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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0 1 3年第 5期 总第 1 1 1期 民 俗 研 究 Fo l kl o r e S t u di e s No 5，2 01 3 S e r i a 1 No 1 1 1 赵飞燕故事及其小说变奏 阳 清 摘 要 赵飞燕故事源 出 汉书 外戚传 ， 随后在 西京杂记 、 拾遗记 、 飞燕遗 事 等小说文献 中得到逐步丰富， 又在初唐传奇 飞燕外传 、 北宋传奇 飞燕别传 、 南宋文 言小说 绿窗新话 、 明代文言小说集 情史 ， 以及明清章回小说 昭阳趣史 、 东汉演义 中 得到进一步的文学演绎 。关注赵 飞燕故事在不同时代的小说 变奏， 有助 于考究叙事习尚之 于小说 流 变机 制
2、的普遍 规律 。 关键词 赵飞燕； 故事 ； 小说 变奏 在 中 国传 统社 会 中 ， “ 红 颜 祸水 ” 论 之 所 以 流 行 于 世 ，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归 因于 男 权 主义 者 利 用 文 学 形 象来 对 女 性进 行 某种 文 化 角 色 的塑造 。与 此 同 时 ， 女性 总是 以一 种 牺 牲 自我 的 方 式成 就 了 文 学本身。 自古 以来 ， 妹 喜、 妲 己、 褒姒 、 骊姬 、 西施 、 貂蝉 、 绿珠 、 张丽华、 杨玉环等女人 ， 被文人 墨客 描 绘 成蛊 惑 男 性 的尤 物 和妖 孽 ， 同 时 也 为 各 种 经 典 文 学 作 品提 供
3、了题 材 。这 里 ， 笔 者 拟 以西 汉 成 帝 时 期赵 飞燕 姐妹 故 事 为例 ， 试 图参 考 各 种 文献 资 料 ， 探 讨 这 一 故 事在 不 同 时代 的小 说 变 奏 ， 藉 此 进 一 步考 究 叙 事 习 尚之 于小 说 流变 机 制 的普 遍规 律 。 一 、赵 飞燕故事渊 源及其古 小说 文本 赵 飞燕 故 事源 出 汉 书 外 戚传 。是 文 前后 陈述 并 且 强 调 四 种事 实 ： 其 一 ， 赵 飞 燕 姐 妹 “ 从 自 微贱兴 ， 喻越礼制” ， “ 俱侍帷幄 ， 专宠锢寝” 十余年 ， “ 贵倾后 宫” ； 其二 ， 飞燕女 弟赵昭仪骄奢淫逸 ，
4、 “ 掖庭 丞 吏 以下 皆与” 之“ 合通 ” ， “ 无 可 与语 者 ” ， 其 生 活 作风 放 荡 ， “ 倾 乱圣 朝 ” ； 其 三 ， 赵 氏姊 弟 性 情 “ 骄妒” ， 以赵昭仪为甚 ， 她“ 亲灭继嗣” ， “ 掖庭 中御幸生子者辄 死 ， 又饮药伤堕者无数 ” ； 其 四， 因为 成帝“ 暴崩” 而“ 治问起居发病状” ， 赵 昭仪 自杀 ， 飞燕亦受牵连 ， 又 因解光 、 王莽等再三奏言披露赵 氏“ 执 贼 乱之 谋 ， 残 灭 继 嗣 以危 宗 庙 ， 荐 天 犯祖 ， 无 为 天 下 母 之 义 ” ， “ 而 有 狼 虎之 毒 ” ， 赵 后 再 三 遭 贬
5、并 终 以 自杀 。 从 篇 幅看 ， 外 戚 传 在合 记 二 赵事 迹 的 同 时 ， 重 在 描 述 昭 仪 “ 绝 幸 ” 之恶 果 ， 以及 通 过 解 光之 口和某 些 细 节 ， 塑造 了飞 燕女 弟 骄 奢 、 骄淫 、 骄 妒 、 骄 狠等 人 物性 格 ， 颇 具典 型 性 。 值 得 一 提 的是 ， 外 戚 传 中以二 赵 事 迹 为 背 景 的“ 先 是 ” 童 谣 日 ： “ 燕 燕 ， 尾 涎 涎 ， 张公 子 ， 时相 见 。木 门仓 琅根 ， 燕 飞来 ， 啄皇 孙 。皇孙 死 ， 燕 啄矢 。 ” 对此 ， 同 书 五 行 志 做 出阐 释 ： “ 其 后
