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法学的核心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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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法 学 评 论 (双 月 刊 ) 2000 年 第 2 期 (总 第 100 期 )论 法 学 的 核 心 范 畴陈 金 钊 X内 容 提 要 :本 文 认 为 ,法 学 概 念 与 法 律 概 念 既 有 联 系 又 有 区 别 。 从 联 系 的 角 度 看 ,法 律 概 念 是法 学 研 究 的 对 象 之 一 ,因 而 在 研 究 中 不 可 避 免 地 要 经 常 使 用 法 律 概 念 。 大 部 分 法 学 概 念 与 法律 概 念 是 重 合 的 ,这 在 部 门 法 学 中 表 现 得 最 为 明 显 ,但 在 理 论 层 面 ,法 学 概 念 与 法 律 概 念 则 有显

2、著 区 别 。 法 律 概 念 旨 在 负 载 立 法 者 等 所 赋 予 的 法 律 意 义 ,是 为 构 建 法 律 体 系 而 有 逻 辑 地 排列 在 成 文 法 中 的 。 法 学 概 念 负 载 的 则 是 法 学 研 究 者 的 思 想 ,为 构 建 法 学 体 系 而 被 运 用 于 法 学著 作 中 。 基 于 这 种 认 识 ,作 者 认 为 权 利 义 务 不 能 作 为 法 学 的 核 心 范 畴 ,但 并 不 排 除 它 们 作 为 法律 的 核 心 概 念 。 作 者 还 认 为 ,社 会 权 利 的 概 念 能 否 在 法 学 中 成 立 是 值 得 研 究 的

3、,就 目 前 的 研 究来 看 ,其 很 难 成 为 法 学 的 核 心 范 畴 。主 题 词 :范 畴 法 律 概 念 法 学 概 念一 、 范 畴 与 核 心 范 畴范 畴 出 自 希 腊 文 ,原 意 是 指 指 示 、 证 明 。 汉 语 系 取 自 尚 书 洪 范 九 畴 之 意 。 在 哲 学 上 ,亚 里 士 多 德 最 早 对范 畴 作 了 系 统 的 研 究 ,把 它 看 作 是 对 客 观 事 物 的 不 同 方 面 进 行 归 类 而 得 出 的 基 本 概 念 。 康 德 也 曾 对 范 畴 进 行解 释 ,他 认 为 ,范 畴 是 一 些 先 天 性 的 原 则 或

4、概 念 。 而 黑 格 尔 则 认 为 ,范 畴 是 先 于 自 然 界 和 人 而 客 观 存 在 的 绝 对观 念 的 发 展 过 程 的 环 节 。 马 克 思 主 义 认 为 ,范 畴 是 反 映 客 观 事 物 本 质 联 系 的 思 维 形 式 ,是 各 个 知 识 领 域 中 的基 本 概 念 ,各 门 具 体 学 科 中 都 有 各 自 特 有 的 范 畴 。 范 畴 是 人 们 在 实 践 基 础 上 概 括 起 来 的 科 研 成 果 ,转 过 来 成为 进 一 步 认 识 世 界 和 指 导 实 践 的 方 法 。 范 畴 是 人 类 认 识 发 展 的 产 物 ,一 定

5、 范 畴 标 志 着 人 类 对 客 观 世 界 认 识 的一 定 阶 段 。 人 类 认 识 自 然 和 社 会 不 是 简 单 、 机 械 地 反 映 过 程 ,而 是 形 成 概 念 、 范 畴 和 规 律 的 复 杂 过 程 。 马 克 思主 义 哲 学 还 认 为 ,范 畴 是 处 于 不 断 发 展 中 的 概 念 ,从 范 畴 是 反 映 现 实 世 界 的 内 在 的 、 必 然 联 系 的 角 度 看 ,范 畴与 现 实 世 界 之 间 是 能 动 的 、 相 互 联 系 的 。 客 观 现 实 的 发 展 ,能 在 范 畴 中 得 到 反 映 。 但 值 得 一 提 的 是

6、 ,范 畴 所 反映 的 仅 仅 是 事 物 发 展 进 程 的 一 个 阶 段 ,反 映 的 是 客 观 世 界 的 个 别 方 面 。 如 果 说 范 畴 及 其 体 系 是 人 类 在 一 定 历 史 阶 段 理 论 思 维 发 展 水 平 的 指 示 器 ,是 各 门 科 学 成 熟 程 度 的 标 志的 话 ,那 么 ,当 一 个 学 科 出 现 核 心 范 畴 ,就 意 味 着 这 一 学 科 在 某 一 阶 段 的 发 展 达 到 了 顶 峰 。 当 然 ,从 辩 证 法 的角 度 看 ,任 何 达 到 顶 峰 的 学 科 ,也 就 意 味 着 这 一 学 科 僵 化 和 停 滞

