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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回归中的现代性追求? 新时期小说神话原型的价值取向? 王轻鸿在社会急剧转型现代性追求骤然强烈的新时期,不少小说放弃了对现实生活单纯的直接的反映, 更加热衷于从远古神话中获取创作的资源, 小说创作的理想天国似乎又回到了远古的时代。广泛地看,在西方现代主义文学巨流中,也出现了神话复兴的浪潮,卡夫卡的 !变形记、乔伊斯的 !尤利西 斯 、!芬尼根们的觉醒、福克纳的 !喧哗与骚动、艾略特的 !荒园 等作品中神话意象反复出现,弗莱甚至认为: 西方文学在过去的 15 个世纪里, 按照喜剧、传奇、悲剧、讽刺四个类型已完成了由神话到现实的历程, 现代又到了向神话回归的时期。神话作为人类童年的精神产物, 它在新
2、时期小说中的复归如何体现出现代性价值指向呢? 一般来说,艺术因其能从认识、道德、审美也就是真、善、美三个方面的统一中满足人的精神需要才显现出价值意义, 本 文拟从这三个方面来加以探讨。一、真实性: 张扬原始思维神话是一个民族关于宇宙、社会认识的雏形, 它的思维方式以感知作为基础,强调的是神秘互渗,往往把自我的需要、欲望等投射到客观对象中,表现出强烈的思维主观性。神话遵循的这种原始的思维方式开启了新时期作家认识人类社会与自然的心智。80 年代中期兴起的 # 寻根文学 是关于传统文化的一次遥远的追寻, 寻根的尽头指向了神话,神话的原始思维方式受到了寻根作家的青睐。1984 年 12 月,韩少功、阿
3、城、李杭育、郑万隆等作家聚会杭州,就# 寻根文学 的创作进行了切磋, 据评论家李庆西介绍,这次会议 # 从理论上肯定了 %寻根派而孙旺泉可谓小龙再生, 与小狐狸一样, 赵巧英(76(文艺评论(2001/ 3也在找水 )形成了神秘的互渗。贾平凹在!天狗 中写了 # 天狗 吞月 这则神话的影响:# %天狗吞月 人的生命的终结 ( 比如白灵被杀、朱先生去世) 从白鹿那里可以得到兆示; 在瘟疫蔓延之际, 白鹿成了镇妖除邪护佑生命的灵物。 在传统的主流文化中, 个体的生命欲望遭到了压抑。在西方, 对上帝的虔诚的趋奉成了支撑人的精神支柱。中国的 # 存天理,灭人欲 关注的是生存的终极指向, 忽略了 人的本
4、能的、自然的欲望。进入现代以来,传统的伦理主义受到了怀疑,在 19 世纪以来西方人类文化的研究中, 影响比较大的有 弗雷泽为代表的 # 产食文化理论 和以弗洛伊德为代表的 # 性文化理论,对人的本能需求予以了高度的重视,而凌驾于人之上的抽象本源比如上帝、天理等不再是人类文化 发展的基石。这的确是一次巨大的转型, 诚如查尔斯(泰勒所说: # 以往的观点认为, 对于人的完满存在来说, 同某种本源 ? 例如上帝或善的理论 ? 保持联系是至关重要 的,但是现在, 我们必须与之密切联系的本源却深深地植根于我们自身,这个事实, 是现代文化深刻的主体转向的一部分。 ,三、审美性: 追求诗化品格神话原型触动的
5、是人类深层的情感、思维方式,它作为情思凝结的产物必然会使得 小说的审美性特征发生新变。作家关于神话原型疏淡的勾勒传达出独特的意趣和情志,那么,叙事的缜密和精致则被有意地忽略 了,小说具备了诗化的品格。贾平凹在 !高老庄 的后记中写道:# 我不是现实主义作家, 而我却应该算作一位诗人。 张承志在!荒芜英雄路 中表述得更为形象: # 我遏止 不住自己身躯之内的一种渴望 ? 它要求我前行一步便舍弃一次自己, 它要求我在崎岖的上山路上奔跑,它要求我不重复而且字字 可信, 它要求我浓缩段落为句子,挥发小说为诗。 在中西文论中用以区别叙事与抒情的标准主要有三个,即观察点、连接方式、(78(文艺评论(200
6、1/ 3人物描写, 从这三个方面看,神话原型的营构使得小说的诗性成份明显增加了。观察点就是作家与故事的关系问题。在 传统小说中往往通过客观的叙事不露声色地将作者的观点、思想表现出来, 事件的因果联系是作品意蕴的载体和存在方式。而神话原型则是疏离了现实的一种性灵化体验, 用 荣格的话来说就是 # 瞬间中隐藏着性质,寥寥数笔简单勾勒的神话原型就是对世界最生动、最深刻的言说。80 年代中期贾平凹 在 !浮躁 的序言中就曾表示过:# 流行的似乎严格的写实方法对我来讲将有些不那么适宜,甚至大有了一种束缚。 他对传统叙事有效的解构手段就是构筑神话原型把对世 事的观察认识浓缩为情感代码, 他说:# 我欣赏这
