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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版邮箱去北陵公园走路锻炼 遇见老李 差一点没认出是他老李曾经是个大 胖子 体重多少没好意思问过 但我估 摸两百四五十斤有有人喊我名字 我 定睛细看 惊讶极了 大哥 你塑身成 功啊这体形介绍点经验咋锻炼 的 我这可真不是违心说 好话恭维 人老李确实瘦了 原先他又高又胖 这次见到 感觉他好像长个子了人过 六十 个头儿不缩就不错了 怎么还会 长高呢细想一下 不是他个子长了 是他瘦了 把个子显出来了他退休以 后 我很长时间没看见他了赶紧调转 方向 跟他一起健步走 一边走路一边 唠唠嗑儿 一个人走路挺寂寞的他个 高腿长 走路步幅甩得很大接刚才的 话题 喜滋滋告诉我 老弟 知道我为 什么瘦了吗因为我当爷
2、了 这话说的 让我摸不着头脑他 儿子婚礼我还参加了呢 大概是四五 年前的事情现在的年轻人 结婚几 年才要孩子的很正常当爷也值得 高兴 但怎么就会影响到他体形看 我不解 老李笑道 你看吧 我儿子去 年月得了个儿子七斤八两大胖 小子 我这盼了好几年哪 高兴 总想 着去看孙子每次去看孙子 我老婆 事忒多 说我身上有烟味儿去之前 几个小时之内不许抽烟 还得换上没 有一点儿烟味的外套要是刚在外面 喝过酒 或者吃饭时吃蒜了还要刷 牙 怕熏着孩子就这样还不行 每次 进儿子家门不能直接看孙子得先 洗手空手洗还不行 要用洗手液认 真洗 洗两遍 因为每次去之前我们都要买菜 买水果 肯定摸钱了 摸过 钱的手不能碰孩
3、子跟你说吧 看一 回孙子 老费劲了准备工作一套套 的为了省去麻烦 得 我把烟戒了 索性把酒也戒了 我知道老李烟瘾很重他没退休 之前 常年熬夜写材料 全靠烟顶着 酒他也能喝酒量自不必说人也豪 爽 白酒半斤八两没问题能把这两样戒了 不容易 需要毅力但我还是不 解 大哥 你戒烟戒酒是好事 那戒烟 戒酒也不会就马上减体重啊 老李接着讲戒烟戒酒虽然不减 体重 但对身体好我那孙子 太招人 稀罕了给你看看照片老李停下脚 步 给我翻看他的手机相册老李和孙 子有好多张合影 最搞笑的一张 是老 李躺在床上 而他的小孙子 趴在他肚皮上 睡得很香的样子老李笑道 我 孙子有一段时间不爱睡觉却放我肚 皮上就能睡着孙子睡着
4、了 我老婆不 让我动告诉我孩子好不容易睡着 了 你多坚持一会儿 别动弹 孙子很可爱 可我还是没想明白 跟他瘦身有什么关系老李看我脸上 仍有困惑接着讲 当了爷 真高兴 责任感更强了有时候闲下来 就想这么可爱的孙子咱得发挥余热呀 过几年孙子上幼儿园上小学了 儿 子 儿媳妇上班忙 没有时间接孩子 咱得往前冲 责无旁贷我这身体 你 知道 血压高 血糖也高这不行啊 得加强锻炼这不 我买了北陵公园 的年卡 每天都来走路健身你看我 这胳膊疙瘩肉又有了像年轻人 不我现在走路一点不喘 不累 一 般人真还跟不上我 老李没夸张跟他走了半个小 时 尽管我比他年轻六七 岁也经常 走路 但我还真有些跟不上他我在 心里安慰
5、自己 那是因为老李个子太 高了 个高腿长步幅大跟不上他很 正常 跟老李分手回家正是晚饭时 间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菜花生米 拌 菠菜水果萝卜酱 牛 肉都 是 下 酒 菜 我吩咐闺女 给爸倒杯酒我闺女 看我的眼神我知道她又不高兴了 这个家 她是唯一敢给我脸色劝我 少喝酒的人我老婆一般不吱声我 闺女 长得好 学习拔尖工作能干 就一样不称心 快三十了还不张罗结 婚二两白酒下肚 我没忍住 给她讲 了傍晚在北陵公园见到老李的事闺 女瞅我一会儿 说一句 老爸 你不用 给我编故事 她沉了脸不再吱声回自己房 间 把门关严了 闺女多心不高兴老婆竟然拿 眼睛瞪我那我也不在乎女大当嫁 她找个好小伙嫁了 我也戒酒当 爷爷
