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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三节 新历史小说与 陈忠实的白鹿原陈忠实在白鹿原题记中引用巴尔扎克的话作为自己小说观念的标榜：“小说被认为是一个民族的秘史”。 一、白鹿原对民族秘史的发掘与再现n小说以民初至解放战争的关中为背景，以白鹿村为舞台，以白、鹿两个家族的矛盾纠葛为情节，通过人物命运人物性格的扫描与聚焦，真实地凸显了“历史”的丰富、厚重、神秘乃至荒诞。n在对民族秘史的描绘中，可以清晰地看到这部恢宏的历史题材小说不同于以往同类题材小说的鲜明特色：新写实小说潮流与新历史小说潮流的综合影响。n前者表现为将重大历史内容融入民间日常生活画面的努力以及追求混沌、感性之美的审美取向。n后者表现为“解构历史”、“重写历史”的理性意
2、识以及对以往历史叙事的颠覆。n我们可以通过白鹿原所反映的阶级关系、党派斗争的复杂、错综以及偶然性因素的巨大力量中获得感知。n例如鹿三与白嘉轩的佃东关系；鹿兆海与白灵的政治道路选择及其结局；白鹿村戏楼上不断上演的“鏊子”里“翻煎饼”的戏剧。n二、白鹿原对特定历史状态下人的命运与人性内涵的深刻探索。n小说描写的“仁义白鹿村”本是儒家精神理想的标本。但是，一方面是仁爱、道义、操守这些儒家行为规范对乡民精神人格的塑造、导引，另一方面却是在“仁义”的幌子下不断上演的丑剧、闹剧与历史悲剧、人性悲剧。n包括白嘉轩在内的大多数，他们的人生取舍、人生态度通常表现出了人们在实际利益和精神取向上的矛盾。n如白嘉轩为
3、了为了获取鹿家风水宝地时的工于算计、狡狯圆滑；为了获取最大利益甚至曾经种植罂粟。n白嘉轩的长子白孝文从族长继承人到家族败类、弃儿，再摇身一变为国民党保安团团长，最后率部倒戈当上了滋水县县长。但是，当他把同路的黑娃处死时，就意味着他已完全抛弃了“仁义之乡”的文化精神。n鹿子霖曾是“仁义白鹿村”的缔造者，实际却热衷于名利声色的追求。田小娥遭迫害，他首先假意探访装作关心，然后软硬兼施让田小娥委身于他，为了自己和白嘉轩的恩怨，他恶施美人计，叫田小娥诱拐白崇文。他口口声声喜欢田小娥，可是在田小娥面对惩罚的时候又做出事不关己的模样。n在“仁义白鹿村”里，巧取豪夺、阴谋诡计、兄弟相煎、情人反目、亲翁杀媳、父
4、女绝情的故事都有发生。然而，它们都发生在社会动荡、王旗变幻、翻云覆雨的时代背景之下，也发生在世事多变而文化追求不变的千年止水之下。n“海面的波涛是在走动，海底的水却千年如故。”（周作人回丧与买水） 三、白鹿原对传统儒教文化的理性反思n儒教文化的根基是宗法制家族制度。中国封建制度下历来是“家国一体”的，因此，通过家族历史中人物精神、人格的面貌和变化来反思传统文化就不失为一种非常有效的写作策略：从关中人看关中的昨天、今天、明天进而看中国的昨天、今天、明天。n朱先生：关中大儒的典型。 其人格风范完美到几乎无可挑剔。他把儒家经典奉为自己修身的最高律令，把传播儒家思想当作自己的历史使命。无论是对自己小舅
5、子人生的引导，还是他计退方巡抚，为苍生求安宁的作为，都让人感觉到他的卓识远见、仁爱正直与坚定操守。他所撰写的乡约，几乎是儒家思想的完美诠释。 白嘉轩：儒家文化造就的正面人格典型。n“耕读传家”治家传统n仁义为怀，自立为本修身原则n乡约族规治理家族治理地方的清规戒律。n白嘉轩这一形象的最大特色是“腰板挺得端直”，这是一种人格象征。n白嘉轩严格按照儒家伦理道德规范作人行事，身体力行，从不马虎。表现出源自内心的遵从与维护中国宗法制统治的高度自觉与顽强意志。比起他的姐夫朱先生，也许他算不得完美；但是他一直以朱先生为榜样，是努力趋近完美的人格典型。n然而，儒家文化固有的保守性又使这一人格染上了几分血腥和
6、冷酷的色彩。如对黑娃、小娥自由爱情的扼杀与惩罚、对忤逆儿女的绝情。n白嘉轩形象暗示了作者对传统文化的矛盾心态。n作为朱先生和白嘉轩形象的烘托，鹿三父子的形象代表了儒家文化的强大同化力与感召力。n鹿三在白嘉轩眼里不止是长工，而且是“三哥”。而白嘉轩在鹿三眼里也不仅是东家，是衣食父母，而且是他作人的榜样，是不是亲人的“亲人”。n当鹿三发现白孝文和小娥有了败坏族规门风的关系时，他忍不住抽了他的耳光。这时，他心里想的是：自己是长辈。为了维护东家的荣誉，他必须管教管教这败家子。n在对待儿子黑娃与小娥的爱情关系时，他也完全站在维护礼教、族规的立场上，不仅剥夺了他们的族籍，而且无情地从背后刺死了小娥。直到小
7、娥惊恐又凄婉地叫出“啊大呀”的时候，潜存在内心深处的人性意识才被唤醒。鹿三的精神分裂是一种无声的控诉！n黑娃：具有传奇经历，闯荡半生最后却皈依了传统的浪子。n他曾经天不怕地不怕，带回东家的小老婆，是封建纲常名教的叛逆者；他曾经闹农会，成为“风搅雪”的领头人；他也曾捣毁礼堂后落草为匪，后来又当过县保安团炮营营长。无疑，这些行径都是对白鹿原生活秩序、文化模式的叛逆。n但就是这样一个叛逆者，最后却成为“仁义之乡”的归附者、守护者。这是一种文化的回归，包含作家对儒文化在当下鼎新革旧、重振雄风的期盼，是作家对当下的文化关怀。n鹿子霖：争权夺利、缺乏操守、卑鄙下流的不良乡绅，是传统文化的负面典型。n鹿子霖
8、与白嘉轩的较量争斗，是仰仗权势、投机钻营。辛亥革命时的“绞辫子”，当乡约，为了击败白家，为了报复农协对他的游斗，极其卑劣地设下美人计将白家子弟拖下水，以此动摇白嘉轩的威望、地位。n他乘人之危，霸占田小娥，而又采取纯粹玩弄的态度。这就与白嘉轩的进取方式截然不同：白嘉轩出头靠的是“交农”事件，他远离政治，只在振兴家业、治理家族方面努力逞强。白嘉轩是悲剧人物，鹿子霖则是小丑。n四、融汇东、西方文化精髓的现实主义力作n生活积累、史料积累、体验积累、艺术积累的丰富厚重（资料查阅、有意识的阅读、走访、观察）；n思想的破茧与观念的更新（面对新的时代对历史与现实进行的深入反思）；n现实主义创作传统的继承与创新（对柳青的崇拜与对拉美魔幻现实主义的化用，从描写语言到叙述语言的转向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