7、样一段话: 艺术家最高的目标在于表现他对人间宇宙的感应,发掘最动人的情趣, 在存在之上建构他的意象世界。 神话 原型就成了作家体察现实社会和人生的立足点和着眼点,成了小说意蕴的载体,显然,事件叙述的主导地位被动摇。 神话原型的营构使得小说故事情节的线性叙述的完整性被打破,由纵向线性发展的情节设置转向了横向非线性发展的情节淡化,也就是说在连接方式上不再依靠传统的 时序, 神话原型成了一个具有充分艺术功能的结构手段, 借助于它使得小说的情节结构获得了整体联系的可能性。在 !小鲍庄 中, 开头的 # 引子、# 还是引子、末尾的# 尾声、# 还是尾声, 渲染出神话氛围, 构造起故事的总体框架。在 !古
8、堡 中神话原型的营构成了作品的隐性结构, 故事情节的 演进与神话原型构成对应关系, 第一章, 白麝击败狗的进攻,张老大的爱情与事业顺利; 第二章,白麝被打死,张老大爱情受 挫;第三章, 雄雌麝交合, 张老大与云云结合; 第四章,麝平安无事,张老大一切顺利;第五章, 雌麝被村里人发现,张老大受到刘副乡长的刁难;第六章,雌麝被打死,张老大遭难;第八章,新生麝在火光中消失,张老大被判刑入狱。在 !白鹿原 中神 鹿时隐时现,成了一股忽明忽暗的情感之流左右着故事情节的演进。在 !我的帝王生涯 中,关于自我的救赎意义不是通过叙事来传达的, 而是寄托在 # 鸟 这一飞翔的意 象中, 完全中止了线性叙述而在心
9、灵领空拓展开来。!纪实与虚构 亦如此,关于祖先的神话传说成了 # 我 人生救赎的希望, 成 了对平庸的现实系统的反拨,充分显现了神话原型在艺术中发挥的巨大的能动作用。在传统小说中, 人物形象的塑造主要依靠故事情节的展开和矛盾冲突的展开,而在 新时期小说中人物往往与神话原型混融于一体,使得人物塑造淡化了写实性特征而更富有神韵。!老井 中的孙旺泉与龙、!古堡中的麝与张老大、!浮躁 中的金狗与看山 狗、!天狗 中的一个名叫天狗的男人和神话传说中的天狗、!瑞云 中的瑞云与石头、!蛐蛐四爷 中的四爷余之诚与蛐蛐等都构 成了对应关系, 神话原型写意性地勾勒了人物的特征。同时,围绕人物的环境也具有非现实性特
10、征,神话营造的是光怪陆离神秘瑰奇的环境氛围, 作者将自我的情感、观念投 射其中,人物塑造不再拘泥于外部的现实,而是进入了超以象外的广阔的情感天地。传统的小说遵循的是现实主义的美学原 则,与诗的界限是明显的, 格兰特在 !现实主义 一书中说:# 写韵文的时候,让我们做诗人,写散文的时候,就让我们做现实主义。 小说诗化是现代小说对传统的反叛, 确立了小说现代意义上的审美性特征。1857年波特莱尔的诗集 !恶之花 发表, 高扬起了反叛的大旗, 标志着现代主义文学品格的 确立, 波特莱尔认为小说审美性的现代转型就是走诗化的道路, 他说: # 从 1857 年起,(79(文艺评论(2001/ 3自 然
11、化 育 文 学 精 灵? 迟 子 建 访 谈 录? 方守金 迟子建方守金: 在接受 !北国的精灵 ? 迟子建论 选题任务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十几年前闹出的一个笑话。1987 年我曾在课堂上 宣布:# 请同学们注意了,黑龙江出了一位叫迟子建的小说家,他对情感的表达和对东北原野景色的描绘,像一个女性作家那样优美细腻 ) 当时就有学生嗤笑道:# 嘻! 像一个女作家? 老师,迟子建就是女的。 今天想起这件事, 还觉得很不好意思。为了让喜爱你的读者不至于像我这样出错,请先 谈谈你的经历吧。迟子建: 也许是我的名字中缺少 # 雪# 荷 # 月 # 琴 之类阴柔之美韵味的字眼,所以不只你一人曾把我当成一个男性
12、作家。 我想若我生为男性, 也许就不会成为作家,因为男性往往对大自然不敏感, 而我恰恰是由于对大自然无比钟情,而生发了无数人生 的感慨和遐想,靠着它们支撑我的艺术世界。我出生在黑龙江畔的北极村,这是中国 最北的小村子, 界河那边就是苏联了。小时候住在姥姥家里,每天早晨起来,看到太阳从苏联那边升起,常常有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我的故乡有广袤的原野和森林, 每年有 多半的时间是在寒冷中生活。大雪、炉火、雪爬犁、木刻楞房屋、菜园、晚霞 )这都是我童年时最熟悉的事物, 我忆起它们时总有一种亲切感, 而它们最后也经常地出现在 我的作品当中。我想没有童年时被大自然紧紧相拥的那种具有田园牧歌般的生活经历,我在读大兴安岭师专中文系时就不会热爱上 写作。小说的历史将会成为诗的历史。 可见,神话原型的诗性流播使得新时期小说具有了现代性审美趣味。 李杭育:!文化的尴尬,!文学评论 1986 年第 2期。 张承志:!清洁的心, 安徽文艺出版社 1994 年出版。, 查尔斯(泰勒: !承认的政治, 汪晖、陈燕谷主编:!文化与公共性, 三联书店 1998 年,第 293? 294页。米兰(昆德拉著, 唐晓渡译, !六十三个词, !文艺理论研究 1992 年第 6 期。(80(文艺评论(2001/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