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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核心词研究述评 本文是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对外汉语教学词汇主导模式研究”（批准号：08BYY034）成果之一。翟颖华（武汉大学留学生院，湖北省，武汉市 430072） 提要 核心词的研究源于西方语言学界，不同的研究者从不同的角度出发对核心词的理解并不相同。国内外关于核心词的研究涉及理论和应用两个方面。核心词的应用研究主要集中在第二语言学习词表的编纂，第二语言教学以及辞书编纂和释义元语言的提取。核心词理论对初级阶段汉语词汇量的控制和词汇的选择无疑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关键词 核心词；第二语言教学；理论；应用一、核心词概念的提出核心词(core vocabulary)是一个西方语言学界提出的概念。
2、虽然众多的语言学家认为核心词的提出是合情合理而无可争议的。然而事实上，不同的研究者从不同的角度出发对核心词的理解不尽相同，概括地说主要有以下七种：1. 核心词是整个语言系统中最为常用的词。由于书面语中的词总是更容易去统计和研究，这个定义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实际上被默认为是“书面语中最常用的词”。例如韦斯特(M.West)1953年的英语常用词表是在对包含500万词的英语书面语材料的统计的基础上得出的。此处的核心词意味着一个带有临界点的最常用词的原始统计，例如词表中前850个，前1000个，前2000个或前3500个词语。2. 核心词是在任何领域和风格中都有着最为广泛用法的词语。Carroll，Da
3、vies和 Richman（1971）认为，这个定义是对词的“有用性”或“价值”的一种衡量方式。从计算语言学的角度看，这些词能在极其广泛的语体和语境中不受限制地使用。是“任何时候”而不是“某些时候，某些特定的场景和目的下才能使用”的词语。3. 核心词是某一特定语体中最为常用的词。持这种观点的学者认为，核心词在口语和书面语中有其各自不同的表现，不分口语和书面语提取自整个语言的词表并不具备现实意义和价值。例如，1995年版的朗文当代英语词典明确标注出口语和书面语中词语的不同使用情况，分别标注了口语和书面语中最为常用的3000高频词，这在以往的学习型词典中是前所未有的。有些词条分别标注了在口语和书面
4、语中的使用频率。此外，一些只用在口语里而不用在书面语中的词语在词条的旁边用“口”加以标明。4. 核心词是某一特定群体最常使用的词。这种观点认为，年龄、社会经济地位、教育程度、宗教信仰等等都是构成核心词的相关因素。因此可以在“核心词”前面做一个相关界定，例如上层社会的核心词，受教育者的核心词，中年人的核心词等。尽管从逻辑学的角度来看，这个定义使“核心”这一概念变得毫无意义，因为对于核心词过于严格的人群界定使得它们很难被视为是语言中普遍性的东西，由此出现几个不同特定类型的核心词表。然而，所有核心词的概念事实上都会有意无意、或多或少地打上某种人群社会经济、教育文化背景方面的烙印。5. 核心词是词典释
5、义语言中最为有用的词。这个定义包含了上述这些概念中的大多数要素，代表了上述几个标准的“实践”或“应用”方面。例如，牛津高阶学习词典的编者Hornby（1995）声称在他们定义词表中的词是“根据在语言中的频率和对于英语学习者的价值认真筛选出来的”。不过需要指出的是，这样的词除了包括前面几个标准中谈到的语言中“最普遍”、“分布最广”的词，还包括在词典编辑或给词语下定义时有价值的常用释义术语。几部权威英语学习型词典目前都有这样的最低限量释义词语。6.核心词是语言中最具普遍性或是无标记的词，是语言的中心。核心词可以用来描写非核心词，也就是说，核心词在某种意义上说是上位词，可以替代对应的下位词。例如，英
