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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以梦想和命运建造成的 世界级宇宙大教堂 ? ?神曲 思想魅力探析 ! 张冰月 # 吾辈作人, 须高踞三十三天之上, 下视渺渺尘 寰, 然后人品始高; 又须游遍十八重地狱, 苦尽甘来, 然后胆识始定。作文亦然, 须从三十三天上发想, 得 题中第一义, 然后下笔, 压倒天下才人; 又须下极十 八重地狱, 惨淡经营一番, 然后文成, 为千秋不朽文 章。 用我国清代文学家廖燕(1644? 1705) 这段话来 概括但丁的人生历程和?神曲 的艺术境界, 可谓至 矣! 尽矣! ?神曲 作为但丁历经人生炼狱和智慧炼 狱而至澄明之境的结晶, 其境界之崇高, 胆识之深 邃, 想像之奇谲, 启示力之强大, 在世界
2、文学史上都 是首屈一指的, 如艾略特所说的那样: # 莎士比亚为 我们显示了人类激情的最广大领域, 但丁则展示了 人类激情最高与最深的层次。 但丁是个非比寻常的 文化现象, 他是人类意志的最伟大体现者, 天地灵魂 的旅行家, 人类梦想的朝圣者, 他为人类缔造了一个 伟大的超自然的世界级大教堂, 这是前无古人, 也必 将是后无来者的。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 尽管规模 宏伟、 人影杂沓, 但也不过是但丁巍峨殿堂中的一隅 而已。 ?神曲 写诗人自己神游地狱、 炼狱、 天堂三界的 过程。而三界之旅? ? 这一中心情节, 是受荷马?奥 德赛 和维吉尔?埃涅阿斯纪 中有关主人公冥府之 行以及阿拉伯哲人伊本%
3、阿拉比的?麦加的启示%登 霄记 中有关穆罕默德登霄升天的故事启发写成, 但 其所降之深, 所升之高, 则远非此三书所能比。正如 但丁所说# 在任何行动中, 人的第一个意图都是揭开 自己的面貌。 三界之旅被但丁写成了对人类的古今 善恶和壮丽宇宙的全面巡礼。 地狱是恶魂所归之地。它是一个位于北半球直 陷入地心的巨大漏斗形深坑。它分为地帝城外部、 地帝城本部、 地府冰湖三大部分, 九大圈二十四小 层。里面充斥着九大罪恶、 二十四种罪人以及形形 色色的妖魔鬼怪, 他们皆在腥风血雨、 臭坑沸水、 天 火地炉、 血沟冰湖之中受着触目惊心、 凄惨恐怖的各 种惩罚。但丁依据亚里士多德在?伦理学 中对人类 #
4、七德、 # 七罪的划分, 通过自己的想像安排, 使?荷 马史诗 、 ?埃涅阿斯记 、 ?变形记 、 ?圣经 、 ?登霄 记 中有关地狱空间和鬼怪的简洁描写, 一变而为一 个容纳了人类全部罪恶丑行的渊薮。地狱不仅被但 丁描写得阴森恐怖, 而且展示了人类理性识恶辨善 所能有的威力与限度。 炼狱是灵魂由地狱至天堂的中转站。有趋善之 心、 自甘痛苦、 诚心悔罪的罪魂在此洗练。在但丁笔 下, 炼狱是一座位于南半球大洋之中苍穹之下的孤 山, 沿山而上环环相续共分七层, 分别住着骄、 邪、 怒、 惰、 贪财与浪费、 贪食、 贪色七种罪人。至山顶而 为地上乐园, 这是一个鸟语花香、 微风轻拂、 春天永 驻的极
5、乐世界, 上面萦绕着清澈的忘川和善溪, 挺立 着碧绿的生命树和智慧树。这里是人类返朴归真之 所, 也是灵魂复活升天之处, 因此时时处处都轰响着 纯洁灵魂升天的欢呼声。在此, 有美丽无比的贝雅 特丽齐和众天使及其神怪队列迎候但丁。如果说对 于地狱, 但丁多少参考了以往的典籍的话, 那么炼狱 则是但丁一无依傍的独创, 但丁把基督教的一个简 单空间概念化为了一个活生生的具体世界。但丁在 此突出了人类意志力对人类的罪恶与幸福所具有的 支配力量和功能。 天堂是圣魂所居之处。但丁以古代天文体系之 %50% 语文学刊 2003 年第 5 期 大成亚里士多德? ? 托雷美体系为基本框架, 在月、 水、 金、
