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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融东西文化于一身的许地山缀网劳蛛的文本细读融东西文化于一身的许地山缀网劳蛛的文本细读0王琳琳宁夏大学人文学院,银川750021五四时期的先进知识分子多数接受过西方现代文明或者东洋外来文化,当与传统文化相交融时随即形成独特的创作风格.许地山出生于1893年的台湾,后辗转于福建,缅甸等地;1918年入燕京大学,后在哥伦比亚大学,牛津大学致力于宗教学研究.独特的生活经历使许地山受到西方文化的熏陶并从事比较宗教的研究.许地山作为“文学研究会”的发起人及重要成员,在创作中又坚持为人生的创作态度和以传统文化为本的创作原则,如他在国粹与国学中说:”世间无不死之人,也无不变的文化,只要做出来底事物合乎国民底需
2、要,能解决民生日用底问题就是那民族底文化了.”因而,在这种坚持与交融中许地山将东西方文化交融于一身,创造了独具特色的深刻隽永的作品,缀网劳蛛即是他早期创作中重要且具有代表性的文学作品,更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一朵奇葩.一,对东方传统文化”家”的解读缀网劳蛛中呈现了”外在故事结构的转折转化与人物内心的始终平静如一形成反差”的叙述模式,也就是说文本中表层结构呈现出情节的曲折生动与主人公尚洁内聚焦的平静叙述方式形成鲜明的对比,但这双重叙述层面所隐喻的深层结构却是一致的中国传统观念中”家”文化的寓意.结构主义叙事学认为在历时的线索中文本的表层结构一般会呈现一致的存在状态,即一个故事是从一种未发生变故前的
3、平衡状态开始,经过一系列转变使存在发生冲突进而呈现出不平衡状态,当所有叙述趋于平静时就会有一种否定性的平衡状态产生.其表现形式就是:平衡不平衡新的平衡.在故事表层结构的研究中首先需要对缀网劳蛛的事件即叙述单位进行整理,所谓叙述单位是从某一种状态向另一种状态转化的过程,也就是从句法分析的角度把文本叙述内容简化为一系列基本语句.l-尚洁与史夫人谈论她的家庭生活.2.尚洁救助受伤的小偷.3.长孙可望回家后发现家中的小偷,误以为妻子尚洁对他不贞,用刀刺伤尚洁.4.尚洁被救助,得以康复;小偷得到救助.5.长孙可望经教会告知尚洁因其不贞而与她离婚,教会不许尚洁赴圣筵.6,尚洁只身前往土华,为一个珠商做记室
4、.7.史先生带尚洁女儿佩荷前来探望,告知长孙可望的悔过,并请求尚洁的原谅和回家.8.尚洁原谅了丈夫,长孙可望由于愧疚而不好意思回家,尚洁回家等待丈夫的归来.语句1呈现出一种稳定的家庭生活状况,这是一种平衡的状况;语句2-6是由长孙可望误解尚洁救助小偷这一事件打破平衡状态,发生转折,长孙可望提出离婚,家庭生活遭到破坏;语句8是将所有叙述归于平衡状态,失去的家庭再次得到复合,长孙可望以一种悔改,愧疚换回了尚洁.因而文本的表层结构是尚洁稳定家庭生活的平衡家庭生活破裂的不平衡家庭生活再次建立的新平衡状态.文本在表层的叙述中以非常激烈的方式展现了曲折的情节,在跌宕起伏的叙述中看到了文本中围绕着一个重要的
5、词语一家庭.在中国文化传统中,”家”是一种重要的社会组织关系,是一个非常稳定的集团性结构.”家”的本义是祭祀祖先的宗庙,”家”作为部族的中心,以共同的祖先崇拜联系着各个血缘关系,并最终定型为宗法制度.中国传统社会制度的根本,是家庭制度的政治化.”家”蕴含着中国文化丰富的内涵,并规定着受”家”这种结构制约的中国文化主体的主要行为模式.”家”的兴盛与繁衍成为这个文化结构中重要的一环.男子结婚是为家族娶妇,女子结婚是嫁给丈夫的家族为妇.婚姻首先是家族的”大事”,是漫长的家族链上的环节之一,礼记说:”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其次才是个人感情的”小事”.文本围绕尚
