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心理学视阈下的中华剑符号及其海外传贾艳贤徐结平 摘要:剑作为战场利器,是各符号圈中广泛存在的通用符号, 其形制与相关的符号行为又呈现出本土特性然而,在跨文 化传播中,中华剑常被异域剑符号挟持,符号内涵被误读, 文化厚重被无视,蕴含的民族精神欠尊重,故有必要比照中 外剑符号,以文化心理学视角,揭示符号-文化-心理三元关 系研究发现,西剑与日剑有嗜杀传统,显露他们好斗的民 族气质中华剑较早符号化,表达的是我们非危不战的暴力 观,自强内敛的气质追求与自由洒脱的人生向往故外宣过 程中,传播者应将中华剑符虢的特异性视为引介重点,以期 打动异域受众,这也是中华文化走出去并走进去的正确路径 关键词:实用意义;符号意义;文化内涵;民族心理;海外传播 冷兵器时代,剑作为杀人利器,虽然外观、材质、开展路径 等方面在东西方存在差异,但基本形态与用途相似,并都拥 有了其他兵器无法比较的“江湖地位”在中国,它有“百 刃之君”的美誉;在中世纪欧洲,它是荣耀与真理的化身;在 日本,它被视为神器,位列三大国宝之首故剑不单是战场 武器,其背后的文化内涵值得深究目前国内相关研究主要 从体育文化[1〜2)、文学意象[3〜5)、史料考据〔6〜7〕 视角展开;国际学界可见剑的变迁史[8〜9)研究,日剑与 陈平原总结“在中国,唐代以前的文人谈论剑的时候,可能 真的是挥剑杀人” [3)。
汉后,剑不再为战场使用,与西方 或日本相比,实用意义与符号意义最早别离,符号化最先完 成,具体展现了实用之外的如下符号意义1 .才华象征唐代形制定型至清后期,剑虽在战斗中被其他兵器取代,在 民间却广受欢迎,成为舞蹈表演、修仙迷信的道具或镇宅符 号,同时,也在传奇、诗、词中反复出现,并成为武侠小说 中最常见的兵器诗歌中,常见磨剑、拔剑、看剑等意象, 与两汉前不同的是,少了些血腥厮杀,成为才华与抱负的象 征以剑比才原因有二:其一,才华分为武略与文韬,剑术 是衡量武功的重要指标;其二,千秋文人侠客梦,实为建功 立业的入世之梦,鞘中剑与腹中才形成类比,十年窗下无人 问,一朝得中恰似利剑出鞘锋芒毕露文人儒士急切施展治 国平天下的抱负,“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磨炼的非 实体的剑,而是济世为民的雄心壮志,兴利除弊的政治抱负 跃然纸上;“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表达的是 君子自强不息,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再如“感时思报国, 拔剑起蒿莱”同样的是感遇时艰,表达建功立业的迫切愿望2 .人格自喻剑是君子自喻对象,君子对剑的偏爱,与剑的外形有关,利 刃藏于鞘中,符合中国人内敛的民族性格,个性张扬外显被君子视为咄咄逼人,非圣人之道,《论语》云:“夫子温、 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
道教法剑流行后, 剑又叠加了修行层次与神界等级喻指的内涵,剑成为了修身 养心的符号;其次,寒光闪闪、直刃的剑成为君子品格的像 似符号,隐射光明、刚直、磊落的人格追求,故古人常把剑 称为“直士”白居易称赞“至宝有本性,精刚无与侍可 使寸寸折,不能绕指柔”;明代毕坤云赞叹到“夫剑乃儒雅 之利器,有正直之风”3 .侠义情怀在中国文化中,剑与侠长期以来相互指涉,“中国人(尤其 是男生)心中多有游侠情结”(22),实为被游侠身上豪爽、 重义轻生、独立、正义、诚信、勇敢、重名轻财的品格折服历代学者皆有对侠客多有赞誉:司马迁言“言必信,其行必 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亡死生矣, 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曹植曰“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 怀?