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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求索1998年第4期 论十九世纪英国女性文学繁荣的原因 邓 楠 19世纪英国文学史,有一个令人感到特别震惊 的现象:那就是女性作家辈出,一共产生了30多位 有影响的著名的女作家,形成了历史上从未有过的 女性文学繁荣。其中受到马克思高度赞扬的有盖斯 凯尔夫人和勃朗特姐妹。马克思把他们与狄更斯、 萨克雷相提并论,合称为19世纪 “一派出色的小说 家” 。英国评论家安奈特尔 鲁宾斯坦因在 英国文 学的伟大传统 一书中,对女作家乔治 艾略特推崇 备至,说她与狄更斯放在一起也毫不逊色。还有女 诗人布朗宁,她在读者中享有崇高的声望,其抒情诗 至今仍在世界各国传唱,成为人们学习、 模仿的范 本。可见,19世
2、纪英国女性文学确实非同凡响,成就 卓著。那么,究竟如何解释这种现象呢? 文学的产生与发展,总是离不开社会,离不开作 家所处的时代。社会生活是文学创作取之不尽的源 泉。 “无论什么时代,理想的作品必然是现实生活的 缩影。 ” 我们要探索文学繁荣兴旺的原因 ,也只能从 作家所处的社会与时代去寻找。法国哲学家丹纳强 调:“要了解一件艺术品,一个作家,一群艺术家,必 须正确的设想他们所属的时代的精神和风俗概 况。 ” 这是十分深刻独到的创见。这一富有睿智的 话语,就成为了我们打开英国女性文学繁荣之因的 大门的金钥匙。 英国19世纪是维多利亚女王(18371901年) 统治的时代。这个时代的一个突出成就
3、和显著特 征,就是社会经济的迅猛发展。机器的发明,科学技 术的应用,极大地提高了生产力,引发了一场工业革 命。工业革命是一次深刻的社会变革,它对英国社 会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由于社会生产力的惊人发 展,极大地丰富了英国的社会财富,培养了人的乐观 情绪。工业革命期间,英国建成了纺织、 钢铁、 煤炭、 机器制造和交通运输五大工业部门,到19世纪50 年代取得了世界工业和世界贸易的垄断地位。英国 的统治者对外扩张,抢占殖民地,掠夺殖民地人民的 财富,这就使得英国成为了世界头号的资本主义帝 国。这种经济状况,让不少人对英国社会产生了幻 想,激发了积极向上进取的乐观精神。 随着工厂规模的扩大,工人人数猛增
4、,许多妇女 也进入了产业者的队伍。不少妇女从锁闭的家庭中 走出来,参预社会的竞争,并通过自己的劳动,锻炼 了意志,看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培养了自尊、 自信、 自强的性格特征。同时,在劳动实践中,她们开阔了 视野,增长了见识。 此外,19世纪的英国政府为适应资本主义的发 展需要,鼓励教育,投资教育,从而提高了工人整体 的文化素质。英国政府兴办了各级各类的学校,而 且还以法律的形式保证了女性与男性享有同等接受 教育的权利。这些积极措施的施行,在某种程度上, 的确保证了平民子女学文化的权利,推动了科技的 进步和文化的普及。这种情形在客观上养育了能从 事文学创作的作家和能欣赏文学的读者,19世纪英 国
5、女性作家辈出是与普及文化教育有一定联系的。 在政治方面,英国国会制定了一系列保护妇女 的权益法案。如劳动法案,它就规定妇女的日工作 时间为12小时,已婚妇女财产法案修正了长期以来 已婚妇女没有财产支配权,只能靠男人养活的陈规 陋习,明确了妇女可以有独立的财产支配权,允许离 婚。这些法规,确立了女性在社会和家庭的地位,保 障了女性与男性平等,树立了女性的自信心,使他们 看到了生活的曙光。 上述诸因素,为女性文学的产生提供了适宜的 肥沃的士壤和宽松的民主氛围,也提供了文学创作 的物质条件。在这一时代里,英国女性逐渐表现出 了她们的个性解放和大胆追求的性格特征,她们的 个体意识和主体性得到了提高和加
