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替人行道”和“替天行道”

《08“替人行道”和“替天行道”》由会员分享，可在线阅读，更多相关《08“替人行道”和“替天行道”（4页珍藏版）》请在金锄头文库上搜索。

1、“替人行道”和“替天行道”应泉应泉：你好!你以抱病之躯，还给我写这么长、这么认真的信，真使我感动！再忙，也不能不回你 的信。说忙也是真的，刚买好车票，后天就要出发去深圳、香港、广州、厦门。不是旅游， 而是一连串重要的事，每个细节都要想到做到。我又没有秘书，又要省钱，又想把事办好， 只好充分发挥残年残躯残力。不过自觉很有意义，我真成了一个传教士，把一切托付给生 态事业。你提的问题我也经常遇到过，有些想法，但想得不清楚。今天心绪忙乱，又没有时间 咀嚼，只能信手写来。你的中心意思是要考虑人类的生存与发展，因此对一些破坏自然和环境的现象应该采 取理解、宽容、或者莫可奈何的态度。如果这样说没有误解你的意

2、思的话，那么我要直率 地说，这个意见除了人类以外，谁也不会同意。就是人类，也不会都同意，我就不同意， 还有不少的、越来越多的人也不同意。当然，除了人类以外，植物、动物、一切生命、甚至大自然，都没有思想，不能讲话， 但它们都确实存在，更重要的问题，这一切都共同生存在一个生物圈中。我同意你的说法： “不同物种的生存权是统一的，也是矛盾的。 ”因此我们不能只允许一个物种生存，只保护 一个物种，只发展一个物种，任由一个物种来主宰这个世界。如果那样，其结果就是同归 于尽。同归于尽可能是历史的必然，但我不愿意让这种历史的历程如此人为地、盲目地、 自作自受地来得这么快、这么糟糕。也许有人说，你也是人呀！正因

3、为我是人，我才考虑到这点。人毕竟有思想，能说会 道，有能耐，能做许多意想不到的事；但人类最大的弱点是不会管理自己。人类讨厌战争， 但战争从来没有熄灭。人类看到了人满为患，但结果还是人多成灾，现在还要搞克隆。人 类追求理想，但至今没有一个理想的理想。人类向往美好生活，但生活总是越来越糟， （也 许能举出某些方面，如人类的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的进步来证明不是越来越糟。实际我认 为是越来越糟，从我们有生之年也可以看到这点，这七十年来，人、自然、人与自然等等 的变化又是多么地惊人。和过去历史比，太可怕；想象未来，更可怕。 ）人类似乎是在用一根光辉灿烂的绳索套着自己，既需要，又难受，越难受越挣扎，越 挣扎

4、套得越紧。江河湖海变了样，许多动植物在灭绝，空气污秽不堪，各种化学疾病在夺 走越来越多的人的健康与生命，地球在浮躁不安。人类目前这种搞法，不是生存竞争，不 是统一与矛盾，而是自掘坟墓。而动物之间的竞争，既不会消灭其它物种，也不会消灭自 己，相反的，是强化其它物种也强化自己，正如你所举的例子。这才使得大自然丰富多彩， 不断进步。而人类不然，它是通过这种竞争（实际是巨无霸地掠夺和排挤） ，既消灭一切， 也消灭自己。可见人类虽有脑子，实际比没有脑子的其它生物愚蠢，这叫做聪明反被聪明 误。其实，人类的生存也有多种方式，高生产、高消费、高浪费，拼命耗竭自然资源是一 种生存方式；物我同舟、天人共泰、不受物

5、役、精神自在也是一种生存方式。当前现实的 导向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生存方式？不仅人与自然之间极不和谐，就是人与人之间也非常乖 戾。所以我“仇视”目前人类主流的思想和状态，别人可能说我这种论调是反人类，是人 类异己主义。其实我是站在高处远处观察人类，怜悯人类，反对人类的盲目、自私、贪婪、 跋扈和短视，既为大自然伸张正义，也为人类的未来伸张正义。所以我不是反人类，不是人类异己主义。打个不恰当的比喻，你的观点是“替人行道” ，我的观点是“替天行道” 。 从生态学的观点来看， “替人行道”不够了，不行了，不行其道了；而“替天行道”中却包 含着“替人行道” 。因为天人合一，人是天的一部分，只有天泰，才有人康

