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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語文天地29 氣候璟境和地理條件對方言詞匯的影響周燕語香港城市理工學院中文、翻譯及語言學系氣候璟續對方言詞匯的影響中國北方冬季常見冰雪;粵港方言區的人卻終年不見冰雪，所以造成冰j、雪不分的現象。香港有一條街吽雪廠街J這條街已有上百年的歷史了，據說那個地方當年是存放從英國用輪船運來的大塊大塊的人造冰而得名的。本來吽雪倉街J後改為雪廠街J常年見慣冰雪的北方人對這個名字一定會覺得很奇怪:難道這襄是製造雪的工廠嗎?或是儲存人工雪的倉庫?問明情況以後，北方人會恍然大悟:哦!那不吽雪倉J吽冰害J像當年北京什剎海的冰害一樣，是專門用來儲存冬天從湖襄拖上樺的一塊塊天然冰的地方。所以北方和粵港一帶由於氣候差異而
2、使構詞有別是顯而易見的:北方話粵港話冰棍兒雪條冰淇凌雪糕冰箱雪櫃冰凍(鎮)雪藏冰鞋雪屐冰凍豬肉、雞雪豬、雞凍死雪死凍旦腐雪旦腐關於這方面的差別，在一些著作中曾有過記載，如詹伯慧的現代漢語方言、饒秉才、歐陽覺亞、周無忌的廣州話方言詞典和李新魁的香港方言與普通話等。但我認為兩個地區在這些詞語上的差別不僅僅限於此，還有男外一些和冷熱氣候有關的詞語，不同地區的人，在理解和使用上的差別也很大，可是卻很少有人提到。我們不紡先看看下面兩個例于:例一:正月初的北京火車站，熙熙攘攘的人畫，路上的每個人都把大衣、棉懊擂30 中國語交通訊第26期得嚴嚴實實，突然從火車站里走出一個魁梧大嘆。那大漢敞胸露懷，略轉下卻夾
3、著一件大皮噢，嘴里不住地嚷著:I真熱!真熱!J周圍的人都用奇異的眼光看著他，原來這大漢來自東北黑龍江省的海拉爾。海拉爾冬季氣溫最冷的時候可達攝氏零下幾十度，而北京正月初的氣溫也就是攝氏零下幾度或十幾度，這樣的溫度對他來說真可算得上是溫暖或炎熱了。例三:在一次香港的電視節目中，出現了這樣一個畫面:一位被訪問的非洲人，身上披著毛毯在有冷氣的屋裹，凍得不住地打略睬。原來他是電影上帝也瘋狂中的男主角歷蘇，他是從熱帶地方來的，觀眾看了他那怕冷的樣子，都覺得很奇怪。地處中國北方的北京，大冬天裹，敞胸露懷都嫌熱;而地處中國南部屬亞熱帶地區的香港雖然是五、六月份的夏天，披著毛毯還嫌冷。這一冷一熟的感覺，正說明
4、了不同地區的氣候現境造成了人們對冷、熱的不同的衡量標準o換句話說，若是在同樣一個溫度下，人們就會選用兩個完全相反的詞語來表示。當然以上的例子可能比較特殊，但是對同樣一個詞，不同氣溫現境下的人，卻經常有不同程度的理解，例如:粵港話今日凍哇日的凍水好凍洗凍水面杯茶攤I東睦至飲北方話今天涼了點見或今天冷了點見冷水或涼水很冷洗冷水臉這杯茶放涼了再喝這里提到的冷、涼、凍三個詞，除去它們的引申意義，僅從人們對氣溫的感覺上來分析，寒冷程度是不相同的。一般來講凍字應是攝氏零下幾度、十幾度，甚至更低的溫度，人的體內血液幾乎凝固，人的肢體已達麻木狀態的感覺。而冷、涼一般來講大概是攝氏幾度、十幾度，I涼則是比冷更高
5、一些的溫度。由此看來人們對氣溫感覺的一系列詞，像熱、溫、暖、涼、冷、寒、凍等表示不同氣溫程度的詞，不同氣候璟境地區的人，理解和使用是絕不相同的。正如上面例一中提到的，正月初的天氣對大多數生活在北京地區的人來說，感覺是冷J;但是對從中國東北海拉爾地區來的人，他的感覺卻是熱。例三中提到的夏季在裝有冷氣的屋于裹，大多數香港人只是覺得涼快J;而從熱帶非洲地區來的歷蘇卻凍得打咚睬。由此看來，以上提到的那些共同語中的詞匯，在不同氣候璟境下的方言地區，明顯地表現了方言詞匯的差別。除此以外，各不同氣候現境的方言區，還有大量與天氣冷熱相關的詞語，像禦寒語士夫地31 的衣物名稱等詞語，同樣有詞匯的多寡，及使用詞匯