6、强,他们萌发了 完善自我人格的要求。同时,女性走向社会,也加强 了女性与女性之间、 女性与男性之间的沟通、 交流、 了解。这样,英国19世纪女性文学的显著特征就凸 现出来了:女性主体的自觉,体现了乐观进取的精 神,妇女文学的内容丰富多采。女性的人格力量,女 性的社会价值观、 婚姻家庭观,女性的切身体体验感 受,女性的追求进步,女性与男性的平等对话,等等, 501 都在文学作品中给予了具体细腻的表现,真正展示 了妇女文学的主体性。可见,英国工业革命带来的 一系列积极因素,促进了女性文学的发展繁荣。 但是,仅有这些积极因素还不足以说明促成女 性文学繁荣的全部原因。因为任何受经济高涨制约 之下的贤明
7、政治时代,并非就是文学繁荣的唯一因 素。事物的发展常常是以互相对立的矛盾运动的形 式而推进的,且往往以二律背反的面目出现。 英国19世纪,实际上是一个黑暗与光明、 悲哀 与乐观共存的时代。它的黑暗与丑恶甚至掩蔽了它 的光明,它的消极与反动也阻碍了社会的发展进步。 这种状况使得英国资本主义在发展的同时,始终处 于动荡不安和社会秩序的紊乱之中,同时,它又能自 我适应和自我调节。19世纪的英国女性文学就是在 这种时代背景的影响之下产生、 发展和兴旺起来的。 可以这样说,英国女性文学的繁荣,在某种程度上, 就是那些消极因素的阻碍力量所造就、 所引发、 所激 荡的结果。换言之,英国女性文学的兴旺,就是对
8、这 些阻碍力量的克服与扬弃。那么,英国19世纪存在 着哪些消极因素呢? 首先是资产阶级的残酷压迫和剥削。在英国工 人阶级中,女工受到的压迫剥削极为惨重。如怀孕 女工为了不被克扣工资或解雇,不得不进行堕胎,或 在机器旁分娩,产后一个星期就要上工。她们大清 早起来,一直干到午夜,可是到头来,还是衣不蔽体, 食不果腹。她们每天工作要达16小时以上(下半叶 改为12小时)。所以,男性工人一起来斗争,她们就 积极投身其中。她们不仅表现出了极大的斗争激 情,参加工人的罢工斗争,而且直接把工人的斗争生 活写进文学作品中,歌颂女性觉醒。盖斯凯尔夫人 的小说 玛丽 巴顿,就旗帜鲜明地表现了工人阶级 的火热的斗争
9、生活,塑造了不愿过奴隶般生活的工 人形象。特别是年轻女工玛丽 巴顿,成为了女性觉 醒者的典型。作者一反文学史上恭顺礼让和残暴歹 毒的两极端的女性定位,将她的纯朴善良与勤劳勇 敢的性格融合起来,改变了人们的审美价值取向,为 正面女性形象立了一座不朽的丰碑。 其次是男性对女性的歧视。19世纪的英国仍是 一个传统的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国家。大男子主义 始终制约着女性。在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都可以清 楚地看到男性权力的影响。如19世纪初期,女性的 职业主要是家庭教师、 学校教师或纺织工人。其他 社会职业一律对她们关闭。早期女性受教育的目 的,不是为了培养她们具有谋 生的本领和参预社会 竞争的能力,而是纯粹
10、为了教导她们装饰自己,追求 所谓 “名媛淑女” 之时尚,好让她们找一个理想的丈 夫。这在萨克雷的 名利场 中看得清楚:女性接受 教育就是训练她们诱捕男人的魅力和手腕。在婚姻 方面,维多利亚执政初期的几十年间,女性的地位和 角色也是受到极大限制的。女子一旦结婚,她就双 手捧献她的所有的陪嫁,她的丈夫对她的财产具有 绝对的支配权,女性在家庭中以服从丈夫为天职。 随着工人运动的蓬勃开展,英国女性受到了启发,看 到了希望,于是,坚决地与这种千年习俗进行斗争。 他们向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提出了挑战。在爱情婚 姻上,她们不再迁就勉强,找不到意中人,宁肯不结 婚。在19世纪英国的30多位女作家中,未婚或丈 夫
11、死后未再婚的女性达到了三分之一以上。她们有 的不再拘泥于婚姻这种形式,大胆地追求自己的幸 福,追求自己的人格独立。如乔治 艾略特婚后不幸 福,她想离婚,但当时法律习俗不允许,她就采取了 那个社会所不承认的 “非法同居” 形式与意中人生活 了几十年。夏洛蒂 勃朗特塑造的简 爱,就是一个 追求独立人格,具有叛逆精神的女性。她通过自己 的斗争,终于获得了美满的爱情生活。简 爱在很多 方面都是作家自身生活的写照。 英国女性向世俗偏见挑战的另一种形式,就是 涉足文学领域。19世纪以前,英国文学是将女性排 斥在外的,除了生活在18世纪末与19世纪初的女 作家奥斯汀之外,再也难找到闻名于世的女作家。 勃朗特
