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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方位词“里”的认知机制与对外汉语教学对外汉语教学中,名词是最简单最好教的一部分了,因为它们意义单一,指称明确,在教学中可以使用实物展示法,翻译法等手段,学生自己也可以通过课文注释,查词典等方法学习。然而方位词作为名词的一类却并不容易掌握,相反地出错误几率较高,这与方位词本身的特点,我们对方位词的研究不足以及学习者自身因素都有关系,本文以方位词里的认知分析为切点,试图解开这一难题。 一、关于方位词里的已有研究李清华的外国留学生在方位词使用上的几个问题一文,把外国留学生在方位词使用上的几个问题大致归为三类,即少用、多用和错用。他在文中分析到,外国留学生少用或多用方位词的主要原因是没有真正理解方位词
2、的含义和作用。该文主要通过实例分析错误情况,纠正了错误,但对错误产生的原因以及解释并不明确。日本学者高桥弥守彦(1992)在是用上还是用里一文中针对日本学生使用方位词出现的偏误情况,探讨了附着于名词后边的方位词上和里在什么情况下可以换用,以及换用以后,二者在意义上会产生什么差异。陈满华(1995)从外国学生的病句看方位词的用法一文主要收集了外国学生使用里、中、上、下的病句,分析了错误原因,并总结了一些规律。虽然这篇文章出现得比较早,但是提出了一些有价值的建议,在外国学生习得方位词的研究方面具有比较重大的意义。吕兆格(2005)方位词里外的语义认知基础与对外汉语教学针对里、外的不对称性,分析了里
3、、外的用法和意义,以及二者不对称的表现和规律,结合对外汉语教学提出了一些建议。目前国内出版的一些专门针对外国学生学习汉语而编写的语法教材也涉及到方位词了,他们对方位词的范围界定出入不大,但对方位词的语法性质和语用功能的介绍却各有千秋。实用现代汉语语法(刘月华等,2001)是这些语法教材中唯一一部指出方位词具有引申用法的,认为方位词可以表示方面、范围、条件等。该书把方位词分为单纯方位词和合成方位词,并介绍了它们各自的用法及语法功能,并指出普通名词表处所一定要加方位词,国名、地名之后不用里,但是对于其他的复杂情况未作分析。实用汉语参考语法(李英哲等、1990)提出了宾语和方位的顺序,指出了方位词使
4、用时的差异,他举例说He parked the car in the garage.、He washed the car in the garage.,相对应的汉语分别为他停车子停在车库里。、他在车库里洗车子。但是他是从逻辑上来解释这种差异,而不是从语法角度。实用汉语语法(房玉清,1992)最有创见的地方是提出了时空范畴的说法,并指出时间和空间在一定条件下可以互相转化。这在理论建构上是具有重要价值的,但没有结合外国学生学习汉语的实际情况,应用价值方面有所欠缺。外国人实用汉语语法(李德津等,1993)发现了外国学生运用方位词时的常见偏误,如:她在北京里(边)、咖啡在杯子、在旁边是我的卧室等,但这
5、些论述毕竟只是作为专著中的一小节,无论是描写还是解释都略显单薄。二、方位词里的认知机制认知语言学的基本假设有如下几条:第一,认知语言学认为,人的语言能力并不是一种独立的能力,而跟人的一般认知能力紧密相关。人的心智和思维一样,都产生于后天跟外部世界相互作用的过程中通过自己的身体得到的实际经验,这也就是所谓的体验构建。人的整个概念系统都根植于知觉、身体运动和人在物质环境和社会环境中的这种体验构建,而人的语言能力本来就是人的认知能力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语言能力跟一般认知能力没有本质上的差别。第二,认知语言学认为,语言的意义跟人的知识和信仰体系分不开,纯语义只是和百科知识也分不开,语义和语用之间也没有绝
