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方言语法调查框架与重点——刘丹青课件》由会员分享，可在线阅读，更多相关《汉语方言语法调查框架与重点——刘丹青课件（77页珍藏版）》请在金锄头文库上搜索。
1、汉语方言语法的调查框架和重点汉语方言语法的调查框架和重点刘丹青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1.汉语语法方言差异的系统多层性汉语语法方言差异的系统多层性1.1 汉语方言间的语法差异曾长期被低估：“我们可以说，除了某些小差别，例如在吴语方言和广州方言中把间接宾语放在直接宾语后边（官话方言里次序正好相反），某些南方方言中否定式可能补语的词序稍有不同，等等之外，汉语语法实际上是一致的。因此，比之于把北京方言称为汉语口语有更充分理由把北京方言语法称为汉语口语语法。”（赵元任1968，吕叔湘中译1979 :13） 方言语法差异的系统多层性1.2汉语方言语法差异体现在整个语法系统的多个层面，不是只在个别方面存
2、在差异。这些层面包括：构词法和形态语法范畴词类：实词、虚词的分类和功能短语结构、语序及构式（处置式、双及物等）言语行为的表达构词法 南方方言存在类似“核心名词+定语”的构词法，如“猪公、鸡母”之类 ，何为核心尚有争议 。温州吴语：鞋拖、菜咸（鱼咸、笋咸）、肉碎（米碎）无锡吴语：菜干头、老鸡婆益阳湘语：鸡公子、牛婆子可能由复辅音裂变及类化而来的前缀可能由复辅音裂变及类化而来的前缀晋语中可能由复辅音声母裂化类推而成的“圪”头词、“拨”头词、“忽”头词等（乔全生2000:3-4）：忻州：名词：圪针（枣树刺）、圪梁（山梁）、圪蛋（圆形物）动词：圪蹲（蹲）、圪吵（小声谈论）、圪缩（蜷曲） 形容词：圪腻（
3、油腻）、圪森（可怕）、圪星（少）有些词在南方也有近似形式， “圪蚤”在厦门也用（ka-tsau），另有ka-tsoah指蟑螂，类似“虼帚”的音在北部吴语指灶边的跳虫，而在粤语中有近似的kat-tsat指蟑螂(用“甲由”变形造字）。Sagart（中译2004:117）认为是上古汉语k-前缀的遗存。小称形态的多样化汉语不同方言中有不同的主导小称形式。大体上：北方官话：儿化（卷舌化，纯元音变化）西南官话、部分西北官话和晋语：重叠，及儿化。江淮官话：子缀（或“小X子”）、儿化、有的加变调（南京）徽语：儿化（-n），但祁门不用儿化表小称反表大称，而用可能同源的la(记作“呐”)表小称。 吴语：北部重叠，
4、南部鼻音儿尾闽语：加后缀“囝”、“仔”。漳平：钟仔（小座钟）、鸡仔（小雏鸡）印仔（私章）徽语的鼻音儿缀与小称后缀“呐”黟县和祁门的几个词（平田昌司主编1998）：普通话 黟县 祁门曾祖父 太老官ta35l53ku: 31 太老儿t13ln42曾祖母 太老妪ta34l53yi324 太妪儿t13yn33外祖母 外婆a33pau44 外儿n33哥哥 哥哥kau31kau31 哥儿kn11弟弟 弟儿tn53 弟呐ti:42l0姐姐 姐姐5353 姐儿tsi:n42 妹妹 奶妹儿na53mn324 妹呐m33l0 伯父 伯伯pa33pa33 伯儿pn435 叔父 叔叔 u33u324 叔儿ien435
5、 侄子 侄呐213l0其他带“呐”词有：茄呐、桃呐、猪呐、狗呐、鸡呐、鸭呐、鹅呐、虾呐（虾子）、筛呐、杏呐。小称的各种变体赣语、湘语：“子”的某种变体：赣语“得”缀、湘语“唧”缀。吴语：南部（包括早期的北部）：儿缀或儿化(-ni, -n, -ng,有的演化成变韵，如上海“虾”h、“麻将”的来历“麻雀儿”的吴音儿化、“女儿”音“囡”，“一些”音“一星”)、北部：重叠（袋袋、包包、洞洞、眼眼、边边、角角）。杭州：儿缀。粤语：“仔-”尾、变调（如广州35调）、信宜的变调。四邑粤语小称变调及其扩展用法甘于恩（2011）台山:大姨ai31 ji33(母姐)阿姨a 33 ji11(母妹)恩平:冬瓜to33