6、帝 为 微 行 出游 ， 常与 富平 侯 张 放俱 称 富 平 侯 家 人 ， 过 阳阿 主 作 乐 ， 见 舞 者 赵 飞 燕 而 幸 之 ， 故 日 燕 燕 尾 涎 作者简介 阳清， 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 云南昆明 6 5 0 5 0 0 ) 。 基金项目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 目“ 宗教造神运动与先唐叙事文学的嬗变” ( 项 目编 号 ： O 9 Y J C 7 5 1 0 7 7 ) 阶段性成果 。 ( 汉) 班固 ： 汉书 ， 中华 书局， 1 9 6 2年， 第 3 9 8 4 3 9 9 9页 。 ( 汉) 班固 ： 汉书 ， 中华 书局， 1 9 6 2
7、年， 第 3 9 9 9页。 1 1 2 民俗研 究 2 0 1 3年第 5期 涎 ， 美 好 貌也 。张 公 子 谓 富 平 侯 也 。 木 门仓 琅 根 ， 谓 宫 门 铜 锾 ， 言 将 尊 贵也 。后 遂 立 为 皇 后 。 弟 昭仪 贼 害后 宫 皇子 ， 卒 皆伏 辜 ， 所 谓 燕 飞来 ， 啄皇孙 ， 皇孙 死 ， 燕 啄矢 者 也 。 ” 这 种 解 说 ， 一 方 面 表 现 出撰 者对 成 帝荒 淫 生 活 的批 判 之 意 ， 另一 方 面 凸显 昭仪 之 骄 奢 、 骄 妒 、 骄 狠 ， 规 避 其 骄 淫 之 风 ， 从 总体 上 囊括 了 外戚 传 前 后 陈述
8、 和 强调 的三 种 事实 。要 之 ， 考 察 赵 飞燕 故 事 的本 事 渊源 ， 五 行 志 与 外 戚传 可谓 互为 表 里 ， 互 相 印证 。 此外 ， 汉 书 楚 元 王传 附“ 刘 向本 传 ” 日 ： “ 向睹 俗 弥奢 淫 ， 而 赵 、 卫 之 属起 微 贱 ， 蝓 礼 制 。 向 以为 王教 由内及 外 ， 白近 者 始 。故 采取 诗 、 书 所 载 贤 妃 贞 妇 ， 兴 国显 家 可 法则 ， 及 孽 嬖 乱 亡 者 ， 序 次 为 列 女 传 ， 凡八 篇 ， 以戒 天子 。 ” 无独 有偶 ， 据 后汉 书 独行 列 传 “ 谯 玄 本 传 ” 所 载 ， 赵
9、 飞燕 被 立 为皇 后 ， “ 专 宠 怀忌 ， 皇 子 多横 天 ” ， 谯 玄 由此 上 书劝 谏 成 帝 。足 见 在 西 汉后 期 ， 以 赵 氏姐 妹 为 典 型 的外 戚乱 政 ， 已引起 有 识之 士 的忧 虑 和警 惕 。与 外 戚 传 、 五 行 志 相 关 记 载 明显 不 同 的是 ， 独行 列 传 已把 “ 亲 灭继 嗣” 之罪 归 于 飞燕 。而 考 察 今 本 列 女 传 ， 刘 向 实撰 七 卷 。清 人 钱 曾 读 书敏求记 叙录 ： “ 今此本始于有虞 二妃 ， 至赵悼后 ， 号 古列女传 。周郊妇至东汉 梁嫣等 ， 以时次 之 ， 别为 一篇 ， 号 续
10、列 女 传 。 ” ( !) 古 列 女 传 即刘 向所 撰 。 曾 巩 目录 序 称 ： “ 隋 书 及 崇 文 总 目 皆称 向 列 女传 十五 篇 ， 曹 大 家 注 。以 颂 义 考 之 ， 盖 大 家 所 注 ， 离 其 七 篇 为 十 四 ， 与 颂 义 凡十 五 篇 ， 而益 以 陈婴 母 及 东 汉 以来 凡 十六 事 ， 非 向书本 然 也 。 ” 这 里 ， 曾 巩 谓 续 列 女 传 为班 昭之作 ， 素无证据 。但检读传 中 赵飞燕姊娣 一篇 ， 其结构 、 内容 、 情节等完全抄袭和节录 外 戚传 ， 作 者 概 不 出东汉 之 世 。必 须 承 认 ， 作 为 确