7、 的 开 始 。 从 这 一 角 度 看 ,学 科 的 发 展 就 是 核 心范 畴 不 断 地 重 生 的 过 程 ,只 不 过 这 一 过 程 需 要 一 个 较 长 的 历 史 时 期 。 我 们 认 为 ,关 于 我 国 法 学 幼 稚 的 “ 阴 影 ”到 目 前 为 止 还 没 有 消 散 。 这 种 情 况 说 明 ,中 国 法 学 还 没 有 出 现 公 认 的 核 心 范 畴 ,我 国 的 法 学 研 究 还 存 在 很 大的 发 展 空 间 。32X 参 见 (英 )罗 森 塔 尔 、 尤 金 : 简 明 哲 学 词 典 ,斯 大 林 著 作 编 译 局 ,北 京 人 民

8、出 版 社 1958 年 版 ,第 675页 。 另 见 辞 海 (哲 学 分 册 )上 海 辞 书 出 版 社 1980 年 版 ,第 82 - 83 页 。山 东 大 学 法 学 院 教 授 。张 文 显 教 授 曾 说 :“ 范 畴 是 人 类 在 认 识 客 体 的 过 程 中 形 成 的 基 本 概 念 ,范 畴 既 是 人 类 以 往 认 识 成 果 的 结晶 ,又 是 认 识 进 一 步 向 前 推 移 的 支 点 ,任 何 一 门 学 科 ,从 理 论 形 态 上 说 ,都 是 由 范 畴 构 建 起 来 的 理 论 大 厦 ,没 有范 畴 就 意 味 着 没 有 理 性 思

9、维 ,没 有 理 论 活 动 和 理 论 表 现 。 从 范 畴 的 这 种 功 能 意 义 上 考 虑 ,法 学 急 需 在 总 结 认识 成 果 的 基 础 上 提 练 、 重 铸 自 己 的 范 畴 ,构 建 起 相 对 独 立 的 、 比 较 完 善 的 范 畴 体 系 。 ” 但 是 问 题 在 于 ,比 较 完善 的 范 畴 体 系 是 以 什 么 为 标 准 的 ,是 不 是 把 基 本 范 畴 罗 列 到 一 起 ,就 算 是 有 了 范 畴 体 系 。 从 范 畴 和 体 系 这 两个 概 念 的 含 义 来 看 ,任 何 方 式 的 简 单 相 加 都 不 能 构 成 范

10、畴 体 系 ,能 成 为 范 畴 体 系 的 应 该 是 由 基 本 范 畴 构 成 的有 机 整 体 。 在 这 一 有 机 体 中 ,范 畴 与 范 畴 之 间 应 有 内 在 的 逻 辑 关 系 ,而 这 一 逻 辑 关 系 是 由 高 于 基 本 范 畴 的 核心 范 畴 所 统 领 的 ,按 照 辩 证 逻 辑 的 原 理 ,核 心 范 畴 应 由 在 抽 象 基 础 上 所 形 成 的 具 体 概 念 来 担 当 。 可 以 说 ,概 念是 对 事 物 本 质 属 性 的 抽 象 认 识 ,而 范 畴 在 理 论 上 属 于 基 本 概 念 。 核 心 范 畴 是 对 基 本 概

11、念 的 概 括 与 总 结 ,因 而它 是 在 已 经 经 过 抽 象 思 维 的 基 础 上 更 高 一 层 面 的 具 体 。 核 心 范 畴 不 仅 是 对 研 究 对 象 认 识 的 深 化 ,而 且 还 意 味着 对 所 统 领 的 基 本 范 畴 有 很 强 的 逻 辑 凝 聚 力 ,它 对 基 本 范 畴 起 着 规 范 化 、 系 统 化 的 作 用 。 可 以 说 ,核 心 范 畴 为人 们 “ 有 机 ” 地 对 基 本 范 畴 排 列 组 合 提 供 了 标 准 ,找 到 了 逻 辑 的 结 合 点 ,使 基 本 范 畴 更 具 系 统 性 和 理 论 性 。 核心 范

