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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杜十娘百宝箱失窃 徘徊楼空，雨恨云愁，残更晓月够泪流。 云暗江心，寒江暮雪，惦念青丝垂岸头。 一位浑身雅艳，遍体娇香的女子独倚船头。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脸如 莲萼，唇似樱桃。可怜一片无瑕玉，误落风尘花柳中，李郎悔意宝箱失窃。 看着江面翻滚的波涛，内心也如波浪在跌宕碰撞。想要立即投入大江之腹，心中的怨 恨与不满支持着她活下去。杜微十娘，她不能让李甲与孙富的阴谋得逞这一天风雪堵住了渡口，所有船都停留在江面。李甲与孙富靠窗而坐， 赏雪饮酒。先说了些斯文的客套话，渐渐谈起花柳之事。两人志同道合谈得 津津有味，一时忘了时间。十娘早已在船中摆设好果酒，欲与李甲小酌，竟然 整日未归，于是起身 去
2、寻李甲。正当十娘上楼之时，听到李甲与孙富低声密谈。孙富低声问道： “昨夜尊舟清歌者，何人也？”李甲道：“此乃北京名姬杜十娘也。”孙富道：“既系曲中姊妹， 何以归兄？”李甲将初遇杜十娘，如何相好，后来如何要嫁，如何借银讨他，始末根由细 述了一遍。 十娘在门外听得甚为感动，又听孙富道：“兄携丽人而归，固是快事，但不知尊府中 能相容否？”李甲道：“贱室不足虑。所虑者老父性严，尚费踌躇耳！”孙富将机就机问 道：“既是尊大人未必相容，兄所携丽人，何处安顿？亦曾通知丽人，共作计较否？”李 甲攒眉答道：“此事曾与小妾议之。”孙富欣然问道：“尊宠必有妙策。”李甲道：“他 意欲侨居苏杭，流连山水。使小弟先回，求
3、亲友宛转于家君之前，俟家君回嗔作喜，然后 图归。高明以为何如？”听到此话十娘嘴角泛起一丝甜蜜的微笑，继续听。孙富沉吟半晌， 故意装作为难道：“小弟乍会之间，交浅言深，诚恐见怪。”李甲道：“正赖高明指教， 何必谦逊？”孙富道：“尊大人位居方面，必严帷薄之嫌，平时既怪兄游非礼之地，今日 岂容兄娶不节之人？况且贤亲贵友，谁不迎合尊大人之意者？兄枉去求他，必然相拒。就 有个不识时务的进言于尊大人之前，见尊大人意思不允，他就转口了。兄进不能和睦家庭， 退无词以回复尊宠。即使留连山水，亦非长久之计。万一资斧困竭，岂不进退两难！” 十娘正等待着听李甲的回答，却听到孙富道道：“小弟还有句心腹之谈，兄肯俯听否？
4、 ”李甲道：“承兄过爱，更求尽言。孙富道：“疏不间亲，还是莫说罢。”李甲道：“但 说何妨？”孙富道：“自古道：妇人水性无常。况烟花之辈，少真多假。”李甲听后茫然 自失道：“据高明之见，何以教我？”孙富道：“仆有一计。兄飘零岁余，严亲怀怒，闺 阁离心，设身以处兄之地，诚寝食不安之时也。然尊大人所以怒兄者，不过为迷花恋柳， 挥金如土，异日必为弃家荡产之人，不堪承继家业耳！兄今日空手而归，正触其怒。兄倘 能割衽席之爱，见机而作，仆愿以千金相赠。兄得千金，以报尊大人，只说在京授馆，并 不曾浪费分毫，尊大人必然相信。从此家庭和睦，当无间言。须臾之间，转祸为福。兄请 三思，仆非贪丽人之色，实为兄效忠于万一
5、也！” 窗外雪纷飞，站在室内的十娘怎看得到那飘落的雪花融进波浪。 李甲原是没主意的人，又害怕家人反对，被孙富一席话说透胸中之疑，起身作揖道： “闻兄大教，顿开茅塞。但小妾千里相从，义难顿绝，容归与商之。得其心肯，当奉复耳。 ”孙富道：“彼既忠心为兄，必不忍使兄父子分离，定然玉成兄还乡之事矣。” 十娘下楼去寻百宝箱乘机离开，而命运总是在捉弄可怜的人。当她打开宝箱之时，其 中空无一物。瞬间，泪如雨下。奔向船头，欲投江而死，从此与一切悲伤不再相遇。不用 看被人轻视的目光，不会再有背信弃义，更不用再承受世人的无情绝义。往日朝欢暮乐， 终日相守时海誓山盟，留下的是今日的背信弃义，不仅打破十娘从良之志，而