6、ka33:矮瓜ai55ka215(茄子)台山:咸：ham35ham22 :ham22ham35(22为阳平本调) (很咸:有点咸）甜：hiam35hiam22 :hiam22hiam35 (很甜:有点甜)开平：咸:ham115ham22 :ham22ham115甜：him115him22 :him22him115陕北晋语的重叠小称：信天游陕北民歌陕北民歌：把你的白脸脸脸脸调过来干妹子好来实在好， 哥哥哥哥早就把你看中了。 打碗碗碗碗花儿就地开， 你把你的那个白脸脸脸脸调过来。 二道道道道韭菜缯把把把把， 我看妹妹妹妹也胜过了兰花花花花。 你不嫌臊来我不害羞， 咱们二人手拉手一搭里走。*深不过（
7、呀）那个黄土地，高不过个天。吼一嗓信天游，唱唱咱庄稼汉。水圪灵灵的女子呦虎圪生生的汉，人尖尖尖尖就出在这九曲黄河边。山沟沟沟沟里那个熬日月，磨道道道道里那个转。苦水水水水里那个煮人人人人，泪蛋蛋蛋蛋漂起个船。山丹丹丹丹那个可沟沟沟沟里，兰花花花花开满山。庄稼汉的那信天游，唱也（是）唱不完。量词并入引起的形态北京话的阳平“一”、“俩”和“仨”量词本身是类别-个体化形态，“俩”又在东北方言中进一步成为双数后缀：我/你/他俩商州方言数词的变音：一i21i21 二lia53li:21 三san21s:21四s55 s:53 五vu53vo:21六liou21liao:21 七i21i:21 八pa21
8、pa:21九iou21iao:21 十35: 53 几i21i:21形容词的状态范畴 形容词生动形式的种类极其多样，表义范畴和分级系统也不同。多与重叠有关。有的与名词小称有部分共同的形式如儿化和变调。例如苏州（刘丹青1986、谢自立、刘丹青1995）：*AA：*大大、*长长、*薄薄、*红红、*慢慢漂漂亮亮、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双可单不可，重叠受节律制约）Axx：红通通、慢吞吞、薄枵枵、笃悠悠Axx：武拉洒、秋拉洒ABxx：风凉笃笃、暖热同同、苦恼势势ABxx：热昏丁倒、火冒利拉、瞎说铁出、红白团串Axxx：毛剃他通、毛希哈拉、灰薄落拓、硬及搁落、黑铁陌塔（可能来自“黑铁墨塔”）形容词的状态范畴
9、xA：通红、蜡黄、绝薄、锃亮、笔直、冰瀴xxA：通通红、蜡蜡黄、绝绝薄、锃锃亮、笔笔直、冰冰瀴xAyy：希湿落拓、墨黑龙东、冰瀴结骨yyxA：滑溚精光、的力滚圆、蜡察焦黄xxA：拓落烂、拓落熟、血力尖、笔力直、墨出黑、刮蜡黄xxxA：擦刮辣新xxyA：塌辣司扁、血力司尖、百陌司碎、杀辣司光、闸拔挺硬构形形态名词复数的多样性：从后加到内部语音屈折的历史演变：绍兴：我o-a 诺no-na 伊ji-ja。客家的“亻厓-a”、闽南的“我ua-阮uan”都属此类，西北也有此类。甚至有代词格的现象：杭州-吴江-海盐模式：双主单宾；铅山模式：单主双宾；祁门模式：异干法；西宁-临夏模式：藏缅语式的格标记，更典
10、型的格现象，名代都有。余江赣语名词呼格的其他实例（略去远指形式）原形：哥哥 ；面称：哥价 (近) 、哥 (远)原形：嫂仔 ；面称：嫂喳 (近) 、嫂 i(远)原形：爷 (父亲)；面称：爷 或 爷啊 (近)、爷诶 (远)原形：姆妈 (母亲)；面称：姆妈 或 姆妈啊 (近) ：姆妈诶 (或 )(远)余江赣语名词呼格的其他实例普通话 余干话引称 余干话面称爸爸 爷 爷或爷啊 妈妈 姆妈 姆妈 或姆妈啊 爷爷 公 公啊 奶奶 婆婆 婆啪 外公 外公 外公啊 外婆 外婆 外婆啊 哥哥 哥哥 哥价 嫂嫂 嫂仔 嫂喳 余江赣语名词呼格的其他实例姐姐 姐姐 姐姐 或姐姐啊 姐仔 姐仔 姐喳 姐夫 姐夫 姐夫啊
11、 弟弟 弟仔 弟喳 弟媳 弟新妇 弟新妇啊 妹妹 妹仔 妹喳 妹夫 妹夫 妹夫啊 余江赣语名词呼格的其他实例伯父 伯 伯啊 伯母 大姆妈 大姆妈啊 叔叔 爷仔 爷喳 婶婶 婶仔 婶喳 舅舅 舅爷 舅爷啊 或舅啊 舅妈 亲娘 亲娘啊 姑姑 霞姑 霞姑啊 霞仔 霞喳 姑父 姨爹 姨爹啊 阿姨 姨仔 姨喳 动词形态动词重叠：苏州：A类（轻指、背景）：看看、看看清爽、看看看、看看看看、商量商量B类（反复、状态描写、去及物）：看法看法、看勒看、瞎看瞎看粤语、西南官话等不少方言很少用或基本不用苏州话的A类（普通话也有）。北京话基本不用“看看清爽、看看看”等式，B类北京话有自己的形式，不如苏州话常用和可类推
