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词、短语、短语词三者之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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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理论语言学研究 第 4 卷 2010 年 12 月 ISSN 1882-4226 (p) 1882-1545 (e) 59 试论词、短语、短语词三者之关系 试论词、短语、短语词三者之关系 李思旭 李思旭 上海师范大学语言研究所上海师范大学语言研究所 摘 要摘 要:本文首先从“双音化”角度分析造成现代汉语“词”与“短语”划界难的历史成因，然后利用视角的共时、历时转换对认知语言学的著名论断“今天的词法曾是昨天的句法”进行了阐释和历时角度的印证。其次对于动结式的语言单位隶属： “词” 、 “短语”还是“短语词” ，我们认为应该用动态的眼光历时地看待，即动结式正处在由“短语”向“词”漂移的过程之中。

2、最后结合意象图示和连续统理论，对兼有“词”和“短语”双重属性“短语词”的由来做出初步解释。 关键词：关键词：双音化；词汇化；语法化；短语词；连续统 “子夜零时，是昨天又是今天，是今天又是明天。 ” 题记 一、 “词”与“短语”划界难的历史成因 一、 “词”与“短语”划界难的历史成因 汉语复合词的组成成分之间的结构关系基本上是和句法关系一致的。句法结构有主谓、述宾、偏正、联合等，绝大部分复合词也是按照这几类结构关系组成的（朱德熙 1982） ，即汉语的一些结构关系（组合关系）横跨词词法和句法两个层面，如动补复合词和动补短语。那么现代汉语中词汇层面的词法与短语层面的句法为什么会相同呢？其成因又是怎

3、样的呢？下面我们就来尝试分析造成现代汉语词与短语划界难的成因。 1.1“双音化”与“词” “短语”划界难之关系“双音化”与“词” “短语”划界难之关系 由于语言的共时变异现象（variation）是历时演变（change）过程的反映。古代汉语的语音系统的变化，对我们所讨论的问题具有较大的启发意义。上古汉语是单音节词占优势，那时候的语音系统比较复杂，有清浊相对的辅音，如 bp, dt, gk 等，还有 p ,t, k 等辅音韵尾，这就使单音节的词能相互区别开来。后来（大约是在中古）由于浊音清化和辅音韵尾的逐渐消失等变化，语音趋向简化，汉语中出现了大量同音词，如“辫变，道到，柜贵”等，这就使语音难

4、以区分语义，并且汉语词汇系统中词语之间的区别性也逐渐模糊了，给交际带来了困难，因而需要用新的方式来解决由于语音简化而带来的难题。汉语的解决办法是增加词的长度，用双音节词的格局代替古代的单音词的格局，也就是词语的双音化，如“辫理论语言学研究 第 4 卷 2010 年 12 月 ISSN 1882-4226 (p) 1882-1545 (e) 60 子变化，道路到达，柜子昂贵”等。这样原来由于同音而造成的歧义就消除了。这正如王力先生（1984）所说的： “单音词的情况如果不改变，同音词大量增加，势必大大妨碍语言作为交际工具的作用。汉语词逐步复音化，成为语音简化的平衡锤” 。 总之，汉语词语的双音化

5、，一方面分化了同音词，解决了口语中由于语音相同而给交际造成的歧义；另一方面，汉语词语由单音节到双音节（从记录语言的符号文字来看，就是由一个汉字变为两个汉字） ，为了区分同音词，产生了双音化。而双音化的产生又给汉语词汇系统带来了巨大的变化。汉语词由古汉语的以单音节词为主，发展到现代汉语的以双音节词为主。古代汉语是以单音节词为主，那么大多数的单音节词与单音节词的组合便是句法组合，两个单音词之间是句法关系；而现代汉语是双音节词为主，那么大多数原本是古汉语的词与词的句法组合就降格为语素与语素的词法组合，即汉语词由古代的单音节的句法关系也就降格为语素关系（李思旭 2011） 。按照 Givn（1971）