6、日、 火、 木、 土七星天外, 增加一恒星天、 一水 晶天、 一天府, 合为十重天。使原来简单机械的数学 物理天文体系一变而为一个笼括万有的有机信仰宇 宙体系, 使中世纪只住着上帝和快乐精灵, 由金刚红 宝石城墙围绕的狭小简陋的大花园式天堂, 一下子 被梳理扩充成为一个具有十重天轮绕地球旋转的无 比广阔而又井然有序的纯精神宇宙? ? 超物质的光 之宇宙。这个宇宙位于无处不在的上帝的怀抱之 中, 又由于水晶天? ? 原动天的每一分子皆想趋近 享受上帝之爱而使本轮运转, 从而带动诸天体运动 起来; 各天体以递减速度运转, 至地球则寂然不动; 因其与上帝距离增大, 其所获上帝之爱、 其所具有的 品质
7、也逐级下降, 至地球则为一个善恶大分裂大搏 斗的易朽世界。而透明的天堂十界, 其间则分布着 具有不同精神智慧类型级别的先人、 圣哲和天使, 他 们像璀璨的星辰, 发出耀眼的明辉, 或妙舞仙曲, 或 组成字母、 十字架、 天梯以及奋翼之鹰, 以显示灵魂 的无限喜悦或者神的奥理。在永恒不动的天府, 这 些圣洁无比的灵魂则组成一朵巨大的玫瑰, 汇聚在 上帝的辉光之下, 承受着至高无上者的光和爱, 彼此 以醉人的芬芳传递着灵魂难言的秘语。天堂之广之 深之美, 已被但丁写尽, 因而最后定型。但丁既完美 地解释了自然宇宙的运动、 结构以及动力系统, 又成 功地解析了精神宇宙的不同境界, 从而囊括了整个 存
8、在? ? 人类、 世界以及命运和奥秘。在此但丁借 助天堂展示了人类的信仰所具有的奇迹般的伟力。 这样, 地狱、 炼狱、 天堂就成了对人类的心智结 构? ? 理性、 意志和信仰的深入阐释和完整综合。 但丁的想像力与智慧令人惊叹, 他缔造成了一座人 类诗学史上的# 建筑奇观。 ?神曲 的动机、 目的和寓意繁多而深奥。从其 现实角度看, 但丁创作?神曲 是从宗教道德出发, 并 以之为归向, 揭露中世纪意大利的黑暗现实, 唤醒人 心, 使世人祛除思想行为上的罪恶, 使四分五裂的意 大利走上政治统一、 道德完善的道路。从其终极性 角度亦即形而上的寓言角度看, # 则是人, 人们在运 用其自由选择意志时,
9、 由于他们的善行或恶行, 将得 到善报或恶报。天赋自由和神惩报应构成人类命 运的起始终结, 而中间过程则是人的自由选择, 故从 地狱到天堂这三种有连续性的人类的心理精神状 态, 表明了作品的主角是人: 人在罪孽重重、 动荡混 乱、 苦难深重的历史境域中, 怎样从迷惘和错误中经 过苦难和考验到达真理和至善的道路。维吉尔是人 智、 理性和哲学的象征, 他引导但丁游历地狱和炼 狱, 象征人类以理性智慧认识错误和罪恶, 从而悔过 自新的历程; 贝雅特丽齐则象征着神智、 信仰和神 学, 他接替维吉尔引导但丁游历天堂, 象征着人类在 神智的启发和信仰的照耀之下, 认识最高真理, 达到 至善和自由的过程。用
10、但丁的话说即是:# 人类的宗 旨在于实现全面的静观, 先是为了他们自己, 尔后则 为了行动(?地制论 )。 # 整个创作(?神曲 ) 的目的 不是静观, 而是行动? ? 就是要使得生活在这一世 界的人们摆脱悲惨的境遇, 把他们引导到幸福的境 地。(?答斯卡拉大亲王书 )。 但丁的宏伟意愿是在 一个宇宙性的背景上, 评判人类的整个存在、 善恶、 命运, 凸现自我、 人类及其归宿, 因而其整部书必将 逾越整个基督教的教义, 并达成了一种对已知所有 文化的综合态势。但丁的伟大经验和生命的内在痛 苦, 必使其站在基督教宿命的极限上感知到人类的 永恒福祉, 这包括智慧的神圣快乐、 异教的伟大、 人 类的
