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游猎赋》司马相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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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司马相如司马相如司马相如（前 172前 118） ，蜀郡成都人。他是我国汉赋的奠基者。天子游猎赋（天子游猎赋（子虚赋子虚赋 上林赋上林赋 ）楚使子虚使于齐（1），齐王悉发车骑，与使者出田（2）。田罢，子虚过 姹乌有先生（3），亡是公存焉（4）。坐定，乌有先生问曰：“今日田乐乎？ ”子虚曰：“乐。”“获多乎？”曰：“少”。“然则何乐？”曰：“仆乐齐 王之欲夸仆以车骑之众，而仆对云梦之事也（5）。”曰：“可得闻乎？”（1）使：派遣。子虚：虚构的人物。汉赋通常通过虚构几个人物进行对话，在 对话中展开作者的创作意图。子，古代对男子的美称。虚，空。使：出使。（2）田：通“畋”，打猎。（3）过：拜访，探望

2、。姹：夸耀。乌有先生：亦为虚构的人物，意即没有这个 先生。（4）亡是公：亦为虚构的人物，意无这个人。公，是对男子的敬称。存焉：在 此，指现场。（5）云梦：即梦泽。据汉书地理志记载，云梦泽在南郡华容县（今 湖南潜江西南），范围并不大，但今人考证，古籍中的云梦，一般泛指春秋战 国楚王的游猎区，包括汉江平原在内的大片地区。子虚曰：“可。王车架千乘，选徒万骑（6），畋于海滨。列卒满泽，罘罔 弥山（7）。掩莵辚鹿（8），射麋格麟（9）。骛于盐浦，割鲜染轮（10）。射 中获多，矜而自功（11）。顾谓仆曰：楚亦有平原广泽、游猎之地，饶乐若 此者乎（12）？楚王之猎，孰与寡人（13）？仆下车对曰：臣，楚国之鄙

3、 人也（14）。幸得宿卫，十有余年（15），时从出游（16），游于后园，览于 有无，然犹未能遍睹也（17），又乌足以方其外泽乎（18）？齐王曰：虽 然，略以子之所闻见而言之（19）。（6）选徒：选拔士卒。（7）罘：捕野兽的网。弥山：布满山野。（8）掩：捕捉。菟：通“兔”，史记、文选均作“兔”。辚：车轮碾 压。（9）格麟：捉住麟的角。（10）骛：纵马驰聘。盐浦：海边盐滩地。割鲜：宰割新杀死的鸟兽的肉。染 轮：血染车轮，喻射死之多。11 射中：射中目标。矜：夸耀。自功：自己的功绩。12 饶乐：富有乐趣。13 孰与：犹言“如何”。意思是不若、还不如。厂用于反诘语气，并含有比较 意味。14 鄙人：自谦

4、之词，指自己见识浅陋狭隘。15 宿卫：在宫中值夜的警卫。16 时：时常，经常。17 有无：有或无。指有的景物看过，有的景物没有看过。也即说看得很粗略。 或以为览于有无，即无所不览。犹未能遍睹：指即便看得很粗略，后圆尚且不 能走一遍。18 乌：何。外泽：后文所谓“云梦”等七泽。19 略：大略，简要。“仆对曰：唯唯。臣闻楚有七泽（21），尝见其一，未睹其余也。臣 之所见，盖特其小小者耳（22），名曰云梦。云梦者，方九百里，其中有山焉。 其山则盘纡岪郁，隆崇嵂崒。岑崟参差，日月蔽亏（23）。交错纠纷，上干青 云（24）。罢池陂陀，下属江河（25）。其土则丹青赭垩，雌黄白坿，锡碧金 银（26）。众色炫

