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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南疆英烈永垂不朽:怀念你的何止是那亲爹亲娘 我的梦,历来没有这样湿漉漉的。梦里，我见到了30年前一起当兵的战友张开敏。梦是那么清晰。我和她一起穿插行军,她瘦弱的身体忽然就落在了背面，我赶忙上去扶住她。她捂着肚子，脸色苍白：“我仿佛是病了,感觉好饿,肚子像被掏空了同样。”我注意看了一下她的腹部,那里出了诸多的血，我焦急地一把将她抱住，她仿佛虚弱得已经没有气息 我醒来时,泪水止不住地流淌,枕头早已湿了一片。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梦到战友了。坐在床上，我感到心里空空的,脑海里冒出一种无法阻挡的念头:去云南。是的,我要回去看看长眠在红土地已经二三十年的战友们。 一 这几天麻栗坡的雨水却分外密集。青翠的群
2、山在低低的云朵下显得格外潮湿,格外凝重。我轻轻地踏上烈士陵园的台阶,望着那高耸的英雄纪念碑和一排排坟茔，心中百感交集:“战友们,我来看你们了！” 对于这个地方,我的确是太熟悉了。这熟悉不仅仅是对地形地貌的理解，也不仅仅是对人情物感的亲切，而是对一段历史刻骨镂心的记忆和有关军人有关战争的种种感悟。25年前,我曾经和她们同在这里为祖国的和平并肩作战;而今，我们却是生死两隔。清明之际，再次“相聚”,不能不让人感慨万千。 25年前的4月8日,一种个年轻的战友在一瞬间辞别了这个美好的世界。她们让我一次次感受到了生死辞别的剜心之痛。战事第二天,我就和云南省军区新闻干事保明忠赶到了烈士陵园。就在我们达到的时
3、刻，陵园里抬来了牺牲战友的遗体。管理烈士陵园的战友在认真地为她们净身之后，又为她们换上新的军装,轻轻地把她们埋进潮湿的坟茔中。一堆红土,一种用红漆写着烈士名字的木牌，安葬了一种为国捐躯的灵魂。 在陵园，许多故事至今难忘。有位烈士的眼睛始终不肯闭上。无论战友怎么用手抹她的眼睛,她总是不肯瞑目。战友们急得都哭了，后来，烈士的一位老乡来了,她对着烈士遗体动情地说:“兄弟，你放心地去吧,你的老娘就是我的亲娘,我会服侍她一辈子的”战友再去抹她的眼睛,烈士就闭上了双眼。 二 194年铭刻在我脑海中的故事太多,太多。岁月划过，那些动人的场景并没有淡化，而是更深刻地融入我的生命之中。有人说，目前的人情淡漠了。
4、然而，当你来到麻栗坡烈士陵园，看着烈士坟头的那一束束鲜花，那一支支点燃的香烟，那一杯杯飘香的祭酒，就懂得这个世界的感情有多重!真情有多深！怀念战友，怀念逝者，它让我们的心永远无法安静而又格外的宁静。这种宁静，便是有时间有心情有氛围让我们细数过往。 1978年，一趟喷着热气的列车从冰天雪地的北方开往云南。在一节闷罐车厢中,我和我的同窗张开敏同睡一种通铺。 张开敏很兴奋，她懂得这列火车要通过武汉，就回头对我说,如果你们过武汉长江大桥的时候可以醒来,一定要叫醒我,我想看看那壮观的大桥。我说，火车过桥时发出的隆隆声音和平时铁轨上发出的声音不太同样,届时候我肯定能醒，我叫你。果然，火车在武汉长江大桥上轰
5、轰隆隆奔驰的声音将我震醒了，我匆匆喊张开敏。几种年轻的战友望着一种个一闪而过的桥栏和奔涌的长江之水,激动不已。张开敏说,当兵真好,还能坐火车,看大桥，后来退役回来时,我们约着坐飞机吧。 这是一种对将来布满美好憧憬的青年，然而，她的这个梦想并没能实现，她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在一座烈士陵园中，她沉沉睡去，一晃就是0年。我懂得，开敏兄弟也许在这里躺寂寞了，才会“托梦”给我。虽然我198年来看过她,但毕竟又是2年过去。当年，我站在她的坟头前，遗憾连个相机都没有。我懂得,她的家人还从没有来过,当时我特别想把这里的情景拍成照片送给她的家人。然而,却没有如愿。 烈士开敏，我们一起从家乡出发的时候,我从没想
