定。环境问题的广泛存在 ， 直接威胁到人类 的生存和发展 。 各国民众对世界环境问题的普遍忧虑 ， 成为推动全球环境史研究发展的现实动力。 全球环境史的出现， 不仅是经济全球化和环境 问题全球化的产物 ， 也是环境史研究发展到一定 阶段的结果 。首先 ， 作为宏观研究 ， 全球环境史必定以环境史的大量个案研究为基础。 自2 0世纪 7 0 年代兴起 以后 ， 环境史研究在美 国、 欧洲及世界上其他很多国家和地区蓬勃发展 ， 个案研究盛行 ， 成 果大量涌现， 为全球环境史的综合研究创造了条件。全球环境史往往是对国别、 区域和专题环境史 的提炼与综合， 具有吴于廑先生所

14、喻指的宏观历史的特点， 即它所要勾画的“ 是长卷的江山万里图， 而非团团宫扇上的工笔花鸟” 。 其次， 环境史与世界史的内在联系， 为二者之间的融合创造了条件。环境史与世界史都倡导超 越 民族国家的界限 ， 并强调互动与横向联系。 从 2 0世纪下半叶以来 ， 以巴勒克拉夫为首 的一些西 方历史学家就开始提倡“ 超越民族和地 区的界 限、 理解整个世界” 的全球史观， 对人类历史进行重 新审视。全球史观要求摒弃西方中心论， 将不同人群、 社会、 民族、 国家之间的“ 跨文化互动 理解 为全球发展的核心” ， 以展示人类文明的整体发展， 尤其是研究还较薄弱的世界横向联系和发展。 全球史学者认 为

15、， 贸易范围的扩大加强 了世界 的横向联系 ， 不仅启动 了各 国各地 区的政治 、 经济、 技 术、 文化方面的互动 ， 而且加强 了洲际的物种交流 ， 对世界各地区的生态和社会变迁产生了广泛而 深远的影响。 环境史也倡导超越民族国家的界限来探讨人与自然之间的互动关系。沃斯特在 1 9 8 8年曾指 出 ： 历史学者“ 一直倾 向于狭隘的国别的研究” ， 但这种方法 “ 可能给环境史 的探索 设置障碍 ” 一 ， 因 为这个领域中的很多问题并不只是存在于民族 国家的疆域之 内， 而是跨越 国界 ， 甚至影 响整个地球 的。除前文提到的全球十大环境问题外， 人口迁移、 疫病传播、 海洋捕鲸、

16、候鸟迁徙、 跨境污染、 战争 也会造成全球影响。各种类型的生态系统往往并不局限于民族国家的范围之 内， 再加上不断的能量 流动、 物质循环和信息传递在生态系统内外所形成的错综复杂的种种联系， 使得以生态系统作为研 究对象的环境史必然要突破民族国家的界限， 不然就会割裂生态系统的有机联系。 近年来兴起的“ 大历史” ， 也推动了全球环境史研究的发展。大历史试 图理解 自 1 3 0亿年前 “ 宇 宙大爆炸” 以来的全部历史 ， 从宇宙的起源 、 地球的演化、 地球生命 的进化一直讲到人类的出现和人 类文明的发展 ， 力 图对人类从哪里来 、 又将去往何方提供一个整体的描述。大历史将“ 进化” 作为其 核心概念之一 ， 将人类史置于宇宙进化史的视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