6、準確性的差別。例如，對械和呢J. I直到和毯等禦寒衣物詞匯的理解和用法，粵港方言區和北方方言區一帶的人，就大有不同。絨:指表面上有一層絨毛的紡織品。呢:一般指用毛(如羊毛)織成的紡織品。粵港方言區的人，他們居住的地方，由於一年四季氣候溫暖，所以接觸這兩種物品的機會，要比北方地區的人少得多，因此產生了混淆的情況:粵港話北方話絨H既呢子的絨嘍呢子大衣絨褲呢子褲絨套裝呢子套裝地處寒冷地區的北方人，對於絨卅日兜這兩種紡織品，就分得很清楚，這兩種物品的名稱可以數得出的不下幾十種。絨的種額有絨布、絨裹子、長毛絨、燈芯絨、駝絨、條絨、平絨、絲絨、襯械、天鵝絨、斜紋絨、絨毯、呢械、棉絨、絨衣、絨褲、絨帽、械手
7、套等等。呢的種額有呢料、花呢、粗花呢、厚呢、薄花呢、市IJ服呢、海軍呢、禮服呢、花達呢、呢子面、呢衣服、呢褲子、呢帽子、月尼手套等等。再者，如藍和毯。聲:指用毛或其他東西壓製成的丹狀物，用來禦寒或遮蓋的物品。毯:指用棉或毛(人造毛混合)的織成品，用以覆蓋或裝飾的物品。由於氣候所致，造成了兩地在遣詞方面的差別。粵港話北方話地藍地毯(或聾子)毛藍毛毯牆藍壁毯床藍床毯同樣在詞匯的多寡方面，處寒冷地帶的北方人，他們所採用藍製物品就有很多，像:草帽、車毛笠兒、藍靴、直至于、油直至、藍房、直到蝶、藍墊等等。屬毯一類的物品就有地毯、毛巾毯、線毯、棉毛毯、毛毯、絨毯、掛毯、壁毯、棕毯等等。以上這些有關械、呢J
8、; I藍、毯等兩地用的詞匯，多不相同。表面看來是屬於許多文章中所列的名異實同一類的方言詞語，究其產生的原因，不難看出，這32 中國語文通訊第26期是氣候璟境的差異。除了以上那些狀物名稱不同外，受到氣候璟境影響的，還有一些用來形容或描寫事物、人情或社會璟境的詞語、比喻、成語、歇後語等。又如洗澡j一詞，人人都理解，人人都明白，但是在福建和粵港一帶通常是用沖涼這個詞來代替的。沖涼顧名思義，因為天氣炎熱，人們需要用水沖洗身體才能感到涼快，所以這個詞成為這個地區的專門用語;可是在北方如北京，一年之中大約有半年時間是握在寒冷的冬天，老北京人經常說到澡堂泡個熱水澡J或者說妻1澡堂襄泡泡去J顯而易見，目的是用
9、熱水來解除天氣寒冷所造成身體各處僵硬的感覺，促使體內血液循頭，使身體暖和。同樣是洗澡J兩個地區的人用了兩個完全不同的詞，表面看來，也是屬於名異實同j的兩個方言詞語。實際上這兩個具有鮮明地方色彩的詞語，還是和氣候現境有密切關係的。再如像:1熱滾滾滾和寒風凜f7ljJ; 十級台風和西伯利亞寒流J; 1老公樸扇一一淒(妻)涼j、臘月的蘿蔔一一動(凍)了，心J; 1老婆擔遮一一陰功(公)J、冰害里打哈哈一一冷笑J; 1雪藏j和打入冷宮J等等。這些具有鮮明地方色彩的詞語，毫無疑義，都是在當地氣候條件影響下產生出來的。綜上所述，不同氣候璟境下的人，對於同一個詞語，在理解和使用上往往有別。受氣!展覽境影響，
10、方言詞語產生的差別，是毋庸置疑的。但是這種差別過去不大為人重視。地理璟境對方言詞匯的影響記得在一節語言實驗室的課上(對象是香港城市理工學院應用語言學系的同學), 我給同學們放了一輯錄像帶，是北京語言學院錄製的。內容主要是介紹漢語拼音的聲母、韻母及聲調的發音。每一節在理論性的論述後，還有一個簡單的情景。這一前的背景是北京，內容是介紹一家大小到海鮮館吃海鮮，服務員端上來呈現在大家眼前的是這樣四盤海鮮:一盤是海蟹，另外三盤分別是乾的海蠶絲、炒海米(蝦乾)、紅燒海參(也是海味舖里的乾海參經加工而成的)。看到這冀，同學們愕然了，新鮮海蟹倒算是海鮮，怎麼其他三種東西也算海鮮呢?這三種最多不過是香港人說的海
11、味罷了。原來地處內陸的北方人是把粵港一帶的海味舖裹的海味統稱為海鮮j的。那麼鮮字就和粵港人在理解上大不相同。粵港人說海鮮的鮮j重點在活j和新鮮j上，比如活魚、屆蝦、活蟹等海產品;而北方人說的海鮮的鮮j只是強調其味道的鮮美。可以想像得到，一個北京人和一個粵港地區的人，在吃海鮮的問題上肯定會產生誤會。同樣一個鮮字，又比如說蔬菜，由於北方的地理璟境和氣候條件所限，以致冬天佔了全年的一半時間。在這近五、六個月的時間里沒有其他蔬菜上布，家家戶戶儲存的和吃的都是大白菜。開春以後，其他的新鮮蔬菜陸續上布，三、四月上市的薇菜、商臣，五、六月上市的小蘿蔔、扁豆，六、七月的黃瓜(粵港一帶稱青瓜)、蒜語丈夫地33
