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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文明之路（十六）戏剧情缘当代著名古典文学普及家美国人汉密尔顿说：整个文学史上，只有两个时代产生了伟大的悲剧：其中一个是伯里克利时代的雅典，另一个是伊丽莎白时代的英格兰。古希腊戏剧从两千五百年前诞生的时候，就耸立起了一座人类戏剧史上难以企及的艺术高峰；然而在经历了短短三百年的辉煌后，随着古希腊城邦的衰落，古希腊戏剧陷入一千五百年的沉寂，直到欧洲文艺复兴时期，人们才开始重新认识它。很难描述第一眼看到卫城的复杂心情，昔日的壮观华美，如今只余下断壁残垣。帕特农神殿庙顶屋盖无存，墙根躺着的是坍塌的墙石残柱。乱石嶙峋间惟有几根大理石柱依然擎天而立，依稀可见当年的辉煌。奇怪的是，眼前的种种残损破旧却丝毫让人
2、不感有凄凉之意，反倒让我们无端生出些许眷恋。古希腊人难道就是在这里创造出的伟大的戏剧吗？今天的希腊人又是如何诠释这种古老的艺术成就的呢？幸运的是，我们联系到了一位希腊著名的戏剧表演艺术家，研究古希腊戏剧的学者、现任教于雅典大学的利维亚女士，通过电话联系，我们得知利维亚女士此时正在雅典大学授课，我们的希腊戏剧情缘由此开始。在一个宽敞明亮的小剧场里，一位身着宽松的白色衣裤的中年女子，正在给学生们做形体表演的辅导。以她特有的气质和对艺术的理解力，我们断定，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利维亚女士。这些学生的表演虽然略显稚嫩，但从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对于戏剧表演极其投入。是什么原因使得这些年轻学生们走上了戏剧道
3、路？对此我们很是好奇.利维亚说，像这样的戏剧基础课，每星期要进行三次，目的是让学生们从简单的模仿提高到可以即兴表演的水平。表演时要自然、纯真，这就是戏剧艺术的魅力所在。对于学生们在短时间内的进步，利维亚教授感到无比地欣慰。通过她和这些未来的戏剧人身上，我们看到了希腊人对戏剧的无比热爱。随同利维亚女士我们一起走进了一间戏剧服装展厅。在这个近200平米的空间里，布满了各式各样的华美戏服。利维亚教授向我们介绍着每件戏服的设计风格及其特点。令我们惊喜的是，在一件端庄、文雅的戏服面前，利维亚对我们说，她曾经穿着这套戏服在上千人面前演出过古希腊戏剧。 从满带自豪的神情可以看出，利维亚女士对于古希腊戏剧有着
4、特殊的感情。这种情感来自古希腊人到现代希腊人对戏剧艺术的执著追求。对于希腊戏剧的起源，利维亚女士认为，经考证证实最早的戏剧表演是出现在一年一度的酒神节上。至于这类乞求丰腴的祭神活动是如何发展成为最早的悲剧和喜剧的，目前人们还不得而知。那么，希腊戏剧到底是怎样诞生的呢？相传，两千五百多年前，古希腊人非常喜欢游行，而且人人都饮酒，所以“酒神”狄奥尼索斯深受古希腊人的喜欢，每年人们都会举办纪念酒神狄奥尼索斯的游行活动。起初，在酒神的祭祀中，像山羊一样傻叫的队伍特别逗乐，吸引了路边观众的眼球。渐渐的，这种方式变得乏味无趣，人们想看到更有新意的庆祝形式。此时，一位年轻诗人想出了一个主意，他让合唱队中的其
5、中一个成员跟乐队的队长对话。于是，乐队走在了游行队伍最前头，这个合唱队成员也走出了队伍，他挥舞着手臂、打着手势，一边“表演”、一边提问，而乐队队长则根据事先写在草纸上的答案一一回应着他的提问。没想到，这种对话形式一出现立即受到了人们的欢迎。从此，再进行游行的时候就有了这样的“演出场面”。很快，人们觉得“表演”比游行和咩咩叫更有意义。于是，古希腊人开始表演跟酒神狄奥尼索斯相关的故事，有时候甚至也即兴表演根据时事或笑闻编成的歌舞。有人说，前者孕育成为了后来的“悲剧”，而后者则发展成为了今天的“喜剧”。在古希腊世界漫长的演进过程中，原始的祭祀活动逐渐发展成一种有合唱歌队伴奏，有演员表演并依靠幕布、背
