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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北京四环骑行调研北京是中国的首都，更是中国的缩影，这里既有富者田连阡陌，亦有贫者无立锥之地。具体到地理空间上，北京呈现出环状布局，从二环到六环大致遵循一种沿环线发展延伸、由中心至外围辐射生产生活要素、各区域参差交错而又互不相同的市政规划。因此，若要简单的、定性的调研北京城市生活，最好的入手方式就是沿其中某一环线走马观花一番。在这五条环线里，二环和三环相对较短，且沿途多为彰显北京政治中心、经济中心、文化中心的地标性建筑，不能充分体现出北京城市生活的全貌。而五环和六环相对较长，沿线又多为城市日常生活场景，甚至有不少地段是白天人烟稀少、夜晚灯火通明的“睡城”、“睡区”在综合考虑之后，路程相对适中、沿
2、线区域多元的北四环是骑行调研的最佳选择。以下是骑行的基本情况路线：从四季青桥出发，顺时针骑行四环，至四季青桥结束四季青桥位于北京西四环北路，从四季青桥顺时针骑行。第一个比较有坐标意义的建筑群就是远大路各住宅区和世纪金源购物中心，以远大园为例，它的小区建设和管理比较严格，内部居住环境也相对不错，特别是远大园紧邻世纪金源购物中心，这二者形成了一种相互促进的关系，最靠近世纪金源的远大园五区是这一地段相对最贵的房子，其均价大约在101000102000/平米。下图为远大园小区环境。过世纪金源再往北，逐渐进入四环西北角，这一片以万柳书院为代表，聚集着北京重视子女教育、追求生活品质的富人家庭，万柳书院的价
3、格为每平米170000-180000，不但在西北四环遥遥领先，更是形成了全北京屈指可数的房价高地。根据实地调研，笔者分析富人追捧万柳书院的理由如下1.附近绿化非常好，无厂矿，无中低档商业区，整体是一块闹中取静之地，因为海淀公园和万柳高尔夫俱乐部的存在，空气质量非常不错，很宜居，适合家庭生活休闲；自然人文元素较丰富，在北京城内算是得天独厚，距离玉泉山、颐和园较近；交通便利发达，除了紧邻四环主干道，万柳书院还坐落在地铁巴沟站旁边；学区独一无二，雄踞以清华北大人大为首的教育产业链顶端，这里面饱含富豪家庭对其子女从幼儿园就领跑全国的期望。在这里可以多谈几句教育问题。每年北京顶尖高中的招聘都吸引着无数国
4、人的目光，网络舆论多以为清北博士或名校海归去教中学生是“屈才”，而现实恰恰相反，这类顶尖中学或教辅机构的师资招聘竞争极度激烈，三清（特指学历为清华本硕博）出身的毕业生去应聘而后铩羽而归者比比皆是。以笔者个人估测，上述超级中学针对三清的师资招聘录取率可能不到10%，而总体招聘录取率就更低了，可能连3%都未必能达到，它们能吸引人才主要是可以给出非常优厚的福利待遇以及长远的职业发展平台大王之风与庶民不同，随着清华附小“苏轼研究活动”在社会引起的剧烈反响，相信这篇文章的读者也不会天真到认为北京超级中学孩子们的日常就是刷题应试吧？下图为笔者经过万柳高尔夫俱乐部时拍摄。过万柳之后进入北四环，这里既是海淀大
5、学城，也是码农的聚集地。评判一个城市群体的生活水平，不能看他们白天的所在地，而是要看他们晚上的所在地，这个城市乃至这个国家最优秀的人才目前基本处在一个刚能在北京立足的状态，其城市中产地位非常不稳固。中国的城市中产白领和美国完全是两个概念，前者地位的不稳固在经济上体现为购买力和支付力差，中关村有万丈高楼平地起，但依旧星罗棋布着大量老破小，用于安放一些终日思考诸如“月薪七千如何追求生活品质”或“怎样用两万月薪构造出属于自己的国度且最好带有一定隔离感的魔幻主义现实”的青春。下两图为中关村一族的“白天”与“黑夜”对比。过中关村之后基本是在各个大学校区之间穿行，至于宇宙中心五道口的景象，前人之述备矣，笔
