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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2 4 卷第 2 期 青海师范大学民族师范学院学报 V o 1 2 4 2 J o u r n a l o f Mi n o r i t i e s T e a c h e r s C o l l e g e o f Q i n g h a i T e a c h e r s U n i v e r s i t y 2 0 1 3年 l 1 月 Ma y 2 01 3 “ 书圣“ 内涵 刍议 许四辈 ( 青海师范大学青海西宁8 1 0 0 0 8 ) 摘要： “ 书圣” 与其他行业、 艺术门类的“ 圣” 人有着不同的内在涵义。本文试从儒家传统的圣人特征阐释书圣的内涵和书法特征， 并论述书圣
2、精神的现实意义。 关键 词 ： 圣人理想中和法度 中国传统的各个行业、 各种艺术门类都有其 成就极高者， 世称“ 某圣” 。 酒行业有“ 酒圣” ， 茶行 业有“ 茶圣” ， 绘画艺术有“ 画圣” ， 诗歌艺术有“ 诗 圣” 。书法自然也不例外， 有“ 书圣” 。但是仔细加 以比较， “ 书圣” 与其他领域“ 圣” 人的内涵并不一 致。“ 圣” 字在现代汉语词典中有这样几个义项： 最崇高的； 学识或技能有极高成就的； 指 圣人 ( 品德极为高尚，思想行为可为世人楷模 者笔者注) ； 封建时代对帝王的尊称 ； 宗教 徒对崇拜事物的称呼。显而易见， 大多数行业或 艺术门类所谓“ 圣人” 即指在本领
3、域内“ 成就极高 者” ， 活跃在本领域最高水平的代表者。然而“ 书 圣” 和“ 诗圣” 之“ 圣” 并非单指最高成就者 ， 更是 指“ 可为世人楷模者” ， 其评判标准并不单是技法 技能的高下， 而是其艺术风格、 审美理想是否符 合儒家思想的圣人理想， 其含义大致同于尊称孔 子为“ 圣人” 的“ 圣” 。“ 诗圣” 杜甫忠诚于朝廷 、 关 注社会民情、 忧国忧民、 重视兄弟父子伦理、 重视 友情友谊的思想和诗歌创作正是儒家圣人思想 在诗人身上的集中体现， 被世人尊称为“ 诗圣” 恰 如其分。按照笔者愚见， 所谓“ 书圣” ， 即书法领域 的圣人，就是在书法中体现了儒家圣人规范、 堪 为书家典
4、范的最高成就者。 中国二千五百多年以来， 一直尊孔子为“ 圣 人” ， 孟子为“ 亚圣” 。孔子思想的核心是“ 仁” ， “ 仁” 的主要内容为“ 克己复礼” 。 一方面对自己的 思想行为要加以克制约束， 既要使自己的思想行 为符合社会规范， 也不能过于张扬 自己； 一方面 恢复( 其实也是弘扬 ) “ 礼” ， 也就是社会规范、 做 事的程序、 规矩。简言之， 孔子的圣人思想就是要 建立一套约束个人和社会的规范体系， 从而达到 改善社会的目的。“ 孔子的思想是代表一个理性 的社会秩序 ， 以伦理为法， 以个人修养为本， 以道 德为施政之基础” ， “ 旨在重新树立一个理性化的 封建社会” 【
5、l】。在这种核心思想指导下形成的伦理 道德标准便是温、 良、 恭、 俭、 让， 温和、 善良、 恭 敬、 节俭、 谦让就成了中国几前年来最基本、 最重 要的道德品质。 这种居于统治地位的伦理道德观念广泛影 响到文学艺术的审美准则 ， 于是中庸、 平和成为 为人处事乃至从艺作文的精神追求。“ 中国古代 文学，在整体上呈现出一种中和之美” ， “ 情感宣 泄的适度与表现方式的简约使中国古代文学在 总体上具有含蓄沉着、意味隽永的艺术特征， 这 正是中华民族平等、 宽容、 偏重理性的文化性格 特征在古代文学中的积淀” 圆 ， 中国古代文学的这 种特征同样也表现在书法艺术上。“ 人之于书， 得 心应手