6、能接送孙子 当姥爷也可以接送 外孙呀第一次细细端详父亲的手 是十 几年前的事儿 那一次父亲病重住院 我在夜间 陪护那个冬夜很冷 风在病房的窗 外拼命想往里挤发出尖厉的哨音 氧气瓶放在父亲病床的一边 氧气加 湿罐里的水咕噜咕噜响着这一 切都使得那个寒夜更加寂静 父亲昏睡着 可我不敢睡 不时 看看插在父亲右手手背上输液的针 头 看看那一滴滴透明的液体在缓慢 注入父亲的生命里 父亲的右手微微弯曲着 上面散 布着几块老年斑食指的指甲是我从 小就已经熟悉的两半形状那是 在朝鲜战场上 一颗美国卡宾枪子弹 轻轻滑过留下的痕迹 看着父亲的手 一种悲凉像窗外 的寒意一样慢慢浸入我的心健 壮的父亲已经不知从什么时
7、候开始 变老了 仔细想来 我从没有这么用心地 看过父亲的手父亲的手 留给我的 印象一直就是自己屁股上可怕的钻心的剧痛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对了 是年 我三岁的时候 在 吉林省海龙县的军队驻地邻家有一 个小女孩 和我一样的年纪一天午 后我们过家家我当爸爸她当妈 妈小女孩掏出一样非常奇异的东 西 是一个鲜艳的塑料香皂盒那时 候没有谁见过那么光彩夺目的塑料 制品 小朋友们都惊讶于那东西的华 丽和宝贵我也一样玩着玩着 我不 由得起了贪念 悄悄把那个塑料香皂 盒埋藏起来 该吃晚饭了 邻居找上门来他 是团里的防化股主任 人们都叫他化 学主任他说 我们家新买的一个 化 学胰子盒 没了 孩子拿着和你们家
8、 小孩过家家玩了父亲瞪起了眼睛 我只得乖乖去沙土堆找出那个可爱 的塑料香皂盒 交了出去父亲连声 道着歉 送走了那个化学主任 于是那个可怕的黄昏就成了 我生命中最初的疼痛记忆父亲先 是让我在忐忑中吃完了晚饭然后一声不吭脱下了我的裤子 很快 就 在我声嘶力竭的哭喊中在父亲飞 舞的右手下我的屁股迅速变得青 紫起来由此三岁对我似乎没 有留下什么别的记忆却记住了那 次疼痛 终生难忘 第二次呢第二次是年 我 岁 在吉林省海龙县山城镇那是 个小镇 美丽而温馨镇子南边有一 条河 清澈安详 叫大柳河那时的少 年真是快乐极了 大柳河就是我们的 乐园夏天去大柳河的大坝上游游 泳 冬天去滑冰车 打陀螺 年的冬天过得很
9、快 是因为 我一个冬天都在课余时间实施一项 超级工程瞒着家里做了一架冰 车我先是东寻西找凑齐几块木板 然后用小锯条一点一点锯整齐 然后 钉好 再装上铁条冰刃说时容易做 时难 这项超级工程几乎花费了我整 个冬天的时间 年的春天在不知不觉中来 了我的超级工程也在某一个黄昏 完工了我迫不及待地拿起冰车跑向大柳河又迫不及待地在冰面上 埋头划起来 那个感觉真是好极了 当我飞速地划着冰车体验着超级 工程带给我的惬意和 快乐的时候 春天已经在我面前挖下了一个又一 个冰洞 于是我带着快意和惊恐掉进 了冰洞冰冷的河水一下子就没过 了我的头顶幸亏我的棉衣和棉裤 没能被河水一下子浸透棉衣的浮 力把我又举了起来我庆幸
10、自己能 费力地爬出了冰洞更庆幸自己在 危难中仍然没有放弃千辛万苦做成 的冰车 那个夜晚我再一次感受到了父 亲手掌接触屁股带来的剧痛那以后 的许多天不管是上学还是游戏 我 都能真真切切体会到父亲手掌带来 的难忘感受 我上中学时有一篇课文是吴伯 箫 的歌 声里 面 说感 人 的 歌 声 留给人的记忆是长久 的其实除 了歌声父亲的手掌留给我的 记忆 更是长久的甚至是终生的在那个 冬 夜在 病 房 里我 守 护 病 中 的 父亲时我已经为人父了我仔细 看着父亲的手从我记事时起父 亲 似 乎 从 来 没 有 用 这 只 手 爱 抚 过 我 留下的都是痛彻心髓的剧痛 难道父亲真的没有爱抚过我吗 不 爱抚过
11、 当然爱抚过 记忆中的这 两次就是真正的爱抚第一次爱抚 是教育幼年的我以后应该怎样做人 第二次爱抚 是告诉少年的我要珍爱 生命父亲的爱抚 让我铭记终生也 受益终生父亲是一个在战火中几次 倒下又几次站起来的老兵 他的温情 的爱抚 只能用他的方式只不过 爱 抚得的确重了一些想着想着 一时 间 我当年的剧痛似乎也变得温馨起 来 后来父亲是在我的怀中去世 的 那时我紧紧握着父亲的手 久久 不愿撒开 写到这里 想起了 项脊轩志 里 的一段话 不禁泪流满面 墓前有榆 树数株父亲去世之年所手植也 今 已亭亭如盖矣在自己的房间里旅行我深深沉 浸于这种别致的想法和意境或许这 么多年 当我伏案读书 感受由它们带
