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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再论异形词规范的俗成性原则谈异形词规范中的三个问题刊语言文字应用2002年第2期厦门大学 苏新春提要：论文认为俗成性是异形词整理与规范的最重要原则，并对相关的三个问题作了阐述：学理性在异形词中的正体与异形之间从来没有表现出整齐划一的规律，它只有在几个异形词之间难以分辨高下时才能起辅助作用；对现汉异形词整理的成果要充分地继承，但要进行新的求证，使之符合当代语言事实；对已经完全定型了的异形词进行整理与规范，不应是“推荐”性的，而应突出它的“规定”性。 关键词：异形词 词汇规范 第一批异形词整理表第一批异形词整理表公布后受到社会的广泛关注，报刊上发表了不少建设性的意见。可以将这些意见归结为这样三个问
2、题：如何看待学理与词频的关系；如何对待已有的异形词规范结论；如何看待“异形词规范整理表”的性质与作用。而这三个问题的解决都与正确理解异形词规范的基本原则有着密切关系。我们曾对第一批异形词整理表（草案）用大型语料库作过绝对词频与相对词频的调查，指出草案中正体词的相对词频在50%以上的达93%，这是草案基本可行的最主要依据。针对所存在的问题，提出了异形词规范中应遵循俗成性、实用性与指导性原则，特别是俗成性应成为异形词规范的基本原则。 论异形词规范的俗成性、实用性、指导性原则，提交给“全国汉语词汇规范问题学术研讨会”（2001-12，厦门大学），刊于厦门大学学报2002年第2期。从草案到正式公布的整
3、理表，出现了部分调整，有44组由正表移至附表，其中有3组是其中的一个异形词移动，这是因为整理表严格遵循已有的各种语言规范标准，特别是文字规范标准，把含有繁体字、异体字的词归入附表，显示对这部分词语作的是“追加性”、“类推性”的规范；另出于各种原因的考虑，删除了50组。另有若干组的内部作了变更，如由“划策-画策”改为“出谋划策-出谋画策”，由“侈糜-侈靡”“糜费-靡费”改为“侈靡-侈糜”“靡费-糜费”。但这些调整可视为局部的，它主要从词语形式上作了从严的处理，基本原则和思路并未发生变化。本文将仍参用在讨论草案时所使用的调查数据，其原因除了草案与整理表一脉相承外，主要是因为这个语料的构成规模较大，
4、构成比较合理，这可以从若干整理表的数据与笔者的调查数据的对比中看出。 整理表的数据笔者调查数据1毕恭毕敬24必恭必敬0毕恭毕敬115必恭必敬182侈靡0侈糜0侈靡3侈糜93奢靡87奢糜7奢靡68奢糜234靡费3糜费3 1、2、3、4组数据见第一批异形词整理表“说明”。靡费6糜费17 5家具896傢具0家具5048傢具06连贯97联贯0 5、6两组数据见草案“附异形词辨析说明”。中国教育报2001-7-31。连贯273联贯20 7仔细1897 子细0仔细 4543 子细908牛仔裤41牛崽裤0牛仔裤326牛崽裤09计划23000计画0 7、8、9三组数据见异形词不算错别字？语言专家：这种说法大错
5、特错，刊“新华网”2001-12-30。计划60809计画11 下面就对讨论中出现的三个问题谈些看法。一、 如何看待词频与学理的关系异形词是音同义同形异的一组词，但许多时候要在这几个词之间作出取舍仍会很不容易，其中最费斟酌的就是在词的流通状况与词的学理之间如何作出选择。词的流通状况指的是一个词在社会，在百姓中的使用情况，它集中体现为词频的高低与使用环境的多样性与广泛性。而学理则有多种表现形式，如词义演变的古今源流关系、文献的可溯性、语音的和谐与文字的表意，凡是这些都会在人们选择时提供或多或少的理据。其实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利不利用学理的帮助，而是在当词频与学理不一致时，该如何处理。之所以会提出这个
