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中的人物典型论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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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外国 文学研究19 97年第4期厉史中的人物典型抢思考张世君典型论是文艺学 的一 个核心问题,自20世纪中国文艺理论界从西方诗学引进“典型”( ty Pe )概念后,一直对它有 争论。我们有必要重新清理、反思典型论。一、西方诗学人物类型论传统在西方诗学中,t yp e即是“类型”。在词义上,t ype指形式、型式、样 式、型、类型,引申为典型、模 范、表率,用以代 表一类人或一群人,因而它的实质含义是类、类型。中国通常把type翻译成“典型”。如 果我们 追踪“典型”( type)最初的词 义,可以看到,t ype在古希腊文里是Tupo s,原义是铸造用 的模子,最早源于柏拉 图的理念(理式)

2、论。柏拉图 的理念活云。(英文 为ide。)出自动词;a。(意思是“看”),原 义 是指“形 状”、“形 式”、“图形”或“可见 的形 式”,引 申出比较 抽 象 的“本性”、“构造”、“种”的意义。柏拉 图在欧梯弗罗篇中讨论什么是虔敬,第一次使用了两个关键性的概念: “理念”(;成。,ide a)和“模型,或“原型”(二a。台。, 拜a,P ar ad igma),强调要寻 求 各 种虔敬 行 为中相同的单一的虔敬性 的理念,以此作为模型、范型去评 价各种行为是否虔敬。在这里,理念、模型都是客观 的,属于一般 的东西。柏拉图哲学追求的最高理想、最 高境界 就是理念。柏 拉图把“理念”这一术语

3、用于艺 术领域,见于理想 国卷十。柏拉图对 理念有 不 同 的措辞,把理 念称作形式(以8 O S,f orm)、种汀。姗,gen us)、原型(二a沁阮对拼。,arehetype)、本原(P切,prieiple)和原因(aeoo u,e aus e)。英国泰勒认为柏拉图的必。用 法,是 发展 了毕达哥拉 斯学 派的几何学 意义上图形和模型的含义。吉莱 斯皮又对泰勒的 引证进 行 分析,认为 在苏格拉底的时代,。古二有 两种用 法,一是 物理学意 义上使 用,指 形式、形 状,也指 内在的形式、结构、本性,成了哲学上的专门名词,发展成为有形而上学含义的“本 质”概念。二是逻辑的分类意义上的用法

4、,引申为“种”的含义。国内的翻译 有理念、理型,朱 光潜 译 为理 式,罗念生主张译为原型。在希腊文中,Ide a与Tupos是 同义词,本来也是模子或原型,有“形式”和“种 类”的含义,引申为“印象”、“观念”或“思想”。由I de a派生的l de al就 是“理想”。从 字源看,“典型”与“理 想”密切 相关,在西方 的传统文论 中常常互相换用。我们在这里 对柏 拉图理 念 原型的辨析,并 非认 为 它就是后来诗学 中的典型概念,柏拉图的理念只是一个哲 学概念,文学 中的类型词义源于柏 拉图的理念概念。亚理 斯 多 德是西方诗学 典型论 的创始人,他和柏拉图的抽象理念相反,在典型理论7中

5、,重视一般和个别的关系,主张通过具体 的个别显出一般性。他认为典型就 是类型,同 时又主张 类型的人物 应该 有 自己独特 的性 格。亚理 斯多德 在修辞 学第七节 说: “不同阶级的人,不 同气质 的人,都会有他 们 自己的不同的表 达方式。我所说 的阶级,包括年 龄的 差别,如小孩、成人或 老人;包 括性别的差别,如男人或女人;包括民族的差别,如斯巴达人或特沙利 人。我所说的气质,则 是指那些决定一个 人 的性格的气 质,因 为并不是每一种 气质都能决定一个人 的性格。这 样,如果一个 演说家使用了和某种 特殊气质相 适应 的语 言,他就会再现出这一相 应的性 格来。乡下人和有知识 的人,

6、既不会谈同样 的话,也不会以同 样的方式来谈。吻在诗学少第九章,亚理 斯多德又说:“诗人的职责不在于描述已发生 的事,而在于描绘可能发 生的事,即按 照可然律或 必然律可能发生的事。 因此,写诗这种活动比写历 史更 富于哲 学 意味,更受到严肃对 待,因为诗所 描述的事 带有 普遍性,历史 则叙 述个别的事。所 谓有普遍性 的事,指某一种人,按照可然律 或必 然 律,会说的 话,会行的事,诗要 首先追求目的.然后才给人 物起 名字;至于个 别的事则 是 指亚尔巴德所作的 事 或 所遇的事.”亚 理 斯多德的这两 段 论述,集中表 现了他所 主张的 人物 理论:人 物典型是 某 种类型的人的代表