6、的“今天的词法曾是昨天的句法” ，或许可以说“现代汉语的词法是古代汉语的句法” ，即现代汉语的复合词内部的结构关系是古汉语句法结构关系的降格。由于上述的原因，这就造成了复合词与短语的划界难。下面我们就来讨论句法成分的词法化。 1.2“句法成分词法化” 1.2“句法成分词法化” “语法化”通常指语言中意义实在的词转化为无实在意义、表语法功能的成分这样一种过程或现象，中国传统的语言学称之为“实词虚化” 。语法化是通过研究历史过程来解释共时现象的，因为语言是发展变化的，它始终处在时间轴的某一点上，并继续随时间的向后推移而发展变化。如果我们在时间轴上历史地描绘汉语的发展脉络，就可以形式化为： 上古汉语

7、 中古汉语 近代汉语 现代汉语 当代汉语 可以说我们能听到的或正在使用的语言都是在缓慢地进行着量的变化，只是要很长时间才能看到它的质变罢了。如果利用哲学中的运动和静止的观点来分析语言，那么，一方面语言的发展变化是绝对的，但是语言是人们日常生活的交际工具的这一社会属性又决定了它的变化不可能是顿变的，只能是渐变的。另一方面，又可以说语言是相对静止的，如某个人生活的那个时代的语言。总之，语言是历时的绝对运动和共时的相对静止的统一。作为语法化领军人物，Hopper(1987)曾大胆地提出，根本没有什么语法，有的只是语法化，换句话说，没有现存的语法，只有在产生过程中的语法（沈家煊 1994） 。 结合上

8、面的分析， 我们认为 Hopper 的观点有其可取之处， 他看到了语言的历时演变过程，但他过分强调了语言的绝对运动变化（即语法化） ，而忽略了语言的相对静止。如果过分强调语言的变化看不到语言的相对静止，就会导致语言的不可认知论和不可掌握论。简而言之，过分强调历时和过分强调共时都是不可取的，科学的态度应该是两者的结合。 语法化研究目前有两条主要的路子。一是着重研究实词如何虚化为语法成分；另一条着重考察章法成分如何转化为非句法成分和构词成分。上面我们讨论了语法化的第一条路子，下面我们来看语法化研究的第二条路子，即着重考察章法成分如何转化为句法成分和构词成分。从这条路子研究语法化，成就最大的首推吉冯

9、 Givn，早在 1971、1973 年他就先后提出理论语言学研究 第 4 卷 2010 年 12 月 ISSN 1882-4226 (p) 1882-1545 (e) 61 了两个著名的论断， “今天的词法曾是昨天的句法”和“今天的句法曾是昨天的章法” ，也就是“章法成分句法化”和“句法成分词法化” 。他认为虚化的触发原因是话语和语用上的种种因素造成的，虚化的发展过程遵循： 章法成分 句法成分 词法成分 形态音位成分 零形式 1.3 历史事实的印证 1.3 历史事实的印证 下面就从历时词汇化的角度来证明 Givn“今天的词法曾是昨天的句法”的合理性。由于“汉语的句法结构有主谓、述宾、偏正、联

10、合等，绝大部分复合词也是按照这几类结构关系组成的” （朱德熙 1982） ，所以我们就从古汉语的“联合、偏正、动宾、主谓、述补”短语降格（词汇化）为现代汉语的“联合、偏正、动宾、主谓、述补”双音节复合词来进行论证。董秀芳（2002）较为详细地论述了从古汉语短语衍生的大量双音节复合词，我们下文的论证主要参照她的研究。 （1）联合短语 双音词 窗户 窗户 a.若为三尺之户，二尺之窗，窗户之间，载盈一尺。 （后魏李谧明堂制度论 ） b.帝观书处，窗户玲珑相望，金铺玉观，辉映溢日，号为闪电窗。 （旧题唐冯贽云仙杂记 ） a 例中的“窗户”是并列性名词短语，指“窗和门” 。在“窗户”出现的上文中， “窗

11、”和“户”都单用，这证明“窗户”是一个短语，而不是词。b 例中的“窗户”已变成了一个名词，指墙壁上通气投光的装置。从后一个分句中单用“窗”字即知“窗户”成词以后相当于原来短语中“窗”的意义，而“户”的意义则失落了。此类词语还有“规矩、准绳、消息、描写、指挥”等等。 （2）偏正短语 双音词 首饰 首饰 a.且夫沐去头垢，冠为首饰。 （ 论衡讥日 ） b.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 （曹植洛神赋 ） 以上两例中“首饰”是一个定中式短语，其中“首”是名词性定语， “饰”是一个名词，指“装饰品” 。 “首饰”作为短语，义为“头上的装饰品” 。到现代汉语中“首饰”已变为一个名词，指女人身上戴的各种装饰

