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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梁焕奎与杨昌济的友谊梁建雄我的祖父梁焕奎和毛主席的老师杨昌济先生有着一段鲜为人知的友谊史。梁焕奎，字壁垣，又作辟垣、辟园，清同治七年（ 1868 年）出生于湘潭。1887 年（清光绪 13 年，丁亥）19 岁补弟子员，在清光绪十九年（1893 年）25 岁时，于 湖南乡试中举。杨昌济，字华生，亦名怀中，清同治十年（1871年）出生于长沙。也是19 岁（1890 年）考取秀才，但乡试（考举人）未中，即弃科举。梁比杨大三岁，两人都出生在清未外侮日盛，国运日衰的年代。梁焕奎乡试中举的第二年（1894）中日“甲午战争”爆发。中国战败后，腐败的 清政府与日本签订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割辽东半岛、台湾、澎湖
2、列岛给日本， 举国悲愤万分。 1897 年 11 月，德国强占我胶州湾、俄国又占旅顺、大连。举国上 下更加为之愤慨，振兴中华的呼声更加高涨。无数有识之士奔走呼号，有主张变法维 新的；有鼓吹革命，主张推翻专制政权，建立共和体制的；有主张发展民族工商业， 呼吁实业救国的；还有主张教育救国的等等。特别是变法维新运动，轰动全国。维新派的湖南巡抚陈宝箴和按察使黄遵宪、学政江标（后任徐仁铸）倡导于上， 地方绅士熊希龄、谭嗣同、唐才常等多人鼓吹于下，宝箴之子陈三立介居官绅之间， 沟通合作，相得益彰。创办“时务学堂”，聘梁启超为总教习，唐才常等为分教。 一时筹办新式水陆交通、开矿、设武备学堂、练民团、建立南学
3、会、创办湘报。 宣传变法，抨击旧政，推动维新；组织不缠足会、延年会，力图革除陋习，移风易 俗。各种维新活动蓬勃兴起，声色俱备，使湖南维新运动一时颇为活跃，成为全国 最富朝气的一省。而省城长沙则是全省最有生机，最为引人注目的地区。当时梁焕奎和杨昌济都正值青春年华，朝气蓬勃。他们与许多仁人志士一样，心 忧天下，对湖南的维新事业充满了激情，立志要为中华民族的振兴建功立业。1896 年陈宝箴任命梁焕奎为湖南矿务总局文案，负责全省矿冶开发。他在大力 开发矿冶为实施新政积累资金的同时，还极积协助熊希龄、谭嗣同、梁启超等创办时 务学堂【注1】。杨昌济 1895 年到1898 年，继承父业，在家乡当塾师，自学
4、重点转向王船山、顾 亭林等知行统一、经世致用之学，接受龚（自珍）魏（源）康梁影响，借古鉴今，以注1：參見東方出版中心2006年1月出版的這個世界會好嗎？梁漱溟晚年口述第46 頁。“张三世”为改良变法的理论根据，认真研读春秋公羊传，也相信“天下大同” 的儒家理想。同时刻苦自学英文和日文，准备出国留学。 1898 年进入长沙岳麓书院 后，积极参加南学会的各种活动，为“通讯会友”。在讲演会上，曾向谭嗣同请教， 谭很赞赏他的提问。在“百日维新”发布新政诏书时，他的论文论湖南遵旨设立商 务局宜先振兴农工之学，在南学会课卷中被评为第三名，并发表在湘报上。清光绪 28年（1902年）湖南成立学务处，梁焕奎兼
5、任学务处文案，时年 34岁。 他建议当局于乡试落第的备荐卷中，破格选拔可用人才送日本留学，当局采纳建议， 并命梁焕奎立即主持阅卷选拔事宜。梁焕奎为搜遗才、典考试、定膏火【注2】、理征 装而昼夜忙碌。从当时乡试的万余落卷中选取了百数名湖湘才子以公费送去日本留 学，当局又任命他为留日学生盗督。杨昌济的学识和在维新运动中表现出来的品德， 被梁焕奎看中入选。1903 年（癸卯），梁焕奎亲自带领入选的杨昌济和陈天华【注3】、刘揆一【注4】、 朱德裳【注5】等 3 5 名【注6】湖湘学子东渡枎桑。以求实现学习外国先进经验，革 除敝政、振兴中华的心愿。正如他在浴箱根温泉诗中所言：“惟将一掬池边水，注2：“膏
