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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论原始艺术中的饕餮纹的图像意义曹瑜玲摘要：饕餮纹作为青铜器中的常见纹样，凶猛庄严，结构严谨，制作精巧，境界神秘，是青铜器装饰图案中最优秀的作品之一，代表了青铜器装饰图案的最高水平。在此通过对饕餮纹的研究来论述原始艺术中饕餮纹的图像意义。关键词：饕餮、饕餮纹、图像意义中国青铜器时代形成于公元前2000年，青铜器的制作及风格经夏、商、西周和春秋几个朝代，大约经历了15个世纪的演变历程，有了很大的变化，而整个青铜器纹饰从商到战国的演变更是显示了中国文化从原始向理性演化的逻辑过程。青铜器纹饰绚丽多姿，复杂多样，而最具代表性的、最能体现出纹饰的变异思潮的图案就是饕餮纹。饕餮纹文化对我国文化的各方面产生的
2、影响源远流长，涉及方面广，特别是在宗教、建筑艺术、家具装饰、教育等文化领域。在此就对饕餮纹的各方面进行探究从而对原始艺术中的饕餮纹的图像意义进行论述。一、 饕餮的文化内涵对于饕餮的文化内涵存在诸多说法，常见的几种说法有：（一）、饕餮是传说中龙的第五子，山海经北山经 作者不详，山海经，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版，卷三北山经中有云：“钩吾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铜。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鸮，是食人。”此中“狍鸮”指的就是饕餮。而在神魔志异异兽篇中对饕餮有了更具体的描写：“神州极南有恶兽，四目黑皮，长颈四足，性凶悍，极贪吃。行进迅疾若风，为祸一方。蛟龙水兽的一
3、种，头有一对角，全生寒气围绕，多数呈青白色，长数十丈，性时而温和时而暴躁，腾空而起激起数丈水浪，威武无比。”以此判定出饕餮为一种传说中生性凶猛残忍的魔兽，而其贪吃的习性也正是当时社会黑暗面的形象表现，人们愤恨奴隶制社会的压迫，以饕餮来寄托自己的感情，饕餮也就越来越被人们熟识。把饕餮比喻成吃人的奴隶制社会，这是古代饕餮文化最重要的含义。（二）、饕餮被称为中国上古四大凶兽之一。据左传 左丘明，春秋左氏传，文公十八年中记载：“舜臣尧，宾于四门，流四凶族，混沌、穷奇、檮杌、饕餮，投诸四裔，以御螭魅。是以尧崩而天下如一，同心戴舜，以为天子，以其举十六相，去四凶也。”后又把都因为反抗权力者而被杀的三苗、驩
4、兜、鲧与共工四人侮为“邪魔”，也就是四大魔兽，分别对应：饕餮、浑沌、穷奇和梼杌。所以饕餮也多用来比喻贪食、贪婪的人。 （三）、神曲中的七宗罪之一。饕餮就是浪费食物，或是过度放纵食欲、酗酒或屯积过量的食物。但丁的观点是“过份贪图逸乐”。所以饕餮也是贪欲的象征。 （四）、饕餮作为凶猛的魔兽，具有强大的力量，因此被北方很多少数民族当作护身符，把它的图纹刻在器具、食皿上，认为这样就可以借助饕餮强大的力量，不被其他猛兽所吞噬。吕氏春秋先识览 吕不韦，吕氏春秋，谢开慧注释，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先知览第四中就有这方面的记载：“周鼎著饕餮，有首无身，食人未咽害及其身，以言报更也。”自此辞海 夏征农、
5、陈至立，辞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10年版，饕餮释义中也便除了对饕餮作为贪食恶兽外多了另一种意义“古代钟鼎彝器上多刻其头部形状作为装饰”。就这样饕餮逐渐取代了原本吃人残忍的一面，成为了神兽。而以饕餮形象演变的饕餮纹作为青铜器中的常见纹样，凶猛庄严，结构严谨，制作精巧，境界神秘， 是青铜器装饰图案中最优秀的作品之一，代表了青铜器装饰图案的最高水平。二、 饕餮纹的来源及特点（一） 、饕餮纹的来源 对于饕餮纹的来源问题的探讨主要是从饕餮纹的产生与其他早期历史图像存在的联系和继承关系方面入手的。一方面有学者提出饕餮纹源于西亚草原乃至西方的论断。他们或认为这一风格起源于美索不达米亚，或认为发源于西伯利亚。