12、：忽闪忽闪、甩搭甩搭动词变韵：动词的内部交替形态动词的体： 浚县（辛永芬2006）：买mai55一斤盐。买m55一斤盐（买了一斤盐）。 他骑ti42车儿嘞。(他将骑车了) 他骑ti42车儿嘞。(他骑了车了)石城（温昌衍2006）：填平tien43 pia24-43（填平了）、锁紧s21 kin21-43。（融入了“呃”） 区别于“体”的“貌”各有特色，如福州话变形重叠构成的反复貌(“行”kia53-ki21 kia44 kia53)和加缀变形重叠构成的随意貌（“行” kia53 - ki21 lu44 kia53）。苏州的B类重叠都可归入“貌”。词类系统量词的地位、指示词的地位各方言相差很大（
13、虚词的词项差异更大）。后面要专门分析。结果补语的语序泉州闽语残存的VOR结构(李如龙1996）：入三矸滇滇（字面：装三瓶满）、食日昼饱饱(字面：吃午饭饱)宾阳平话（覃东生手稿)：a. 张三昨日吃酒醉啦。 *张三昨日吃醉酒啦。b. 我吃饭饱饱啦。 *我吃饱饭啦。c. 阿三敲水缸坏坏啊。 ?阿三敲坏水缸啊。d. 你再偷东西，我就拗你手断断去。 *你再偷东西，我就拗断你手去。可能补语的语序可能补语与宾语的位置：中古近代汉语的起源阶段：V得OC（斩得草尽）vs. VO不C（斩草不尽）。后来出现一些变化形式，逻辑上有六种可能：肯定式：V得OC | VO得C|V得CO否定式：VO不C |V不OC|V不CO
14、中列两种分别是极性对方的类推形式，最后两种则是北方的优势形式，并逐步推向各地，使各地方言不同程度出现多种变体并存，形成五种组配模式（吴福祥2003）。结果补语的松紧度泰如片江淮官话结果补语不能直接组合。海安方言（汪如东2006：385）： 吃啊啊ka伤啊（*吃伤啊） 跌啊啊ka青啊 学啊啊ka会啊 煮啊啊a烂啊 走啊啊a慢啊“啊”也是其他组合式补语标记和动后处所介词： 重啊啊a连我总拿不动 睡啊啊a床上趋向补语的松紧度苏州方言动词单音节趋向补语前的“得”：走得得来个(走来的)、明朝带得得去(明天带去)山西晋语和中原官话趋向补语前的“将、张、得”（乔全生2000：第10章）：中阳：荷将将来啦 |
15、 送将将东西来啦 平遥：送将将去ti啦 |送将将东西去ti啦 大同：送张张来/去 | 买张张来三本书 临汾：荷得得来/去 | 捎得信来啢可能补语的松紧度比普通话更紧的可能补语。平遥晋语： 搬轉了（能搬開）| 窗子糊住了糊不住？（糊得住糊不住？）（侯精一1999:408）。比普通话更松的可能补语。上海吴语： 舉伊勿起（举去起它） 推儂勿動（推不动你） 拉伊勿过来（拉不过他来）句子功能类型的结构差异举例是非疑问句、正反疑问句与“可VP”句。A类：你去吗？你看电影吗？B类：你看电影不看电影？B1：你看不看电影？B2：你看电影不看？B2：你看电影不？C类：苏州：倷阿去？倷阿看电影。D类：绍兴（江西石城
16、、福建福州、山东招远同类）诺看看电影？A类是B2的进一步发展。D类是B1的进一步发展。应答句的词类功能差异：肯定应答你明天去参加？-去！/ 参加！上海：侬明朝去参加伐？-去*(呃)/参加*(呃)咱应该去。-是！/对！/好！上海：阿拉应该去。-是*(呃)/对*(呃)/好*(呃)这衣服怎么样？-漂亮！/好看！/好！上海：搿件衣裳哪能？-漂亮*(呃)/老漂亮*(呃)/好看*(葛)/灵*(呃)应答形式功能差异的实质是词类成句功能的差异。应答句的词类功能差异：否定应答京：- 你抽烟吗？ 苏：- 倷阿吃香烟？- 不。 - 勿吃。（*勿。） - 小张到广州去了。 - 小张到广州去哉。 - 不，他到深圳去了。
