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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年之间，两次采访赵传书。一年之前，在新开村遍地废墟而尘土飞扬的路边，赵传书为 村办企业的恢复生产启动资金，忧心忡忡；一年之后，在新开村重建起来的种植基地，赵传书 掂量村办企业的恢复节奏，满怀信心。 新开村：又见赵传书新开村：又见赵传书文/张山斯，本刊记者 与那些年产值动辄数十亿元的大中型企业相比，散落乡间的众多镇、村级企业实在是微 小，然而，也正是这些微小的商业单元，构成了灾区最为广泛和庞大的经济造血细胞群体。 核心国企影响产业发展，大中企业影响地区经济，而这些微小的细胞企业，则决定着这片 土地上更普遍人群的未来生计。地震发生一年之后，本刊记者再到新开村，又见赵传书。崩塌崩塌2008 年 5
2、 月底，我们曾经在绵竹市汉旺镇党委书记张扬武的带领下，采访过赵传书。 在张扬武眼中这位有头脑的村支书，看上去黝黑、粗壮、憨厚无比，不但不像是一个精明 地推动全村经济突破 8000 万元年产值的带头人，更不像是一个连骂带踢地把全村人拉上致 富路的村支书。而事实上新开村是连续十年的绵竹市经济十强村。最初，新开村的人多以运输为主业。筹点钱、买辆车，在汉旺镇与绵竹市之间跑跑运 输，日子过得倒也自在。然而，在赵传书看来，更多的黄金则埋在脚下的土地中。姬菇菌种植，孔雀、鸳鸯等特色养殖，日本品种蔬菜种植，这些项目不但市场前景好， 而且利润高，是农村极具投资价值的致富项目。但是最初这些项目都需要投入大笔资金，
3、 新开村的农民都不敢尝试。作为村支书，赵传书被公认为一个公正民主的好村官；然而作为科技致富带头人的时 候，赵传书却表现出独断专横的一面。为了新开村能尽快走上致富道路，他几乎是连骂带 踢地督促大部分村民大胆开展种植、养殖项目。村里有 3 个人合伙办了一个酒厂，其中一 人半路退股，半推半就间，赵传书被拉着入了股，酒厂几年后的年产值就达到了上千万元， 成为村民们迈上致富路的示范案例。2008 年地震前，新开村已经形成十数家、占地 100 多亩、年产值两三千万元的姬菇菌 种植基地，其中接近 80%是销往国外市场；特色养殖厂和酒厂一年的产值也各达上千万元； 而日本品类蔬菜种植的良好效益也开始崭露头角。新
4、开村在多年的致富实践中，已经形成 了小规模的产业集群，特别在姬菇菌种植上，远近闻名，与来自上海、湖北、四川等地的 渠道商都有长期合作。他们提着现金上门来收购，在进一步加工后销往国内外。对于新开 村而言，不但销量不愁，而且没有风险。数年的积累终于开始绽放丰收之花，新开村的富 足也已经在全市小有名气。2008 年初，南方遭遇雪灾，新开村的姬菇菌也受到一定的影响，产量由原来的 1000 多万袋，降至了 800 多万袋。而地震，则彻底性地粉碎了新开村几个致富项目的梦想。在地震中，新开村的住房倒塌了 95%以上，剩下的不到 5%也成了危房。但是在赵传书 看来，房子倒了可以重建，而刚刚壮大的种植、养殖基地
5、的崩塌，如果不能及时起死回生， 则意味着十数年的努力都付诸东流。姬菇菌的种植与一般农作物不同，种植需要建房屋搭温室、粗加工需要建盐水池腌制， 而种植前要准备大量的草料。地震摧毁了种植姬菇菌的房屋、震裂了腌制姬菇菌的盐水池， 而正值庄稼收割季节，除了硬件的直接损失，错过草料的准备季节则更意味着将耽搁姬菇菌一年的生产。特色养殖与酒厂，面临类似的情况。2008 年 5 月底，地震发生半个月后，身体刚刚从废墟中爬出来的新开村人，在赵传书 的带领下，就已经在寻找村办经济恢复生产的道路。贵人贵人随着灾后重建被逐步提上日程，灾区的大型核心国企、行业龙头企业以及上市公司都 从不同路径获得了支援，政府财政补贴、
6、客户巨额订单、各地对口支援，甚至税收优惠、 工商费用豁免、信贷支持等措施，都给予了企业稍稍喘息的机会。那么，以新开村的种植、养殖企业为代表，规模较小、范围最广、却关系灾区群众日 后生计的最微小的经济单元，又该如何被拯救？他们本身实力弱小、资金短缺，生产资料 损失殆尽，短期内很难获得贷款，援助资源匮乏、缺少系统性的支持，生产本身都很难恢 复自然享受不到税收、工商费用的政策。2008 年 5 月底，在新开村尘土飞扬的路边田间、断壁残垣的废墟中，我们曾采访了忧 心忡忡的赵传书。 “死者长已矣，生者当勉力” ， “姬菇”二字甚至写不流畅的赵传书或许并 不知道这两句话，但并不影响他的理解。在地震中，新开
