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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把衣服搞脏活动访谈作者:实小十八子 2012-06-01 21:24 星期五 晴各按其时，成为美好成都市青羊实验中学附属小学校长李勇访谈萧白办一所最不坏的学校读写月报新教育（以下简称“新”）：这个活动的创意是谁提出来的？ 李勇（以下简称“李”）：是我提出来的。新：这个提法很新鲜，视角也很独特，是怎么想到的？李：其实想法很早就有了。早在一年前，给新生家长做培训的时候，我就曾经给他们讲过我心目中的理想教育以及理想的学校是什么样子的，比如华德福学校里的田园生活，比如夏山学校的自由选择。我跟家长讲了自己的一个想法，如果能在我们学校里搞一些小山包什么的，给孩子们提供一个亲近自然的机会，会很好。直接激发我
2、这个想法的是窗边的小豆豆，小豆豆最乐此不疲的事情就是去钻校园里的篱笆，把自己的衣服搞得脏兮兮、“漏洞百出”。我就突发奇想，是不是可以有一天，孩子们的任务就是趴在地上摸爬滚打把衣服弄脏，家长的任务就是把弄脏的衣服洗干净？新：家长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李：本来，小孩子把衣服弄脏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何况，这个活动的本意在让孩子亲近泥土、亲近自然。城市里的孩子，生活在钢筋水泥的森林中，少有走进自然的时间，学校能够提供这样一种机会，大多数家长都很支持。当时在会上就问家长有没有反对意见，一个也没有。可能有的家长想反对，也不好意思在那样的场合说出来。但当时学校还没有条件实施这些想法。去年7、8月份开始校园改造
3、，造了一些坡，种上草，就是给孩子们玩的。这个学期就开始着手实施了。新：当时就对学校的未来有一个比较清晰的愿景？李：没有什么清晰的愿景，只有一些想法。做教育这么多年来，见过的学校也不少，但没发现一所好学校。良知告诉我，哪有什么好学校，我们只能努力争取办一所最不坏的学校。“在对教育的理解上，我永远赶不上李校长！”新：怎么理解这个“最不坏”？李：首先是依法办事。比如一二年级不留家庭作业，我们坚决贯彻执行。在这个前提下，再设法为孩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始终认为，家长把孩子送到我们手上，我们就要充分利用现有的条件把孩子们教好，至少这一条鱼在乎！为了更新老师的教育理念，每周有一个固定的时间，由我给全校教
4、师宣讲我的教育理念；为了让家长充分理解学校的做法，我们从一开始就每周给家长写一封信。我就是抱定一个想法：简单的事情重复做、坚持做。新：学校的一封信主要是给家长“洗脑”？李：可以这么说。我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把我们认为好的教育理念灌输给家长，让家长成为我们教育的伙伴。很多家长对孩子的教育是盲目的，要么完全放任，要么按照自己以为正确的方式盲目塑造，因此家长是需要教育的。而且，只要你说得对，是真正为孩子的成长考虑，家长是很认同的。新：有没有不认同的家长？李：办学中难免会遇到一些随意干涉学校教育的家长，我就在一次家长培训上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狂言。我说：“所有的家长都要时刻告诉自己一句话：在对教育的理解上
5、，我永远赶不上李校长！”新：哈哈，家长不会反感？李：绝大多数家长不会。我们在平时每周一封给家长的信里，已经有点点滴滴的渗透。家长也知道我们对美好教育的追求，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很多家长本来有条件上传统意义上的优质名校，但就是冲着我们“各按其时，成为美好”的办学理念来的。我们会做很多错误的事情，但也会及时修正自己的行为，让自己的行为配得上这样的理念。再加上，学校这几年走过来不容易，大家也非常珍惜今天的来之不易。这也是实施这个活动的时候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力的一个深层次的背景。新：“各按其时，成为美好”，怎么理解？李：简单讲，就是按规律办事，播种有时，收获有时，成为美好也有时。这个理念是普适性的，不