6、者也不必浪费笔墨。奥体中心大概就是海淀大学城的边界，到奥体中心之后明显感到人烟稀少，原因也很简单，无非是笔者来的时候赶上放假，学生少了，以及彼时正值工作日的上午，去奥体中心锻炼休闲的人几乎没有。北四环中路由各类体育场所、会议中心和写字楼组成。下图为笔者经过奥体中心附近时拍摄。过奥体中心之后进入北四环东段，眼前景象开始变得荒凉，北四环东段基本都是普通住宅区，房子虽然是高层商品房，但年代相对老旧，也谈不上什么明显的地段优势。直到进入四环东北角才感觉到沿途有些不错的小区。以太阳公元为例，其所在区域的小区环境很好，物业管理规范严格，价格在130000-140000/平米。太阳公元的环境和万柳非常像，同
7、样有丰富的绿化带、良好的空气质量、大隐隐于市的幽静、便捷的交通、各类体育公园和高尔夫休闲场所，它比万柳在价位上低一个大台阶，这主要是吃了学区相对不好的亏，如果学区顶尖，太阳公元应该会和万柳书院不相上下。下图为笔者经过太阳公元时拍摄。笔者之前并不熟悉东四环，在经过太阳公元之后，原以为接下来应是从亮马桥延伸过来的商业区景象，但现实出人意料却又残酷得情理之中，北京买房置地的有钱人实在比想象中还多。霄云路8号的外观设计确实比太阳公元土豪一些，售价约为110000/平米，但考虑到霄云路8号都是450-520平米的超大户型，这个价格已经是极高了。1. 笔者个人认为从四环沿线来看，霄云路8号的实际昂贵程度介
8、于万柳书院和太阳公元之间，而根据实际调研，富人选择霄云路8号的原因如下交通便利发达，但这个交通主要指的是飞机，霄云路8号紧邻机场线和使馆区，办理签证或乘坐航班均十分方便，非常适合商务类空中飞人，也很适合全球购物扫货；靠近燕莎、侨福芳草地、赛特等一大批高中档购物商场，贴合高净值人群消费需求；小区环境和软硬件设施优秀（这个属于高档小区必备条件，在此不赘述）。下图为笔者经过霄云路8号时拍摄。经过霄云路8号之后就是北京东四环的氧吧朝阳公园和红领巾公园，这两个公园一大一小，总占地面积延伸到了东四环中路。从东四环中路开始，城市景象逐渐远离繁华，这时笔者又看到了一个惊喜，东四环南路居然有一家燕莎奥特莱斯，在
9、笔者之前的印象里，燕莎只有世纪金源和亮马桥两家，既来之则安之，干脆就在这吃午饭，然后随便逛逛。这个燕莎奥特莱斯虽然顶着燕莎的名头，但盛名之下其实难副，里面的货品非常一般，差不多就是中档商场的水平，可能比欧美汇还要稍逊一筹，和西单人流量很大的购物区差不多。笔者个人评价，亮马桥燕莎世纪金源燕莎东四环南路燕莎奥特莱斯。下两图为笔者拍摄的东四环燕莎奥特莱斯外景与内景。经过低配燕莎奥特莱斯之后已是下午两点左右，从这个时刻开始，笔者真正意义上进入了“东富西贵南贫北贱”中的“南贫”，北京城东富西贵，这其中一个是财富，一个是权力，而随着时代发展，“北贱”的概念已经开始消散（从北四环的情形就不难看出这一点），唯
10、有“南贫”的特征不断得到加强。从四环东南角到四环西南角，整个南四环的破败衰颓与前述富人区形成了鲜明对比，行进的道路是宽阔的城市主干道，而路旁的景象却还不如稍微小康一点的乡村，这种荒诞的感觉可以被轻易触碰，因为一个人只需像笔者一般骑车几个小时就能充分接触到，但它又是如此难于被察觉，因为一个人在大城市总是生活工作-居家这两点一线的囚笼里。时值盛夏午后，四环东南角和南四环东路弥漫着垃圾腐臭的气息，但环顾四周又看不到垃圾车或者垃圾场，笔者猜测主要原因可能是缺乏市政环卫清洁，导致贫民区的生活垃圾不能及时被处理。路上不时经过的基本是收废品的大小车辆，周围基本无商店，基本无饭店，基本无医院，基本无学校，基本
11、无宾馆。下五图为笔者经过四环东南角-南四环东路-南四环中路沿途拍摄。之所以只有五张图，是因为这段路中大量的路段实际是被道旁绿化带或围墙遮挡的，但从这五张图来看，这一片贫民区实际并不小，北京的房价很高，但在这个区域谈论房价是没有意义的，在这里值得被讨论的，有且仅有生存本身。根据笔者调研，南四环完全符合“南贫”的特征，其生存要素主要是三大块：1. 家具建材装修。南四环有不少大型建材家居商场，这些商场的从业者们主要围绕着“房”做各类服务，目的是满足北京富人和中产的房地产配套需求。2. 花鸟草木宠物。南四环同样有一些花卉园林市场和宠物市场，主要围绕着“生活”做各类服务，他们的业务很杂，既承接富人区的大