7、村有 78 人遇难。善后逝者、安置 生者、重建家园、重振产业，不同的命题同时压在这个最基层的村官肩上。善后逝者、安 置生者必须马上完成，重建家园需要仔细规划，而重振产业恢复生产，对于赵传书而言最 为迫不及待。村办种植、养殖基地的恢复生产计划，不是以一种精神的形式被颂扬，也不是以一种 使命的姿态被高歌，甚至对于赵传书而言都不是以金钱为目标（企业并不是他私有的） ，而 仅仅出于村民们日后的生计。新开村搞特色种植养殖，很多农民都是贷款投资，村办企业贷款难，甚至还通过他人 贷款，而地震一来，旧款未偿，新款难贷，贷款的道路基本不通；有困难找政府，政府部 门是要挨个跑的，可新开村的人非常清楚政府面对的救助
8、面有多广泛；空前的灾难正在中 国大地上引爆一次爱心热潮，各种援助从全国各地流向灾区，然而朴素的新开村甚至都没 有意识及时修好被地震毁坏的一座小桥，使更多的捐助物资能送达新开村，他们更没想过 向社会索取无偿的支援用于重振村办经济赵传书开始通过各种途径为村民们寻求恢复生产的启动资金。他恳请本刊记者通过媒 体平台呼唤，他登陆互联网在各个论坛发布信息，他希望能够为村民们寻求针对灾区的无 息贷款援助， “甚至可以进行股份转让，以赢得现在最需要的资金支持” 。赵传书眼看着姬菇菌种植的备料季节一天天临近，而苦无资金，逢人便念叨，见人就 求助。而当厦门金三角有限公司董事长蔡德晔女士出现在新开村的时候，则扮演了
9、“贵人” 角色。金三角公司是一家生产各种包装袋、编织涂覆篷布及塑料制品的企业，地震发生以后， 灾区急需帐篷等物资，蔡德晔及金三角公司紧急赶制各种救灾物资并亲赴灾区支援。在汉 旺镇参与救援的时候，蔡德晔认识了这个祥林嫂一样整天念叨着找资金的村支书。经过考察和了解，2008 年 6 月份，蔡德晔在第二次见到赵传书就决定为姬菇菌的恢复 生产提供部分启动资金。她拿出 30 万元，交给赵传书，声称什么时候还无所谓，实在困难 不还也没关系，但是一定坚持在十几家姬菇菌种植厂中选择了最大的两家提供援助。赵传 书向本刊记者介绍的时候不无得意：“蔡总毕竟是搞企业的，聪明！资金分散了体现不出 效果。 ”与此同时，来
10、自绵竹市政府农业部门的政策也已经下来，向新开村提供了 30 万元的援 助资金。得到了这两笔宝贵的资金，再加上姬菇菌经营农户自己筹措的部分资金，2008 年7 月新开村启动了姬菇菌恢复生产。姬菇菌的成长周期并不太长，710 月是姬菇菌的种植 期，而从 2008 年 11 月份开始，新开村的姬菇菌重新回到了销售市场。此后，新开村的养殖基地、酒厂等项目也都陆续寻找到了启动资金，开始逐步走向恢 复生产的道路。希望希望一年之前，在新开村遍地废墟而尘土飞扬的路边，赵传书为村办企业的恢复生产启动 资金，忧心忡忡；一年之后，在新开村重建起来的种植基地，赵传书掂量村办企业的恢复 节奏，满怀信心。经历过雪灾与地震
11、的两次打击，新开村的姬菇菌种植已经大不如前，由最高峰的年产 1000 万袋、销售额近 3000 万元，已经萎缩到现在的年产 200 多万袋、销售额 700 多万元， 还不到震前的 1/3。赵传书不但不气馁，而且很亢奋，他坚信规模会逐步恢复起来。2009 年春节，新开村姬菇菌没有在市场上缺席，而且由于当时市场供应紧张，价格也 有一定的上涨，原来经过简单粗加工腌制的半成品大概在 4000 元/吨，而当时已经卖到了 6000/吨。除了村办企业的恢复生产，新开村还在忙活着永久性住房的重建工作。市里的重建规 划方案已经制定完成，根据方案，新的新开村将建成一个清湖绿树、亭台楼阁的花园式新 农村。赵传书得意地向本刊记者介绍，政府对永久性住房重建的补助已经到位，新开村要 在六七月份雨季到来之前，使全村 95%以上的家庭搬进新房，应该是全市在重建中走得最 快的村子。采访车驶出新开村，窗外既有一段段地震中崩塌的断壁残垣，也有一栋栋正在重新站 立起来的崭新房屋。而更远处，满山遍野的黄色油菜花，在春风中肆意摇摆，仿佛在讲述 这片土地上关于复苏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