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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人口流失与空间扩张：中国快速城市化进程中的城市收缩悖论杨东峰龙瀛杨文诗孙晖摘要： 在我国快速城市化背景下，有相当数量的地方城市在人口规模下降的过程中，仍然延续建设用地不断增加的态势，进而呈现人口流失与空间扩张的城市收缩悖论现象。利用我国五普、六普人口资料和2000 年、 2010 年的城市航空影像资料，通过人口流失指数及空间扩张指数的测算， 对城市收缩悖论进行现象观察和类型学描述；并在经验研究的基础上，构建基于 DPSE的跨尺度、多要素概念模型，尝试对我国城市收缩悖论现象给出初步理论解释。关键词： 城市收缩；人口流失；空间扩张Losing population with expanding s
2、pace: paradox of urban shrinkage in ChinaYang Dongfeng, Long Ying, Yang Wenshi, Sun HuiAbstract : During the rapid urbanization in China, there exist many local cities facing the loss of population while still undergoing the increase of built area, which exhabits a paradox of urban shrinkage. We cal
3、culated indicates of population loss and spatial expansion by using the data ofnational population census and remote sensing images, to describe phenomenon and typology of the paradox of urban shrinkage in China. Based on empirical evidences, we built a cross-scalar,multi-factor conceptual framework
4、 integrating drivers, pressure, state, and effects, in order to find a general explanation of urban shrinkage paradox in China.Keywords: urban shrinkage; population loss; spatial expansion在日益城市化的当今世界，相较于城市增长而言，城市收缩作为城市发展进程中另一种难以回避的客观现象，正在引起广泛关注。以欧洲地区为例，在1990 至 2010 年间约20%的城市深陷收缩困境；其中，收缩城市数量所占比例在英国、意
5、大利约10%，在法国、波兰和德国为20%左右，在希腊、匈牙利和捷克则高达40%-60% ，而在罗马尼亚超过90%（ Wiechmann, 2015 ）。尤其是近些年来，经济全球化日益加深，带来资本和信息的自由流动和大规模聚散， 影响到国家和区域范围内既有的人口、产业空间格局稳定性， 给地方城市的发展前景带来了更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 一方面，少数的中心城市可能因为具有全球产业竞争力或存在独特地方资源， 而能够继续保持增长态势； 另一方面， 越来越多的地方城市因就业岗位不足、 人口结构老化、 郊区化或环境退化等深层原因， 而面临难以扭转的人口流失现1象，步入城市收缩的困境之中。近年来，在我国城镇化
6、进程跨越城镇人口超过总人口50%的历史性拐点，由初期加速推进转入中后期稳步发展阶段之后，尽管城市增长依然是主流发展模式，但是有相当数量的地方城市开始出现收缩态势。2000 年以来，我国的人口密度和城镇化格局发生着剧烈的结构性变迁（龙瀛，毛其志，吴康，2015 ）；据北京城市实验室（BCL ）网站发布的最新研究，全国 654 个城市中， 已有 180 个出现不同程度的人口收缩；此外，还有相当一部分地级和县级城市的人口增长出现停滞状态，未来也极有可能陷入收缩困境。然而，问题的复杂性在于，不同于美国、 德国等国家收缩城市所表现的人口规模持续减少和空间扩张相对停滞的基本特征，我国收缩城市较为普遍地呈现
7、人口流失与空间扩张并存的悖论现象。在这些收缩城市当中，地方人口的减少并未遏制城镇建设用地的进一步增加，从根本上加剧了土地资源浪费、建成环境衰败等问题，成为我国快速城市化进程中亟待克服的痼疾。在我国规划学界， 主张城市增长是主流而收缩城市现象长期以来被忽视，但是近年来已有学者对此展开了探索性研究。除了考察美、英等国的收缩城市研究之外（黄鹤，2011；杨东峰，殷成志， 2013 ），龙瀛等针对我国城市收缩现象，从人口变化的角度，利用人口普查数据，展开了较为精细的多尺度描述分析（Long, Wu, 2015 ）。然而，迄今为止，针对我国城市收缩所呈现的人口流失和空间扩张并存的悖论现象，仍未有正式的文