6、问题，是因为学理在决定异形词身份上所起的作用是相当模糊的。学理性在异形词中的正体与异形之间从来没有表现出整齐划一的规律，同样的学理，既会在正体词上体现出来，也会在异形词上体现出来，而且不同的学理既会同向同现，也会反向同现，交叉与背忤都非常普遍。学理性只有在几个异形词之间难以分辨高下时才能起辅助的作用，但这种辅助作用是代替不了词频作用的。没有语言使用实际状况的支持，学理并不会对百姓产生太大的作用，这是由语言本质的约定俗成性决定了的。“约定俗成”战胜“理论规定”，“百姓”打败“专家”，这样的现象在语言学史上比比皆是。如上世纪50年代的“打扫卫生”“恢复疲劳”，到后来的“邮编”“邮码”之争，“卡拉O
7、K”与“中华大家唱”之争，事态发展结果大都是强调学理的专家意见逐渐消退，而这些意见起初大都居于上风。下面可以以对学理之一的汉字偏旁的分析来看一个大概。汉字偏旁是人们分析汉语词汇常常提到的一种有规律性的表现形式， 邹玉华偏旁异形词的演变及其规范，“全国汉语词汇规范问题学术研讨会”论文，2001年12月，厦门大学。汉字偏旁的学理性主要体现在偏旁的表意性、偏旁的对称性及偏旁的类化。但全面考察地话，就会发现汉字偏旁的这些“有理”，既会在正体词身上表现出来，也会在异形词身上出现。下面是存在于整理表中的部分例子： 本文两个词语并列时，都是前者为正体词，后者为异形词。偏旁规律正例例词偏旁规律反例例词笔画少喘
8、吁吁-喘嘘嘘 笔画多轱辘-轱轳取表意准确的义旁账本-帐本 狡猾-狡滑惺忪-惺松 磐石-盘石漂流-飘流 漂泊-飘泊褴褛-蓝缕 清澈-清彻取义旁不准确的义旁恭维-恭惟 溜达-蹓跶辉映-晖映增加义旁告诫-告戒 蝴蝶-胡蝶渔网-鱼网 推诿-推委恍惚-恍忽 伙伴-火伴潇洒-萧洒 喽啰-喽罗情愫-情素 黧黑-黎黑劝诫-劝戒 鲨鱼-沙鱼疯癫-疯颠减少义旁淫雨-霪雨 保姆-保母补丁-补靪 息肉-瘜肉麻痹-痲痹 麻疹-痲疹马蜂-蚂蜂 嘹亮-嘹喨发酵-酦酵 风瘫-疯瘫低回-低徊 锋芒-锋铓热乎乎-热呼呼而在下面的例子中，异形词的取舍中对汉字偏旁规律的不确定性表现得更清楚：“担心-耽心”，“担忧-耽忧”，“耽搁-担
9、搁”“舢板-舢舨”，“艄公-梢公”在这两组使用了相同汉字的异形词中，有的处于正体词，有的处于异形词。对照它们的相对词频，是“担心98.4%”、“担忧98.6%”、“耽搁98.8%”、“舢板67.2%”、“艄公61.6%”，可以清楚地看到整理表所依据的仍是词频而不是偏旁。对学理只能参考，而不能作整齐划一的处理。假如硬要照此办理的话，只会使自己处于顾此失彼的境地。下面这个例子可能会有助于我们认识到这一点。“美仑美奂”是基于“美轮美奂”新产生的异形词，在现有几乎所有的辞书中，记载的都是“美轮美奂”，几无二致地详细记载了它的同一个出处：“礼记檀弓下晋献文子成室，晋大夫发焉。张老曰：美哉轮焉！美哉奂焉”
10、。这里表现出了它作为正体词的理据：有典可查与权威辞书的记载。而“美仑美奂”仅产生于当代，却在汉字偏旁上充分展现了它的另一重理据：“车”旁略去， “仑”与“奂” 偏旁皆无，字形对称。它们的词频是53.8%对46.2%，可谓旗鼓相当，在这个时候，单凭理据是难以判决的。在对异形词的取舍中过高地估计学理的作用，或只依学理规律来定夺，是不能很好地解决异形词的定型问题的。可能是借助了这一条学理，却违反了另一条学理；一条学理被正体词利用，可能对异形词也同样适合。所以，在异形词的判断中，首先而且是最重要的依据只能是词频。以词频而不是以学理优先，还可以避免在以往的语言规范文件中出现的一些带有明显主观性的规范意见
