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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客家话匣母读同群母的历史层次 严修鸿 作者简介：严修鸿（1969-），男，福建省武平人。汕头大学汉语中心副教授，博士。（汕头大学文学院，广东 汕头 515063）摘要：本文通过音韵与意义的论证，考证列举了客家话中匣母读作群母的本字11个，因此确定了客家方言今天匣母读音最古老的语音层次，这个结论对汉语音韵的历史有参考价值。关键词：客家话 本字 匣母 层次李荣1965，119-126页探讨过吴、闽语以及苏北，安徽部分方言匣母今读同群母的现象，随后一般研究吴、闽语的著作，常常提到这个音韵特征1。汉语方言中，吴闽语有这个存古的层次，其他方言情况又如何呢？万波1995年开始这个问题的新尝试，撰文考证了赣
2、语里面匣母读群母的一组相关本字：撼、嗥、峡、合、浑、横、足叚、抗、扌学、挟2。那么，接下来一个很自然的问题就是：与闽赣方言相邻的客家话里面有没有匣母读群母的层次呢？我们通过比较研究，认为答案是肯定的。以往的论述尽管零零星星地涉及到这个问题的部分字，但是从未专门地讨论这个问题。本文想对此专门讨论一下，把客家话在这个问题上的表现集中地展现出来。客家话匣母读同群母的情况与赣语相似，这类字都是隐藏的比较深的，不经考证，往往忽略这个语音层次。像闽语那么显眼的“猴含行咸环寒汗县”并不读k-类，这类读群母的匣母字，多数在口语词中，需要一番的考证工作。如下也是从这样的角度出发来讨论。其中有三个是首次考证的：环
3、蒦奚，其余则散见于各类著作，自觉或不自觉地使用了该本字。本文一起列出来，补充上相应的音义证明，这样客家话匣母的早期层次就昭然若揭了。荷一等客家话多数方言点把“挑担”叫做“khai1担”，这个字常常写作“扌亥”字，但是“扌亥”在广韵是上声海韵匣母，胡改切，释义是：“动也”，意义不符合。韵母也不符合，蟹摄一等咍韵客家话白读的层次读oi，ue一类的，与“khai1”不符合。蓝小玲19963，严19964后来都考证为上声的“荷”字。荷，广韵上声哿韵匣母，胡可切：“负荷也。”论语微子：“子路从而后，遇丈人，以杖荷蓧。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又陶渊明诗：“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4、客家话歌韵读ai者乃白读层次的存古读法，同是歌韵读ai的有(除非特别说明，一般注上梅县音，下同)“我Nai2、拖thai1、搓tshai1、哪nai56、大thai56”等等。浊上归阴平正好符合客家话白读对应，“坐、舅、苎、柱、旱”等浊上自均有读阴平者。至于匣母归群，本文还将列举更多属于这个性质的旁例。荷，作为“挑担”含义的，其他方言还真不多见（赣中吉水khai1，赣东极少数也说），基本上可以看作客家方言的特征词。大概与山区的劳作方式密切相关，山区道路崎岖，挑担是重要的运输方式，代代相传，或许这样的原因，保存了这个古音古义。根据李，张1992，364页5。梅县、翁源、河源、清溪、揭西、武平、长
5、汀、香港音khai1，赣县、大余khQ1。厚一等厚字，广韵匣母上声厚韵，胡口切。客家话中读kh-者见于闽西。根据李，张1992，72页5，有武平（岩前）kh1一点，根据李如龙2001，249页6，上杭kheo1，永定khu1，武东khQ1。连城县全境除了北部城关，四堡，北团等地外，多数都读群母，属于客家话的地点有庙前tShie1，新泉khie1。又上杭古田tShiE1 (根据严1996-1998调查7)。根据刘纶鑫1999，145页，赣南各点则未见“厚”字读同群母者8。粤东各点因为口语不用此字，表示“厚”意义多用“笨”（参考严1996考证）4，所以很少把“厚”读同“抠”的。户一等户，广韵匣母上
6、声姥韵，侯古切。闽西客家有读同群母者，在“户槛/户践/户栅”等词语中可见，意思是门槛。见于闽西的连城（莒溪镇夏庄村khu1，新泉，庙前kh1），以及龙岩的大池khu1 (严1996-1998)7。根据李如龙2001，266页 门槛条，上杭“户”读khu1（堟:左耳旁的），武东kh1 (栏)6。长汀则把门槛叫做“户栅”音phu1，当为khukhvphu唇化所致，唇化问题可参看下文的“环”字。峡二等峡，广韵匣母入声洽韵，侯夹切。本义指两山之间的水道，引申为两山之间的深谷。武平县民主乡坪畲，多处“峡”字地名：石子，狐狸，巷子，仍读hau/8 (phu-唇化的例子，例如梅县把“树枝”读作pha3，在赣
7、南仍然是khua3的（关于汉语方言的kwp的唇化现象，笔者拟另文专门讨论），因此我认为phan2的早先形式就是khuan2，也是匣母读群的例子。擐二等擐，广韵匣母去声谏韵，胡惯切。北大中文系1989，345页，“提”词条：梅县khuan52调值，去声，潮州kua4（该方言部分浊去字读阳上调，符合对应）。该书写作“掼”，笔者按，“掼”，说文：“习也”，广韵见母古患切，则音义均不符合11。李，张1992，357页 此条：提（篮子），秀篆点khuan6，打框 表示5。梅县，黄雪贞1995，174页，擐khuan56：挽：两人行路等手来。又，擐大肚（怀孕）10。坪畲：擐粪箕，筒袋，大肚，骨头罂，粪箕子
