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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心情散文：我的父亲母亲 我的父亲 父亲去世已经三年了。每每思念如潮水般涌来，我就拿出相册，一遍又一遍看他的音容笑貌。在父亲为数不多的老照片中，最早的一帧摄于1960年，是定西粮食综合加工厂欢送支援农业第一线同志的合影。照片上，年轻的父亲坐在所有人的中间，大概是单位派出支农去的重要成员。父亲后来说，他出发前打了两斤炒面，打算接济一下家中十分困顿的生活。然而，当他回到家里时，我的爷爷已经去世了！1960年的定西农村，死一个人，就像从窗口飞过一只鸟儿，从此不会碰面一样。 现在端详起这帧照片时，我从心底觉得，五十多年前的父亲，原来他长得好帅！我一直以为父亲的优点在于他的坚韧、宽容和豁达，然而他还是一表
2、人才，他那么清秀、笔挺和魁伟。我小的时候常做恶梦，每到急难险处，总有父亲出现，一切困难便迎刃而解。长大后，父亲在我的心里慢慢变得不再强大。他的这一切，多少年来竟让我们忽视。 二十一岁的父亲很爱美，他那一身崭新的衣服也许并不常穿，照了像后，就会叠得整整齐齐放进他的木板箱，但照相的时候一定要穿得工整，因为他生怕别人说他穷。他也许平时用不上两支钢笔，但他照相时乐意摆出这个样子，因为他识字太少。如果有人理解成我父亲爱摆阔、爱装文化人，那样的话我不高兴，当然也不公允，我说的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父亲年轻的时候也是如此！ 这让我联想到一些事情：父亲后来被下放农村，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性格耿直、不肯
3、屈服。有其父必有其子，我爱护我的尊严到了不够玲珑的程度，但我明白“君子不立危墙下”的道理，经常会选择躲让的姿态，所以我的命运比父亲好，其实我也是尽可能避免与父亲跌倒在相同的地方。我倔强的父亲，以他牺牲的美好生活为代价，为他的后代树立了清白的身世。 父亲回乡后，当过小队长、民兵连长、大队长，我隐约记得在我小的时候，有些清晨，会从挂在屋檐上的广播盒里传来父亲宏亮的讲话。我也是听说，整个大队的社员很少有他管不住的，因为父亲伶牙利齿，力量上也不输给别人，说话办事有理有节。后来他辞了职，专心当他的家长，因为他觉得以他的性格当不好官。他害怕了1960年饿死人的情景，一家人吃饱穿暖成了他最大的追求。在土地刚
4、刚承包到户的那几年，我们家里还很困难，但每过节日，家里总能吃上一顿可口的饭菜，每到新年，家里每一个人总能换上一套新衣服，日子过得有滋味、有秩序、有盼头！ 我的母亲 在农闲季节，如果天气晴好，母亲会挎上一个小竹篮，步履蹒跚，到山野里拾地荙菜。 作为一种绿色食品，地荙菜现在每斤能卖到五十元，正常情况下，每天能拾三四两，一年下来，少说也能卖个千儿八百的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母亲好长时间都不去卖她的地荙菜了，她自己要钱没有用，儿孙们也不忍心花她的辛苦钱。母亲的地荙菜就搁在闲置的土炕上，似乎有它没它都一样。有一天，我跟母亲说我想给城里的朋友拿些她拾的地荙菜，母亲有点难为情，像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说：“今年天爷