6、论东方、西方，还是古代、现代。农民种地一定要根据时令，不同季节收获不同的果实，教育孩子也要遵循孩子成长的规律。现代化的进程，往往使人们忘记自己的自然属性，忘记我们和动物、植物一样，都是自然的一部分。当下的主流教育，仍然在把孩子教成一个个小大人，我们的理念，就是要让孩子做孩子该做的事，让孩子成为孩子。从类的角度来看，不同年龄段的孩子有不同的发展需要，我们要根据大致的“时”来施行教育。尤其在孩子的品格形成方面，我们坚信有一个大致的“时”，当有的孩子在品格上明显不合乎这种“时”的时候，我们会温柔而坚定地纠正他们的行为。从个体的角度来看，不同的孩子有不同的发展路径，亦即不同的“时”，我们就要做到“因材
7、施教”。因为我们坚信，每一个孩子有不一样的“时”，他们都走在美好的道路上，所以我们施行教育的时候，就需要永不止息地宽容、善待、忍耐孩子的不一样。只要被光照，你就得明亮新：从活动计划上看，其实把衣服搞脏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让孩子亲近泥土、亲近自然，但是如果把这个活动称为“亲近泥土日”，听起来感觉会完全不同。李：是的。亲近泥土是一个非常书面的概念，很正式。把衣服搞脏，非常直白，直接告诉你怎么做。一来符合孩子的心理特征，会让他们觉得很好玩，二来也是对长期以来的“爱卫生”教育的一个小小的纠偏。这个活动，如果有不支持的家长，基本上都是老年人。中国的老年人大都不太懂教育，思考问题的出发点非常自私，这个自私
8、体现在，“你会给我惹麻烦”，你把衣服搞脏，我给你洗。他们爱器皿胜过爱自己的孩子，杯子怕打烂了，不要摸，碗怕打烂了，不要洗。他们大多数只是无意识地延续前人的做法，但是不会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不是那样做？”事实上，学校每个月还有一天是常规大检查，检查学生的个人卫生，指甲、手背、手心、头发、衣领大多数时候要保持整洁，注意个人形象，还有健康的问题。但我们也需要一种平衡，这个活动起到一个平衡的作用。我们要让孩子们知道，干净和整洁固然重要，但并不是那么重要。新：为什么要亲近泥土？为什么亲近泥土就是释放天性？李：因为泥土是孕育万物的。我们有女娲造人的神话故事，圣经里也说人来自尘土，终将归于尘土。自然世
9、界中，阳光、雨露和大地，是生命成长的基本元素。而且，孩子们很喜欢玩泥、玩沙，我们小时候也喜欢玩，为什么？因为自由啊。生命的天性都是朝向自由的。这一天，你特别主动、特别自由，可以不用管衣服，在任何一个地方趴下去，任意打滚。泥和沙，材料非常简单，但可以有无穷的变化，可以自由赋形，玩泥、玩沙都是极富创造性的活动。新：这个活动跟平时的把衣服搞脏有什么不同？李：平时孩子们把衣服弄脏大多是无意识的。他们可能会因为不小心打翻了墨水，不小心溅上了菜汁而把衣服弄脏。往往这时候，他们会习惯地表现出懊恼的情绪，感觉自己不是一个好孩子，对不起爸爸妈妈，还担心被长辈批评。而这一天，把衣服搞脏，是有意识的、故意的、主动的
10、，就是要创造条件，想出花样，在泥土中把衣服弄得越脏越好。其实活动非常简单，每个人都可以做：准备一件旧衣服，到那天爬、滚、钻就行了。所以你会看到很多学生就会在地上滚啊、爬啊，他不会多想，他只知道，今天的重心就是要把衣服搞脏。新：有没有不知道怎么把衣服弄脏的孩子？李：有！这其实是我们教育的悲哀，游戏本来是儿童的天性，但由于从小被教导做小大人，很多孩子都不知道怎么玩了。所以成年人的引导很重要。把衣服搞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成人的带动是非常重要的，像第一次活动，一开始小孩子都不知道怎么爬，我一爬进去，很多孩子就说：“你看李校长都那样爬，我们也去爬，我们超过他！”所以这种带动是很重要的，他看到校长都不