17、- 勿是，俚到深圳去哉。（*勿，俚到深圳去哉。）粤：你食口吾食烟？ -口吾 食。（*口吾）2. 若干方言语法差异重点及其类型学观照若干方言语法差异重点及其类型学观照2.1语序类型汉语总体上是SVO类型，并且都有很不同于普通SVO语言特性的方面，主要是定语的一律前置。但不同方言接近或偏离较典型的SVO类型的程度很不相同。突出表现在受事成分的处理上：粤语：宾语化（VO）为绝对优势的处理，话题化较弱，状语化（将字处置式）很弱。普通话：宾语化优势，状语化（把字处置式）也很强，话题化介于吴粤之间，受事话题句主要以TSV形式出现。吴语：宾语化优势不明星，尤其是在一些句类中，而话题化极强，状语化（拿字处置式
18、等）于官话和粤语之间。 语序类型与话题优先徐、刘（1998）上海话受事话题化的句类分布统计上海话受事话题化的句类分布统计句类 TV VO 细类V勿V问句 1 0 1例STV反意疑问句 0 4 VO和SVO各2例特指问 0 11 6例VO，5例SVO否定陈述句 17.5 2.5 4例TV，11例STV，2例TSV，1例STVO两边各算0.5 ；2例SVO肯定陈述句 8 36 2例TV，5例STV，1例TSV；3例VO，33例SVO 肯定祈使句 3 10 3例TV，9例VO，1例SVO受事语序类型的比较：吴普粤 侬（拿）大学读完再讲。 你把大学念完再说。 你读完大学先至讲。 你(*将)大学读完先至
19、讲。语序类型在全量句上的表现北京：你把这些水果都吃喽。上海：侬搿眼水果侪吃脱伊。广州：你食晒啲生果佢。方向终点类处所题元的句法位置结构 北京 上海 广州到南京去 到南京去 到南京去 *到南京去南京去 *南京去 南京去(最常说) *南京去去南京 *去南京(老) 去南京(新) *去南京 去南京到南京来 到南京来 到南京来 *到南京来南京来 *南京来 南京来(最常说) *南京来来南京 *来南京(老); 南京来(新) *来南京 来南京飞来南京 *飞来南京* 飞来南京 飞来南京带去日本 *带去日本 *带去日本 带去日本爬上山顶 爬上山顶 *爬上山顶 爬上山顶跳下海里 跳下海里 * 跳下海里 跳落海里VO
20、强弱与状语位置你走先先 | 人客食先先，主人再食 | 等阵先先先等一下| 你食碗添添 | 写一张添添就够晒 | 我重还要坐一阵添添 | *你食添添买多多啲青菜多买些青菜| 你要识多多几个朋友 | 用少少啲钱得唔得少用些钱行不行 | 又要我行多多次？引申用法：咁都唔得，到底你想做乜先先 这样都不行，你到底想做什么呢佢好似好中意我，重送埋花添添，係未？他好像很喜欢我，还给我送花呢，是不是？后置状语还是“补语”粤语SVO强的另一个突出表现是存在后置副词状语。主要是“晒、多、先、添”四个。它们在普通话和大部分方言中都是只能作动前状语的。这就涉及状语和所谓“补语”如何区分的问题，我们认为所谓补语是汉语中
21、认知上的时间顺序原则和语用上的焦点后置原则的语法化。 后置状语还是“补语”刘丹青（2000）提出一个标准区分状语和补语 ：汉语的状语是修饰限制动词的语义的，带状语的动词通常单独或跟状语一起构成句子的主要信息。而动结式等动补结构在语用上却以补语为主要信息，动词通常是旧信息，甚至常是预设的信息。如“慢点儿说”和“说慢点儿”。后置状语还是“补语”根据以上这个标准，粤语的“走先”、“问下佢会唔会唱先”、“食一碗添”、“重送花添”、“唱多一只喇”、“买少啲喇”等中的副词“先、添、多、少”都难以算补语，而适于看作后置状语。“我走先喇”是告诉人们自己要“走”了，“走”是新信息，“先”则说明与“走”相关的附属
22、时间信息。普通话可以用补语表示动作的时间状况，如“他走早了”。说这话时，双方其实都已知道“他”走的事实，“走”已非新信息，句子的强调重点已是补语“早”，即走的时间太早了。可见补语和状语在信息结构中的作用显然不同。 后置状语还是“补语”在普通话中，语序的前后决定了状语和补语的分野，而粤语中与普通话状语对当的成分，即使位于动词后，仍是状语的性质。这种后置副词状语不管与SVO更强的壮侗语是否有同源或接触关系，语序类型上确实是一致的。如（梁敏，张均如，1996:868-869）：状语的后置状语武鸣壮语 k1 ko:n5 | tau3 la1 | pla:i3 iu2 | jau5 ho5 吃 先 “先