6、洁家庭生活展开,通过”家”/名作欣赏MASTERPIECESREVIEW/小说论丛36一一的存在状态的离合来叙述,故对”家”深蕴的理解与阐释才是许地山通过表层结构所要叙述的.在表层结构平衡,不平衡和新的平衡建构中可以看到情节波澜起伏的一重叙述,文本中以第三人称的视角叙述了这样一个家庭生活中因误解而分开又复合的故事.但是这一重叙述只是外聚焦于故事内容,其中主人公尚洁的内心世界是以一种内聚焦的方式,完全通过尚洁自己语言的叙述来完成的,在这种叙述中可以看出尚洁平静如水的内心世界.尚洁在与史先生,史夫人等人的对话中讲述了自己对待爱情和婚姻家庭的态度.”爱与不爱,只能稍微影响一点精神底生活,和家庭组织是
7、毫无关系的.”“家庭是公的,爱情是私的.”“为爱情么?爱情本如极利的斧子,用来剥削命运常比用来整理命运的时候多一些.”显然,尚洁的内心淡然处之的态度是源于她对爱情与婚姻家庭的解读:家庭是她一直要维护且坚守的,因为这是中国传统文化中至高无上的,需要扞卫的结构模式;爱情是个人的小事,不需要理会的.格雷玛斯将文本中人物划分为行动元和角色,行动元就是能够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人物,而角色只涉及人物形象的塑造.那么人物内心的平静从叙述人物的存在状态来看,尚洁通过自己的叙述完成了人物角色的塑造,作为人物在文本中始终未担当推动情节发展的功能,尚洁家庭生活的建立,破坏和重新建立都是在长孙可望的动作推动下完成的.从
8、别人对她的误会不去辩解到被刺伤,进而承受长孙可望提出离婚,以致后来丈夫悔改,尚洁接受了家庭生活的复合.在这一件件事情发生的过程中,尚洁从来没有主动地发出动作并对她人生命运的改变做些什么,可见尚洁这一角色不发出动作,只懂得承受,人物呈现出平静的生存状态,在平静中以家庭为中心接受着生命的发生与转折.尚洁的被动承受所展示的正是中国传统家文化中女人的地位,女人出嫁即成为这个男性家族中的媳妇,所承担的任务就是传宗接代,道德经与女儿经的思想在这个受过教育懂得西文信奉洋教的女子身上呈现,事实上,她的命运与鲁迅笔下祥林嫂所受制的家族宗法制度的命运如出一辙.普洛普在民间故事形态学中对俄国民间故事整理发现:”可变
9、与不变两种因素,其中角色的姓名,身份,属性在发生变化,可是这些角色的行动及功能是不变的.”因而尚洁这一人物的角色身份是可以幻化成任何一个人.尚洁人生的波澜起伏与内心平静如水的叙述只是为了表述其背后的中国传统文化中对”家”社会组织形式的理解,阐释与批判.这也是如许地山一样的作家们通过人物的塑造所要思考和揭示的问题.二,对西方基督教文化中”原罪”学说的阐释在基督教文化中,”原罪”学说是说亚当,夏娃偷吃”禁果”,违背上帝的意志,”亏欠了上帝的荣耀”,这罪遗传给后世子孙,成为人类一切罪恶,灾难,痛苦和死亡的根源.人一生下来,在上帝面前就是一个”罪人”.这”罪”与生俱来,故称为”原罪”.上帝之子耶稣为人
10、类背上了十字架,背负一切罪恶,只有信仰方能领受神恩.因此,面对人类种种的罪和恶,还有一种可行的救赎之道就是,自我反省和悔悟,有则改之无则警惕才不至于沉沦;面对人类的种种欲,基督教信仰的一个重要思想是:神的启示是一切知识的基础.在缀网劳蛛中,许地山在文本中将主人公放置于基督教文化中,尚洁信仰基督教,会赴圣筵,在”几上搁着几本经典和祈祷文.她每夜睡前的功课就是跪在那垫上默记三两节经句,就是诵几旬祷词”.即使在教会误解她后,在土华岛尚洁依旧会”念些少经文”.同时,牧师因对她的事情做出了错误判断而受到惩罚,卸职后,反省悔悟并得到教会原谅,回国仍旧当牧师.其问经过牧师的感化,丈夫长孙可望也悔改了,”他又