12、姐妹决心向这种世俗宣战,而且也成了这方 面的坚强勇士。她们将自己的诗集寄给当时浪漫主 义桂冠诗人骚塞,希望得到他的指点,殊不知,却遭 到了这位大诗人的挑剔和责难,还给她们下了一道 判决令:文学不是女性的事业!三姐妹没有就此罢 休和屈服,他们反而更加勤奋地创作,最终各有所 成,饮誉海外。有不少女作家还采取了比较隐蔽的 斗争方式,为了让自己的作品得以公开发表,便化名 为男性。由于19世纪上半叶女性作家的共同努力, 终于引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女权主义运动。作家马 蒂诺和诺顿夫人就是女权运动中的斗士,前者联合 一百多名知名妇女发表 告英格兰妇女书,坚决反 对英国国会虐待和歧视妇女的法案 对女性性病 检查
13、法案,公开要求废除这一法案,终于在1886年 被废除。后者以文学为武器,著文呼吁妇女的财产 权,写了小册子 19世纪英国的妇女法 和其他文章 601 来进行战斗,使 已婚妇女财产法 得以顺利通过。 对女性受歧视这一现象,朱虹女士的一番话很 值得玩味:“在妇女文学的历史上,有所成就的女作 家是冲破种种阻力,冲破怀有敌意的评论、 社会偏 见、 窒息创造力的家务劳动,而走上成功之途的。 ” 男 性对女性歧视的这种消极因素,促使女性为自己的 合法权益而斗争。在这斗争中,产生了一大批女性 作家,创作了一系列丰富感人的文学作品。她们用 自己的实际行动和借作品中的女性之口,向社会庄 严宣告:女人决不是花瓶,
14、她们跟男人一样聪慧、 勤 劳、 坚强,男人能办得到的事,女人也同样能办得到。 再次,男性话语的负影响,也是导致英国女性文 学兴盛的一个原因。表面看来,这一点似乎难以成 立。因为一般说来,英国男性作家,如狄更斯、 萨克 雷等为女性作家从事创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为女 性文学的发展贡献了力量。在他们的笔下,描绘了 不少生动感人的女性形象。他们同情妇女的悲惨遭 遇,颂扬女性的美德。这些有益的艺术成就,应该是 女性创作时可资借鉴的一笔宝贵财富。但具体分析 起来,情形就复杂得多:男性作家的负影响远远超过 了他们的正影响。这集中体现在:他们是站在男性 的角度来描写女性的,不是以妇女的主体性来表现 的,缺少妇
15、女的切身体验和感受不说,光是传统的男 权思想,就使他们对女性的认识存在着片面的、 不正 确的因素。狄更斯在描写女性时,不是把女性写得 残酷不近人情(如得伐石夫人 ) , 就是把女性写成顺 良的奴隶(如露茜)。他按照男性的观念来衡量女 性,把女性塑造成一个受欲望支配的而缺少理性的 “恶魔”,使女性身上原有的良好品质荡然无存。他 把复杂的女性性格用人道主义思想作了简单化的处 理,使他作品中的女性人物成了观念化的图解。萨 克雷的创作也同样存在着这种弊病。女性要么是恶 魔式的可怕人物,要么是温驯的可爱的千金小姐。 蓓基 夏泼和爱米丽亚就是性格绝然两极的人物。 与这个时代的主旋律相比,他们就多少抹杀了女
16、性 的积极的进步意义。看来,男性作家心目中的女性 标准就是贤妻良母。 女性作家决心从自身的立场出发,反男性话语, 消除男性话语的消极影响,对男性笔下的女性形象 进行矫正。像夏洛蒂 勃朗特的简爱,艾米丽 勃朗 特的凯瑟琳,乔治 艾略特的麦琪,奥利芬特的科斯 廷和卡罗琳娜,盖斯凯尔夫人的玛丽 巴顿,夏洛特 史密斯的艾米琳等等,这些女性形象远比狄更斯、 萨 克雷笔下的女性进步,且更加接近现实生活中的女 性,是当时社会女性的写真,体现了时代的精神特 征。她们代表了英国妇女的一切美德:有的性格坚 强,不向世俗低头和屈服,具有大胆的叛逆精神;有 的温柔善良,充满母爱;有的追求独立自由的生活, 走出家庭,挣脱作家务奴隶的命运,实现自己的人生 价值;有的投身火热的斗争,不甘愿任人宰割,对夫 权和父权进行猛烈的抨击,号召妇女要互相支援,团 结互助。她们对爱情、 婚姻、 家庭、 母爱、 友谊、 事业 等,都有自己的主见。描写觉醒的女性是这个时代 女性文学的主流。因而,这些女性形象就成为了世 界文学女性画廊里的重要画幅。从她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