5、耀，照烂龙鳞（27）。其石则赤玉玫瑰，琳珉昆吾（28）， 瑊玏玄厉，礝石武夫（29）。其东则有蕙圃，蘅兰芷若，芎穷昌蒲，江蓠蘼芜， 诸柘巴且（30）。其南侧有平原广泽，登降陁靡，案衍坛曼。缘以大江，限以 巫山（31）。其高燥则生葴菥苞荔，薛莎青薠（32）。其埤湿则生藏茛蒹葭， 东蘠彫胡。莲藕觚卢，奄闾轩于（33）。众物居之，不可胜图（34）。其西则 有涌泉清池，激水推移，外发夫蓉菱华，内隐钜石白沙（35）。其中则有神龟 蛟鼍，毒冒鳖鼋（36）。其北则有阴林巨树，楩柟豫章，桂椒木兰，檗离朱杨， 樝梨梬栗（37），橘柚芬芳；其上则有宛雏孔鸾，腾远射干（38）。其下则有 白虎玄豹，蟃蜒貙豻（39）。

6、20 唯唯：应诺之词。21 七泽：七个湖泽，当指楚国长江中下游两岸的大小湖泽。这是赋中经常采用 的夸张的笔法。22 特：只，但。小小：最小，很小。23 盘纡：山势盘旋纡曲的样子。岪郁：山势盘曲重叠的样子。隆崇：山势高耸 的样子。律崒：山峰高危的样子。岑崟：山峰高峻的样子。参差：指山高低错 落。日月蔽亏：指日月为山峰所阻，或隐，或半缺。24 交错纠纷：指山岭高低交错相互纠缠在一起。这是远望的感觉。干：干犯， 接触到。25 罢池、陂陁：都是山势倾斜的意思。属：连接。26 丹：朱砂。青：青色土，可作颜料。赭垩：赤土和白土。雌黄：又名石黄， 一种矿物，可作颜料。白坿：石灰。碧：一种青白色的玉石。27

7、照烂龙鳞：指多种颜色相互照耀，灿烂如龙鳞闪光。28 赤玉：一种赤色美玉。玫瑰：美玉名。琳：青碧色的美玉。珉：一种似玉的 石。昆吾：山名。这里指它所产的石，可冶炼成铁，用以铸造良剑。29 瑊玏：一种次于玉的美石。玄厉：黑色的石，可作磨刀石。礝石：白色带赤 的仅次于玉的美石。武夫：也作“碔砆”赤色白纹的美石。30 蕙圃：种植香草的园圃。衡：杜衡。兰：兰草。芷：白芷。若：杜若。以上 四种都是香草名。穹穷：香草名，产于四川的“川穹”。昌蒲、江离、蘼芜： 都是香草名，或以为穹、芎、 三者为一物，苗为江蓠，根为穹穷，叶为蘼芜。 诸柘：即甘蔗。柘，通“蔗”。巴且：即芭蕉。31 登降：指地势高低。阤靡：形容山

8、势倾斜，绵延不断。案衍：地势低洼的样 子。坛曼：地势平广的样子。缘以大江：以大江（长江）为边缘。限以巫山： 以巫山为界限。32 葴：植物名，即马蓝。一说酸浆草。析：蓂草，似燕麦。苞：草名，可织席、 履。荔：草名，似蒲而小，根可做刷子。薛：草名，即赖蒿。莎：即莎草，香 附子，可做药。青蘋：似莎而大。33 埤湿：指低洼潮湿的地方。埤，通“卑”。藏莨：即狼尾草。蒹、葭：都是 芦苇一类的植物。东蘠：草名，苗如蓬，子似葵，可食。彫胡：即菰米，茎即 茭白。觚卢：即“葫芦”。奄闾：一种艾蒿类的草，可治病。轩于：即获草， 茎似蕙而臭。34 不可胜图：不可一一描绘出来。“图”或作“计”讲，亦通。35 发：生长，