11、证 的 事 情 渊 源 ， 正 是 外 戚 传 为 后 代 敷 衍 赵 氏姊 弟 与汉 成帝 之 间 的风 流韵 事 ， 提供 了直 接而 又 重要 的文 学 资 源 。 两 汉 以降 ， 赵 飞燕 故 事在 西 京 杂 记 、 拾 遗 记 这 两 种 小 说 中首 次 出 现 变奏 。 与二 赵 事 迹 直 接相 关 ， 西 京 杂记 卷 一 有 昭 阳殿 富丽 ， 卷二 有 赵后 淫 乱 、 飞燕 昭仪 赠 遗 之侈 、 宠 擅 后 宫 ， 卷 五有 赵 后宝 琴 等 共五 则 记 录 ； 拾 遗 记 卷 六 亦 有 “ 汉 成 帝 好 微 行 ， 于太 液池 旁 起 宵 游 宫 ” 、
12、“ 帝 常 以 三秋 闲 日， 与 飞燕 戏 于太 液 池” 这两 段 文字 。 作 为 杂载 西汉 轶 事 传 闻 的 野 史 ， 西 京 杂 记 乃 葛 洪 依 据 刘 歆 原 作 有 关 汉 代 掌 故 增 益 而 成 。 拾 遗 记 同为 唐 前古 小说 ， 亦 属 东 晋 时 代 作 品 。据 笔 者 考 察 ， 西 京 杂记 一 是 增 列 昭仪 赠送 其姊 三 十 五种珍 贵 裢 物 ， 另有 对 昭 阳殿 以及 其 中 珍 宝 器 物 的描 绘 ， 无 疑 突 破 了 外 戚 传 对 昭 阳 舍 的 记 载 ； 二 是指 出赵 氏姐妹 “ 并 色 如 红 玉 ， 为 当 时第
13、一 ” ， 其 不 同 之 处则 在 于 赵 后 擅 长 琴 操 ， “ 体 轻 腰 弱 ， 善 行 步进 退” ， 昭 仪则 “ 弱 骨 丰肌 ， 尤工 笑语 ” ； 三 是 叙 述 赵 飞 燕 与 成 帝 侍 郎 庆 安 世 苟 且 之 事 ， 意 在 凸显 赵后 淫乱 后 宫之 状 。 拾遗 记 一 是 陈述 成 帝 起 “ 宵 游 宫 ” 、 造 “ 飞 行 殿 ” ( 云雷 宫 ) 之 举 ； 二 是 记 载 成 帝与 飞燕 在 太液 池 “ 云 舟” 之 上 所 谓 “ 缨 裙 之 游 ” 。从 总 体 上 看 ， 西 京 杂 记 、 拾 遗 记 关 于 赵 飞燕 故事 的小 说
14、变 奏 ， 客观 呈现 出了某 种 时代 倾 向 ： 亦 即从 侧 重表 现 昭仪 骄 奢 、 骄 淫 、 骄 妒 、 骄 狠 等 人 物 性格 ， 转 而 塑造 赵后 飞 燕 的骄 奢 淫 逸 ； 从 正 史 严 谨 有 序 、 颇 有 根 据 的宫 廷 记 录 ， 转 变 为 新 鲜 生 动 、 注 重 细节 、 增 长 见识 的传 闻佚 事 ； 从 详 赡 严 密 、 工 整 凝 练 、 崇 尚典 雅 转 向 即 时杂 录 、 自如 抒 写 以 至于民间艳俗 。换句话说 ， 借助文言小说创作 的时代风 尚， 赵飞燕故事 已在 外戚传 、 五行志 以 及 续列女传 等相关叙事的基础上踵事增
15、华 ， 为唐传奇 飞燕外传 和宋传奇 赵飞燕别传 的产生 提供 了 素材 ， 创 造 了条 件 。 ( 汉) 班 固： 汉书 ， 中华书局 ， 1 9 6 2年 ， 第 1 3 9 5页 。 ( 汉) 班 固： 汉书 ， 中华书局 ， 1 9 6 2年 ， 第 1 9 5 7 1 9 5 8页。 ( 南朝) 范晔 ： 后汉书 ， 中华 书局 ， 1 9 6 5年 ， 第 2 6 6 6页 ( 清) 管庭芬等 ： 读书敏求记校证 ， 中华书局 ， 2 0 1 2年 ， 第 1 8 5页。 ( 宋) 曾巩 ： 曾巩集 ， 中华书局 ， 1 9 8 4年 ， 第 1 7 9页 。 ( 晋) 王嘉 ： 拾遗记 ， 中华书局 ， 1 9 8 1 年 ， 第 1 3 7 1 3 9页。 ( 晋) 葛洪 ： 西京杂记 ， 中华 书局， 1 9 8 5 年 ， 第 8页 。 赵 飞燕故事及 其小说变奏 1 1 3 必 须 指 出 的是 ， 在 飞 燕 外传 与 赵 飞燕 别 传 产 生 前 后 ， 赵 飞 燕 故 事 还 关 涉 到 另 一 种 称 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