6、火”指古代书院或政府给学生的津贴。注3：陈天华，1875 年生，新化人，1903 年留学日本。与黄兴、宋教仁等人在湖南组织华兴 会，准备发动反清起义，失败后逃亡日本。1905 年参与创立同盟会，担任书记部工作。为抗议 日本当局取缔留日学生规则，唤醒沉睡中的中国同胞，激励同志誓死救国，在日本大森海湾 投海自尽，灵柩归葬于岳麓山上。注4：刘揆一，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家，1878 年生，湘潭人。1903 年留学日本，1904 年与黄 兴、宋教仁等组织华兴会，任副会长，1907 年加入同盟会，新中国成立后被聘为湖南省军政委 员会顾问，1950 年卒。注5：朱德裳（18741936）字师晦，晚号九环。湘潭人
7、。曾参与自立军起义活动。1903年 （光绪二十九年）考取清官费入日本东京警视厅警察科学习，与黄兴、仇亮友善，加入同盟会。1906 年毕业归国，主办湖南警政学堂。不久入京，任职巡警部。 1910 年（宣统二年）任民政部 企事、兼官医院监督。民国成立后，任交通部企事。袁世凯复辟帝制，仇亮在北京创办民主报 从事反袁宣传，他出任主笔。 1 922年离京寄居太原。 1936年卒于湘潭故里。着有：造时势之英 雄刘揆一、续湘军志、三十年闻见录等。注6：据三十年闻见录载： 35 名留日学生计有：长沙1 人：扬昌济（字华生）；湘潭 14 人：朱德裳（字师晦）、朱德裘（字鲤庭）、梁焕均（字和甫）、梁焕廷（字硕甫）
8、、张行吾（字藻 六）、吴子昂（字家驹）、吴子骏（字家骏）、周稼生（字大备）、黄稚彝（字笃恺）、王文郁（字 代懿）、李倜君（字傥）、胡彦远（字荣迈）、罗子明（字宜照）、杨仲子（一作杨重子、亦名杨均）； 善化3 人：刘耕石（颂虞）、王俊生（闿宪）、陈子美（家瓒） ;宁乡3 人：廖楚珩（麓樵）、自备 生 2 人；湘阴 1 人：仇蕴存（式匡）后改名仇亮；湘乡2 人：陈壬林（尔锡）、肖澧衡（仲祈）； 安化 1 人：陶叔晦（思曾）；宝庆府 3 人：新化陈天华（星台）、曾风冈（字继梧），邵阳石醉六 （字陶钧）；岳州府2 人：巴陵吴焱初（字友炎、）吴友松；常德府2 人：武陵戴豹珍（字修礼）、 龙阳自备生余松云
9、（字焕东）；辰州府 1 人：溆浦舒子彝（字和钧）；沅州府1 人：泸溪廖笏堂（字 名缙）；衡州府1 人：衡山自备生刘揆一（字铃生、林生、霖生）。合计35 人。尽洗中原满目瘢”【注7】。杨昌济当时三十二岁，是选送人员中年龄最大的。梁焕奎的四弟焕均（时年 22 岁）及12 岁的五弟焕廷也随同前往。梁焕奎作癸卯东游放歌【注8】诗，抒发了 这次东渡的许多感慨。他们到日本后不久，梁焕奎被荐回国参加“经济特科”考试，名列二等后返日本。 不久即被命为江苏知县授同知衔，任南京金陵火药局提调。当时赵尔巽调任湖南巡抚， 锐意新政，听说梁焕奎精通矿山业务，便奏准将他留在湖南，升任矿务局提调。梁焕 奎对杨昌济的为人十分
10、赞赏，故在回国赴任前，将五弟焕廷拜托杨昌济代为管教。与 杨昌济等在上野公园饯别时，梁焕奎作题癸卯上野公园饯别图【注9】诗：不忍池边树，婆娑上野青，酒樽犹昨日，旧梦落孤亭。栏槛通幽翠，衣衫照窈冥，夙心与今古，莫忘眼清醒。胜游良不易，高会况仙都，感与来时切，情寗别后殊。醆寒牛湩白，花散马蹏孤，志事飘零甚，闲俦过一呼。梁焕奎当时虽任矿务局提调，但对教育十分重视，他认为：“近者国权替，厚实 委他族；有识推患端，所惧才不足；救之靡有他，兴言及教育。”【注10】从日本归国 后不久，他就向赵尔巽条陈：“国家富源在尽地利，而地利在矿，开采矿利在得人，非 先作育人才，无从阐发地藏。”【注11】建议创办实业学堂，
11、培养专门人才。赵尔巽采 纳此议，并命梁焕奎为首任学堂监督【注12】。即于光绪二十九年（1903）冬从省矿务 局拨借基金银 1.6 万两，创办“湖南高等实业学堂”。梁焕奎不仅重视教育，还认为敎育必须普及于民众。曾说：“夫国家之成立在民 力，民力之膨胀由民智，民智之发达因教育，教育不能普及则智识无由普通，以无智注7：摘自梁焕奎著青郊六十自定稿，该诗写于日本。注8 ：摘自梁焕奎著青郊六十自定稿。诗曰：“西槎不泛大西洋，东航始涉日本海。传闻 徐福引船去，方丈蓬莱至今在。饥食富士山中雪，渴饮箱根山下泉。何须苦求不死药，持此差可 参神仙。我来去君五千年，秦皇汉武皆茫然。乃今学仙不似昔，员冠方领何联翩。呜呼