6、到你居然和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然而,作为为国捐躯的烈士,你并没有被人忘掉，这是死者的哀荣，也是生者的慰藉。 三 基于一种共同的情结，这次云南之行,我遇到了一位特别令人敬重的当年的女兵。 她叫谢楠，是从贵州入伍的战士。 1984年,谢楠作为一种战地医院卫生员,随部队开往前线。当时,她穿梭在炮火硝烟的战场急救伤员,由于体现杰出,上级在准备为她立功的同步,还决定发展她火线入党。 然而,战友赵勇的牺牲，变化了谢楠的命运。 赵勇比谢楠小两岁，是谢楠的同乡。在艰苦的阵地上，赵勇从不失对生活的热爱。当时，赵勇很想买一种收音机,但却差1元钱,她想到向谢楠借。谢楠身上刚好有5元钱,却只借给了赵勇0元钱，自己留下
7、了5元。女孩子嘛,说不准就有点事儿需要钱。赵勇因缺少5元钱,最后也没有买成收音机。不久，在一次战斗中,赵勇不幸牺牲了。 噩耗传来，谢楠几乎将近崩溃了。在纪念阵亡战友的会上,自责和痛苦搅拌在一起，她克制不住自己的悲哀,举起手中的冲锋枪，向空中发射出一梭子子弹,这是为战友送行的最佳的方式。然而，她却不知这一行为违背了战场纪律。本来上级要处分谢楠，但考虑到谢楠的立功命令尚未宣布，因此就功过相抵。当年，谢楠退役了。离开部队的谢楠后来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她被分派到北京工作。由于她的聪颖勤奋,工作十分杰出。后来，她在北京结婚生子,有了自己幸福的家庭。 然而,后,由于偶尔的一种梦境,再一次变化了谢楠的生活。那
8、一天，她忽然梦到了赵勇。满脸是血的赵勇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她说：“姐姐，我冷”这个梦后来又反复浮现，谢楠无法安静了。她觉得留下她青春故事、埋葬着她战友的云南那片红土是那么让她魂牵梦绕,她决定回去看看。 那年,她从北京出发了。之后,她辗转来到麻栗坡，记下了这样的日记: 我第一次到烈士坟场的时间是25日晚上6点43分,天已经麻黑，我送了3个花圈,第一种很大的花圈,是送给麻栗坡坟场全体烈士的，挽联上写着:南疆英烈永垂不朽! 此外两个是小花圈,一种是送给我的手足战友赵勇的,挽联上写着:弟弟，你在天堂还好吗？ 第三个是送给一种叫吉兴林的副连长的。她是为掩护战友牺牲的，0天后，她女儿吉云云出世,更不幸的是她女
9、儿后，发现得了脑瘤。在孩子生命垂危之际，始终未改嫁的嫂子带她第一次来到她爸爸的坟场前。面对副连长贫寒的家境和困境，几天的时间，战友们和社会各界自发捐款1万多元,挽救这位烈士遗孤(由于吉云云的病情十分严重，始终没有得到真正控制,到目前谢楠不懂得她是死是活)。挽联上写着:你女儿吉云云是我们的孩子,上帝会保佑她,战友们会爱戴她，你安息吧! 那次从云南回来之后,谢楠忽然发现,让她最感到亲切的地方居然不是自己的出生地贵州，也不是工作最顺畅的北京，而是云南这块土地。在云南,她有一种找到根的感觉。她给丈夫讲了自己的想法。丈夫是个宽厚豁达的人，两个人感情较好,为了让诚挚的妻子找到心灵的宁静,她们举家迁到了昆明
10、。 住在昆明,离麻栗坡近了,也离战友近了。谢楠想念烈士的时候,就可以开车去陵园看看她们。 四 但凡到麻栗坡祭祀烈士的人,大多都会去寻找一位叫朱效悯的人。朱效悯是麻栗坡县城一家照相馆的老板。朱效悯只要有机会,就到烈士陵园拍照。茫茫青山之中，她拍照时一种个动作,都成了对烈士的祭祀。 清明节，在陵园拍照的朱效悯忽然看到一位年逾七旬的老人，她手扶烈士赵占英的墓冢悲哀地哭泣,老人家整整哭了两个多小时,朱效悯也动情地用DV和照相机记录了这动人的情景。后,烈士赵占英的妈妈来看儿子 当天晚上,朱效悯就将这张照片贴到了自己的博客中，这张照片震撼了许许多多的网友,后来,有一位叫做“云淡水暖”的网友给这张照片配了一