23、吃” 来 后 “随后来” 走 快 “快走、走得快”住 空 闲住 侗语 pha:1 ku2 | i1 mai6 高 多 很高 吃 空 空吃（光吃饭不吃菜）后置定语在海南闽语中，还存在后置的定语，体现了更多的核心居前倾向，比较（钱奠香（2002:84-86），这也更让人想到语言接触的因素，因为海南是壮侗语有较大影响的地方： 砍大大许大大许两丛树。 砍比较大的那两棵树 做宿欠砍两丛树大大直直其大大直直其来做树。2.2形态类型与节律类型在北方官话和晋语中词的节律单位发达，单字地位弱化，轻声、儿化这类弱化音节地位非常普遍，不但方便实词的虚词化、词缀化，使虚实界限更加分明，而且进一步的弱化会造成变韵之类真
24、正的内部屈折。再如“两个”变成“俩”后造成的准双数形态“我俩（形态上不等于“我们俩”）、他俩（但尚未扩展到名词，所以有“夫妻俩”而没有“工人俩”）”。连读变调的形态句法功能吴语以另一种形式使词节律发达，单字弱化，就是单字调弱化、连读变调发达，使得连读变调模式可以成为构词法和句法的一个显性界限。连读变调的形态句法功能：苏州松式变调： “唱戏”tsa423-33 i423 ，短语，表示唱的是戏（而不是歌）紧式变调的tsa423-55 i423-21 ，动词，表示从事唱戏的活动或职业。“炒蛋”ts52 d31(动宾短语)ts52 d31-21(名词)紧密变调模式的词化作用：看勒看、看法看法、硬及搁落
25、、毛梯他通 变音变调与词内单位的整合闽语、特别是闽东话以大范围的系统性变音变调著称，也有利于词内单位的整合。闽方言也存在由音节界限消失（fusion）而造成的形态现象，如复数后缀的韵尾化：漳平：我gua21-我侬gua21la11 你-你侬， 伊-伊侬厦门：我 gua53-阮gun/guan53 你li53-恁lin53 伊i55-亻因 in55 正反问变重叠问的现象。闽语中也词化的动词貌形态，如上举福州话的反复貌和遂随貌。由词缀并入导致的变韵形态客家方言也部分存在由词缀演变而成的构词构形屈折形态，如石城高田话源于“子”后缀的t尾“子变韵”（温昌衍、温美姬2004）：“鸡”kie43kiet4
26、3（小鸡）、“牛”u24ut24（小牛）、“枪”ts tst43（玩具枪），石城方言也存在由体标记融合后成的变调体形态。客家方言还普遍存在由后缀发展成的复数和领格变韵形态及正反问融合而成的重叠问形式。单字调稳定与虚词弱化的限度粤语单字调稳定发达，连读变调不发达，音节“字正腔圆”，因此虚化程度难以在语音上固化，也阻碍了进一步虚化的步伐。如“仔”作为单词（你嘅仔）、作为复合词（男仔、女仔）、作为作为后缀（公仔、刀仔、番薯仔、香港仔、九龙仔）读音都相同。粤语的复数形态也保持独立音节状态“我哋、你哋、佢哋”。总体上粤语属于更加孤立型的SVO类型。但是粤语单字变调的形态较发达，而且暂时未发现其音段成分的
27、关系，可能与粤语单字调丰富而又稳定的音系及节律特点有关。2.3 量词和指示词的功能消长（刘丹青2001）： (1) 个人客走咗喇。 *(这/那)个客人走了。 (2) 呢*(个)地方几方便。 这地方挺方便。 (3) 嗰*(支)笔坏咗喇。 那笔坏了。 (4) 我支笔 我的这支/那支笔 (我的笔 *我支笔) (5) 我啲人客 我的那些客人(我的客人们*我些客人) (6) *我呢笔坏咗喇。 我这笔坏了。 量词和指示词的功能消长(7) 啲手表好靓，买只喇。 这些手表很好，买*(一)块吧。 (8) 等阵先。 先等*(一)阵。 (9) 我买咗只茶杯/买咗两只茶杯/买咗三只茶杯。 我买了一一茶杯/买了俩俩茶杯
28、/买了仨仨茶杯 (10) 王太买啲呢*(个)，买啲嗰*(个)。 王太太买点儿这，买点儿那。再看苏州话：搿*(个)三只碗、我买只碗（我买的那只碗）。有特殊用法的量词最北到离中原官话区不远的苏北淮安的某些江淮方言（王健等2005） 向定语标记的扩展：人称代词量词不但北方指示词和南方量词有功能的互补性，而且北方的人称代词也与南方的量词有功能互补性。比较： 王辉他妈 | 王辉他儿子 王辉个娘 | 王辉个仔 | 王辉啲仔 这/那王辉为什么没来？| 他王辉为什么没来？ 个王辉为啥朆来？| *埃那/搿这王辉为啥朆来？| *俚王辉为啥朆来？指示词、人称代词、量词不但共时平面功能方言差异显著，而且其语法化潜力也