12、！百川善 学水善下。谁欤能自得师者。眼中偃蹇非昔游，花草冥冥古唐社。从来师我今我师，物新人旧犹 华夏。星火推移反掌间，沧波东逝海西翻。林飊烂作丹黄色，尽洗春朝桃李颜。昆墟之鹤不可骖， 青鸟翩翩时往还，咫尺灵驾翔云端。呜呼！玉堂王母在何处，迢递槐江是归路。夸父已至虞渊边， 精卫初衔微石去。日可逐兮海可填，千载此心终一遇。谁言変化屈伸由，气敷驱石犹闻到。海东 褰裳旦暮生，长风会当揭取灵。旗还禹域矫云中，三十六道苍精龙。”注9：摘自梁焕奎著青郊六十自定稿。注10：摘自梁焕奎著青郊六十自定稿之“饮实业学校赠监督曹耔谷”。 注11：摘自湖南大学校史。注12：清未学堂负责人称监督。实业学堂监督、副监督先后
13、11 人。除首任监督梁焕奎和末 任监督曹典球外，其余监督都是挂名，不问校政，由官场人物充任。学堂实际工作由副监督负责。 识之民处生存竞争之世，危呼悲哉，不可说也。”为输入文明，普及教育，启迪民智， 救国图强，1904 年农历正月，梁焕奎和三弟梁焕彝又邀集湘中名流龙绂瑞、陈保彝、 谭延闿、魏肇文等十二人，在湖南官报593 号上发表创设湖南图书馆兼教育博 物馆募捐启【注13】。创建了全国第一个省级公共图书馆湖南图书馆。梁焕奎这些通过教育救国的思想和行动和杨昌济“以直接感化青年为己任，意在 多布种子，俟其发生”；“强避桃源作太古，欲栽大木拄长天”的思想志同道合。杨昌济到日本后，先入东京弘文学院，后进
14、入东京高等师范学校文科。当时留学 生中多有一种执着的忧国之心。留日学生办的刊物达 20 多种，杨度、杨毓麟、梁焕 彝等办的游学译编，以政治革命、种族革命为宗旨。杨昌济将他的部分达化斋 日记发表于该刊，故又与梁焕奎的三弟梁焕彝（ 1901 年赴日留学）相识并结为好 友。后来梁焕奎因劳累过度患了眼疾，寻丈之内不能辩人眉目。 1906 年东渡日本求 医，又与杨昌济在日本重逢，但眼疾使他双目失明，不治而归。回国前他写了留别 东京诸君【注14】诗与杨昌济等话别。注13：创设湖南图书馆兼教育博物馆募捐启全文：“英吉利区区岛国耳，面积当吾国二 十之一，人民十之一，而殖民地几过吾国，国旗所翻遍，日所出入，民族
15、文明达极高之程度，则 伦敦图书馆之为也。日本亦岛国也，四十年前，蒙昧过于吾国。维新以来，进步之速，几埒欧美 联盟强国为东亚雄，则东京帝国图书馆之为也。有巴黎图书馆之三百万部，而拉丁人种屡蹶而不 疆。有柏林图书馆之百余万部，而日尔曼人种崛起于大陆。有圣彼得堡图书馆百五十万部，而斯 拉夫人种雄视于五州。此数国者，强盛之原因不一，教育之办法各殊，要之于图书馆，有绝大之 影响可断言也。图书馆者何也，所以输入文明、实验教育、坚其信心、富其能力者也。夫国家之 成立在民力，民力之膨胀由民智，民智之发达因教育，教育不能普及则智识无由普通，以无智识 之民处生存竞争之世，危呼悲哉，不可说也。故教育不一途而范围莫广
16、于社会教育，改良社会不 一术而效果莫捷于图书馆，此世界所同认而吾国无闻焉。吾国自古以来，东观之秘室为奇书名山 之藏，矜其鸿室，虽汗牛充栋，曾无丝毫裨益人群。独高宗皇帝特颁四库全书，写庋三阁， 听人抄阅，为振古未有之宏观，江浙文化赖发皇。当时藏书家鲍、汪、范、马诸氏，已不能导扬 盛美，出私家之蓄，为博览之公，亦越百年，流风遂沫无惑也。吾湘囿于一隅，开通后于江浙， 虚骄之名闻天下。比年以来。学校教育方在萌芽，而世变环生，日剧日烈，救死不给，厝薪己燃。 远览列强之成规，上稽近古之巳事，深维天演之公例，痛心种族之前途，中夜旁皇，搅衣屑涕， 信呼图书馆之不可一日缓也。况值中丞赵公，丞天子维新之命，热心教育，及我湘人，及今不图， 犹安锢蔽，上负圣天子，下负贤有司，诚非湘人所敢出，是用簪集同人，共倡斯举，改游宴凭吊 之区以研究有用之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