11、自由意志、 人类的最高与最后的解放。此外, 还 包括: 空前绝后的仇恨, 空前绝后的痛苦, 空前绝后 的高傲, 空前绝后的怜悯, 空前绝后的孤独、 狂喜及 奥秘。神爱论的宇宙化标示出人类信仰狂热的极 限, 但被界定为神秘的上帝解救了但丁, 因为神秘是 对人性、 命运和宇宙无限性的绝妙简括。总之, ?神 曲 把意大利的复兴和人类的终极解放密不可分地 统一了起来, 表现了但丁追求真理的大智大勇和关 怀人类命运的深沉的忧患意识以及庄严热烈的使命 感, 透露出了文艺复兴人文主义的曙光, 为人类矗立 起了一座升华人性的神性珠穆朗玛峰。 首先, ?神曲 是一部充满着深刻的历史批判精 神和强烈的现实斗争精神
12、的伟大诗篇。?神曲 作为 一部历史和现实的反思之作, 表现了诗人但丁果敢 无畏的非凡胆识。他把自己塑造成一位站在# 地 狱、 # 炼狱、 # 天堂这个既定的信仰宇宙阶梯之上, 历览人间苦难, 向整个人类的全部罪恶宣战的伟大 斗士。其矛头所向, 不仅包括活生生的血肉现实, 还 延及整个历史, 深入到了人类精神文化的各个方面, 从中体现出一种人类全面审查自我的批判精神和痛 彻骨髓的忏悔意识。在?神曲 中但丁把抨击的矛头 首先对准了贪婪腐化的基督教会、 残暴专横的封建 统治者和欲海滚沸的佛罗伦萨资产者世界。其次, 对征伐欺诈场上的欧洲诸王也毫不客气, 斥责他们 乃是一# 野兽之团, 他们为了个人的私
13、欲和野心, 不 %51% 张冰月 / 以梦想和命运建造成的世界级宇宙大教堂 惜把欧洲引入狼烟遍地、 四分五裂的灾难之中, 让世 界在血河中窒息; 再其次, 在但丁笔下, 可爱的佛罗 伦萨和意大利则成了万恶汇聚的魔窟, 无情的党争 和# 骄傲、 嫉妒、 贪婪三个火星, 使山河破碎, 人心爆 炸。 昔日牧歌式的安宁淳朴丧失殆尽,# 再也没有一 块干净和平的土地。最后, 但丁对于人类历史上所 能有的各种罪恶进行了全面的清理和剔骨抉髓的批 判。卖国者、 叛徒、 阴谋家、 虐待狂、 色情狂、 吝啬鬼、 伪君子、 贪官污吏、 窃贼、 谄媚者、 贪食者、 挥霍者、 巫 师、 鬼怪 其二, 在人生中, 要靠人
14、的 精神力量? ? 理性和信仰的反省力、 启示力, 远离罪 恶情欲, 抵达自由无碍、 完美无垢的境界。如上两个 方面都隐含着物质与精神、 认识与信仰、 世俗与理想 相平衡统一的真知灼见; 其三, 诗中还体现出了一种 全新的看待世界的方式, 这就是有关# 高度个体化的 人类命运的观点: 人类只有把自己所面对的全部存 在都看做是一部# 启示之书, 一座# 忏悔之室, 一堆 重铸自我的基础材料, 人类才能更新自己, 并且, 把 这一切都落实到具有高度自觉意识的个体自我的基 石之上。借助于但丁所缔造的这个宏伟深邃的宇宙 空间和诗人上天下地的苦苦求索, 我们看到了整个 欧洲脉动不息的文化灵魂, 看到了人类美好的未来。 第四,?神曲 是一部包罗万象的# 宇宙之诗, 文 化之书。?神曲 以一种与宇宙等值的想像空间, 海 纳百川地综合汇集了整个中世纪和以往人类的绝大 部分文化典籍、 重大成就和核心问题, 内容涉及天 文、 地理、 历史、 文学、 艺术、 哲学、 神学, 不仅是中古 欧洲文化知识的总汇, 有# 中世纪百科全书之称, 为 传播、 整理、 发展人类的文化知识做出了重大贡献。 而且是一部迹近造化的# 宇宙之诗, 文化之书。 ( 作者单位: 内蒙古师范大学汉文系) %52% 语文学刊 2003 年第 5 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