7、,同时这 种 类型的人,又是 具有不 同气质和不 同性格的人。因此我们可 以看到,亚理 斯 多德 是人物 类型理 论的创始人,也是1 8世 纪以后 的理论 家完善类型理论,强调类型中的个性特 征的起 源。人物类型的 创造,依循 的诗 学传统 是 亚理 斯 多德提 出的“摹仿说”。在各种摹仿 中,亚理 斯多德特别主张对人的行 动 的摹仿,这 种人 必须是好人或 坏人,“性 格必须善良”,“性格必须适合”身份。强调的是人物的类型特征。这里我们还应该注意到,英译 本 的诗学,在 翻译亚理斯多德 的悲剧六要素的 时候,是用char a。t er来表示人物的,中译本翻译 成“性 格”。本身c hara

8、cte r就 有多重含 义,既指性格,也 指8人物。直到2 0世纪,西方文论都沿用“人物”(ehar a。ter)概 念。亚理斯 多德 所 强调的类型特 征,既有人物 的阶级性,更主要的却是人物的性格特征。因此类型本身,是包括共 性和个性,阶级性和不 同性格气 质特 征的。人物类型和这个类型 所具有的个 性特 征是不 矛盾的。沿着亚理斯多德开创的类型论传统,古罗马的贺拉 斯把亚理斯 多德人物 性格 的类型定型化,提出了人 物性 格创造的“定型论”。他在诗 艺中说,“你想 在舞台上再 现阿喀琉斯受尊祟 的故事,你必须把他写得 急 躁、暴决、无情、尖 刻,写他 拒绝 受 法律 的 约束,写他处处要

9、诉诸武力。”贺拉斯 的这一 理论 在西方影响很大,它 统 治了西方文论界 相当长 的时间,负面作用不小。17世纪 的布瓦洛在诗的艺 术里遵 从理性,主张摹仿 古典,表 现“自然 人性”,也即永 恒的人 性。为此他 重新论证了贺拉 斯的人物理论,认 为“写阿加 门农应把他写成骄横 自私,写伊尼阿斯要显 出他敬畏神 扯,写 每个人都要抱着他的本 性不 移。”这是 对贺拉 斯的类型定型论的固着,机械地看待人 物类型的学说。因而在1 8世纪受 到了一系列理论 家的批评和矫正。从狄 德 罗开 始,西方诗 学扬弃新古典主义 的类型论只重视 类型的普遍 性,把 类型定型化 的倾向,强 调表 现 人物 类型中

10、的个性特征,这是西方类型论的一个重要发 展。狄德罗认 为,一 方 面,他们 具有“最一般和最显著的特 征”,另一方面又“不是任 何一 个 人 的准确画象”。歌德 是一个重视 创作实践 的作家和理论家,他受狄 德罗的影响,重视人物形象的个性特征,提出要在特 殊 中表 现一般,通过 创造一个显出特征 的有生命力的整体来反 映世 界。他 的观点 接近亚理斯多德,也与后 来 黑格 尔的“一个人就是一个世界”接近。他在1823年1 0月29日与爱克曼的讨 论 中说:“我 知道 这个课 题确 实是难,但 是 艺术的真正生命正在于对个别 特殊事物的掌握和描述此外,作家如果满足于一般,任何人都可以照样篆仿;但

11、是如果写出个别特殊,旁人 就无法幕仿,因 为没有亲身体验过。你也不用 担心个别特殊 引不起同情共鸣。每种 人物性格,不管 多么个别特殊,每一件描绘出来的东西,从顽石到人,都有些普遍性;因为各种现象的经常复现,世间没有任何东西 只出现一次。”这里歌德对他 的特殊 个性 描写的基 础作了强调,他 的人物个性仍然是类型人物的个性。他在具体谈到少年维特 的烦恼的女主人公绿蒂的塑造时说,“我 也把许多美女的容貌和特 征,用 来作为我的绿蒂的原型。虽然 主要 的特征,还是从 我所最喜欢 的女人那 儿取来 的。心这表 明歌德 塑造人物形象是杂 取多人 的。在黑 格尔那里,人物典型被称作“理想 性格”或 者“