9、开放。夫容：即“芙蓉”，荷花。？华：菱花。矩，同“巨”。36 神龟：龟中之最神明者。据尔雅释龟说，龟分十种，其一曰“神龟”。 蛟：龙属，似蛇。鼍：又称“猪婆龙”，即扬子鳄。毒冒：“瑇瑁”，一种似 龟的爬行动物，甲壳有花纹，可作装饰品。鼋：大鳖。37 阴林：大树林。以树大且多长交阴，故名。或以为指山北的森林。楩：木名， 即黄楩木。柟：即楠木。豫章：即樟木。桂：桂木，产于江南，可入药。椒： 指木本椒树。檗：俗称“黄柏”，树皮可入药。离： 山梨。朱杨：即柽柳。河 柳，生水旁。相樝：即“相楂”，山楂。梬栗：即梬枣。结实似柿而小，干后 紫黑，大小如葡萄。38 宛雏：即“鹓雏”，凤凰一类的鸟。腾远：说法不

10、一。或以为即“腾猿”， 善跳跃腾挪。“远”、“猿”，音近而误。射干：似狐，能爬树。39 玄豹：黑色豹。蟃蜒：一种大兽名，似狸而大。貙豻：一种大兽名，狸。或 以为貙、豻为两种动物。似狸而大为貙，豻为胡地野犬。“于是乎乃使剸诸之伦（40），手格此兽(41)。楚王乃驾驯駮之驷(42)， 乘雕玉之舆（43）。靡鱼段之桡旃，曳明月之珠旗。建于将之雄戟（44），左 乌号之雕弓（45），右夏服之劲箭（46）。阳子骖乘（47），孅阿为御（48）。 案节未舒，即陵狡兽（49）。蹴蛩蛩（50），辚距虚（51）。轶野马（52）， ？駼（53），乘遗风，射游骐（54）。倏眒倩浰（55），雷动焱至（56）， 星流电击，

11、弓不虚发，中心决眦（57），洞胸达掖，绝乎心系（58）。获若雨 兽（59），掩草蔽地。于是楚王乃弭节徘徊（60），翱翔容与（61），览乎阴 林，观壮士之暴怒，与猛兽之恐惧。徼？受诎（47），殚睹众物之变态（63）。40 手格：空手搏斗。42 驯駮：驯养的駮。駮，传说中的猛兽，能食虎豹，故虎豹等惧怕此兽。或以 为駮是一种毛色不纯的马。驷：四匹马驾车。43 雕玉之舆：用雕刻的美玉装饰的车子。44 靡：通“麾”，挥动。桡旃：曲柄的旗帜。或以为是轻柔飘荡的旗帜。文 选张铣注：“桡，弱也。”曳：动摇。这句是说：动摇着用明月珠装饰的旗。 建：举起。雄戟：三刃剑。这句是说，举起名剑利戟。45 乌号：相传为黄

12、帝的弓号，后代指良弓。雕弓：雕有花纹的弓。46 夏服：夏后氏（一说“夏羿”）的盛箭器。后代指著名箭袋。劲箭：强劲锋 利的箭。47 阳子：即伯乐。姓孙名阳，初秋时善相马御车的人。或说仙人陵阳子。骖乘： 陪乘。坐右边，以防车子翻覆。48 孅阿：古代善于御马的人。或说为月神的御者。49 案节：有节奏地按辔徐行。案，通“按”。舒：展开。陵：踏。狡兽：狡捷 的野兽。50 蹴：踩上。蛩蛩：一种类似马的善于奔跑的野兽。51 辚：车轮压。距虚：兽名。似骡而小，亦善奔跑。52 轶：突击。或以为作“超过”讲。53？：碾压。？：北方的一种良马，又称“野马”。54 遗风：千里马名，因其奔跑速度超过风，故名。游骐：四处

13、游荡的马。骐， 青黑色，有如棋盘格子纹的马。55 倏胂：奔逐急速的样子。倩浰：急速的样子。56 焱：通“飚”，疾风。57 决眦：射裂眼眶。这样可以保持兽皮的完整，这要有极高明的射术才能做到。58 洞：贯穿。掖：通“腋”。绝：断。心系：连着心脏的血管。这种射法可以 一箭把禽兽射死，据说肉最好吃。59 雨兽：指射获禽兽如下雨。一喻其速，二喻其多。60 弭节：即按节。弭，止，按下。61 翱翔：原指鸟回旋飞翔，这里用以形容悠闲自在地遨游。容与：从容不迫的 样子。62 徼：拦截，遮拦。？：疲极。诎：通“屈”，力尽的意思。63 殚：尽。变态：多种姿态。指猛兽受追击的多种恐惧姿态。“于是郑女曼姬（64），被