12、品，不单指头上的装饰品，也包括身体其他部位的装饰品。在从短语到词的转变中， “首”的意义泛化了，由指头部变为指所有的身体部位。此类词语还有“先驱、轻视、后悔、品尝、武断”等等。 （3）动宾短语 双音词 责备 责备 a.人之才不能尽晓，天不以疑责备於人也。 （ 论衡感类 ） b.然春秋之法，常责备於贤者。 （ 新唐书太宗纪赞 ） c.时辽事方棘，上疏责备群臣。 （ 明史周宗建传 ） 理论语言学研究 第 4 卷 2010 年 12 月 ISSN 1882-4226 (p) 1882-1545 (e) 62 以上 a、b 两例中的“责备”是动宾短语， “责”是一个动词，义为“要求” ； “备”在这里

13、是一个抽象名词，义为“完备” 。整个短语义为“要求完备” 。c 例中的“责备”已粘合成一个动词，义为“谴责、批评” ，与现代汉语中的“责备”相同。此类词语还有“关怀、注意、设计、流言、尽力”等等。 （4）主谓短语 双音词 政治 政治 a.道洽政治，泽润生民。 （ 尚书毕命 ） b.子墨子曰：古圣王，执有祥不详。是以政治而国安也。 （ 墨子公孟 ） c.乃言以赏罚感动皇天，天为寒温以应政治乎？（ 论衡变动 ） 以上 a、b 两例中的“政治”是一个主谓短语，意思是“政事处理得当、政治安定” 。其中“政”是一个名词，作主语，义为“政事、政策” ； “治”是一个形容词，义为“安定、井井有条” ，与“乱

14、”相对。c 例中的“政治”已词化为一个名词，义为“治理国家所施行的一切措施” 。此类词语还有“海啸、眼花、眼红、头晕、面熟”等等。 （5）述补短语 双音词 改善 改善 a.盗具吾闻其过，是有耻恶之心。既怀耻恶，必能改善。 （ 后汉书独行传王烈 ） b.柔加要姑母喜欢自己的丈夫，常叫鸿渐替陆太太牵狗出去撒屎拉尿，这并不能改善鸿渐对狗的感情。 （钱钟书围城 ） 以上 a 例中“改善”是指德行上的变好，其后不能带宾语，可认为还是短语。B 例中的“改善”已变成了一个及物动词，后带上了宾语，义为“使变得更好” 。此类词还有“打破、扩大、改良、降低、拔高”等等。 二、动补结构： “词”还是“短语” 二、动

15、补结构： “词”还是“短语” 2.1 “词”与“短语”的区分方法 2.1 “词”与“短语”的区分方法 上一节已分析了由于汉语的词与短语的内部构造方式基本相同， 这就形成了汉语中的 “老大难”问题之一词与短语的区分。从整体上来看，前人区分“词”与“短语”的依据不外乎形态标准、语音标准、语义标准，或者是某种综合标准。使用的方法也总不外乎“有没有某种形态标准” “替代法” “插入法”或者“是不是属于同一个重音单位” “有没有语音停顿” “整体意义是不是等于组成部分以意义之和”等等（胡明扬 1998） 。下面我们来看几种主要的区分方法。 朱德熙（1982）用扩展法来区别“词”和“短语” （具体分析见下

16、一节） 。吕叔湘（1979：17）为了区分语素组合成的是词还是短语，提出了五个标准： （1）这个组合能不能单用，这个组合的成分能不能单用。 （2） 这个组合能不能拆开， 也就是这个组合的成分能不能变换位置或者让别的语素隔开。 （3）这个组合的成分能不能扩展。 理论语言学研究 第 4 卷 2010 年 12 月 ISSN 1882-4226 (p) 1882-1545 (e) 63 （4）这个组合的意义是不是等于它的成分的意义的总和。 （5）这个组合包含多少个语素，也就是它有多长。 王洪君（1994）以“字”为本位，从字与字组这一全新的角度，来看汉语的词和短语。她认为所有两字组，从“成词性”的强弱来看，形成一个非离散的“序列” ：一端成词性强，都是一些凝固形式；另一端成词性弱，都是一些松散形式；两端之间存在大量的中间过渡状态的形式，很难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