12、来的喜悦和迷惘 悲悯和忧伤的时候 我身体几乎寸步不离某个角落却相 当于在那里过完了一生一世甚至是 几生几世 足不出户的阅读眼前没有山水 树木亭台楼阁 没有车如流水马如龙 时光于咫尺之间停顿了宛如抛锚的 船阅读其实就是靠岸 就是汲取生命 的泉水 或者用光亮招呼眼睛 融汇心 绪 打开世界的门和窗 走进那一本本书才是真正意义 上的人生旅行 有将近三十年时间 我把自己投 放在阅读步履的丈量之中 我啜饮着 文明的雨露甘霖 呼吸着自由不羁的 清风 凝视着瞬间飘动的流 云挽留 着那睡意酣然的文学 之梦艺术之 梦 阅读某种程度就像是穿过时间隧 道的交谈 破解文字和符号的密码 人 就打破了时空界限 超越了历史
13、时代 的阻隔而与另一个年代的那些人有 了精神上的呼应和交往情感上的激 赏与共鸣 刚上大学那会儿 从一位老师手里借来渴望生活凡 高的传记 一口气读下去 醍醐灌顶 如沐清风 感受着这个把命运和 激情写进画布 深处的创造者的心灵 交响诗般的魅 力 甚或忘了窗外的晨昏日月 欧文 斯通的笔触里碰击着 至情至性的火 花 能让阅读者的生命也跟着燃烧起 来至今我还记得书里最 后几页写 凡高 离 开 世 界 前 的 诀 别 和 难 分 难 舍那是哀伤到极限处的 依恋和怅 惘那是无奈到极限处的 如泣如诉 的坦白他要与所有的至爱亲 朋还 有离弃过他的人告别他们曾经走 进他的生活带给他不可磨灭的印 记和影响现在他要走
14、出他们的 生 活了 远离人生的痛苦不幸 遗憾 当然更多的是辛酸的美好 于是那一 连串的身影 呼吸 眼神 慰藉乃至鄙 夷漠视都最后一次出现在凡 高的记忆中 翻寻从前阅读的踪迹正好眼前 有一本几年以前买到的凡 高传记 扉 页上工工整整写了这样一段话 年她赠此书给我年我赠此书给 她我们的儿子已经十四岁了凡 高 与我们就如同亲人一样一家三口人 如此地喜欢和热爱同一位画家也是 难得的缘分吧在那本书令人为之扼腕叹息的相 关段落 欧文 斯通写道他应当把告 别画出来人是无法把告别画出来的 他抬起头 仰面对着太阳他把左轮手 枪压在自己的腹部 扣动扳机他倒下 去了把脸埋在田野上肥沃而散发着 刺鼻气味的泥土之中像一
15、种急速还 原的泥土正在返回到大地母亲的怀 抱里 当初读到这里心中扑腾着涌动 着难过的湍流 不觉泪水盈眶 渴望生活一部可以传之久远 的书 每个段落 章节都叠印着凡 高 的爱 他的渴望和精神上的乡愁借助 欧文 斯通的笔我们穿过时间的隧 道去和一颗永恒美丽的心灵进行着 隔世的交谈 年轻时 看凡 高传记 跟着他萍 踪不定的生命历程去捕捉大自然的 美领略异域的风情感触岁月的洗 礼后来 当我快四十岁的时候 又有 幸读到他的书信他写给弟弟提奥的 家书 提奥 当天光终于破晓的时候 是令人愉快的 我现在已经看见一线 光明了这里是比利时的南部 在蒙斯的近郊靠近法国边境一个 叫作波里纳日的地方 这里住着很多在煤矿里
16、工作的工人我必须 说明 我向往安特卫普我想今年 冬天那里一定很美 雪中的船坞尤其 美 我将带着许多我自己调制的油画 颜料去我现在完全被衬着群 山的广大无边的麦田 吸引了平原 辽阔如海洋美妙的黄色美妙的温 柔的绿色一小片犁过与播下种 子 的土地的美妙的紫色这片土地 被开了花的土地画上了绿色的格子 在这一切的上面是带着美妙的蓝 色白色粉红色紫色调子的天 空 你听这款款温暖的叙谈已经融 汇了凡 高的色彩和画面心愿和希 望 如 纽约时报 书评的感言他已 去百年 但他的文字依旧鲜活如初所 谓意外则是信札里那个异质混成的 血肉之躯字里行间始终驻守着一个 真实的天才比人们想象中还要真实 和精彩百倍 是的凡 高的文字渗透着树木 的根茎和触须一样的绵延之美 牵连 着土地般的浑厚与质朴 连接着生命 与生命间的畅快的理解同情安慰 和信心 后来 在大学的课堂上 我曾经给 导演班的同学们播放 讲解黑泽明的梦一个平时不怎么吭声的女孩下 课后充满感激之情地告诉我她太喜 欢其中拍的关于凡 高的那个段落 电 影中有这样的镜头青年黑泽明在博 物馆里惊喜而渴望地观看着凡 高的 画 然后他走过镜框 走进了 阿尔的 桥太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