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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科场与职场：中国古代读书人的理想与现实,主讲人：徐永文,一、古代读书人泛指什么人？ 如何成为一名古代读书人？ 二、古代读书人的科举之路 三、科举之后的职业分流,一、古代读书人泛指“秀才”，秀才即地方儒学生员与国子监监生，生员也称诸生、生徒、茂才、博士弟子员、庠生、青衿、相公等。 二、唐代：二级考试 宋代：三级考试 明清：四级考试，即童子试（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 。,关于县试的具体情况，我们以叶梦珠于崇祯七年（1634年），亲身经历上海县试为例： 是时，应试童生不下二三千人，先期盖厂北察院中，借取总甲槕杌，编号排列，用竹木绑定，不得动移，将儒童姓名，编号次序，如院试挨牌之法。各路
2、卷栅，先遣官役把守，朝不早开，独留学前一路。诸童俱集广场听点，自拥高座，以次唱名给卷。领卷毕，即向东转北，由东栅入试院，卷上编定坐号，入场对号而坐。又分号出题，题即密藏卷后。即封门，方示以题之所在。外无拥挤之扰，内无传递之弊，亦吾生所仅见者。,生员作为科名阶级中最初的一级，相对于平民百姓来说，自然有其诸多身份的特殊性，并享受平民百姓无法享受到得特权。正如明人吕坤所言：“国家恩典，惟养士为最隆。一人庠序，便自清高，乡邻敬重，不敢欺凌；官府优崇，不肯辱贱；差徭概州县包当，词讼各衙门存体；岁考搭棚、饼果、花红、纸笔，何者非民脂民膏；科年酒席、彩乐、夫马、盘缠，一切皆荣名荣利。”,与举人相比，生员身份
3、显然稍逊一筹。为此，明末著名的八股文选家艾南英甚感不平：“每一试已，则登贤书者，虽空疏庸腐、稚拙鄙陋，犹得与郡县有司分庭抗礼。而予以积学二十余年顾不得与空疏庸腐、稚拙鄙陋者为伍，入谒上官，队而入，队而出。” 生员一旦中式成为举人，犹如置身青云，乡里富人争与结姻，美男求为仆人，美女争做小妾。明人陈益祥言：,“今吴越士子才得一第，则美男蕲为仆，美女蕲为妾者数百。且厚赀以见，名曰靠身，以为避征徭、捍外侮之计，亦有城社为奸者。故今一趾贤科，不得入官，便足自润。” 生员、举人身份之别，地方官心里最为清楚。据清代小说醒世姻缘传第5回所记：地方官一上任，首先需要将一身的精神命脉用在几家乡宦身上，极力奉承；其
4、次，也要待举人、监生客气，逐日摆酒宴请他们，至于那些秀才百姓，即视宿世冤仇一般。,三、科举之后的职业分流,（一）训蒙处馆 对穷秀才来说，唯有随分处馆，开垦几亩砚田，以笔为犁，以舌为耒，自耕自凿，雨少不怕旱干，雨多不怕水溢，确乎是一种旱涝保收的职业。可见，教书是秀才的治生之本，是最常见的社会职业流动方式，也较容易发挥他们的长处。在明代，生员大多授徒里巷，传经授书。下以苏州府长洲县为例，考察明代的生员流动状况。明人江盈科记道：,矧夫长洲号东南巨邑，人文之盛，较诸其他，何啻十倍。士之多占胶庠者，约五百以上。此五百人者，计十之六食其土之毛，无所事哺。又廪于官者二十人，借岁饩，比于笔耕。其他无田可租，无
5、廪可支者，率授徒里巷，齿牙阁阁，传经授书，日得百钱，易斗米以黔吾突。迩岁以来，经师林立，执经称弟子者，乃反落落如晨天之星，令流俗有医多病少之笑。,江西文风一直颇盛，在明代尤以科目著名。于是，江西的生员有幸被一些省份督学官礼聘，成为替当地生员讲授经业的经师。如王宗沐为广西提学道时，“移关附近江西提学道，考取易、书、诗三经有学有行生员三名，乃移关江西按察司，给与脚力，聘取至省，以为书院生徒之师。,在江西一省中，尤以南昌籍馆师在外声名远播。史载，南昌地窄民稠，人“多以手艺教书为生，趁食四方，南北要途，居辄成市，名曰南昌街”。 训童蒙的蒙师，只要有知识即可胜任。而授举业的经师，则非聘专经的经师不可。由