11、怕脏，就也敢去做了。实际上，孩子可以趴到地上，成人就不愿意，不是脏不脏的问题，而是不好意思，觉得做不出来。所以，意识到是一个问题，能不能行出来又是一个问题。成人认识到这个问题，但是做不出来，因为我们的手脚被束缚了，我们的心也被封闭了，所以我们现在就要放开孩子的手脚。放开他的手脚以后，心灵自然就放开了。一旦身体得到自由，进行创造性的活动时，心灵就会产生变化。新：您会告诉孩子们自己的意图吗？李：我会告诉老师们活动的意图，但是不会告诉孩子们。孩子们不需要知道理论，他们现在就是用生命自身去经验这个世界。对孩子来说，听来的转身就会忘记，看到的过眼就成云烟，只有经历过的才可能成为永恒。不管他们是否了解这个
12、活动的意图，一旦亲近泥土，他们的生命就会发生变化。这个活动的创意基于我的这样一种理念。就好像，不管你愿不愿意认识光，只要你被光照着，你接不接受光，你的生命也已经发生了变化，你都要明亮。事实上，孩子们一旦接触到泥土，他的生命就已经改变了，就不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孩子，不再是一个随时听话的孩子，而是一个有主动性和创造性的人。怎么把衣服搞脏？他去想办法的时候，就已经不一样了。活动结束，不管他愿不愿意，就已经成为一个不一样的孩子。所以，我们不宣讲为什么这么做，就是去做，做中自然就有变化。一旦发生变化，就是我们希望看到的东西。新：目前有没有新的活动计划？李：没有明确的计划，随时都在调整，不是给出一个蓝图做
13、出来，然后就一劳永逸了。要观察、了解学生的需要，孩子的需要就是我们的目标。比如下个月“把衣服搞脏活动日”就会多一个项目：沙雕。我们要在校园一角的桉树林里做一个沙山，周围修一圈步行道，附近装一个洗手池，孩子们玩起来很方便。这个想法就是喜欢沙雕的孩子们提出来的。有很多条道路可以走新：现在看来，都带来了哪些变化呢？李：最明显的是平时在草地上玩的人多了。学校没有组织大规模的活动时，孩子们也会到草坪上打滚。更重要的是，孩子们玩的过程中，脸上开始绽放出一种野性的光辉，非常珍贵！新：活动渐渐转化为常规。李：还是有区别的。我们学校的重要活动其实都是一种仪式，对学生来讲，每月都有一种固定的期待，在固定的时间做同
14、一件事，这是一种良好的秩序。比如我们午餐前的谢饭诗，“亲切的农夫谢谢你，亲切的太阳谢谢你，亲切的雨，亲切的大地，谢谢你们！忘不了你们的恩赐！因为有你们，我们才会有佳美的餐点，我们一定会好好珍惜！”再比如，每年新生入学都有一个入学仪式，孩子们在父母的陪同下，从我手中接过开启智慧的金钥匙，穿越智慧门之后，再由高年级的哥哥姐姐们带领他们走向幸福门，接过班主任送给他们的象征幸福甜蜜生活开端的幸福花后，到教室开始一天的学习。这些都让孩子在无意识的行为中得到善和美的熏陶和感染。新：也会有不喜欢把衣服弄脏的孩子。李：当然有，这个我们不勉强，你不喜欢就不弄脏好了。但大部分孩子还是很喜欢的，我觉得这是基于人的天
15、性。即便有少数孩子因为家庭教育要保持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形象，也有可能跟着来，一次、两次、三次，看到那么多人在地上爬，慢慢就忍不住了。这需要一个过程。平时，特别喜欢运动的孩子照样玩得很嗨，照样会去草坪上踩，或者会用另外的方式玩，会有创造性的玩法，有人打滚，也有人在地上爬，那个时候，他就不太会注意到保持衣服的整洁，因为他知道这不是评价他的唯一标准。我们的常规大检查有一个标准是衣领要保持干净，但他知道还有一个标准，就是你的衣服搞得脏不脏。你能把衣服搞得很脏，就做得非常好、非常棒，衣服搞得越脏你就越棒。这样看来，不是一条道路，他可以走很多条道路。我们的孩子可以有选择，可以选择把衣服弄脏，也可以选择保
16、持干净。艺术审美第一，体育第二新：学校开发这么多规定课程以外的活动课程，有没有老师提出异议？采访的时候，有老师说，语、数学科在学校是弱势学科。李：哈哈！我以前曾经在全校大会上说过这样的话：“我们学校要翻转学科的地位，艺术审美第一，体育第二，语文、数学第三。”很多所谓的主科教师有意见，觉得这和其他学校太不一样，有点离经叛道。我就耐心给他们解释：孩子在6到12岁期间，肢体的发展更重要，体、美是最重要的，其次才是知识的学习。我把美籍华人柯领先生的话印出来放在校园正中显眼的位置：“人在12岁之前，主要做两件事：一是自由地尽情玩耍，让身体得到和谐而健康的成长；二是充分地感受艺术，让心灵得到和谐而健康的成长。”当然，观念的改变是最难的，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