6、对的界限。第三,认知语言学认为,语义不仅仅是客观的真值条件,而是主观和客观的结合,研究语义总要涉及人的主观看法或心理因素。第四,认知语言学认为,寓言中的各种单位范畴,和人所建立的大多数范畴一样,都是非离散性的,边界是不明确的。第五,认知语言学还在承认人类认知共通性的同时,充分注意不同民族的认知特点对语言表达的影响。不同民族的不同语言由于社会、文化、地理诸因素的影响,语义结构和概念结构约定俗成的方式也就不尽相同。这些基本的假设,决定了里从最初的单纯用法演化到如今复杂的用法都是跟人们的认知密切相关的。里最初只是用作名词表示衣服的里层,渐渐表示其他物体的里层表面,因为任何物体都至少可以看作是二维的平
7、面,没有纯粹的一维物体,在其发展演化过程中,人们的主观看法和心理因素起到了重要作用。而里和内、中、上等其他方位词存在交叉用法也体现了人所建立的大多数范畴一样,都是非离散性的,边界是不明确的。这一基本假设,而和其它语言对比中所体现出的特殊用法则是不同民族的不同语言由于社会、文化、地理诸因素的影响,语义结构和概念结构约定俗成的方式也就不尽相同。这一基本假设的反映。同时,认知语言学认为,隐喻不仅是一种修辞手段,而且是一种思维方式,它体现了人们赖以思维和行为的概念系统的本质特征,是人们的认识、思维、经历、甚至行为的基础。正如莱考夫(Lakoff)和约翰逊(Johnson)指出的:隐喻普遍存在于我们的日
8、常生活中,不但存在于语言中,而且存在于我们的思想和行为中。我们赖以思维和行为的一般概念系统,从根本上是隐喻方式的。方位隐喻(Orientation Metaphor)是以空间概念为始发域(Source domain)向其他认知域或目标域(Target domain)进行映射(Map)进而获得引申和抽象意义的认知过程。方位隐喻把一些空间关系和性状投射到非空间的关系和性状上,不仅能使抽象和未知的概念具体和熟知,在不相容的事物之间建立起一种相互的关联。下面就从里的隐喻开始分析它们的认知机制。(一)喻指时间。空间范畴比较鲜明具体,易为人们认知,人们根据自己的身体经验就能很好地理解它,而时间这一物质经历
9、的形式比较抽象,难以把握。把空间概念映射到时间域就为人们把握时间概念提供了捷径。里具有空间意义,与容器密切相关,里表示在容器之中。与里相关的时间词语,表示的都是时段。时段都是有界的,像是一个有界的空间或是一个中空的器皿。用这些方位词语来表达时段,体现着时段是容器的隐喻。例如: 从现在起,夜里可以安心睡觉了。(北大语料库)上例时间词夜本身没有空间性,人们通过隐喻的认知模式将它们处理为有形的容器。时间词语加上里,表示在这段时间的整个过程,一维的时间就变为三维立体空间。(二)喻指范围。人们将自己当作独立于周围以外的实体,人体本身就是个容器。身体作为一种容器是一个非常基本的体验,例如,婴儿通过呼吸、进
10、食、排泄才能体验到里和外的概念对立;整个人体又由多个部位组成,这些部位又可以看作独立的容器,因而会形成这样的表达:心里、眼、手里、怀里、耳朵里、肚子里等等。(三)喻指其他。诸如数量、机构、媒介、状态等。意象图式隐喻的过程是从一个认知域到另一个认知域的映射,这一过程不是具体的丰富的形象之间的映射,而是将源认知域的具有抽象结构的意象图式用于构筑目标域的概念。意象图式是人们从与外部世界多次的互动经验中抽象出来并运用于类似的经验的一个具有高度组织的概念结构,如容器图式是由里、外和边界组成的容器概念,路径图式是由一点到另一点的路线来体现的。意象图式在认知语言学里是重要的认知模式,它是在人的身体与外界互动
