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利玛窦衣儒服的研究.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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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基督教研究 关于利玛窦衣儒服的研究 计翔翔 明清之际入华耶稣会士 “ 西儒 ” 形象的确立始于利玛窦的脱下僧袍改穿儒服 。 本文 于众说纷纭之中考证了这一举措开始的时间与地点 , 并且论证 ,这 一策略手段的实现 , 关键 并不像以往中外论者所关注的是耶稣总会及教廷的批准与否 , 而在于明末社会 , 尤其是统 治阶层的是否认可 。 利玛窦自身的学术素养 , 对中国文化的钻研和明朝社会对不 同阶层服 饰 的具体规定是传教士得以穿戴儒服儒冠的关节点 。 作者计翔翔 , 年生 , 历史学博士 , 杭州大学历史系教授 。 一 关于利玛窦 咖 。 , 巧 一 在华传教的策略问题 , 中外学术界与宗教界

2、研究颇多 。 但是 , 他在何时何地脱下僧袍 , 开始换上儒服儒冠 , 却是众说纷纭 。 有的学者认为 , 是在利玛窦穿了年僧袍以后 , 计算起来当在年 有的言之 凿凿利玛窦 “ 万历十九年始改儒服 ”, 然后才去韶州府东之南雄州 “有的指 出 , “ 是在年离开广东后 ” 有的说 “ 郭居静 。 , 巧 巧 年到达澳门 , 后又与利玛窦共同到达韶州 , 他们穿上了儒生服装 ” 有的相信利玛窦在 巧年脱掉僧袍改穿儒服 有的含糊其辞 一巧 年间 , “ 时 ”“ 已易僧服为儒服 ” 利玛窦中国札记 , 中华书局年版英译者序言第页 。 相似的说法还有 “ 利玛窦向他 的上司范礼安请求换上儒服 ,

3、并说服其上司召回了与他有分歧 , 而且行动莽撞的罗明坚 ” 孙尚扬基 督教与明末儒学 , 东方出版社年版第页 。 罗明坚是年离华的 , 因此 , 照此说法易装 时间应不迟于这前后 。 河北教育出版社中华文明史第卷年版明确称利玛窦 “ 年 在韶州便毅然改穿儒服 ” 第页 。 中村久次郎著 、 周一 良译 利玛窦传 , 禹贡半月刊第 卷第 一 期合刊 。 载存萃学社编利玛 窦研究论集 , 崇文书店年版 。 利玛窦中国札记 年法文版序 , 第页 。 法文版序的作者为史若瑟 。 但 年利玛窦尚未离开广东 , 仍在韶州传教 , 此中漏洞不言而喻 。 田 荣振华 在华耶稣会士列传及书目补编 , 中华书局年

4、版 , 第页 。 心 赫德逊 欧洲与中国 , 中华书局年版 , 第页 。 关于利玛窦衣儒服的研究 还有的称此事发生在利玛窦到达肇庆的 年后 更有人认为是利玛窦 “ 到北京后 ”。 令人惊奇的是 , 利玛窦在其用意大利文撰写的中国报导一名利玛窦札记 手稿中清清楚楚地写道 “ 自巧年月 , 利玛窦 、 郭居静两位神父开始留须留发 , 改 穿儒服 。” 由于利玛窦是从年才开始据笔记 、信件等原始材料及凭头脑 中的印象撰写成文 稿 , 离易装事实的发生已有余年之久 , 不能排除记忆失误的可能 。 在上述引文的同一 段落中 , 利玛窦叙述了他在年底当面向耶稣会传教团视察员范礼安 、 ,一 报告 , 要求

5、 “ 再开辟一个新的传道所 , 理由之一是韶州的天气不 好 , 三年之内死了两位神父 ”。 事实上 , 去世的两位神父中的后一位石方西 ,一, 是在 利玛窦这次报告后差不多又过了一年才亡故的 。 因此 , 当时的利玛窦根本不可能以 “ 三 年之内死了两位神父 ” 为理由说明韶州的水土有问题 。 更耐人寻味的是 , 经过金尼阁 , 一 增写 、 翻译的拉丁文本 , 在相应段落竟删去了有关利 、 郭改穿儒服时间的说法 。 这表明 , 金尼阁在编译利玛 窦遗著时已发现了其中存在的问题 。 导致利玛窦晚年对易装时间记忆失误的原因也许可归结为年月日 , 罗马 教廷对利玛窦改穿儒服的主张作出了肯定答复 。