12、畴 具 有 其 它 范 畴 所 不 能 替 代 的 统 驾 全 局 的 能 力 ,它 既 是 我 们 认 识 研 究 某 一 学 科 的 起 点 ,也 是 认 识 研 究 某一 学 科 的 终 点 。 围 绕 着 核 心 范 畴 可 以 展 开 某 一 学 科 的 整 体 架 构 ,对 各 基 本 范 畴 的 研 究 可 归 结 到 核 心 范 畴 。 对于 核 心 范 畴 ,张 文 显 教 授 有 过 论 述 ,他 说 :“ 任 何 一 种 理 论 要 想 自 成 体 系 或 形 成 学 派 ,都 必 须 有 自 己 的 理 论 基石 ,而 理 论 基 石 的 表 现 形 态 就 是 基 石

13、 范 畴 。 基 石 范 畴 是 一 定 立 场 、 观 点 和 方 法 的 集 中 体 现 ,因 而 它 是 一 种 理 论体 系 (学 派 )区 别 于 其 它 理 论 体 系 (学 派 )的 标 记 。 ” 如 果 人 们 是 有 意 识 地 观 察 、 认 知 、 评 价 认 识 对 象 ,就 会 有自 己 分 析 观 察 问 题 的 参 照 模 式 ,每 一 个 参 照 模 式 都 是 由 一 系 列 的 概 念 构 成 的 ,“ 其 中 的 核 心 概 念 就 是 基 石 范 畴(即 最 基 本 的 范 畴 ) 。 正 是 基 石 范 畴 把 各 种 概 念 系 统 地 排 列 组

14、 合 起 来 ,它 是 帮 助 人 们 确 立 、 选 择 、 观 察 事 物 的 结构 和 模 式 。 ” 从 这 种 意 义 上 看 ,法 理 学 的 重 要 任 务 之 一 就 是 要 在 总 结 人 类 法 律 实 践 和 法 学 研 究 成 果 的 基 础上 ,发 现 或 抽 象 出 法 学 的 核 心 范 畴 (或 基 石 范 畴 ) 。二 、 关 于 法 学 核 心 范 畴 的 几 种 观 点从 我 国 解 放 后 的 法 学 研 究 材 料 来 看 ,关 于 法 学 核 心 的 范 畴 有 如 下 几 种 观 点 : 法 的 历 史 类 型 。 受 苏 联 法 学 的 影 响

15、,我 国 法 学 界 在 解 放 后 一 直 沿 袭 使 用 法 的 历 史 类 型 的 概 念 ,这 一 概念 强 调 了 如 下 几 层 意 思 : 法 律 不 是 从 来 就 有 的 ,它 是 人 类 进 入 阶 级 社 会 后 的 产 物 。 法 律 的 发 展 经 历 了 由奴 隶 制 法 、 封 建 制 法 、 资 本 主 义 法 最 终 走 向 社 会 主 义 法 的 不 断 更 替 ,并 断 言 这 是 法 律 发 展 的 基 本 规 律 。 法 的历 史 类 型 的 划 分 标 准 是 法 律 赖 以 存 在 的 阶 级 本 质 和 经 济 基 础 。 法 的 历 史 类 型

16、 的 概 念 直 接 源 自 法 律 的 阶 级 性 ,但 它 又 在 概 括 描 述 法 律 现 象 方 面 超 过 了 阶 级 性 的 涵 盖 范 围 ,具 有 更 强 的 统 合 以 阶 级 性 为 代 表 的 法 学 概 念 的能 力 。 这 一 概 念 强 调 任 何 法 律 的 本 质 属 性 是 它 的 阶 级 性 ,而 这 种 阶 级 性 的 具 体 内 容 是 由 该 社 会 的 物 质 生 活 条件 (也 称 为 经 济 基 础 )所 决 定 的 。 用 这 一 标 准 对 法 进 行 分 类 ,可 以 把 法 分 为 奴 隶 制 法 、 封 建 制 法 、 资 本 主 义 法 和社 会 主 义 法 。 而 法 的 这 四 个 历 史 类 型 概 括 了 法 律 的 过 去 、 现 在 和 未 来 。 对 这 一 概 念 ,法 理 学 界 的 许 多 人 并 没有 意 识 到 它 的 重 要 性 ,认 为 这 仅 是 简 单 地 套 用 了 马 克 思 主 义 经 典 作 家 关 于 人 类 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