6、于明代科举规定士子必须通一经，而士子所习，各经均有不同，当地习经者又各有所重，无法满足士子习经的需要，这就为一些专业的经师提供了处馆的机遇。如果说浙西人多通易，浙东余姚人以三礼著名，那么，江西安成（今吉安安福县）则以春秋一经名闻天下。明人聂豹言：“今天下习举子业，专经春秋者，咸宗安成，谓安成独得其宗，决科之利也。故安成之士，凡专经有望者，四方常聘无虚岁。”,（二）游幕天下 生员在仕进无门，无望为官家服务的情况下，只好退而求其次，受雇于私人，入幕做幕宾，或佐治，或掌记，或参谋，协助官长处理一些行政或私人事务。如明人徐渭，自称“间尝一配笔操铅，以奉侍幕下”，成了总督胡宗宪的幕宾。何心隐，少补博士弟
7、子员，胡宗宪知其才，“以礼聘之，赞谋帷幄，以平倭寇”。张天复，为山阴县学诸生，徐阶督学浙江，按临会稽，将张天复聘入幕中，助其阅卷。,（三）儒而医 明代有这样的谚语：“秀才行医，白菜作（）。”其意是说，儒而医，力省而功倍，又容易成名。事实确实如此。在儒书中，有关阴阳消长之理，去疾养生之道，均已有言及者。再加之中国传统的习儒者，一般多在举业之暇，阅读一些方书，由此参轩岐之说，辨草木之性，亦自然会使他们触类旁通，见一知十。,关于地方学校的藏书，万历嘉定县志所载儒学藏书为例：四书大全、易经大全、诗经大全、礼记大全、春秋大全、左传、石经大学、尔雅注疏。史资治通鉴、通鉴纂要、前汉书、后汉书、三国志、晋书、
8、宋书、齐书、梁书、陈书、隋书、魏书、北齐书、后周书、南史、北史、唐书、五代史、宋史、辽史、金史、元史、诸史会编、文献通考、大明会典、明伦大典、通鉴纲目、战国策、国语、山东通志、续文献通考、世庙实录、穆庙实录、青州府志、湖广总志。诸子道德经、冲虚真经、南华真经、杨子法言、荀子、文中子、六子书、大学衍义补、周易六龙解、老子解。文集何大复集、王氏存笥稿、丹铅余录、铅丹总录、海隅集、春明稿、世顾识余录、翰苑新书、宗子相集、吾学编、孙淮海遗稿、刘侍御集、道林先生粹言、李沧溟集、薛文清读书录、王氏汇苑、惕若斋集、淮海易谈。其它四书艺文、艺文类聚、文苑英华、翰苑新书、国朝宪章录、仪礼注疏、贞观政要、四书文选
9、、六经古文、性理大全、圣门人物考、风教录、伊洛渊源、修词指南、御制文集、国朝风雅、宪章录、宪章余录、五礼古图、劝善书、大狩龙飞录、世顾识余录、师门求正牍、化九问辨牍、续问辨牍、从先维俗议、理要酬语录、源教论评、讲余录、郑端简、循良正范、汉文选、文章正宗钞。,嘉定县尊经阁藏书代表了一般儒学藏书情况。有的儒学除收藏传统的经、史、子、集等书籍外，还藏有诸如医学、农桑、历法、算术、天文、地理，甚至阴阳八卦、风水、拆字等书。如福建建阳县学，就藏有书籍：大观本草、八十一难经、妇人良方、千金方、农桑摘要、田家历、加减十三方、明解算法、九章算法、详明算法、指明算法、望斗经、天文赋、五星指南、水天一览、博物志、
10、两京路程、地理集说、山海经、锡类钤方、卜筮元龟、佛门定制、道门定制、阴阳快捷方式、十代凤水、麻衣相法、拆字林等书。,在明代又流行另一种说法，即“儒无假而医真”。其意思是说，业儒如无文学见识，遇人一问，或所司一试，破绽百出，便知底蕴。若习医，可以依托脉理，蒙骗病家，以为某经受患，某药可投，偶中则以为己功，无效则责怪患者服药非法，药品不佳，或时务勤劳，气怒冲突，只能用自制药丸缓补缓功，以待元气自复，云云，无非是一套推卸责任的托辞。此外，若秀才行医，还可以打出“儒医”的牌子，既可抬高自己的身份地位，又能扩大影响力。,明代儒而医可分为以下三种：一是习儒不成，无法入学成为生员，只好改学医术，以此作为一条