11、首诗，题目叫做妈妈,我等了您,更是催人泪下: 妈妈!那一定是您， 我听到了，那手工的绣花布鞋,踏在地上的声音。 从襁褓时开始就听着,始终听到穿上了绿色的军装。 妈妈,前, 当我被子弹击倒在前沿, 我多么想您亲手为我合上双眼,用您温柔的手，再摸我的脸颊一遍妈妈,来, 我昔日的兄弟姐妹们来过, 她们把泪水洒在这墓前， 鲜花、美酒、香烟,尚有她们的后裔那红红的脸。 可是没有妈妈那替代不了的抚摸， 我心中的寂寞,永远无法排遣。 妈妈，您的哭声是那样辛酸， 我明白您嫌自己来得太晚， 妈妈，您空手来的，没有任何祭品, 我不怪您，由于您没有足够的钱。 妈妈，您在我头上的拍打是那样的无奈， 我明白您在追问为什
12、么要这样长时间。 妈妈,我不求再有什么额外的照顾,一声“烈士”已经足够, 我只求下个清明，我的妈妈，可以再来抚摸我的墓碑， 由于我的妈妈，没有剩余多少。 朱效悯拍的这张照片和这首深情的诗歌感动着许多人。谢楠也看到了，她难受得不能自已，眼泪无法止住。谢楠从烈士的墓碑上找到了赵占英烈士简介，并通过云南省嵩明县民政局找到了赵占英烈士的家。那一天，谢楠终于见到了赵妈妈。简陋的烈士之家让谢楠的心头布满了酸楚。谢楠懂得,尽管国家对烈士家属发有抚恤金,但是，烈士的家人更需要的是社会共同的关注和温暖。回昆明后,谢楠就将赵妈妈的故事和图片尚有家庭住址贴在了网上。不久,好心的人们为老人寄来汇款,汇款单上的诸多人并
13、没有留下自己的真实姓名,而多是“妈妈，我们爱你”又一种清明节到来的时候,赵占英烈士终于又“见”到了自己的妈妈，老人家是由嵩明县民政局的同志陪着赶来的 赵占英烈士妈妈得到了社会和政府多方面的照顾，这让谢楠很欣慰。诚挚、善良的谢楠对我说，人间的爱有时候很需要我们用心灵的温暖去连接。 五 就像烈士们再不能回家，活着的人也有诸多困难使她们不能到这里来。毕竟从内地到边疆的路太远了，烈士的父母有的年事已高,有的重病缠身。 解说员杨丹告诉我，目前麻栗坡烈士陵园中大概尚有10多种烈士家属从没有来扫过墓。她曾经接待过烈士丛明的妈妈，这位妈妈家住在昆明，按说来这里并不十分困难,但是，她却是第一次来。个中因素是她不
14、肯相信自己的儿子真的已经牺牲。老人家心里存有一种幻想：说不定哪一天儿子就会回来的。无论平时还是梦中，她总是常常听到门口有人喊“妈妈”，老人家就忙着去开门，然而门口却历来是空空如也。多少年后的清明节,妈妈见再也等不到儿子，终于赶到麻栗坡烈士陵园。她本想着儿子在这里一定很孤单，没想到，儿子的墓碑前居然放着一种花篮,那鲜艳的花篮映衬着丛明烈士的英名，感动的热泪一下子涌出了丛妈妈的眼眶。 丛明烈士坟头上的花篮是朱效悯代表丛明的亲人献上的。每到清明节，朱效悯除了忙着迎接远方扫墓的亲人和战友,还会收到诸多远方的拜托，这些远方的朋友不能走到这里，但她们很但愿通过朱效悯代表她们为烈士献上花圈和祭品,这些人大多
15、并不是烈士的家属，也不是烈士生前的战友,但她们会给朱效悯寄上钱来,将一份真情托付给朱效悯。我看了朱效悯记事的小本子,仅3月底这几天,就有湖南省桃源县中学的师生、深圳的李瑞驰、福建的郑向东等给她汇来了钱，让她代表她们给烈士墓前献上花圈，为那些亲人还没有来到过的烈士扫扫墓。若是钱有剩余,就让朱效悯转给那些来到这里却没有回家路费的烈士家属。朱效悯将这些嘱托做得十分认真,每次她都会将祭祀的过程拍成照片或D，留给那些拜托她的人。 除了朱效悯,烈士陵园的工作人员接受这些事情就更多某些。杨丹还告诉我,韩跃奎烈士的妈妈每次来祭祀儿子,都会给烈士炒上一份猪肝，由于她的儿子生前最爱慕吃猪肝。然而,今年老妈妈因身体不太好，不能来儿子坟前了。前不久，老人家从贵州打电话给陵园的管理人员，拜托她们清明节这天,到街上炒一份猪肝送给她的儿子 六 烈士如若在天有灵，我相信她们一定可以感受到那么多真诚的怀念。那些不远千里而来的真诚的祭祀,那些来来往往的不再年轻的身影,那些在网络的虚拟世界里真实的怀想，甚至，尚有那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发的梦的脚步。是的,我们永远不会忘掉那些在祖国需要的时候,不惜赴汤蹈火献出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