11、过程中形成的人类基本的认知结构,是联系感知与理性的桥梁。图示(schemas)是意象(image)的一种,指人在外界的日常交往中形成的一种简单和基本的认知结构。同时,它也是人认识自身的产物和人与外界交互作用的产物,像容器-内容这个意象也可以说成在里的图式。 三、方位词里的选择机制 里与其他方位词 内、中、上等在使用时会出现交叉情况,也就是说,有的时候,在同一个句子中可以使用里,也可以使用内、中或者上。本文以里与上为例分析人们的认知选择机制,其他类推。(一)平面与容器的选择无论是在隐喻中还是单纯空间的使用,上和里的选择都是根据其本义生发的。如:1、我回到火车里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拿来给了孩子们。(北
12、大语料库)2、在回家的火车上,她双手捧着准迁证左看右看,(北大语料库)人们用里是把火车看作一个容器,是个三维立体结构,用上则把火车看作一个承载物体的平面,其他类似的词还有:飞机、轮船等交通工具。还有个例子:墙上有个洞墙里有个洞,用上时,人们侧重于表面,用里时侧重墙是三维容器。在隐喻义上也是如此,例如:3、当你闭上眼睛,有人把一根粉笔放在你手上时,你会觉得这东西又轻,又硬。(北大语料库)4、秦王政见荆轲手里没有武器,又上前向荆轲砍了几剑。(北大语料库)这些例句中也是上侧重表面,里侧重容器。身体类短语意义较虚时侧重于使用方位词的隐喻义。人们将自己的身体喻为容器,所以选用里,将事物喻为平面时选用上。
13、当这些短语意义实在时,选用具体、真实的方位上或里。于是里与上在和身体类词语组合时就有了各合的辖域。(二)具体与抽象的选择因上与里使用的频率和虚化程度不同,造成具体与抽象的不同选择。例如:1、不管这段故事是真是假,也可以反映出墨者团体的性质,别的书上也说到这种性质。(北大语料库)2、他总要反反复复地翻翻书里各页,并一再抖落,唯恐有什么纸片夹在了书里。(北大语料库)里的隐喻使用与它的封闭、立体的空间义有关系,用书里还有实在的意义在;书上则与方位隐喻有关,实在意义接近虚无,甚至可以不用。四、对教学的启示现代汉语乃至古代汉语本体研究的水平直接影响到汉语教学,对外汉语教学也不例外。就方位词里来说,我们首
14、先应该加强对汉语方位词的研究,只有对方位词进行深入的研究之后才可能对里做出恰当的定位和深入的分析。目前我们应该在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集中部分人力,采取一些先进科学的实验手段,对其所有义项和使用环境等进行全方位的考察,然后分门别类,为高等学校外国外国学生汉语言专业教学大纲和教材的编写提供充足的理论依据。同时要加强对比研究和偏误分析。王力先生曾说,对外汉语教学,我认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中外语言的比较教学。 对外汉语教学和汉外对比研究是一种互动的关系。只有对比,才能提高教学的预见性,帮助学生克服母语的干扰。我们应该在掌握大量偏误材料的基础上进行分类、归纳,搞清楚一般难点和特殊难点。以此为纲编写出的教
15、材,在语法点阐述、课后练习的设计上都应有所体现。另外,外国留学生的语法偏误句常常会成为我们语法研究的新的突破口,而且偏误分析的成果对我们有针对性地确定教学的重点,了解学生的学习心理和学习过程,有的放矢地选择语法项目,合理地安排学习阶段,有着十分重要的价值。参考文献:1方经民.汉语空间方位参照的认知结构.世界汉语教学,1999.2蓝纯.从认知角度看汉语的空间隐喻.外语教学与研究,1999.3龙治芳.试论多维空间词汇意义的认知原则.湘潭大学学报,1987.4储泽祥.现代汉语方所系统研究.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5齐沪扬.现代汉语空间问题研究.上海:学林出版社,1999.6文炼.处所、时间和方位.上海:上海教育出版,1984.7北京大学语料库,htt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