……不得中顾私”;李白将其忠义与潇洒的气质描绘的 跃然纸上,“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三杯吐然诺,五 岳倒为轻……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近代章太炎称他 们“当乱世那么辅民,当平世那么辅法”;刘假设愚曾言:“与中 世纪的欧洲骑士相比,中国游侠要更加独立,而很少被某种 行为准那么受捆绑” 〔23〕因此,剑的意象也表征了 一种豪 放、浪漫、洒脱的性格与超脱现实规范的情怀,同时身上时刻肩负着惩恶扬善与除暴安良的社会责任感。
三、中华剑背后的民族心理与跨文化传播剑属于典型文化制 品,符号化程度越高,所蕴含的文化越厚重,越能表达背后 符号主体的集体心理文化心理学的研究不仅要关注个体心理,同时也要关心集体表征(collectiverepresentation) ,, [24),物符号可视为人心理的直观外化,而这种受文化影响的集体心理决定了它的外部表征形式一)中华民族心理表达不同符号圈中剑的形态、意象及相 关的符号行为的研究表征相应的集体心理倾向,具体说来, 与西剑与日剑相比,中华剑至少表达了我们这个民族特有的 暴力观、个性偏好与心理诉求1 .止戈为武的和平思想武士刀与西洋剑追求的是杀伐能力,具有极强的攻击性,虽 然冷兵器时代的中国战场取人性命的武器品类繁多,中国人 对剑情有独钟,原因之一为剑的实用价值可能仅限防身,而 非攻击东汉的《释名•释兵》言:“剑,检也,所以防检 非常也”[25),《孔子家语》记载“古之君子以剑自互”[26),《汉书•隽不疑传》言:“剑者君子武备,所以卫身,不可 解” [27),可见中华传统里流淌更多的是自保而非征服的和平血液,正如习近平所说“中华民族的血液中没有侵略他人、称王称霸的基因”〔28〕。
中国人对暴力一直持谨慎态度,但也并非一味地软弱退让,手中所持的宝剑说明武备的首要目的在于自保《道德经》言:“兵者不祥之器,非君 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 〔29〕,主张以道佐人 主,反对以兵强天下;孔子崇尚齐桓公那种“九合诸侯,不 以兵车“,在子路戎服见孔子,拔尖而舞时,他并不以为然,“古之君子,忠以为质,仁以为卫,不出环堵之室,而知千 里之外,有不善那么以忠化之,侵暴那么以仁固之,何持剑乎”(26)《周易-系辞上》有言:“古之聪明,睿知神武而不 杀者夫” 〔30〕,墨家所持的观点更为直接,天下最不利于 国家和人民的事情就是战争,因此积极提倡“兼爱”与“非 攻”,战争为天下“巨害”,理想是“假设使天下兼相爱,国 与国不相攻,家与家不相乱,盗贼无有,君臣父子皆能孝慈, 那么天下治” [31)这些都说明了中国人骨子里蕴含“止戈 为武”与“神武不杀”和平思想即便是推崇诡道与诈术的《孙子兵法》,开篇即言“兵者,阈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亡之道,不可不察也”〔32〕,说明暴力战争危害,并认为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32),故“上兵伐谋”,而进攻之害甚巨,“将不 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 也“ (32)。
孙子反对无止境的杀戮,认为“穷寇勿迫,围师必阙”(32),战争或暴力方式绝非“毁人之国”(32)司马迁对暴力持类似看法:“非信廉仁勇不能传兵论剑,与道同符,内可以治身,外可以应变,君子比德焉” 〔33〕,只有诚信正直、廉正宽厚、仁爱有加与勇敢果断的人才能驾驭这些暴力技巧,驭这些暴力技巧,故论剑需与比德修身并举2 .谦虚内敛的气质追求如果以取人性命作为衡量兵器的好坏的标准,中华剑并非为 最正确,论实战效果,剑远不及刀、战斧、铜锤、杀手铜,但 与这些锋芒毕露或杀气腾腾兵器相比,中国人更喜爱锋刃中 藏的宝剑,深究起来,尚剑文化背后是中华民族谦虚内敛的 民族性格,藏锋露拙,少些其它兵器咄咄逼人的戾气,这与 礼让、低调、含蓄、克制的君子之风相得益彰《周易》云:“谦谦君子,卑以自牧也”,即只有在时刻保持谦虚且自我 约束的人,才能算是君子,掩饰锋芒且谦逊低调是个人修养 的表达,谦虚也被视为一种优良品质咄咄逼人那么是一种无 礼的行为,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骄傲向来招人 愤怒,“满招损,谦受益”,汪凤炎在分析我们的民族心理 时说,“太多的自我表现,锋芒毕露会给人一种骄傲、虚荣、 浅薄、没有涵养的感觉” 〔22〕,在中国社会这种的行为不 易为众人所接受,故谦以待人实为关系型社会自我内化的社 会规范。