6、， 千形万状 ， 不过日中和、 日肥 、 日瘦而 已” ( 书法雅言 ) 。历史上， 对钟繇、 王羲之、 智永、 褚 遂良、 欧阳询、 颜真卿、 赵孟频、 董其昌、 沈尹默等 人的充分肯定都表明了中和美在书法领域的主 导方向。在当代著名书法家中， 人们对启功书法 的偏爱， 非常典型地证明了大众对端庄、 典雅的 中和书风的欣赏和追求， 中央电视台书画频道曾 评价启功书法有着传统儒家“ 温良恭俭让” 的内 在品质， 诚哉斯言。 中国的圣人文化同时也是礼乐文化。众所周 知， “ 礼” 的本来意思是祭祀的仪程， 引申为做事 收稿 日期： 2 0 1 2 -1 2 - 0 8 作者简介： 许四辈( 1
7、9 7 0 - ) ， 男， 汉族， 青海民和人。青海师范大学副教授。研究方向： 书法， 民俗学。 33 许四辈： “ 书圣” 内涵刍议 的规矩程序，又引申为广泛的社会规范 ； “ 乐” 是 内在情感的外在流露。礼是规范、 约束行为的因 素 ， 乐是创造、 展示激情的因素。“ 礼节乐和 ， 本然 之体也。礼过于乐则严矣， 乐纯乎和则淫矣； 所以 礼尚从容而不迫， 乐戒夺论而嗷如。中和一致， 位 育可期， 况复翰墨者哉?” 书法雅言 礼乐文化具 体到书法领域来谈， 正是法则和个性、 规范和率 意的辨证统一。明代书学理论家项穆为了达到最 高审美理想提出了一套可行的方案： 娴熟地掌握 规矩并达到随心
8、所欲的程度，也就是孔子所谓 “ 从心所欲不逾矩” 3 1。从这个意义上讲， 书圣王羲 之所代表 的正是温和 、 中庸 、 内敛而适 度的伦理 准则 ， 法度和个性完美统一的书法准则， 他的书 法正体现了浓缩在儒家伦理观念中的圣人精神 和楷模意义。 后人在评论王羲之以及其后的书家 时， 无不肯定他的楷模意义。梁袁 古今书评 云： “ 王右军书如谢家子弟 ， 纵复不端正者 ， 爽爽有一 种风气 ； 王子敬书如河洛间少年 ， 虽皆充悦 ， 而举 体沓拖， 殊不可耐。” 张怀罐 书断 云： “ 子敬可谓 武 ， 尽美矣， 未尽善矣； 逸少可谓 韶 ， 尽美矣， 又尽善矣 。” 可见古人在评价书法的品质
9、 、 层次时 十分倾向于用儒家伦理规范作为评判标准。 项穆非常推崇王羲之， 惟王羲之是尊。“ 尧 、 舜、 禹、 周， 皆圣人也， 独孔子为圣之大成； 史、 李、 蔡、 杜， 皆书祖也， 惟右军为书之正鹄。” 书法雅 言 全书“ 以孔子为精神领袖， 有代圣人立言的深 远之意” ， “ 项穆以儒家思想中一个极其重要的概 念中和为书法艺术的最高审美理想” ， “ 项穆试图通过儒家思想的理论和方法来解决书 法 问题 ， 固然可 能弱化书法艺术 的独立性 ， 但是 更有可能有利于书法艺术向人文方向回归。” 项 穆在 书法雅言 中极力肯定王羲之的同时， 对唐 以后的书家都有不同程度的鄙薄和指责， “ 唐
10、贤 求之筋力规度， 其过也 ， 严而谨矣； 宋贤求之意气 精神， 其过也， 纵而肆矣 ； 元贤求之性情体态， 其 过也， 温而柔矣” 。如宋四家的书写技能可谓登峰 造极 ， 同时强调书家的主观意识， 强调书法的天 真烂漫、 无意于佳。这种追求固然体现了书法的 自然情趣 ， 但同时又相对淡化了法度、 规则在书 法中的重要性， 整体风格又弱化了传统思想中庸 平和的最高审美理想。或过于恣肆张扬 ， 或过于 3 4 凌厉倾侧， 这种倾向与儒家所推崇的圣人理想不 相一致 ， 因而遭到部分人的非议甚至反对 自在情 理之中。 项穆对王羲之的高度尊崇 ， 说明他正是认为 王羲之的书法充分体现了儒家思想的圣人理
11、想。 “ 岂有舍仲尼而可以言正道，异逸少而可以为法 书者?” 那么具体来讲， 王羲之的书法从哪些方面 体现了儒家传统的圣人理想呢?王岳川认为： “ 王 羲之的书风是晋代尚韵书风的代表， 传达出晋人 尚志气平和、 不激不厉的审美理想” 。 Is笔者认为， 王羲之书法的“ 圣性” 品格在其书法作品中的具 体表现为： 中庸乎和的审美趋向， 和谐融洽的章 法分布， 端庄典雅的结构体式， 含蓄温婉的点画 线条。 乐毅论 笔法柔中寓刚， 结构开合纵横， 行 笔自然清丽， 雍容和雅 ， 寄怫郁之情于潇洒工整 的秀丽小楷之中。 黄庭经 劲气内含， 风姿英挺， 布局自 然， 笔法洒脱。 兰亭序 全篇集篆隶章草