12、中型园林工程项目，也给单个富人家庭或普通中产个体提供鲜花外送、植物盆栽等服务。当然，为富人和中产提供猫狗鸟兽等宠物也是必不可少的项目，近年来北京养猫狗的上班族甚多，这可能是因为大城市的社会原子化与资本父权等级壁垒让待价而沽的旷女孤男们在一轮轮关于“油腻中年”、“恶臭女孩”等看似各自站队实则试图砍价的情绪宣泄之余需要得到一些能快速分泌多巴胺的简单心理抚慰。3. 各类汽车服务。这个在前述五张图里就有体现，主要是围绕着“车”做文章，它同样衍生出了庞杂的业务分类，包括汽修、一/二手车交易、代驾、出租车或网租车司机、牌照手续办理、公路运输物流等等。这些庞杂的业务对应的核心是同一个道理，即“满足富人和中产
13、的需求”。从主观上说，上述三类生存要素虽然报酬不高，但至少对受教育程度较低的贫民阶层比较友好，从客观上说，一个大城市由于有富人和中产的存在，就必定有相应的需求存在，而上述三个行业中的每一个都具备占地面积大、劳动力密集的特点，也只能定位于地租和房租都最低的北京南城。下两图分别为南四环的一个大型植物参观交易园地和南四环中路至南四环西路的贫民区一景（笔者推测大概是低收入蓝领聚集地，从外观看稍好于南四环东段）。骑行至四环西南角后，眼前景象终于有一种“跑步进入小康社会”的感觉，这里的商业区主要是时代财富天地，根据笔者考察，它在北京只算是一个中档商业区而已，自四环西南角向北，附近各类火车站、汽车站、地铁站
14、相对较为密集，部分体制内单位也分布于此，特别是电力口。住在这一大片区域的白领应该不如中关村白领挣得多，可怜的怡锦园均价只有55000左右，这个价位在西四环、北四环、东四环的广大老破小面前都未必抬得起头来，该楼盘可以说完全实现了“房子是用来住的”这一目标，因为几乎没有小区环境溢价，也没有学区溢价，更没有物业管理溢价，笔者认为决定此小区生活质量的主要配套设施是附近的欧尚超市和必胜宅急送。西四环中路比较亮眼的住宅区是紫辰院，均价110000-120000/平米，考虑到紫辰院里有不少260平米以上的大平层，拿它和太阳公元做对比倒也合适，紫辰院论其他条件都比太阳公元差一些，但其主打噱头是对口北京十一中学
15、。现在因为北京市大力推进市政卫生环境建设，岳各庄拆了不少农贸批发市场，这在客观上对紫辰院的售房反而是个促进（因为小区周边环境变好了），未来的北京，米会越来越贵吧。下图为紫辰院外景。经过紫辰院后就算基本完成了骑行，最后一段路里比较有趣的就数卓展购物中心了，笔者恰好还比较熟悉这个购物中心，最早刚建成的时候，它的各类电梯广告和传单撒得铺天盖地，然而不巧的是赶上了经济新常态，这对一个需要人气和客户黏性的新商场是很致命的。老板大概是为了暖场攒人气，还费尽心机请来了林志玲走秀，但效果也就是三秒钟热度，按笔者的分析，卓展本来的定位是整体中档部分轻奢，但现在已经沦为普通大卖场了。之后过地铁五路居站，骑行到四季
16、青桥结束，此次北京四环ofo骑行圆满完成，最后一张图拍给小黄车，这一路骑下来也没换过，为它点个赞。如果说中国是一个小世界，那北京就是一个小中国，北京既是国家的首都，也是国际化的大都市，但它和所有的首都或国际化大都市都不同，因为北京是一个对任何人而言都不宜居的城市。虎踞龙盘的帝都自有古井不波与深潭千丈，再大的权力和财富也只会感到束缚，再小的拮据和匮乏也只会感到挤压。不过笔者倒认为北京的用户体验不友好并不是什么坏事，事实上这正是北京城的核心魅力所在，在帝都这个小千世界里的青年可以很轻易的体会到大千世界的交织、碰撞与演化，从星级酒店早晨的员工安利式洗脑培训到清华北大生源家庭的背景分布之复杂多元，混沌的大门已经开启，普罗米修斯的星火不会熄灭，历史的潮流终不可逆。在这行进的滚滚波涛中有着无数阶层流动的小小漩涡，而正是这些漩涡引发了精神小资们严重的身份焦虑一一那便随他们焦虑去吧，即使在狂风暴雨中，勇敢的水手也会为前行的航线轻声歌唱。作者简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