6、。如果仗着人聪 明，有能耐，就可以不顾一切，为所欲为，结果是既伤了天，也害了人。 有人说，这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事已至此。我感到并非如此，好多问题在中国很难解 决，但并不是解决不了。问题还在认识，认识到了，就有解决的可能。朱镕基总理去年对 林业部说，给你们一百个亿，自然林不要再砍了。在此之前，谁敢这样说，中国这么穷， 这么多人，能不砍树吗？甚至连生态学家也不敢想、不敢说。政治家明白了，一句话就解 决了。 （当然不是都不砍，一点不砍，至少不会一方面把自然原始林快砍光了；另方面还大 肆吹牛：“中国造林面积世界第一” 。 ）今年长江一发火，朱镕基的政策可以进一步落实了，四川、云南等地也表态不砍了。 如

7、果这话要早说十年二十年，那该多好呀。洪水期间，朱鎔基又说了一句，凡是洪水走过 的地方，不要再恢复了。这句话也很符合生态观点。这是大自然给我们划的线，这些地方 是属于人的，那些地方是属于自然的。生态学家敢说这样的话吗？即使敢说也等于放屁。 但是中国连放屁的人也太少了。大家连屁都不放，那就只好任由一些无知的贪婪的专权者 连蒙带骗、胡作非为，把事情搞得一团糟，遗害百年千年以至永远。翻惯老皇历的人还认 为这是现实，这是国情，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对那些想放几个屁的人反而看不惯，横加指 责。我就多次听到这样的指责：“纯保护主义者” ， “唱高调” ， “不看现实” ， “不符合国情” 等等。再举一个例子，一

8、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在我看最好是生“半”个孩子） ，就是一个 没办法的办法。因为它对人来说，是不人道的，但对整个生态（也包括人）来说，是必需 的。前人种下的苦果，后人只好吞咽，问题是我们还要不要把苦果扩展下去，给子孙和生 态留下更多更多的灾难，即我们还要不要继续错误的人口政策，或者对当前的人口状况采 取宽容、听之任之、莫可奈何的态度。西方有些人也陷于困惑：一方面恐惧来自中国的 “黄祸” ；另方面又震惊于中国计划生育的“不人道” 、 “侵犯人权” 。现在许多人对待环境、 生态、自然保护的态度也是如此，一方面越来越感到问题的严重；另方面又感到我这样的 环保主义者思想过激，不考虑现实，不考虑人类本身

9、的存在和发展，不考虑中国的国情。“江河横溢，早在意中。名曰天灾，实为人祸。 ”这几句话有些人喜欢，有些人建议修 改，奇怪的是有家报纸编发我的文章的时候，也留下了这几句话，一字未动，这是出我意 料的。我的想法是改亦可，不改亦可。劝我改的人有两种观点：一是要和党中央保持一致。 我想未必，党中央如果正确，当然保持一致；如果不正确，为什么要保持一致？再一种是 你的观点，更实事求是一点，不能说一点天灾没有。这话有一定道理，长江发水，当然和 天有关系，天不下雨，还可能出现旱灾呢。问题是“五十年一遇” 、 “百年一遇”的大灾， 为什么现在三年两遇？而黄河呢？现在不是水患，而是另一种生态灾难断流。古看黄 河，

10、今看长江，就可以看到人类文明和自然破坏从来都是相悖而行。祸不在天，而在人。 应该说，从创造人类文明的燧人氏、伏羲氏、神农氏就已经开始，不过古人犯错误，是不 自觉的，危害较小，相对缓慢；而今人犯错误，却带有几分自觉，造成危害的广度、深度、 速度不可想象。山青而后水秀，这本来是自然历史长期演化形成的生态平衡的美好景观。 现在破坏这种景观的，肯定是人为的因素，不是自然的因素或“厄尔尼诺”现象。我们讨 论的是问题的实质，而不是分析其数据，百分之六十也好，百分之九十也好，只是说明其 实质。今年的水流量并不是特大的，我担心再来一个特大流量，恐怕三军全上，也抵挡不住 了。所以我不是否定自然因素的存在，也不是

11、说一棵树不砍，一块湿地不占，长江就永远 没有水灾。其实水灾和台风、地震、雷击、病虫害、森林火一样，都是自然现象，都是生 态历史中不可缺少的现象。对人来说，可以谈利谈害或者利害兼有；对自然来说，就无所谓利害了。人类可以根据自己的智慧和能量或趋避，或控制，或利用，但不应该做火上加 油、变本加厉的事。长江的水灾是“火上加油” ，是“变本加厉” ，是“实为人祸” 。你来信中许多意见是正确的，有益的，自然也有我不同意的地方，这才引发了我这一 通意见。其实我是借花献佛，借你提出的问题，谈我的看法，极不成熟的看法，而且只顾 行文的方便，把所有的想法都混在一块儿谈，好像把你的意见撂到一边，或者全盘否定了。 这