12、苗、茄于、西紅肺等，北京人把新上市的菜吽鮮。吃剛上市的菜吽嘗鮮J如五月的扁豆，北京人吽五月鮮。這個鮮J字當然包括剛剛摘下的意思，但在北京人看來更重要的還是指這些蔬菜是剛剛上市的。倘若是過了上市的季節，即使是剛剛摘下的蔬菜，也不能稱之為鮮J反而說xx菜已臭了街了。現在北京地區冬天雖然也能吃到新鮮的蔬菜，但一般市民會說它們是凍于襄J(指經過保鮮處理)的菜，或者說是睡房襄J(指溫室襄培育)的菜。粵港地區則不同，由於氣候和地理現境的緣故，冬夏長青，各種瓜果、蔬菜，一年四季源源上市，粵港人便不會像北京人那樣把鮮字用來形容剛上市的蔬菜。至於蔬菜本身的新鮮與否，只是指當日摘下或隔夜而言。由此看來，除海鮮外，
13、在蔬菜方面，粵港人所說鮮和北方人所指的也不完全相同。以上事實可以說明，漢民族的共同詞語，有的詞語表面看來，不同地區絕無隔閔的意思;而事實上，兩個不同方言區的人在理解上卻是如此的不同，應該說是因地而異吧(當然這在某種意義上來講，我認為同樣是屬於方言詞語的差別)。此外，地理璟境對方言詞語的影響還表現在對一些人和事物的稱呼上。比如說:香港人把坐車吧風吽作遊車河J把在停車處停車吽作泊車J把男女兩人談戀愛稱為拍拖J(像兩隻連在一起的船)。再者:一般小說中對盜俠的描寫，沿海一帶多稱為江洋大盜J;內地人多稱為綠林好漢。不同地區的人對在兩地跑生意的人稱呼也不同:粵港一帶的人稱他們為水客J; 內地的人卻稱他們為
14、跑單幫的J近年則流行稱之為倒爺。舊時罵人的話兩地都有所不同:粵方言區一帶的人過去詛咒人說飄屍J北京人則詛咒為棺材輒兒。顯而易見，以上各組詞語用法不同，全因地理現境不同所致。由於地理璟境不同，不同地方的人使用的交通工具就不同。沿海地區的主要交通工具是船隻，除各地統稱的船隻名稱外，還有適合不同江、河、湖、海的船，像蚱蜢船、敞蓬船、槽船、駁船、丹、船、挖泥船、艇仔、擺渡、花尾渡等。五花八門、種類繁多的船的名稱對長期生活在內陸的人來說，只能是聽聽而已，簡直無從分辨它們的名稱和功用。同樣，生活在平原地區的北方老百姓，他們的主要交通工具是車，除去一般常用車的名稱外，也有不少帶地方色彩的車，像牛車、手推車、
15、獨輪車、排于車、平板三輪、棚車、罐車、拖車等。這些交通工具的產生，一船是和當地自然璟境和地理條件相關的，沿海及山區的人對此等車輛的形狀和用途也無從想像。受交通工具和地理條件影響的詞語像形容詞、俗語、成語、順口j昌等也應運而生。如:I老牛拉破車J(形容有的人做事動作太慢卜小車不倒只管推J(形容一些人對工作盡忠職守，任勞任怨)、開門見山、穩如泰山、一帆風順、乘風破損、順流而下、逆流而上、一馬平川、海市塵樓等。男外還有一些歇後語，雖然說的是同一個意思，但兩個方言區用的歇後語卻不相同，如:34 北方話大缸擲骰于一一沒跑兒開水淋臭蟲不死也夠嗆烏龜爬門檻只看這一翻中國語文通訊第26期粵港話蛋家婆打仔一一騙你走去邊黃瞎上沙灘一一不死一身揖缸瓦船打老虎一一盡此-1呆不難看出，不同地理璟境下的同一些詞語人們在理解和使用上還是有千差萬別的，但在這種意義上的方言詞語的差別過去卻往往被人忽視。小結上面兩個方面的闡述，我只是舉出了一些一般性的例于。除此以外在漢民族共同語中，還有很多詞語在不同的方言區都存在著類似的差別。我的看法是今後在對方言的調查和研究方面可以再深入一步，不僅僅停留在蒐集或一般地調查了解方言詞語的差別方面，也不要僅僅停留在對各方言詞語的名同實異及名異實同J的調查了解方面。應在調查了解方言詞語的基礎上，深入分析它們實質性的差別;而要深入分析方言詞語的實質性的差別，就需要同時對造成方言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