6、国人奥格登(Ogden) 1968年编写的基础英语词表中，有“鸟”和“花”，而没有相应的下位词“知更鸟”与“玫瑰”。从这个意义上说，核心词可以和语义学上的“原型词”相联系，这与上文核心词的第五个定义有所重合。7. 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来说核心词是语言中最基本或最容易识别的词。从这个意义上说，核心词与认知语言学中提出的原型范畴有关。这种观点认为，核心词是语言中的原型词，是那些从一般到特殊的词汇层级中较特殊的词。从人类认知的角度来看，语言的使用者更加容易识别词义关系下层较为特殊的词，在人们的大脑中以直观的形式呈现（按照这个概念，“桌子”比“家具”更加接近核心词）。值得注意的是，这一点与上面谈到的第六
7、条定义正好相悖，因为原型词是位于词义关系的下层较为特殊的（例如“猫”和“狗”），而不是处于上位关系的一般性词（例如“动物”或“哺乳动物”）。这一点也不同于第五个定义即词典学意义上的核心词。因为虽然像“颜色”、“爬行动物”、“家具”这样的词在给其他词下定义时会十分有用，它们却并不像下位词“黄色”、“蛇”、“桌子”那样容易在大脑中以直观的形式呈现和提取。对核心词可能做出的思考并不限于以上介绍的这七个，Carter（1987）还列举了以下一些定义：核心词是在第一语言学习中最先获得的词汇；心理语言学中最容易在联想测试和记忆中被提取的词汇；文化或跨文化语境中最凸显的词汇；在第二语言中最容易被翻译的词汇（
8、例如不带任何特殊文化色彩的词语）。Carter认为在任何语言中都有几种不同类型的核心词，而不是一个单一的核心词。对核心词的不同理解反映了核心词概念的模糊性，更确切地说，是其多面性特征的反映。设计一份核心词表可能出于不同的目的和考虑，最终可能会得到很多不同的核心词表。二、国外的相关研究核心词的研究源于西方语言学界，历时近八十年。无论是理论的探讨还是应用研究都进行地相当广泛和深入，其中又以英国人的研究最为系統。1. 理论研究美国语言学家莫里斯斯瓦迪士(Morris Swadesh)在20世纪四五十年代通过语言的词汇统计分析了不同语言（以印欧语系语言为主），提取出语言年代学的207个核心词，后来又精
9、选出100个。选词标准是：“语素项目必须是世界共同的、非文化方面的、容易辨认的广阔的概念，在多数语言中有一个词可以对应”，也就是选择一些与不同的生活环境、不同的物质文化条件无关、不易受另一种语言影响的基本词根语素。徐通锵（1991）认为，基本上所有语言的词汇都应该包含这二百多个词语；而另一方面，只要认识这二百多个词语，就可以利用该种语言作最基本的沟通。英国语言学家Nation(2001)的研究表明，一个受过中等教育以英语为母语的人的词汇量大约是20000个词族（word family），每年其词汇的增长量大约是1000个左右。而对于第二语言学习者来说短期内却并没有学习那么多词的必要。Natio
10、n将语言中的词汇分为四类，分别是高频词、学术词、科技词和低频词，它们在语言中的覆盖率如下图所示：其中高频词是第二语言学习的重点，它们在语言中虽然只占很小的一部分，但覆盖率却非常高；而数量最多的低频词在语言中的覆盖率却非常有限。Nation认为“高频词”必须充分考虑频率和覆盖率两个因素，每种语言中高频词的数量大约在2000个左右。不难看出，Nation所说的高频词在某种意义上说近似于核心词。 牛津英语词典的编者在导言中对核心词也有很详细的论述。它认为英语的词汇量不是“有明确的界限限定的固定数量”，而是“一个有着清楚确定的核心的雾状块，这个雾状块向各个方向如影子一般散开，直到一个似乎没有止尽的边缘