12、之法， 中锋起转提按 ， 意随笔转， 线条如行云流 水， 楷草兼施 ， 平稳中寓险峻， 无法而有法， 心手 相应， 情趣盎然。 快雪时晴帖 中锋裹锋， 形气如 虹， 体现出寓圆于方的阳刚之美。 姨母帖 “ 云花 满眼， 奕奕生动 ， 并其用墨之意一一备具” ( 董其 昌语) 。 初月帖 全帖点画狼藉， 锋芒毕露， 或似 竹叶， 或似兰蕊， 一点一划皆非直过 ， 而穷尽变 化。结字大小不一 ， 或长或短 ， 欹斜平正皆随性情 和字形而定， 行距错落跌宕， 变化莫测。 行穰帖 流畅的行笔和跌宕的章法 ， 看出王羲之的草书风 采。总之， 王羲之的书法既体现着中国艺术整体 上以自 然为最高境界的特点，
13、 又有当时玄学思想 的成分 ， 也不缺少他 自己集古今大成、 开一代书 风的个性特色 ，更体现 了儒家思想的中和之美 ， 章法分布和谐 ， 结字端庄平整 ， 点画运行含蓄温 婉， 融法度和率意、 继承和创造、 共性和个性于一 体。他的书法精神正是儒家的伦理道德精神， 他 在书法界、 书法史上的地位和影响正如孔子在思 想界、 思想史上的地位和影响， 其“ 书圣” 的名号 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被人们所尊称的。 随着时代的发展、 社会的进步， 中国书法走 向一个大发展大繁荣的时代。这个时代 ， 书法基 本上告别了以实用为目的的自发时代， 进入了一 个以抒情为目的的纯艺术的自 觉时代。在这种大 许四辈：
14、“ 书圣” 内涵刍议 背景下 ， 可能有一些不良倾向对书法的发展产生 不良影响。如忽视人自身的思想情感因素而过分 依赖工具， 过分强调个人的主观意识和所谓个性 而忽视书法的共同原则和审美共性 ， 过分追求怪 诞花哨以吸引眼球而忽视书法的内在蕴涵和本 质要求， 片面追求艺术形式风格的多元化而忽视 主流审美趋向的遵从。“ 浅近之辈，争赏毫末之 奇，不探中和之源 ，徒规诞怒之病。” ( 书法雅 言 ) 解读书圣的内涵， 对于今天的书法实践和书 法研究都具有不可低估的现实意义。首先， 明确 书法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重要地位， 同时明确书 法务必以深厚的文化底蕴作为丰富的内涵。中国 传统的哲学、 伦理道德
15、思想、 文学、 音乐都是书法 不可或缺的要素。不可忽视的是， 正是王羲之的 文学素养、 玄学思想、 儒家精神提升了他的书法 境界。书法失去了文化的支撑点， 就会走向泛化 滥俗，因为书法说到底是技法升华以后的文化， 是文化的集中体现， 是中国文化精粹的表征。 其次， 就是要酝酿培植主流的审美趋向。前 文叙及， 中国文学和以王羲之为代表的书法都崇 尚温和典雅的艺术追求。张旭光也讲道， 书法最 重要的审美品位在雅不在雄。 不论怎么倡导艺术 风格、 形式的多元化， 都会遵从一个主流的审美 趋向和发展潮流， 百川归大海， 众水向东流。今人 和古人的差距： 古人精到， 古人玩味， 古人典雅， 古人把书法看
16、成是具有本体意义的生命存在， 古 人强调文化和书法并行不悖， 强调书法是人性修 为的根基。今人书法尚俗， 今人书法强调书法与 人品分裂， 今人书法强调非经典 ， 今人书法强调 技法装饰性， 今人书法走向世俗化。一些现代艺 术家放弃了向东方蕴藉的经典学习， 追求大开大 合、 大拼大凑、 狂躁不安的视觉冲击效应。在今天 的书法界， 需要倡导优美 、 端楷美、 雅致美、 法度 美， 抵制低俗、 怪诞 、 放纵之谓美， 更不可以丑为 美、 以恶为美。需要大力提倡并形成温文尔雅的 书法风格， 一如形成谦谦君子式的做人风范。中 和仍然应该是中国书法将来的美学方向， 端庄典 雅、 不疾不厉、 温和适度应该成为结字、 运笔的主 要法则。 再次， 强化法度意识和规矩观念。不行规矩， 不成方圆， 任何艺术都是规范和创造、 共性和个 性的结合。笔者在临写 兰亭序 时有着深刻的体 会 ， 其中的每一个字、 每一处点画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