14、阿锡（65），揄纻缟（66），杂纤罗（67）， 垂雾縠（68）。襞积褰绉（69），郁桡溪谷（70）。衯衯裶裶，扬祂戌削 （71），蜚襳垂髾（72）。扶舆猗靡（73），翕呷萃蔡（74）。下靡兰蕙 （75），上拂羽盖。错翡翠之葳蕤（76），缪绕玉绥（77）。眇眇忽忽，若神 仙之髣髴（78）。64 郑女：故以为郑国多出美女。曼姬：美女。曼，指皮肤细腻润滑。65 被：通“披”。阿：古代一种轻细的丝织品名。锡：细布。66 揄：曳引。纻：苎麻织的布。缟：未经染色的绢。67 杂：错杂。纤罗：轻细的罗绮。68 雾縠：轻薄如雾的丝织品。69 襞积：形容衣裙子上的折叠。褰绉：指衣裙上折叠的绉纹。褰，缩。绉，蹙。7

15、0 郁桡溪谷：指衣服折纹深曲犹如溪曲。郁桡，深曲，纡曲。71 衯衯、裶裶：都是衣长的样子。扬：举起。祂：衣裙的边缘。戌削：形容衣 裙裁制可体的样子。72 蜚襳：飘动的衣带。蜚，同“飞”。襳，古代妇女上衣装饰性的长带。髾： 古代妇女上衣如燕尾的饰物。73 扶與：形容衣裙因转动而掀起的样子。猗靡：娇美的样子。74 翕呷、萃蔡：都是形容走路时衣服摩擦发出的声音。75 靡：通“摩”。76 错：错杂。翡翠：鸟名。葳蕤：形容羽毛鲜丽盛多的样子。77 繆绕：缠绕。玉绥：以玉饰绥。78 眇眇、忽忽：都是隐约恍惚的样子。若神之髣髴：即仿佛若神仙。“于是乃相与獠于蕙圃（79），媻姗勃窣（80），上金提。掩翡翠，射

16、？ 鸃（81）。微矰出，纤缴施（82）。弋白鹄，连鴐鹅（83）。双鶬下，玄鹤加 （84）。怠而后游于清池。浮文鹢（85），扬旌枻（86）。张翠帷，建羽盖。 罔毒冒（87），钓紫贝。摐金鼓（88），吹鸣籁（89）。榜人歌，声流喝 （90）。水虫骇，波鸿沸。涌泉起，奔扬会（91）。礧石相击，琅琅嗑嗑 （92）。若雷霆之声，闻乎数百里之外。79 相与：指壮士与郑女曼姬等等。獠：夜间打猎。80 媻姗、勃窣：汉书颜师古注曰：“行于丛薄之间也。”81 金堤：喻堤坝坚固如金。掩：用网捕禽。鵕鸃：即锦鸡。82 矰：一种系绳的短箭。纤：细。缴：系在箭上的生丝绳。83 戈：用系绳的箭射飞禽。连：一种捕鸟的方式。 鴐鹅：即野鹅。84 鸧：鸟名，似雁而黑。玄鹤：黑鹤，据说鹤寿满二百六十岁则色纯黑。85 文鹢：指船头画有鹢鸟的舱。86 枻：即棹，船桨。87 罔：通“网”。88？：敲打。89 籁：排箫。90 榜人：船夫。流喝：声音悠扬、悲咽。91 鸿：大。这句指波涛汹涌。奔扬：波涛。会：汇合。一说逆流。92 礧石：众石。琅琅礚礚：众石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