6、这种观点在近代西方中心说的影响下产生颇早，19世纪末德国的研究家赖内克( p.Reinecke)便注意到斯基泰和米努辛斯克青铜器同华北鄂尔多斯青铜器的风格相似，从而拉开了饕餮纹外来说的序幕。此后，许多探索饕餮纹起源的知名专家都对这个问题发生了兴趣，人们开始提出各种各样的假设。CA帖普楼霍夫是把斯基泰人的“野兽纹”同西伯利亚(卡拉苏克)及华北“野兽纹”联系起来的第一批人中的一个。随后，汉学家们也都开始关注这一问题，其中包括安特生( J.G.Andersson)、萨尔莫尼( A.Salmony)、列谢瓦西里耶夫等在内。其后，一些专家对它的起源提出了比较明确的结论：如塔尔格伦、罗斯托夫策夫、赫茨菲尔
7、德、屈恩等人倾向于认为这一风格起源于伊朗-美索不达米亚世界，然后传播到欧亚草原，这样也就传到了西伯利亚和华北；而博罗夫卡( G.Borovka)、明兹( E.H.Minns)等则认为它发生于西伯利亚，再向外发射传播。 列谢瓦西里耶夫，中国文明的起源问题第328329页，文物出版社1989年版除上述结论外，国内的芮传明、余太山两位先生提出饕餮纹与希腊传说的戈尔工面具及亚述神话中的胡姆巴巴像之间联系密切。他们认为：“饕餮、童尤、胡姆巴巴、戈尔工等东西方古代神传说中的生物，相互间存在着某种程度的借鉴和交流。虽然目前尚不能断定何种神话生物为原型，但是它们之间曾经互有借鉴甚至是反复的输入和输出则是不能否
8、定的事实。” 芮传名、余太山，中西纹饰比较，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11月版，第338-347页 另一方面则是中国本土说。1936年良诸文化的发现给饕餮纹是中国土著现象以强有力的验证。使得很多学者开始关注饕餮纹与良诸文化的关系，并且有越来越多的学者认同饕餮纹源于良诸文化的观点。（二） 、饕餮纹的图像特点 饕餮纹是一种图案化的兽面，采用抽象夸张的手法造成狰狞恐怖的视觉效果。饕餮纹类型很多，尤其商周时候的饕餮纹形象十分丰富。饕餮纹饰布局对称，非常有秩序感，具有狞砺而庄严、神圣不可侵犯之美学气质，纹饰的这种美学特点也符合奴隶社会统治阶级以秩序和规矩来统治下层阶级的社会特征。三、 饕餮纹的图像意义饕餮
9、纹的形成和发展存在诸多说法，也经历了漫长的时代变迁，其表达的意义也是纷繁多样，但是比较主要的几点意义也是显而易见的。（一）、以饕餮贪吃的习性来表现的告诫人们要懂节制的意义。周朝的时候, 把饕餮的形象铸到盛食物的鼎上, 是要告诫人们不要像饕餮一样的贪吃, 这不仅仅是一种政治需要,而且和当时的物质生产水平的低下、物质供应严重不足有着很大的关系。贪吃不仅伤害身体, 还和国家的兴旺有着密切的关系。大禹是那个时候的正面典范, 而夏桀、商纣则是反面的典型。夏桀、商纣的贪婪、豪奢, 引起了民众的愤怒和仇恨, 导致了国家的灭亡。因此, 周人铸饕餮于鼎传于子孙, 就是吸取商纣的教训, 告诫后代以免重蹈覆辙。这在
10、几千年以自然经济为主的中国封建社会中成为主导的政治思想之一。 （二）、饕餮纹是古人对兽和神的人形化, 企图借助于猛兽的形象来杜撰神灵, 神灵又具备有效的感召力, 可集合力量, 协助本部族与自然灾害和其他部族抗争。人形和兽面结合起来, 形成神灵的图纹, 是人类从原始的愚昧状态向文明的过渡。商代青铜器饕餮纹现出的一种神秘的威力和“狞厉的美”与那个充斥着战争、祭祀、屠杀、神秘的社会背景, 以及担负着娱神功能的青铜器载体相适应。它一方面是恐怖的化身, 另一方面又是保护的神祗。它对异氏族、部落是威惧恐吓的符号；对本氏族、部落则又有保护的神力。这种双重性的宗教观念、情感和想象便凝聚在此怪异狞厉的形象之中。
11、在今天看来是如此野蛮, 在当时则有历史的合理性。它的神秘恐怖正是与这种无可阻挡的巨大历史力量相结合, 才成为崇高的美。在饕餮纹深沉凸出的怪异形象、细密曲折的纹饰线条、坚实稳定的器物造型中, 充盈着模糊幽远的情感、意念和追求, 饱含着野蛮的、残暴的威慑力, 同时也散发着原始、天真、拙朴的美感。从这些设计精美、内涵深刻的纹饰中, 我们似乎体验到远古先民的无穷智慧。 （三）饕餮纹中有饕餮吃人的图像，这类图像代表的含义与贪欲似乎不太沾边，那又是什么意思呢。司母戊鼎上的饕餮纹，饕餮大张的口中，有一人头，不仅饕餮，还有其他兽类也如此。有一兽口中含人头的，有两兽并列，张大巨嘴，两兽嘴之间悬一人头的，还有两兽