5、旱，地荙菜又薄又小，不怕人家笑话？”在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她端出一大堆地荙菜，拿了个小簸箕反复地簸了好几回，又挑了一个比较干净的塑料袋装上，亲手交到我手里。 母亲早年患过风湿症，多少年来腿脚不好；前几年在雪地里跌倒，一只手腕骨折，因为不能手术最后长成畸形了；由于摘除了胆囊，现在她肠胃不好；她的沙眼，一见风就流泪在我们乡下，没有老人的麻将桌，白天，母亲如果不去帮儿媳妇干家务活，不去照看她的曾孙的话，她还是要去拾地荙菜；晚上吃过饭，她就躺在热炕上看电视，电视一直放到十二点，我问她看什么，她说不知道。有一次我们陪她看电视，看到刘欢唱歌，她说：“这个婆娘唱得好！”我们就笑她，笑得前俯后仰。 冬天的荒野
6、上，如果老远看到一群黑影，那可能是打山了的羊只；如果只看到一两个黑影，多半是拾地荙菜的老人，其中就有我的母亲。母亲裹了护膝套跪在地上，几乎看不到她的挪动，甚至像一块小土坎。我小时候也拾过地荙菜，地上潮湿的时候，地荙菜一撮一撮的，抓在手里软绵绵的好舒服；若是地上干燥，地荙菜往往夹在枯草当中，需要耐心地分开，拾到一撮，得赶紧放进篮子，不然就会捏碎，所以还是挺磨人的。父亲去世后，母亲寡言少语，她更愿意到山上去吹吹风、晒晒太阳，大概是身体的不适要比内心的寂寞更好对付。她专注于拾地荙菜的时候，也许能把什么都忘掉，也许更容易陷入沉思，我不得而知会是哪种情形。如果碰上周末，她会拿上手机，去山背后拾地荙菜，她
7、不时观望村口的车道，不时专注地听她的手机铃声是否在响，她期盼我经常来看她，虽然没有说出口。 除了许多生活的细节需要我永远铭记和感恩，我的母亲没有多少可以大写特写的地方，她勤劳一辈子，但从来没说过一个苦字！ 我的父亲母亲 我刚参加工作后，周末经常要骑自行车回家。有一段时间去的少了，母亲就念叨。我以工作辛苦、路程遥远为借口解释，父亲说：“我们年轻的时候，你娘摸天黑来，赶天亮去，还不能耽误队里的农活，来回六十公里路，就靠双脚走，你能比你娘还辛苦吗？”我无言以对。这是我能想象到的我的父母年轻时候的爱情。 父亲一辈子爱清洁，尽管他身上的衣服并不新，但洗得干净，穿得工整，即使一个补丁，也是左右对称，方方正
8、正，针脚匀称，似乎是专门做上去的装饰，这当然是母亲的手艺。过去，女人的针线就是男人的脸面！ 父亲爱吃菜，他挂在嘴上的笑话是：“即便是狗尿骚胡子，也要炒上个下饭菜。”苦苣菜、苜蓿菜、毛刺角、榆钱，也都是母亲掌勺的时候我们吃过的家常菜。在我的书柜里，保存着一只精致的小木盘，曾经渗透了食油，那是母亲经常给父亲烙油饼喝茶的见证。那时候家里孩子多，好吃的东西又少，父亲是家里的壮劳力，给父亲偏吃些是理所应该的事情。我们兄弟每次给父亲端喝茶馍，他总要劝我们吃些，我们说：“厨房里还有”，说着就跑了。如果厨房里真的还有，我们会那样流口水吗？ 即使这样，在我们家里，父亲是大男人，母亲是小女人。父亲说：“母鸡打鸣驴
9、耕地，婆娘管事不得济”，我们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是父亲做主。唯一一次例外是这样的：有一天夜里父母又争论起我的生日，父亲说是十月十六日的，母亲说是十月二十六日的，父亲说那一夜的月亮很圆，母亲说压根儿就没看到月亮，最后父亲依了母亲，说：“孩子是你生的，应当你记得比我准。” 父亲和母亲吵了多半辈子，只是到了晚年，一个人唠叨几句，另一个人就忍了，接着长时间地生闷气。父亲要去世的前一个春节，还打了母亲一巴掌。我开着玩笑表达了对父亲的怨气，我说：“今年过年最精神的是爸爸，能打得动人了嘛！”父亲竟然没有生气，他说：“人老了，力量少了，脾气且大了”。有点承认错误的意思。 年轻夫妻老来伴，父亲走后，母亲一下子显得老态龙钟。 =mso-pagination:widow-orphan;text-align:left;line-height:15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