12、不是我的初衷，请原谅。都是古稀之人，何必谁批评谁，谁说服谁。你认真一番，我也 认真一番，好有一比，如同五十年前我们齐声歌唱茶馆小调：“今天天气哈哈哈 哈”问瑾琦及波、浪、涛好！ 锡阳锡阳 1998.11.13. 【39 页 16 行：“除了人类以外，植物、动物、一切生命、甚至大自然，都没有思想，不 能讲话” 。 】吴国盛（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 绿色经典文库主编）评点： “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天不开口说话不是它的 缺陷，它让人说话。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有一个很精彩的思想，他说不是人要 说话，而是“话”让人说。因此一切真正的说话，都是在“替天说话” ，否则就 是空话、废话，徒有声

13、音。【40 页 4 行：“打个不恰当的比喻，你的观点是“替人行道” ，我的观点是“替天行道” 。 从生态学的观点来看， “替人行道”不够了，不行了，不行其道了；而“替天行道”中却包 含着“替人行道” 。因为天人合一，人是天的一部分，只有天泰，才有人康。如果仗着人聪 明，有能耐，就可以不顾一切，为所欲为，结果是既伤了天，也害了人。 ” 】 吴 扬评点： 人类的历史，其实是人与人关系不断趋于平等的一个过程。中国延续几千 年的农民起义，就是由于人与人之间不断残酷压迫的结果。共产主义也是人与 人之间一种理想关系的设想，马克思说社会的进步，取决于生产力是否适应生 产关系，这在一定时期是对的，但他犯了单线

14、思考的错误，仿佛在社会舞台上， 就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两个演员夫唱妇随，导演是谁？是不是他们俩想演多久 就演多久？想怎么演就怎么演？当然这种认识的结果，是生产力无限发展，最 终达到可以按需分配的理想社会。这倒是很多人的愿望。不过，自然会同意吗？ 地球资源会同意吗？生产力与科学技术紧密相连，但科学的盲目性让人不容易 看到对自然隐蔽的，长期的，日益严重的干扰所酿成的苦酒，这正如一位作家 说：“空调和冰箱显示出人类对自然的不屑一顾，自然就还人类一个臭氧层破 洞或厄尔尼诺。 ”马克思所处时代的局限性使他更多注重人与人的关系，但自然 还需要新的社会关系，即人与生态平衡的一种平等的状态，也叫生态伦理。【40

15、 页 9 行：“朱镕基总理去年对林业部说，给你们一百个亿，自然林不要再砍了。在此 之前，谁敢这样说，中国这么穷，这么多人，能不砍树吗？甚至连生态学家也不敢想、不 敢说。政治家明白了，一句话就解决了。 ” 】飞 霄（桂林医学院院刊副编审）评点：这本书主要是谈观点，谈问题，谈方略，同时也通过一些具体事迹表彰了 朱镕基、宋 健、董智勇、索南达杰、王 战、钟济新、胡锦矗、潘文石、陈壁辉、刘荫增、龙勇成、王 潜、何绪广、杨 欣、沈孝辉、奚志农、胡 佳、 须黎军等各路人物。虽然着墨不多，却也反映了绿色先行者的心声，反映了中 国环保事业的方兴未艾。【同上” 】 刘春生评点： 一位总理做成这么一件环保实事，便

16、无愧子孙而百代敬仰了。如果每位部 长、省长、市长、县长、乡长、村长都做成一件类似的环保实事，则我国乃至 地球环境就是另一个面貌了。【38-41页：“替人行道”和 “替天行道” 】乔鲁京（北京大学学生）评点： 尊敬的唐老师：您好！ 从您最初在大自然撰写有关自然保护区的文章开始，我就是您忠实的 读者。毫不夸张地说，是您从我的童年时代就引领我一个现在已经 22 岁的 男孩子，走入了环保的美好世界，让我学会了在自然山水和绿色文化中漫游。 有些困惑想说给您听： 您站在矫枉过正的立场上，提出人要做自然的奴隶，并且对西部大开发提 出异议，对此我亦有同感。但是当我在雁北高原、关中大地旅行时，面对的是 贫弱、愚昧而又濒于绝望的群众，我能体会他们对经济发展的渴求。当我在北 大窗明几净的讲堂里听着教授博导们高谈阔论人应该有不同的幸福，不必只强 调物质的满足时，我的眼前又会闪出衣不蔽体的山民。有太多的反差困扰着我： 我会由衷地钦佩特丽萨修女那样的伟人，但同时又谴责自己对功利的追逐。记 得在辽宁与吉林两省交接的青山沟，拥有一副数千元的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