29、由此出现方言的差异，详后文。语法化路径：粤语“先”的关联用法语法化的具体路径和不但受制于人类语言的共同机制，也强烈受制于语言的类型特点。粤语关联副词“先”、“先至”的来历及相关现象（1）有咗钱先买球鞋。（2）等阿林番嚟先讲。（3）你要出大价钱，先有人制。（4）佢过咗十二点先去睏觉。语法化路径：粤语“先”的关联用法如普通话说“过了十二点先去睡觉”，是强调睡得比别人早，而上面末例强调的却是睡得晚，这不是词义的反方向引申，而是语法化的重新分析造成的， “先”直接来自表示时间先行的副词“先”，只是由属前分析为属后，从而带上了后续小句的句义，成为表在后行为的关联词语。 语法化路径：粤语“先”的关联用法根
30、据麦耘（1993）的分析 ：a. 听老王下昼返嚟先先，至至大家一齐嚟商量呢件事。 b. 听老王下昼返嚟，先至先至大家一齐嚟商量呢件事。c. 听老王下昼返嚟，先先大家一齐嚟商量呢件事。这一过程是典型的重新分析，同时“先”通过结构义吸收获得了表示后续性行为小句的关联功能。可补充一点是，“至”不是一个必要的参与项，因为也起点也可以如下： 听老王下昼返嚟先先，大家一齐嚟商量呢件事。语法化路径：粤语“先”的关联用法这一过程在大部分汉语方言里不会发生，其他方言区的人也难免对“先”的这一用法倍感困惑，因为其他方言的语序类型里没有这种后置的副词。这是语序类型影响语法化路径的典型证据。至于“先”再发展出单句前置
31、语气副词的用法如“嗰场波先精彩啊”，是获得关联副词功能后的自然扩展，与“才”一样。语法化路径：粤语“先”的关联用法表示时间先后的“先”在各方言都有，但表示语气这种“先”却是粤语独有，显然也是与其后置的位置有关。同样的成分，后置的位置更容易产生依附性，也就更容易虚化（比较“已经走了”和“正在走着”这些框式体标记，都是在前的实副词，前后的虚助词或语缀）。同样原因，“添”在粤语中也比其普通话中的对应物“再”有更虚的用法语气词。如：我去过西藏添。（我还去过西藏呢）“先”、“添”的语气词用法都证明了语序类型可以严重影响语法化的方向，在后的副词更容易虚化为助词。 话题优先的产物：话题标记的前生与来世吴语是
32、汉语中话题优先最突出的语言，这一类型需求刺激众多词语向着话题标记的方向虚化。同时又由于话题标记在语言使用中的活跃程度，使话题标记成为进一步语法化和词汇化的重要来源。刘丹青（2004）总结了话题标记的四种来源，它们大多在吴语中都有成为话题标记的实际演变过程。一、疑问标记疑问标记话题标记。话题标记。吴语中用途最广泛的话题标记“末”就来自表示疑问的“么” 。当代上海话疑问短语“对口伐、是口伐”（对吗，是吗）又在重走这一道路，如（老派都倾向于用“末”）：（1）老张对对口伐口伐，今朝出差了。老张吧，今天出差了（2）我是是口伐口伐，勿大欢喜吃鱼。我吧，不太喜欢吃鱼（3）明朝对对口伐口伐，我要到公司里加班。
33、 明天吧，我要去公司加班。 （4）炒股票是是口伐口伐，板要消息灵通。（要说）炒股票吧，一定得消息灵通话题标记的来源：近代汉语二、时间名词时间名词时间语标记时间语标记话题标记。话题标记。这一路径暂未在吴语中发现，但是在近代汉语“时”（江蓝生2002）和连城客家方言“时”（项梦冰1998）中有很好例证：近代汉语： （1）男女有亦好，无时时亦最精。（王梵志诗288；“无时”即“若无”） （2）妾饮时时，号曰发装（妆）酒，圣人若若饮，改却酒名，唤甚即得？唤曰万岁杯。（敦煌变文集韩擒虎话本）（3）新罗参时时，又好，愁什么卖。（老乞大谚解2b7。）（4）繫腰时时，也按四季。（繫腰：腰带。）（同上46a7；
34、）话题标记的来源：连城客语“时”连城客语：（1）春兰时时系老婢子55。 春兰是婢女 （2）新泉时时有一个汤窟55。 新泉有一个温泉 （3）行下底时时恁多人蒸酒a55。 （山）下面有很多人酿酒 （4）今晡时时过节a33。今天过节 话题标记来源：条件标记 一、二两类都以条件句标记为中介。完整的路径是：（否定词）疑问句标记 条件句标记话题标记（时间名词）时间语标记话题标记来源：系词三、系词系词“是是”话题标记。如话题标记。如上海话： （1）老张是是，我勿认得伊。 老张啊，我不认识（他） （2）侬去是是，我也要去。 要是你去的话，我也要去其间经历的重新分析与粤语其间经历的重新分析与粤语“先先”正好相反