11、。如取“树阴”而不是“树荫”，取“惟一”而不是“唯一”，而实际上它们二者之间的词频表现为：“树荫93.4%”、“树阴6.6%”，“惟一91.3%”、“唯一8.7%”，规范意见与实际语言状况相去太远。二、 怎样对待已有的异形词规范结论学术界早就进行过异形词的整理与规范工作，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当属现代汉语词典（下面简称为现汉）。现汉始纂于上世纪50年代末，其宗旨就是“为推广普通话、促进汉语规范化服务的”。 现代汉语词典“前言”，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它曾使用了多种方式来处理异形词，或并列为词目，或在释文中用“也作”来加以说明，或用“同某某”“见某某”来显示。 参见现代汉语词典“凡例”。另见苏新春
12、现代汉语词典对异形词的整理及对当前规范工作的启示，刊语言文字应用2001年第3期。由于现汉的权威性与大规模的社会保有量，它对异形词的整理功绩是无庸置疑的，其结论也是应该得到充分肯定和吸收的。但语言处于不断的流动之中，在异形词身上体现出来的变化也不容小觑，曾整理过的异形词就有不少在这近半个世纪中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这种变化可能是正体词与异形词之间的位置互换，可能是旧词语衍生出来的新异形词，也可能是新词语同时伴生的异形词。可现汉是词典，它以反映稳定的、规范的全民族共同语的词汇系统为己任，对语言现实总是保持相当的距离。同时，作为一部优秀的词典，它恪守着自己的传统，在后来的修订中总是沿袭为主。因此，对现
13、汉异形词整理的这份成果要继承，但不能讲“凡是”。在当代的异形词整理工作中，所依据的仍应是语言事实本身，所遵循的基本原则仍应是约定俗成。我们作过这样一个取样分析，抽取了现汉修订版中的518组异形词，调查了每个词在所有语料中的绝对词数及在同组词中的相对词频，结果显示有70%左右的异形词能得到语料的支持，即相对词频在50%以上。如：组数在518组中的比例相对词频例词（正体词异形词）8717%100%卸载-卸傤、信口开河-信口开合、汹汹-讻讻、扬琴-洋琴、飘扬-飘飏12725%90-99%辜负-孤负、札记-剳记、保姆-保母、取消-取销、混浊-溷浊、弘扬-宏扬367%80-89%孤苦伶仃-孤苦零丁、篷车
14、-棚车、勘察-勘查、筚路蓝缕-荜路蓝缕、呵斥-呵叱377%70-79%振振有词-振振有辞、耷拉-搭拉、补丁-补钉、义无反顾-义无返顾、较真-叫真255%60-69%一锤定音-一槌定音、贤惠-贤慧、隔三差五-隔三岔五、辑佚-辑逸、幽闲-幽娴285%50-59%佶屈聱牙-诘屈聱牙、架势-架式、拊掌-抚掌、洗练-洗炼、磨坊-磨房相对词频在50%以上的达340组，占66%。应该说，相对词频愈高，异形词的约定俗成性愈高，规范起来的可行性愈强。从理论上来说，上面340组相对词频在50%以上的都具有规范的优势，但考虑到各种因素，实际上具有较好规范前景的应该是那些相对词频在60-70%以上的词语。 调查显示，
15、有34%的异形词正异判断得不到语料的支持，即正体词的相对词频低于异形词。例如下表：组数在518组中的比例相对词频例词（正体词异形词）204%40-49%玩意儿-玩艺儿、义正词严-义正辞严、余晖-余辉、菠萝蜜-波罗蜜204%30-39%推委-推诿、浑水摸鱼-混水摸鱼、淳朴-纯朴、五劳七伤-五痨七伤224%20-29%灯心-灯芯、故技-故伎、无明火-无名火、故步自封-固步自封326%10-19%娥眉-蛾眉、披麻带孝-披麻戴孝、邀功-要功、热中-热衷、疲塌-疲沓8416%0-9%邀击-要击、火暴-火爆、笔心-笔芯、把势-把式、够戗-够呛相对词频在50%以下的达178组，占34%。这些都是现汉认为是正体词而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