6、景、面具等塑造环境的艺术样式，这就是普遍被人认为的西方戏剧雏形。古希腊戏剧大都取材于神话、英雄传说和史诗，所以题材通常都很严肃。亚里士多德曾在诗学中专门探讨悲剧的含义。他认为悲剧的目的是要引起观众对剧中人物的怜悯和对变幻无常之命运的恐惧，由此使感情得到净化。悲剧中描写的冲突往往是难以调和的，具有宿命论色彩。悲剧中的主人公往往具有坚强不屈的性格和英雄气概，却总是在与命运抗争的过程中遭遇失败。从利维亚口中我们了解到亚里士多德给予希腊悲剧的一个定义：卡塔西斯。这是一个拉丁词汇，通过利维亚的解释我们顿悟，卡塔西斯是从医学术语中借用来的一个词，它含有：净化，宣泄，陶冶的多层次含义。所以，古希腊悲剧中的悲
7、和中国传统戏剧钗头风红楼梦等悲切的感受有所不同。希腊悲剧不着眼于悲，而重在严肃事件。看希腊悲剧你不一定哭，但你会感到一种强大的震撼力。 在利维亚眼里，令希腊人无比自豪的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圣火采集仪式，无疑就是一部传统的希腊戏剧。在半自然的演出环境下，主角女祭司用充满激情的语言，与天地对话，与人交流，整个过程呈现出强烈的仪式感，构成了鲜明的希腊戏剧“卡塔西斯”特征。当女祭司手中的圣火熊熊燃烧的时刻，我们感到了人类无所畏惧的强大力量。由于战争的创伤，古希腊戏剧经过文艺复兴前1500年的沉寂，许多作品已经失传。幸运的事，四位活跃在公元前5世纪中叶的，又同是雅典人的戏剧作品被流传了下来。他们是著名的悲剧
8、家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欧里庇得斯和喜剧家阿里斯托芬。在他们留下的众多杰出作品中，享誉世界的戏剧作品包括普罗米修斯、俄狄浦斯王、美狄亚等诸多作品。那么，如此多的剧作家和杰出戏剧作品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公元前5世纪中叶？难道这仅仅只是一种巧合吗？ 马克思说过：“希腊神话不只是希腊艺术的宝库，而且是它的土壤”。 公元前5世纪中叶，正值希腊城邦制民主制的形成时期，被称为希腊民主精神杰出代表的雅典将军伯利克里，在大力倡导希腊精神的同时，还推行民主政治，修建了一大批公共工程和文化设施，吸引了众多才华横溢的学者文人和艺术大师。至此，希腊戏剧这种植根于雅典城邦民主政治之上文学形态，终于迎来了它的黄金时代。索
9、福克勒斯笔下的俄狄浦斯王，被称为这一时期反映希腊民主精神的最典型的代表。作品讲述了被命运诅咒，竟然要杀父娶母的普通人的反抗历程。虽然最终失败，可是俄狄浦斯身上第一次体现出来的强烈个人意识，深深的震撼了古希腊人。俄狄浦斯王第一次把演员的数量由埃斯库罗斯时代的两个变为三个，使演员之间的对话成为引导情节发展的关键，歌队的作用被大大降低，从此真正的戏剧模式得到了确立。索福克罗斯因此被推上戏剧悲剧历史上最高地位。诞生于这一时期的悲剧普罗米修斯，是被成为悲剧之父的埃斯克罗斯的代表作品。埃斯库罗斯把宙斯作为一位暴君进行描绘，反映了诗人追求民主的精神。普罗米修斯把天上的火种偷送给人类，使人类得以生存，不至于被
10、宙斯毁灭。宙斯为此把他钉在悬崖受老鹰啄食肝脏的酷刑。鹰不断啄食，肝脏不断长出，万分痛楚。普罗米修斯没有妥协，他宁肯被打入地狱，忍受千万年的痛苦，也不向宙斯屈服。宙斯在剧中没有出现，但又无处不在，因为整部悲剧就是宙斯滥施暴力的结果。埃斯克罗斯在这里塑造出了一位有着坚定信念、坚持真理、面对暴力也不屈服的光辉形象。 告别热情的利维亚，夜幕已经降临。此时我们可以静下来仔细地欣赏这座美丽的城市。据说在雅典的任何地方都能看得见卫城。夜色下被灯光照亮的神庙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仿佛伯利克里的身影又回到了我们中间，宣扬着他的主张。希腊戏剧的魅力依然在感染着我们，我们期待着第二天再次与利维亚女士的重逢。经过一路寻找
11、，终于在一条不起眼的街边看见了出迎我们很远的利维亚。与喧闹的大学相比，这个院落显得僻静和悠闲。小猫，小狗，乌龟都可以在这里安家，甚至连受伤的小鸟也能在这里得到很好的呵护。女主人的居所就隐藏在这茂密的枝叶中。利维亚兴奋的接受了我们从中国带来的奥运吉祥物，并自豪地给我们看了他从中国带来的各种茶叶。她说，她对中国茶叶和中国文化具有浓厚的兴趣。利维亚告诉我们，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对她的期望是成为一名外交官，可是在喜欢艺术的祖母的影响下，幼年的利维亚就对艺术有着浓厚的兴趣。终于，一次偶然的经历改变了她的一生。从略带沉重的语调中，我们走近了一个与无数艺术家有着相似曲折艺术经历的利维亚。正像利维亚对我们说的