6、且将她逼上 了绝路。江面彤云密布，狂雪飞舞。 她发誓绝不会让他阴谋得逞。微笑拂去脸上的泪，十娘转身进入船内。李甲还未回来，十娘于是挑灯以寝。李甲 回来时十娘起身相迎。李甲则脸色匆匆，欲言不语。忍住心中万分痛苦，温柔的抱着李甲， 温和的抚慰道：“妾与郎君情好，已及二载，千辛万苦，历尽艰难，得有今日。然相从数 千里，未曾哀戚。今将渡江，方图百年欢笑，如何反起悲伤？必有其故。夫妇之间，死生 相共，有事尽可商量，万勿讳也。”李甲终不忍隐瞒，只得含泪而言道：“仆天涯穷困，蒙恩卿不弃，委曲相从，诚乃莫大 之德也。但反覆思之，老父位居方面，拘于礼法，况素性方严，恐添嗔怒，必加黜逐。你 我流荡，将何底止？夫妇
7、之欢难保，父子之伦又绝。日间蒙新安孙友邀饮，为我筹及此事， 寸心如割！渠意欲以千金聘汝。我得千金，可藉口以见吾父母；而恩卿亦得所天。” 十娘放开双手冷笑一声道：“为郎君画此计者，此人乃大英雄也！郎君千金之资既得 恢复，而妾归他姓，又不致为行李之累，发乎情，止乎礼，诚两便之策也。那千金在那里？ ”李甲收泪道：“未得恩卿之诺，金尚留彼处，未曾过手。”十娘道：“明早快快应承了 他，不可挫过机会。但千金重事，须得兑足交付郎君之手，妾始过舟，勿为贾竖子所欺。” 天还未亮，十娘即起身挑灯梳洗。于是脂粉香泽，用意修饰，花钿绣袄，极其华艳， 香风拂拂，光采照人。 天亮了，江面依然是大雾茫茫。 孙富将千两白银送
8、到李甲船中，十娘亲自查看，分毫不差。见十娘查看完银两，孙富 道：“十娘请放心，今日愿为你舍千金，日后你便可享受荣华富贵。船上所有人已等候你 多时。”听到此话，十娘看着孙富微微一笑，随孙富到船上。转头看了一眼李甲，李甲心 里有不舍但内心的喜悦已表现到脸上，这一笑深深地扎向十娘穿透了她的心。 孙富待十娘甚是客气，十娘边流泪边道：“李甲不顾旧情，而今妾无依无靠，望你千 万莫负我。”孙富连忙道：“早问汝才貌举世无双，夜闻汝歌声实为动听，而今见汝美过 天仙，今日相见永不别离。”十娘此刻已无力再听孙富的花言巧语，只想一个人静静地， 静静地平息内心的悲痛。孙富见十娘脸色极差，便让她休息。 窗外依然是阵阵飞雪
9、，船还停留在江面上不能前行。十娘的心比堆积的冰雪还要寒冷。 倚窗看飞雪飘落，泪落如倾盆大雨。喝杯茶，擦干眼泪起身出门。 见到孙富便道：“妾风尘数年，私有所积，本为终身之计。而今李甲眼内无珠，此积 蓄本为妾所有，还望孙郎与我去取。”孙富听到十娘还有积蓄，实为高兴，爽快答应与十 娘去取。 傍晚的江面雨雪霏霏，雨中的雪花在半空中欢快的飞舞着。 李甲见十娘与孙富一同过来，心中顿时有一丝感伤但仍面带微笑，叫人上茶。十娘道： “可否单独与李郎赏雪景，唱首歌以此告别，日后终不相见。”孙富见十娘以为囊中之物， 于是点头应许。十娘与李甲来到船头，十娘道：“妾风尘数年，私有所积，本为终身之计。 自遇郎君，山盟海誓
10、，白首不渝。前出都之际，假托众姊妹相赠，箱中韫藏百宝，不下万 金。将润色郎君之装，归见父母，或怜妾有心，收佐中馈，得终委托，生死无憾。谁知郎 君相信不深，惑于浮议，中道见弃，负妾一片真心。妾椟中有玉，恨郎眼内无珠。命之不 辰，风尘困瘁，甫得脱离，又遭弃捐。妾不负郎君，郎君自负妾耳，今日来欲取其归。” 李甲欲言而止，俩人看着飘雪不语。往日的情景一幕幕的出现在十娘脑海里，那一晚他与 她共枕，那一天他为她不惜花费所有，他为她不惜忍受屈辱而现在他已不再是十娘心中的那个李郎。十娘指着让李甲看学落入滚滚漩涡之中粉身碎骨。李甲弯下腰看着这一场景不惊 胆颤。却只听到一阵水声，李甲已被十娘推入江中。茫茫江面，云暗江心，波涛翻滚。李 甲已葬于江鱼之腹 十娘拿起一般匕首，进入舟内。含泪对孙富说：“李甲私拿了百宝箱，妾今日一无所 有。”孙富见十娘哭得如此伤心，便起身将十娘搂入怀中。十娘道：“多谢孙郎收留，此 恩妾愿以死相报。”说话中十娘拿出匕首刺向孙富支持她活下去的仇恨此时已随着李甲和孙富死去，又有什么能支撑着她活下去？来到 推李甲入江的地方，又一声巨响 立刻，江面雨停雪止，风平浪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