12、理 想人物”( ide aleharaete r),黑格尔所重 视的理想是美 的理想,它是根据“美是理念 的感性显现”这一命题提出的。理念转化成“一般 世界 情况”,它 具体化为人物活动的特 殊环境(即“情 境”),揭开冲突,引出动作;“情 致”促使普遍力量向个别人物形 象转 化,人物在矛盾 冲突 中表现性格的丰富性、明 确性和坚定性,理想性格 充分展现 出来。由此可见,典型(理想性格)是 理念的感 性显现,人物美的底蕴仍是理念。“艺术表现 的普遍需要所以也是理性 的需要”。在 这一点,黑格尔所追求的理 想性格的美 与柏拉图 追求一般理 念的美是一致的。黑格 尔的理想性 格对传统 类型理论的突

13、破 在于他强 调 人物是“这一个”,突 出人物 类型中的个 性,它是共 性、“普遍性”、“理念”的具 体化。这是黑格 尔对亚理斯多德 的人物类型十个性 的一个发展。黑格尔主 要从 理念出发来 阐 明典型,到了19世纪别林 斯 基 那里,他 接 受黑格 尔 的. 美是理念的感 性显现”的观 点,更多地 从形象出发来 阐明典型,强 调人 物典型是普遍性和特殊性、共 性和个性的统一。别林 斯基 在论 俄国中篇小说和 果戈理君 的中篇 小 说中,提出了一 个著 名论 断,“每一个典型对于读者都是似曾相识 的不 相识者。”他还_说,“什么叫做作品 中的典型?一个人,同时又是许多 人,一个人 物,同时又是

14、许多人 物。也就是说,把一个人描写成这样,使他在 自身中 包括着表达 同、一 概念的许多 人,整 类 的人。吻从这里 可以看 到别林基斯的典型论仍是一种类型论。他追求的是从个别人物 中表现 出普遍性 的类型特征,“即使在描 写一 个挑水人的时侯,也不要只描写某一个挑 水人,而是 要借一个人写 出一切挑水的人.”他所论及的“典型是一类人的代表,是很多对象的普通名 词. ,却以专名词表 现 出来。心别林 斯塞关于挑 水夫的论述,影响到以后高尔基 的观点。高尔基在同进人文学界的青年突击队员谈话中说,“如果 你们描写小店老板,那么就要做到:在一个小 店老板身上写出兰十 个 小店 老板,在一个神甫身上写

15、出三十个神甫。”巴尔扎 克 的人 物理论,既重 视人 物 的共性特征,也强调个性,他侧重在人物类型中表现个别人物的个性。提 出“典型是类的样本。因此,在这种或者那 种典型 和他 的许许多 多同时代人之间随时 随地都可以找出一些共 同点”,“为 了塑造一个 人物,往往必须 掌握 几个 相似 的人 物。” 巴尔扎克说 出了典型的本质特征是类型。对中国典型论影响最大 的是马克思恩格斯 关于典型理论的论述。马克思 恩格斯 是在改造黑格 尔 的基 础上发展他们 的典型理 论的。1885年n月26旧,恩 格 斯在 致 敏.考茨基 的信 中说:“每个 人都 是典型,但 同时又是一定 的单个 人,正如者黑格尔

16、所说的,是一个这下,而且应 当如此。” 很明显恩格斯说的“每 个人都是典型”,指 的是 人 物 类型,“但 同时又是一定 的单个人”,着 重强调 的是个性。那么,恩格斯 的典型也就是指 类型中的独特的“这一个”了。进人2 0世纪,西 方人物 理 论呈现 出淡化、消解人物个 性特征的趋 向。俄国形 式主义理论 家普罗普在民间故事 的形态中通过对大 量的民间故事的研究,提 出每 个 故事 的人9物 有7种功能,即英 雄、对手、委托人、助手、公一 主或其父亲、馈赠 人。这些 人物起 着功能 的作用,他 们已不再具 有传统人 物 的个性特征,而只是 些纯粹的类 型、结构主义批 评直接继 承了普罗普 的观点,重视人物功能作用的分类和研 究。罗兰.巴特在叙事作品结构分析 导论中,把叙事作品的结 构_分为三个“描述 层”,其中 的“行动层, Rp是“人 物层”。但是在结构主义看 来,人物仅是行动 的“参与者”,是一种没 有血 肉的“纸人”,不具 有心理内容。这些 人物 被分为施 惠者、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