11、生路；二是生员因久病，转而读医书，甚而兼习医；三是生员无出路，改习医学。 生员习医，不失为一条很好的出路。既可以借诊金养家糊口，又可以继续穿着儒巾，称“儒医”。然生员毕竟把自己看成儒家子，不愿与市人为伍。换言之，其理想世界是出仕做官，弃举业而隐于医，只是一种无奈的选择。所以，一有机会，就输粟拜官，“得以衣冠出入里巷，与学士大夫交游”，以遂自己毕生的心愿。,（四）弃儒就贾 李梦阳云：“文显尝训诸子曰：夫商与士，异术而同心。故善商者处财货之场而修高明之行，是故虽利而不汙。善士者引先王之经，而绝货利之经，是故必名而有成。故利以义制，名以清修，各守其业。” 李贽论道：“且商贾何鄙之有？挟数万之赀，经风
12、涛之险，受辱于关吏，忍诟于市易，辛勤万状，所挟者重，所得者末。然必交结于卿大夫之门，然后可以收其利而远其害，安能傲然而坐于公卿之门者！”,（五）包揽词讼 按照明代的惯例，只有具有举人身份者，方可与人居间说事，从中觅取好处。相对来说，生员身份未到此地步，不可入公门替人说事。明代地方有司甚至规定，生员出入衙门，必须在门簿上登记，借此禁止生员干扰有司。可是自明代中期以后，此例已成虚文。生员虽为一介儒生，无权无势，却有一张低昂人的口舌。官声的好坏，实有赖于生员的口舌。秀才难管，已是当时地方官的共同心声。不得已，地方有司只好厚待学校生员，并称此为居官第一事。于是，生员整天伺候在衙门口，替人说事过钱，已成
13、一时风气。,如王廷相所言： “访得各府州县，有等无籍省祭官，及年老学霸生员，豪富义官，及罢闲吏典，退学生员等项，专一出入衙门，挟制官府，欺凌师长，害众成家。” 尤其是到了冬尽，一些原在乡村训蒙糊口的生员，都歇馆在家过年。一等有事，就终日缠官扰民，今日上手本，明日上呈子，兴讼、息讼，一由他们任意所为。事前，可先得酒肉吃喝，索取轿金。事妥，又有谢银、白米。,更有甚者，生员不顾自己体面，包揽民间词讼，成为讼师，“学霸”、“学蠹”。明人王廷相又道： “近日有等生员，虽云读书，绝无行检，不亲其亲，不睦其族，暴横乡民，凌傲师长；甚至朋比奸顽之徒，贪嗜刀锥之利，或揽纳税粮，或包当夫马，或起灭词讼，或嘱托公事
14、；官府执法不从，即为记录过失，指摘政事，便行挟制，以快私忿，因而聚徒行凶，欺侮有司。此谓之学辱，此谓之学蠹，此谓之学霸。”,费密更是一针见血地说道： “各州县闻风，群起除五蠹：一曰衙蠹，谓州县吏胥快皂也；二曰府蠹，谓投献王府武断乡曲也；三曰豪蠹，谓民间强悍者也；四曰宦蠹，谓缙绅家义男作威者也；五曰学蠹，谓生员之喜事害人也。” 生员稍通文词，替人撰写呈词、诉状不成问题；生员平日经常出入衙门，居间说事，替人打官司，也较便利；再加之生员与衙役、吏胥时有交通，互相利用。所有这一切，无疑都有利于生员充当讼师。,（六）弃巾 弃巾，即放弃生员的资格与身份，甘愿成为布衣。在明代，大部分生员在科举仕进无望的情况下，多采用“衣巾终身”这一保守做法，尽管已经放弃仕进之徒，但亦可终身享受生员身份的待遇，断然弃巾者毕竟属于少数。弃巾，在明代的史籍中有各种说法，既有“告退衣巾”之类比较冲淡的说法，也有“焚巾”、“裂冠”这种较为激进的说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