35、：正好相反： a. 老张，是是勿大开心。（焦点标记） b. 老张是是，勿大开心。（重新分析后成为话题标记）话题标记来源：话题敏感算子四、话题敏感算子（副词）四、话题敏感算子（副词）话题标记。话题标记。如上海话。其重新分析过程是粤语“先”的更加严格的镜象由属后重新分析为属前： （1）老张(，)倒倒勿同意 老张倒倒(，)勿同意”， （2）老张(，)也也勿同意 老张也也(，)勿同意”，连老张也不同意话题标记去向刘丹青（2005b及即出）指出了话题标记的几种词汇化去向：一、指示词指示词+话题标记话题标记结果句连词结果句连词官话： （1） （如果）你去，那么那么我也去。苏州： （2）倷去，葛末葛末我也去
36、。 你去的话，那么我也去 （3）唔哚侪勿肯去，搿末搿末我去跑一趟。 你们都不肯去，那就我去跑一趟 （4）俚哚板要退货，乃末乃末我口无拨办法哉。 他们一定要退货，那我可就没办法了话题标记去向苏州例可以证明普通话连词“那么”与表示方式、程度的“那么”无关，而来自回指性“那”和话题标记“么”的组合，因为苏州不存在带“末”的方式、程度代词。另外，话题标记“是”也有类似功能： （3） 倷去，搿是搿是我勿去哉。（既然）你要去，那我就不去了 （4）王处长勿答应，搿是搿是勿好哉。王处长不答应，那可不好了。 话题标记去向二、X+话题标记话题标记联合复句连词。如：联合复句连词。如： （1） 村上人要么要么种田，要
37、么要么做生意。 （2） 要末要末倷去，要末要末我去，终归要去个人。 （3） 老王生病朆上班。要末要末我来代俚领吧。老王生病没上班，要不我来代他领吧（4） 我勿相信！要末要末耐吃仔一鸡缸杯，挖拨倪看。我不信，要不你喝下一大杯，呕吐给我看”海上花列传50回话题标记去向三、话题标记三、话题标记+语气词语气词复合语气词，如北部吴语复合语气词，如北部吴语“末哉末哉”： （1）口会，你摇过来，你放心唱末是哉末是哉。 喂，你（把船）摇过来，你放心唱就行了/你放心唱吧。 (三笑5) （2）放心，还你大船浪去吃夜饭末是哉末是哉。放心，准保你在大船上吃饭就得了。“（同上） （3）耐肯借末借仔,勿肯借末也呒倽希奇,
38、老老实实搭倪说末哉末哉。你肯借就借，不肯借的话也没什么了不起，老老实实跟我说好了(九尾龟130回，) （4）覅说哉，我去买末哉末哉。别说了，我去买好了 (海上花列传22回，1892年)话题标记去向机制：I. 小句式话题小句式话题+末末 是是+哉哉 II. 小句小句 末末 是是+哉哉 III. 小句小句 末末+哉哉话题标记的前生和来世在其他语言中普遍存在，但是在非话题优先语言中，它们难以与话题标记发生联系，既很少走向话题标记，也很少来自话题标记。指示词、人称代词、数词和量词的虚化在北京口语中，指示词词可以虚化出定冠词的用法（方梅2002），可以用于独一无二之物（这太阳可好久没露面了。| 今儿这月
39、亮可真好看！），可以用于专名（这老王怎么还没来。|这上海，人就是多）。还可以用于名词化的VP或小句（这请人吃饭可不容易）吴语中这一功能由量词充当，如苏州话（刘丹青2002）：（1）个太阳末长远朆露面哉。| 今朝个月亮阿要好看！（2）个老王捺亨还朆来。| 个上海末，人真个多。（3）个请人吃饭倒，真个勿容易。指代词和量词的定语标记作用官话的指示词、人称代词和吴语、粤语的量词都有兼作定语标记的功能，而吴语、粤语的指示词、人称代词和官话的量词没有这类用法，这也反映了这些方言哪种词类优先的情况。粤语量词作为构词语素的作用粤语的量词还能构成“A+Cl”复合形容词，经常充当谓词，如（麦耘1995）：大只、细