11、”。导言用下图清晰地概括了这一思想：1986年，诺丁汉大学的卡特（Ronald Carter）和斯达伯司（Michael Stubbs）在经过多次讨论后各自发表文章，从宏观的角度对核心词进行了探讨。斯达伯司提出，核心词这一概念必须是所有词汇教学的基础。虽然语言的发展包括诸多方面，但是当人们谈到这一问题时，总是会想起词汇量的扩展。这种想法是建立在一个强烈的，虽然有时是很模糊的直觉之上：即某些词语比其他词语更简单、更重要也更基本一些。这种直觉也是基于一个经常重复的观察结论，儿童掌握的日常词汇并没有为他们日后阅读学校课本中生疏的专门词语做好准备。斯达伯司从三个方面提出了判断核心词的十二条标准，他认为
12、这些标准可以使人们平时强烈而模糊的直觉精确化。它们分别是：（1）核心词在含义上是中性的。核心词具有纯概念的、逻辑的、认识的和陈述性的意义，不具有观点的、感情的或判断上的含义。（2）核心词不带文化色彩(culturefree)，不受文化的约束。（3）核心词在使用上也是中性的，不暗示或隐含上下文的内容。最明显的例证是专业术语和与之相对应的日常词语，前者更多地受到语境制约。（4）核心词在会话的场合方面也是中性的，它们不受是正式还是非正式场合的限制。（5）在总结性的语言中人们往往优先选用核心词。（6）核心词一般更具类别性，它常常在一些构成上下位关系的词群中充当其中的上位词。（7）相对于其他的词语，核心
13、词是更一般化的词，所以核心词常常可以用来替代非核心词，而反过来则不行。（8）核心词因为被每个人所了解，所以可以用来定义非核心词，而反过来则不大可能。（9）在语义类型或功能相同的一组词中，核心词一般有较强的组合能力，非核心词相对而言其搭配要受到更多语义和句法上的限制。（10）由于核心词更具一般性，所以生成新义的能力更强。（11）核心词能构成更多的复合词。（12）核心词并不是简单无序的堆积，而是一个有机联系的整体。例如，核心词通常有明确的反义词与其对应。非核心词则不太容易联想出与之对应的反义词。Carter认为核心词和非核心词的区别是语言词汇结构中的重要特征，但二者并没有明显的边界，因此，说一个词
14、更接近词汇的核心层面，或用程度来描绘核心词更为准确。Carter提出了与Stubbs相类似的十条界定核心词的方法，强调仅仅借助一个标准并不足以判断某个词是不是核心词，一个词如果符合的标准越多，其核心程度越高。还有的学者从语言类型学的角度提取了单个语义场内的核心词，例如美国的伯林和凯（Berlin & kay,1969）通过对近百种语言的比较研究提出，尽管各种语言颜色词数量不一，对光谱切分的粗细和位置不同，但任何语言的基本颜色词都不出十一个词的范围，并且形成如下层级序列：第一级：黑 白第二级：红第三级：绿 黄第四级：蓝第五级：棕（褐）第六级：紫 粉红 橙 灰伯林和凯认为，每种语言在拥有基本颜色词
15、方面存在从上到下的优先序列，有下必有上，有上不一定有下。作为经典性假说伯林和凯的结论被语言学家们不厌其烦地引用，为颜色词语义场中的核心词的提取做了卓有成效的探索。类似的研究还有Lyons（1977）对亲属词汇的分析和描写。2.应用研究（1）第二语言学习词表的编纂在第二语言教学史中，人们早已凭直觉认识到核心词的重要性，一直在编制使用核心词表。1898年，德国语言学家F.W.Kaeding统计了包括110万词的语料，得出每个词的使用频率，编写出世界上第一部频率词典德语频率词典。1930年，英国人奥格登(C.K.Ogden)和理查兹(I.A.Richards) 采取经验主义的方法，从交际的必要性出发
16、选择最低限量词汇，开列出一份只有850个词的“基础英语”(Basic English)词表。数年后，他们的华籍学生初大告秉承师训，以850词为主体，翻译了高难度的中华隽词（宋词）、老子道德经与中国故事选译三书，英伦文坛为之一震，前两本书至今仍不断重印，显示了“基础英语”的强大生命力。此后，法国学者米谢阿(R.Micha)、古根海姆(G.Gougenheim)等利用“易联想性”作为选词标准，于1954年出版基础法语，最后定稿的基础法语(第一阶段)实际收词1475个。早期的一些对核心词的提取基本上是根据经验和直觉而定，这种方法由于其本身的局限性而逐渐被人们所舍弃，但其对初级阶段的词汇教学和对“核心词表”的进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