8、献报道。笔者将在人口流失与空间扩张的视角下，利用人口普查数据和遥感影像数据，探测全国范围内的收缩城市悖论现象， 并尝试提出一个有助于解释这种收缩城市悖论的理论框架，以期为下一步我国收缩城市的成因机制研究和典型案例调查打下坚实的前期基础。1 数据与方法从我国县级市和地级及以上城市中，选择所有的收缩城市作为研究对象，共计180 个，其中包括省会级城市1 个（乌鲁木齐），地级市 40 个和县级市139 个，散布在除西藏和海南之外的所有省份 （图 1）。在本研究中，对收缩城市的操作性定义为，2000 至 2010 年间城市人口规模出现下降的城市；对城市人口的界定标准是，地级以上城市的市区范围内常住人口
9、，县级市的市域范围内常住人口。图 1 中国收缩城市的地域分布研究工作的基本思路是，首先分析我国180 个收缩城市的人口流失情况，再分析其在人口流失过程中的空间扩张态势；然后，从人口流失和空间扩张的视角出发，对我国收缩城市2进行类型学描述。对于人口流失情况的测算，是利用第五、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提取180 个收缩城市在2000 年和 2010 年的人口规模数值 （ pop2000 和 pop2010,），计算人口流失指数（ r_pop10_00=pop2010/pop2000 ），以反映人口流失的程度。对于空间扩张态势的测算，是利用 2000 年和 2010 年的遥感影像资料，提取出 180
10、 个收缩城市建成区在2000 年和 2010年 的空间规 模数 值（exp2000和exp2010 ），计 算 空间扩张指数（ r_exp10_00=exp2010/exp2000 ），以反映空间扩张的程度。2 城市收缩的悖论现象观察：人口持续流失过程中的空间扩张态势一般而言， 城市人口规模的减少势必会从根本上降低对城市空间的内在需求，使得城市收缩过程中的空间扩张压力得到根本缓解。但是，我国收缩城市的独特性在于，一方面劳动力外迁导致地方人口的持续流失，一方面建设用地增长推动建成空间的进一步扩张，形成了人口流失与空间扩张并存的悖论现象。在我国收缩城市当中，人口规模下降的幅度普遍较小，人口规模下降
11、的主要表现形式是青壮年人口为主的劳动力外迁导致的地方人口流失。根据计算结果， 我国 180 个收缩城市人口流失指数的平均值为0.914，标准差为0.097，其中人口流失指数小于0.8 的 20 个， 0.8-0.9的 32 个，大于等于 0.9 的 128 个。这表明绝大多数收缩城市的人口规模下降幅度是比较轻微的；仅有吕梁（ 0.313）、定西（ 0.405）、庆阳（ 0.566）等少量边远城市人口规模出现剧烈下降，原因尚有待分析。初步观察可以发现，一方面，在我国多数收缩城市当中，青壮年人口的比重， 要低于全国平均水平，而老年人口比重，则要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在青壮年人口大量外流的同时，已经出现
12、较严重的人口老龄化趋势，“未富先老”的问题更为突出。另一方面， 尽管我国人口出生率处于较低水平，但是由于较高的育龄妇女比例，所以仍然保持人口出生数量高于死亡数量的人口自然增加现象；在我国 180 个收缩城市当中， 并没有任何一个收缩城市出现人口自然增长率为负的情况。当然，以上这些结论仅是基于经验的初步判断，还有待于更为详尽的收缩城市人口数据资料来加以验证。对比国外的情况，西方国家收缩城市的人口规模下降的表现形式较为多样，地方人口外迁和人口自然减少的情况并存。对于收缩城市的界定标准较为严格。例如，一项欧洲收缩城市的分类研究表明， 不仅在德国东部等地区存在莱比锡为代表的以人口外迁为主的收缩城市类型
13、，而且在各个国家均或多或少地存在以人口数量自然减少为主的收缩城市类型（ Wiechmann, 2015 ）；相对而言，我国收缩城市的人口动力学特征则比较单一，大体上属于人口外迁流失驱动的收缩城市类型，并未出现人口自然减少驱动的收缩城市类型。3在我国收缩城市当中， 地方人口不断流失的过程绝大多数伴随建成空间持续扩张的现象，呈现人口流失和空间扩张并存的悖论现象。基于2000 年和 2010 年城市航空影像进行建成区测算，在我国 180 个收缩城市中， 观察到共计有169 城市的建成区范围在此期间均表现出不同程度上的增长态势， 大体上形成了一种人口流失和空间扩张并存的收缩城市主流模式。对测算结果的进
14、一步分析发现， 就空间扩张的规模而言，扩张面积小于 10 平方公里的 99 个， 10至 20 平方公里的 36 个， 20 平方公里以上 34 个。有 48 个收缩城市空间扩张的规模高于15平方公里；其中，乌鲁木齐的空间扩张规模最大，达到160.15 平方公里。就空间扩张的程度而言，扩张指数在1.0 和 2.0 之间的 106 个， 2.0 和 3.0 之间的 44 个，大于3.0 的 19 个。63 个收缩城市空间扩张的程度较显著，空间扩张指数高于2.0；其中，肥城的空间扩张程度最严重，空间扩张指数值达到5.33。对比国外情况，欧美等西方收缩城市随着地方人口规模的下降，空间扩张的动力得以削弱，普遍出现了城市用地废弃和基础设施闲置等问题，如何实现用地存量规模的有效缩减和基础设施管网的服务范围调整，成为收缩城市地区的关注重点；然而， 对于我国收缩城市而言，人口流失和空间扩张并存的悖论现象仍是收缩城市的主流模式；甚至在人口流失的背景下， 空间扩张的趋势基于土地财政依赖等制度性原因，被地方政府有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