12、共含一完整人体的。张光直先生多方引证，认为这不是兽吃人，人或人头乃巫师，他的作用是沟通人间与神界，动物是他沟通人神的助手。但为什么表现沟通人神的纹饰在青铜文化中采用了这种构图？而在此后和此前都没有这种构图？这样提问正好把我们送进了中国文化从原始向理性演化的逻辑链中。在原始的图腾文化阶段，人与动物（图腾）是同性质的，原始服饰面具和彩陶，人与动物是合二为一的，半坡彩陶的人面鱼纹里，人与鱼契合无间，良渚文化的玉琮里，人与怪兽组合了一幅完整的画面，不经过多幅图形的比较、细辨，甚至分不出来。青铜文化中人与动物有了区分，人与上帝祖先的区别，在意识上也清晰起来。仪式（包括卜卦等）对人神的沟通就重要起来。在这
13、阶段，动物的神秘力量明显地大于人的。这既从饕餮形象的威吓可怖中透出，也从“饕餮吃人”中透出。从理论上说， 是具体的人与具体的动物一道与整个神秘世界沟通，但其沟通的方式应是多种多样的，似也应包括“吃人”的方式。这种意义与张光直提出的“巫蹻说”相符，“巫蹻说”的理论精髓就是：商周青铜器包括饕餮纹在内的“动物”纹样，是协助巫觋（指商周艺术中的人像）沟通天地人神两个世界的“蹻”。 张光直，商周青铜器上的动物纹样，考古与文物，1981年(四) 、饕餮纹是神灵的形象。俞伟超等学者认为饕餮纹的不同形式分别代表着不同的意义，他认为商周时期青铜器上所谓“兽面纹”即饕餮纹，是一种人格化的“天帝”图像；良渚玉器最完
14、整的双乳突起的九屈神人，是后世文献记载中的地母神；晚商一些青铜卣上与兽共存的九屈神人，则是商周人崇拜的祖先神。 俞伟超，“神面卣”上的人格化“天帝”图像，岭南美术出版社，1999年版俞氏认为饕餮纹为“天帝”图像，主要根据有二：一、在商代诸神信仰中，天帝是至上神，而饕餮纹是青铜器最主要的一种装饰纹样，其所象征着一种地位最高、最受崇拜的神灵，两者在逻辑上具有对等关系；二、推定饕餮纹是“天帝”图像，是基于对“天帝”之外诸如地神、祖神和山林川泽的种种神灵都已对号入座之后的逻辑结果。还有一种说法就是饕餮纹是某种动物的形象，同时内涵亦从这种动物的身上挖掘。在这类观点中牛首说可以算作最有影响的一种。并因为牛
15、角的弯曲和月亮相似而推断饕餮是月神，代表着死亡和黑暗，是光明与生命的解放者。还有学者认为饕餮纹是虎首，并进而认为它代表着日神。另外还有羊首说、鹿首说，可谓众说纷纭。 （五）、饕餮纹是商周民族祖先的“祖神说”。有代表性的是黄厚明的观点，他认为：“有商一代，作为祖神象征符号的饕餮纹与其衍形式龙纹、鸟纹构成了青铜器纹样独特的图象志景观。”这种观点越来越受到人们重视和认同，是很有影响的观点。 黄厚明，探索与证伪：关于饕餮纹含义的几种学说，南京艺术学院学报，美术与设计版，2008-1 （六）“通天说”。认为在祭祀祖先的礼仪中，饕餮纹是祖先神灵上天下凡的交通工具。在餐餐纹的构型元素中有鸟的整体或者典型局部
16、，代表饕餮纹具有鸟类飞翔和进入神灵世界的能力，加之商部族固有的玄鸟崇拜信仰，饕餮纹可能被赋予祭祀者死后升天或者神灵降临人间的坐骑，成为“通天地”的使者。 此外饕餮纹内涵意义也有了两则新的推论：（1）饕餮纹作为体现贵族尚武精神和铁血统治的战神。中国古代商代人崇尚武力和经常展开战争，在兵器上装饰了大量饕餮纹，成为商人尤其是战士勇武精神的象征，代表了商民族对战争胜利和成为战争之王的渴望，在商代其功能大概类似于战神。饕餮纹主要构型元素具有和战争相关的内涵和象征意义，这是饕餮纹为战神内在原因。饕餮纹主要选择三种动物老虎、雄鹰和牛，它们都是很有战斗或者是战争和胜利的标志与象征；并且兵器是装饰有饕餮纹的最重要两种器类之一。（2）饕餮纹为镇墓兽作为甬道的守护者，在中国、印度次大陆和东南亚都可以看到饕餮作为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