6、 能够提供易装可靠时间的 , 当首推利玛窦当时的往来信件 。 在现存的年底以前 信件中无易装信息 。 关于巧年易装说却有大量证据 。 最先提到这一变化的 , 是利玛窦年月 日致澳门孟三德神父书 。 接着 , 同 年月 日致同窗班契神父书 、 月日致耶稣会某神父书及月日致罗马耶稣 会总会长书中均有明确而又详尽的叙述 。 上述最后一封信中 , 利玛窦还声称 “ 从此 , 我们决定放弃僧这个称呼 , 这是我们初来中国直到最近常用的 。 ” 吵 在年月日利玛窦致罗马富利卡提神父书中 , 又说到 “ 去年我第一次离开 ” 费赖之助 在华耶稣会士列传及书目 , 中华书局年版 , 第页 。 匆 谢和耐 中国

7、和基督教 , 上海古籍出版社年版 , 第页 。 张国刚 德国的汉学研究 , 中华书局年版 , 第页 。 利玛窦全集 , 台湾辅仁 、 光启联合出版 , 年版 , 第册第页 。 、 石方西去世于年月 日 。 中译本年由中华书局出版 , 名利玛窦中国札记 。 利玛窦在 刃年就坦率承认 , 所写回忆录 “ 有些与事实不尽相符合 ” 利玛窦全集第 册第 页 。 而整理利玛窦遗稿并受传教会委托编写 一 年在中国传教年报的金尼阁 , 却对易装事实 把握得很清楚 。 他在耶稣会自中国致耶稣会总会长阿桂委瓦的信件 ,一 中将利玛窦 在华活动分为两个阶段 “ 第二个阶段始于巧年 , 这时利玛窦采用了儒生装束 ”

8、 转引自史若瑟 年法文版序言 , 见利玛窦中国札记第页 。 叮 安田朴 礼仪之争及其对中西文化交流的影响 , 载明清间入华耶稣会士和中西文化交流 , 巴蜀 书社年版 。 叨 这些信件均见利玛窦全集 , 第册 。 利玛窦全集 , 第册第页 。 世界宗教研究年第期 居住年多的广东 ”,“ 为证明我和僧人并非同类 , 故而把胡子先留起来 , 穿儒士衣冠 ”, “ 作布道说教的夫子模样 ”, 并特意注明 “ 这是去年已向您报告了 ”。 利玛窦 年致 富利卡提神父的信至今没有发现 。 但即使现存的如此丰富史料 , 也足以将利玛窦在其札 记中的年改装说否定 。 二 最初进人内地的传教士穿僧袍 , 是明朝地

9、方官员与人华耶稣会士的共同认可 。 罗明坚 , 一 他们一到肇庆 , “ 中国人无法相信他们不是 和尚 , 因为这些人不娶妻纳室 , 而是举行祭祀并居住于教堂之中 ”, 老百姓很 自然地 用同一名称来称呼两种不同类型的人物 一佛教僧侣和天主教传教士 。 随着对中国文化的初步了解 , 连传教士们自己也在佛教的教理和仪规中发现了更多 与基督教的相似之处佛教僧侣承认另一种 “ 三位一体 ” 三宝佛 、 僧 、 法以及天堂 、 地狱的存在 , 他们实施苦修 , 使用布施 , 此外 , 礼仪 、 教诫佛教的五戒与基督教的十 诫均有其接近之处 。 因此 , 肇庆地方官员凭直觉把传教士划人和尚道士一类 ,

10、提出他们想在内地住下来 , 就 “ 应该更换衣服 ” 脱下外国人的服装 , 穿 “ 中国和尚的服装 ”。 于是 , 传教士们忙着 “ 做僧衣 ”。 刚来澳门不久的利玛窦 , 闻讯后兴高采烈地表示 了对进人中国穿僧服的理 解和赞成 , 感到僧袍是广东地方官 “ 所能恩赐的最体面的服饰 ”。 早期来中国内地的天主教传教士着僧袍 , 有两方面的意义 。 首先 , 表明他们努力适 应在中国传教的文化和社会背景 。 穿 “ 中国 ” 僧侣服装 本身即是在传播异质文化时 , 着意减少 “ 异体排斥 ” 的有效举措 。 其次 , 表明初次进人中国内地的耶稣会士包括利 玛窦在内 , 尚未深人了解中国 。 无论

11、广大欧洲 , 还是东方的印度 , 僧侣既是宗教职业者 , 又属统治阶级成员 , 两者结合于一身 。 唯独在中国 , 这两种身分是割裂的 。 佛教僧侣的 处境颇为尴尬 。 耶稣会士在了解僧侣在西方乃至印度受尊敬的普遍性的同时 , 没有充分 估计到中国社会的独特性 , 以致在中国穿僧袍后出现了一些始料不及的后果 。 传教士们 终于普遍感到 “ 僧人在中国人眼中身分很低而卑贱 ”, “ 是全中国最低级和最没有教 养的人 ”, “ 老百姓基于不明了我们的身分地位 , 对我们似乎没有多少好感 ”。 在现存的记录中 , 最早建议耶稣会穿儒服的 , 是肇庆知府郑一麟 。 年 , 他对 “ 学 问僧 ” 模样