8、。提起，挽住的意思。说文：“擐，贯也。春秋传曰擐甲执兵”。至今它的意义仍然继承在客、闽方言中。武平县坪畲点，读为khan56，是-u-介音失落的结果。蒦二等蒦，广雅释诂三下：“蒦，持也。”集韵匣母陌韵入声，胡陌切。李，张1992，357页 “（用虎口）掐”条：翁源khak8 秀篆kha8 武平khAu/8，该书画框 表示待考5。另外，笔者家乡坪畲khak8，用手抓住，叫做蒦：稳（抓住），泥卵（戏谑地称从事农业的工作）。梅县，据黄雪贞1995，288页，写作揢，读音是khak8，解释“抓紧，握紧。” 10黄考证为“揢”，意义符合，可是语音不符合，因为“揢”是溪母入声陌韵字，切出来的与梅县等地读阳
9、入是不符合的。扌 奚二等根据李，张1992，357页，粤东的梅县以及闽西的武平点“举物”叫做“扌奚”，该书502页的考证（根据集韵）本字是“扌奚”，甚是5。查广韵，“扌奚，匣母平声佳韵，户佳切：“，挟也。”玉篇：“，挟也”。据笔者了解，台湾四县客家话口音的基督教电影里面也有“头khia2起来看天”的实际用例。此字是二等字，带-i-介音，值得注意。我们知道，在客家话里面许多二等字的确带-i-介音者：例如“额”字，查李，张1992，301页，梅县，翁源，河源，揭西，秀篆，武平，三都，香港等地，均有-i-介音5。在梅县，二等字“间介”都是带-i-介音者。奚四等奚，广韵匣母平声齐韵，胡鸡切。说文：“奚
10、，大腹貌。”这个字的意义在粤东北部平远话仍保留。当地方言把“胃口大，饕餮进食”的模样叫做khe2，例句：渠食东西十分khe2。齐韵在客家话读e韵者，非常符合。齐韵的“鸡洗婿”，在粤东读e韵者尤其广泛。槛 四等槛，广韵匣母上声槛韵，胡黤切。说文：“槛，栊也。从木，监声。”本义是关牲畜野兽的栅栏，引申作门槛。李，张1992年261页，客家话把“门槛”叫做“门槛”、“户槛”的方言有梅县、翁源、连南、河源、清溪、揭西、武平、宁都、三都、赣县、西河，陆川、香港等多处，声调多数是阴平，符合浊上归阴平的白读对应，声母则不论kh-，th-，tsh-，均吻合各地群母在细音前的读法，本字就是“槛”，不过这是匣母的
11、早期层次罢了5。藠 四等 薤菜，很多方言调查表失收此词条，尽管很多地区都有这个独特的食品。这种百合科的草本食品不但风味独特，其实它的本字也是饶有趣味的。藠，见于玉篇：“藠，草名。”集韵匣母篠韵上声，胡了切。明朝的正字通艸部：“藠，俗呼薤曰藠子，以薤根白如藠也。”据罗，饶2003，藠子条： tShiC1ts3 南方一种像葱头一样的菜梅县khiau1ue3兴宁khiau1li3惠东khiau1theu2马坝khiau1thQi2三江khiau1theu2坪畲khu1z3武平tshiC1ts3连城khiC5thM2宁化thiau1t3瑞金thiC1ts3 石城khiau1上犹thiC1ts3 9根据
12、笔者了解，粤语也用此字，香港，广州都读为khiu4。小结：综合李荣1965，万波1995以及本文的比较研究，匣母读同群母在南方的是很广泛的存古层次，不独吴闽独有。就典型性而言，闽语为最，客赣吴次之，粤湘的情况据初步了解，也是零星地存在的。北方话的情况，切韵时代，匣母就独立出来了，一般的拟音是*-，与群母*g-相区别了。因此，南方汉语匣母读群母，反映的是切韵之前的语音层次。如上客家方言匣母存古层次的读音，不论开合口而且一二四等都有所反映。参考文献1 李荣 . 从现代方言论古群母有一二四等A，音韵存稿M 商务印书馆，1965稿，1982出版。2 万波 . 安义方言匣母字读音的历史层次及其一组相关本
13、字的考释J. 法国：东亚语言学报 （Cahiers de Linguistique Asie Orientale），1995，（2）3蓝小玲 .客家话的“荷”J. 语言研究 增刊，19964严修鸿 . 客家话古浊上字的调类分化A，增城宣读1996稿，李如龙，周日健主编 . 客家方言研究论文集C，暨南大学出版社，19985 李如龙、张双庆主编 .客赣方言调查报告M，厦门大学出版社，19926 李如龙 . 汉语方言的比较研究M，商务印书馆，20017 严修鸿 . 博士论文：连城方音研究（稿）Z，1996-1998调查资料8 刘纶鑫主编 . 客赣方言比较研究M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9 罗美珍
14、、饶长溶主编 .客家话通用词典（电子稿，即将出版）Z，200310 黄雪贞. 梅县方言词典M，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11 北京大学中文系. 汉语方言词汇（第二版）M，语文出版社，1995 The relics of *g- in Hakka dialects based on an etymological studyYAN Xiuhong(Liberal Arts College， Shantou University，Shantou，Guangdong，515063)Abstract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relics of *g- initial of archaic Chinese found in the Hakka dialects， by listing 11 original characters of the words. This work is of special significance to th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