12、那样，源于她能真切地感受到希腊语言的美和其中的韵律，才使得她坚持重返舞台迫切想要去体验这种美。她说，希腊戏剧就在她身边，她时刻可以从周围的人中找到和发现古希腊戏剧中的角色。她说，她找到了希腊戏剧的真谛。也源于此，利维亚成为了当今希腊观众最喜爱的戏剧表演艺术家。而此时，我们也更加明白了一个道理，热爱自由民主的希腊人民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他们的戏剧，因为戏剧就是他们的生活。早在希腊戏剧鼎盛时期，成千上万的观众会涌到剧场观看演出，为了鼓励人们去观看戏剧，政府甚至会给观众发放“观剧津贴”。作为古希腊的戏剧创作者，当时被誉为酒神的代言人享有极高的社会地位。最为传奇的是代表了古希腊悲剧最为鼎盛时期的剧作家索福
13、克勒斯，当公元前406年他逝世时，恰逢斯巴达人围攻雅典城的时刻，为了能让这位享誉全希腊的剧作家的遗体，安然返回故乡，斯巴达领军的将领竟然下令停战以示敬意。完全不同于昨天在大学一脸严肃的利维亚女士开玩笑对我们说，如果这位爱好戏剧的斯巴大将军还在，她衷心希望他也能喜欢她的表演。多年在希腊各地的巡回演出经历，不仅锤炼了利维亚的演出技法，更令她体会了到希腊戏剧精髓，只有贴近观众，贴近生活才能真正演绎希腊戏剧。戏剧表演因其直接面对观众，在表演技法上要求很高。对于剧场的要求同样也很严格。在希腊，三百六十天里有三百天以上的晴天，得天独厚的天气条件，同时也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到演出，修建露天大剧场成为唯一的选择。
14、这种依山而建的剧场，利用山势设置观众席，使所有观众的视线不受阻碍，距观众席相对的建筑，既是演员化妆的地方，又起到向对面的观众席位反射声音的作用。据说在剧场中间撕破一张纸的声音，最后一排的观众都能清楚地听到。正是在这些没有现代化舞台设备的露天剧场里，孕育出了古希腊戏剧这样的伟大艺术成就。告别了利维亚这位希腊戏剧的现代传承人，我们为她对戏剧的执着追求深深打动，也明白为什么希腊人如此喜欢戏剧，因为这种直接面对观众的表演形式，其感染力是电视，电影等其他传播方式所无法比拟的，而传承了两千五百多年的古希腊戏剧又为这种直观表演增添了一种深厚的文化积淀。从雅典卫城向下看去，在阳光下反射着白色光芒的酒神剧场一如
15、既往地发挥着作用，迎来送往着各种各样的文艺演出。虽然此次采访，我们没能够一眼目睹利维亚等戏剧表演艺术家在舞台上的精彩瞬间，但通过走访，我们与希腊戏剧已结下了深深的情缘。夕阳西下，一抹金辉洒在沉睡的遗址上，仿佛替这位走过了三千年的老人穿上了新衣。 思绪还在那让人魂牵梦绕的古希腊戏剧中徘徊，不知不觉我们已经离开了雅典，怀着和古代希腊城邦朝拜者一样的虔诚和敬意，踏上了朝拜古代联合国的行程。 帕那索斯山在雅典西北处，与希腊古代的诸多名胜相比，这里似乎清净了很多。可是在遥远的过去，在古希腊众多的城邦中，这里的地位仅次于雅典和斯巴达，前基督教时代，德尔菲预言对当时地中海世界的政治与经济的影响至深至远。这里就是古希腊的宗教中心和统一的象征，被认为是世界中心的德尔菲。 走进依山而建的德尔菲，没有了大城市的喧闹车流，缺少了热情的游客，让这里更加显得独具历史底蕴。我们徘徊在错落有致的街道，试图寻找着一切与神相关的蛛丝马迹，可是让我们意外的是，这里展现给我们的却是一幅幅关于戏剧的信息。难道在这个以神谕著称的圣地，还能再续我们未了的戏剧情缘？ 沿着连绵不断的戏剧海报我们一路寻来，在山城一角，终于找到了一个隐藏的建筑，让我们诧异的是，这里居然是统领欧洲文艺的中心。几经询问，我们才知道那些引路的戏剧海报，为我们安排了一次偶然的德尔菲戏剧节之旅。 德尔菲戏剧节从1927年到今天，已经有了80年的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