11、念马可福音十章给我听”,并说”我自得着那教训以后,越觉得我很卑鄙,凶残,淫秽,很对不住她”.可见,主人公不仅信仰基督教,而且当得到神的启示和感化后,悔改自己所犯的罪恶,这正是西方基督教文化对许地山的影响在文本中的体现.许地山着迷于比较宗教的研究或许还因为他在研究中更多地看到了神对世人的爱.这种爱能够超越种族,文化,宗教.在文本中许地山塑造了”蜘蛛”,”生的万花筒”,”花”,”赴圣筵”,”水”等意象,隐喻了他对基督教的理解与阐释.”蜘蛛”哲学中包容了宗教的因素,许地山认为,人的命运如同一张网,网破了就需要不停歇地”补缀,补缀”.这种对人生的深切感悟带有强烈的宗教情绪.当然这包含着许地山受到的佛教
12、命运观的影响,但也渗透着基督教的”原罪”学说,潘多拉的盒子打开后,人生到处充满着罪恶,人的命运就是经受苦难与破损,”蜘蛛结的网”是会破损的,所以要以赎罪的方式和态度不停歇地对自己所犯的错误”补缀,补缀”,要忍耐,顺从.尤其是在”生的万花筒”的隐喻中能够看到上帝洞彻人类这些”贪得而无智的小虫”的贪婪和无知等罪恶,并给予人类启示,让人类悔过和赎罪.基督教中有”普遍的启示”和”特殊的启示”.所谓”普遍的启示就是神赐给每一个人在每一个时代,每一个时刻都可以看见的关于神的真理”.因而,人们可以在万花筒中看到人的一生,人的一生就是如同”蜘蛛”结网一样不停地为存在的”罪恶”悔过和赎罪.同时许地山又塑造了诸如
13、”花”和”水”等意象隐喻这种原罪学说.”因为那花只剩地上那一半,还有一边是被虫伤了.”在文中作者借尚洁的口述说神赐的启示无时无刻不存在,”这花虽然被虫伤了一半,还开得这么好看,可见人底命运也是如此若不把他底生命完全夺去,虽然不完全,也可以得着生活上一部分的美满.”“水是一样,牛喝了便成乳汁,蛇喝了变成毒液.”因/名作欣赏MASTERPIECESREVIEW/小说论丛37而,当人类警惕所有罪恶,为那生而具有的罪恶赎罪后即可得到幸福,美满,就如同那生就残缺的花一样,只要面对罪恶能够悔改就可以变得美丽.”水”的意象隐喻了只有人们自己去醒悟,去感知自己所犯的罪恶才能够把水变为”乳汁”而不是”毒液”.所
14、谓”特殊的启示就是神透过所特别选定的人把更深入的对神自己的位格,神自己的本性和神的工作,神的计划启示出来”.在文中特殊启示有神所特选的使徒们领受了神特殊的启示而用文字记录下来的圣经,这成为尚洁每日必修的祈祷的经文;长孙可望念的马可福音都是他们从先知那里认识神,并得到启示对自己罪恶的人生祈祷和悔改.然而,神的使徒们也不是无罪的,他们也会犯错误,当教会中牧师对尚洁的事情做出错误的判断,不准尚洁”赴圣筵”后,牧师卸职了.之后神帮助了他的儿子(这位牧师),通过神的启示让他悔过,自新,改正他所犯的错误,所以”长孙先生也受了他底感化”改过自新了.因而,通过对文本中诸多有关基督教的叙述和“意象”象征义的探寻
15、,可见许地山致力于西方宗教研究,并能纯熟地将基督教”原罪”学说融入形象创作.同时代许多作家,以一种批判的犀利的语言在创作中叙述东西方两种文化的冲击,然而,在尚洁超然平静的述说中可见许地山并未立身于某种学说,而是在交融中彻悟,跨越文化,宗教,在比较中融通领会,并在作品中呈现.正如沈从文所评价的那样:”这调和,所指的是把基督教的爱欲,佛教的明慧,近代文明与古旧情绪,揉和在一处,毫不牵强地融成一片.作者的风格是由此显示特异而存在的.”总而言之,许地山游学他国的人生经历使他接触并接受了西方文化及宗教,但是深深植根于内心的传统文化和思想又始终影响着作家,当两者遭遇到一起,文化交融的创作风格即在语言的编码中完成,缀网劳蛛就是一篇极具代表性的文学文本.一许地山:国粹与国学,见陈平原编:许地山散文全编,浙江文艺出版社1992年版,第441页.刘俐俐: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