40、只、大条、细条、大个、细个、大粒、细粒、大口旧口旧、细口旧口旧、大份、细份、大啖、细啖、大单、细单(生意小，指单宗的生意而言) 、大箸、大班这些复合词既可以作定语，也常作谓语，如我叫佢搦条大条啲嘅竹嚟，之呢条都唔大条呃。(我叫他拿一根大点儿的竹子来,可这根也不大嘛。)呢啲药丸好细粒。(这些药丸很小。)粤语量词作为构词语素的作用这些符合量词和粤语中的“A+N”式复合形容词是非常一致的，据麦耘（1995）分析，这些词中的名词语素或量词语素的作用是在有了句子主语的“大主题”后充当“小主题”。在与这类形容词有关的句子或词组中，大主题引导了大方向、限定了大范围，小主题则使方向、范围进一步缩小、进一步具体
41、化。量词的构词作用与信息结构敏感量词同样发达、有时量词用途比粤语更多的吴语，却没有这类复合词的踪迹，这与吴语的另一个类型特征有关：吴语不但属于量词优先类型，还属于更影响句法全局的话题优先类型。这后一特征使吴语对信息结构远比颇为遵守SVO句法语序的粤语敏感，它强烈倾向于将有话题性的成分前置于述题。粤语的这类词让有小主题性质的成分后置于作为句子主要新信息甚至焦点的形容词之后，这是很不符合合吴语从话题到述体、焦点强烈倾向后置的信息结构的，因此受到强烈排斥。吴语对这类意思通常会用语序相反的“伊块头大”（ 佢好大只”）、“搿点药丸粒头小”（ 呢啲药丸好细粒）来表达。与此相关，吴语也没有“好味、好嘢、快手
42、”这类形容词，甚至普通话也有的“大胆”吴语都倾向于说成“胆大”。 量词的构词作用与信息结构敏感吴语对信息结构的敏感性。粤语的这类词让有小主题性质的成分后置于作为句子主要新信息甚至焦点的形容词之后，这是很不符合合吴语从话题到述体、焦点强烈倾向后置的信息结构的，因此受到强烈排斥。吴语对这类意思通常会用语序相反的“伊块头大”（ 佢好大只”）、“搿点药丸粒头小”（ 呢啲药丸好细粒）来表达。与此相关，吴语也没有“好味、好嘢、快手”这类形容词，甚至普通话也有的“大胆”吴语都倾向于说成“胆大”。 参考文献邓思颖2006.粤语疑问句末“先”字的句法特点，中国语文第3期。方 梅2002.指示词“这”和“那”在北
43、京话中的语法化指示功能的衰减与冠词的产生，中国语文4期。江蓝生2002.近代汉语的“时”和“後”，中国语文第4期。刘丹青1986.苏州方言重叠式研究，语言研究第1期。 2001a.粤语句法的类型学特点，香港亚太语言教育学报2期。 2002a.汉语类指成分的语义属性与句法属性，中国语文5期。 2004.话题标记从何而来？语法化中的共性与个性，乐在其中王士元教授70华诞庆祝文集，南开大学出版社。又载沈家煊等主编语法化与汉语研究，商务印书馆2005年。麦 耘1993.广州话“先”在分析，郑定欧主编广州话研究与教学，中山大学出版社。 1995广州话的后补式形容词，广州话研究与教学(第二辑)，中山大学学
44、报编辑部。平田昌司主编1998.徽州方言研究，日本东京好文出版。钱奠香 2002.海南屯昌闽语语法研究，云南大学出版社。乔全生2000.晋方言语法研究，商务印书馆。沙加尔（Laurent Sagart著、龚群虎译2004.上古汉语词根，上海教育出版社。温昌衍2006.江西石城（高田）方言的完成变调，中国语文第1期。温昌衍、温美姬2004.子变补说。中国语文第1期。吴福祥2003.南方方言能性述补结构：V得/不C“带宾语的语序类型，方言第3期。吴鹏 2009.论余干方言面称与引称的区别，手稿。项梦冰 1998.连城方言的话题句。语言研究1期。67-88。谢自立、刘丹青1995.苏州方言变形形容词，中国语言学报第5期。徐烈炯、刘丹青1998.话题的结构与功能，上海教育出版社张洪年1972.香港粤语语法的研究，香港中文大学出版。张成材2007商州方言口语中的数量连音变化，中国语文第2期。张双庆 1997.香港粤语的动词谓语句，载李如龙、张双庆主编动词谓语句（中国东南部方言比较研究丛书第素辑，暨南大学出版社。赵元任1926.苏州话、常州话、北京话的语助词研究，清华学报。赵元任著，吕叔湘译1979.汉语口语语法商务印书馆。周小兵1993.论广州话的语序，郑定欧主编广州话研究与教学，中山大学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