12、的传教士们指出为了 “ 免除中国人的猜疑 ”, 神父们都该着儒装具体说来 , 利玛窦全集 , 第册第页 。 利玛窦中国札记第 页 。 , 参阅中国和基督教第 一 页 。 谢和耐因此认为利玛窦排斥佛教是一种错误 。 利玛窦全集 , 第册第页 。 利玛窦全集 , 第册第页 。 妙 年月 日 , 麦安东神父 月 州在信中高兴地称穿僧袍为 “ 我已穿上中国服装 , 利玛窦全集 , 第册第页 。 利玛窦全集 , 第册第页 。 利玛窦全集 , 第册第页 。 利玛窦全集 , 第册第页 。 关于利玛窦衣儒服的研究 是 “ 穿中国式的长袍 , 头戴高方帽 ” 。 问题是 , 传教士们按照广东地方官指定的角色活动

13、 , 遭遇的麻烦就已经够多了 。 在 肇庆 , 后来在韶州 , 都有反天主教事件发生 , 读书人闹得最凶 。 “ 当地秀才以及别的 读书人 ”,“ 根本不赞成外国人来此居住 ”。 “ 当地秀才与有地位之人联合起来反对我 有 ”。 , 身穿僧装 , 他们尚且 “ 对我们打扮为中国人作法看作即使不是谋叛的话 , 也是我们 的一种诡计 ”。 一旦 “ 冒充 ” 儒生 , 必然招致一部分读书人更加猛烈的抨击 , 对在中国 刚刚取得的幼弱的传教事业带来毁灭性打击 。 事实上 , 以利玛窦为代表的耶稣会士深感 “ 外国人在大明帝国无不遭受猜疑 ”, 阳卜 常珍惜在中国已经取得的传教成就 , 时刻 “ 以不

14、危害传教的现状为原则 ”, 抱定宗旨“ 为 安全计 , 应慢慢来 , 逐渐同中国社会交往 , 消除他们对我们的疑心 ” , 一举一动 “ 不 敢造次 ”。 冬 因此 , 郑一麟的建议对于了解中国情况又谨慎处事的人华耶稣会士是无法想象的 , 他们听而不闻 。 反而是短期进人中国内地 , 对中国社会风尚习俗并不深人了解的澳门传 教长卡布拉尔神父汕听信了此言 , 并在致他人的书信中作了反映 。 年 , 利玛窦刚去韶州时 , 被引导参观南华寺 。 他拒绝向佛教神像敬礼 , 也拒绝 在南华寺居住 。 他煞费苦心找了三点托辞 。 一是寺庙中没有受过教育的人员 , 而他已经 习惯于跟受过同等程度教育的人生活

15、二是指责寺庙里的人 “ 名誉不好 ” 三才是 自己所 奉行的教义和教规又跟寺庙里的佛教和尚们截然不同 。 希望在韶州知州等地方官员那里 摆脱身着僧袍但又非佛教僧侣的无奈 。 虽然利玛窦再三强调 自己有学问 , 读过很多书 , 远 但并没有迈出更大的步伐 , 缺乏任何试图以儒生包装的迹象 。 瞿汝夔跟利玛窦的交往 , 对利玛窦改变外表形象具有特殊重要的意义 。 这位前礼部 尚书瞿景淳的儿子虽然声名不佳 , ”但是在读书人圈中仍然有着极广泛的联系和影响 。 他非常尊敬传教士和传教士的学问 。 在了解到利玛窦的苦衷及卓越的学术水平后 , 极力 规劝利玛窦蓄须留发 , 脱掉僧袍改穿儒服 。 讥事发生在

16、 巧年春节后利玛窦前往南雄 几 利玛窦全集 , 第册第页 。 , 利玛窦全集 , 第册第页 。 嘟 利玛窦全集 , 第册第页 。 利玛窦全集 , 第册第礴的页 。 叮 范礼安致耶稣会长信中语 , 转引自利玛窦中国札记第页 。 沙 利玛窦全集 , 第册第页 。 了 利玛窦全集 , 第册第页 。 叫 利玛窦全集 , 第册第页 。 利玛窦全集 , 第册第页 。 直至巧外年月 , 利玛窦还仍然只是一个劲表白 “ 我们生为文人 ” 利玛窦全集 , 第册第 页 。 ,参阅黄一农 瞿汝夔 太素家世与生平考 , 载大陆杂志第卷第期 , 年月 。 方豪说利氏 “ 经徐光启指点改穿儒服 ” 中西交通史 , 岳趁书社年版 , 第页 , 有误 。 但即使如此 , 仍表明利氏是在中国孺生策划和怂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