以和为贵,塑造良好的人际关系与“修己”功夫息 息相关,是影响个人的自我开展水平重要力量3 .自由洒脱的人生向往西洋剑与武士刀崇拜中的重要一环为忠诚,西方骑士以剑护 教忠君,日本武士手中的刀也是服务宗主的利器,这种愚忠 与盲目崇拜让他们失掉了自我价值恰恰相反,中华剑代表 了一种独立人格的向往,剑客追求一种豪放浪漫、无拘无束、 洒脱、向往自由与超越现世规范的生活方式仗剑天涯的游 侠生活与高居庙堂的官宦生涯形成对照,特别是仕途受阻, 成为独善其身的另一种形式人生追求,孟子云“行天下之大 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 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34〕精神独立, 并不为名利所累,处江湖之远,居无定所,四处游荡,往往 意味着苦行生活,正如孔子赞叹颜回:“贤哉,回也! 一箪 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35〕, 摆脱伦理纲常制约,剑客要的是那份遗世独立二)中华剑符号的海外传播赵毅衡认为,符号是被认为携 带意义的感知,符号学也是意义之学,主要关注意义的生成、 传送、交换与变异符号的基本功能就是传播意义,不同 的符号系统其实就是不同的传播系统” 〔36〕,从传播符号 学的视角,传播是有机体通过各种符号信息共通,实现相互 间的理解。
符号是传播的前提,也是传播成功与否的关键所 在传播符号学自诞生以来,聚焦于意义的生成与流变”[37),当符号主体立于不同的符号系统,即使面对同一符 号,也会产生彼此相异的解释项(interpretant)o传播者 和接受者对符号内部的编码与解码方式的认知差(cognitivegap),也势必导致信息收发的不对称中华文化符号在海外有诸多误解,其形成首先在于翻译欠妥文化符号在外译的过程中,需构建自己的话语体系,应该注 重中华符号的独特性内涵,笔者认为,首先需在中国文化符 号的译名上下功夫力求以中华文化之实,出中华符号外译 之名,而非嫁接于接受国的某相似符号,这种取巧行为会导 致中华文化符号被劫持,失掉了我们的文化内涵长期以来 中华剑与sword或“衾J”对等,从上文分析可知,三地的剑 的形制、实用意义、符号化进程皆有较大差异,形态上,中 华剑为双直刃,虽然sword在冷兵时代形态较为稳定,严格 来说并未对单刃或双刃做出明确界定,故英语中有 doubleedgedsword 一说,中世纪,西剑多有真刃与假刃之分, 真刃用于劈砍,面朝攻击对象,为防伤其自身,未开刃的假 刃向里日本“贫r为刀剑的总称,多指武士佩戴的长短不 一的刀,在汉语中,刀一般不会被称为剑。
其次,上文已述, 在古代欧洲与日本,sword与负J都是实战中的攻击型兵器, 取人性命为主要目标,相反,在大局部的时间里,中华剑主 要用于防卫自身,故中华剑的海外传播,切勿将西剑、日剑 与中华剑混为一谈,在术语的翻译中,可解决途径为英文直 译为Jian,或“Chinesesword”,日文译为“中莘剑尤里•洛特曼基于人类存在于文化空间的事实创造了符号圈(semiosphere又译符号域)的概念,解释文化与以语言为中心的符号系统的运行机制,正如生物圈是生命存续的前提,符号圈既是文化的结果,也是文化开展的前提,“符号 圈有“中心”与“边缘”之分,最强势的符号系统与文化占 据中心位置,创造了适合自己的描述世界图景(worldpicture)的元语言,建立起以自我为中心的阐释规 那么,将有别于己的符号系统与文化置于“他者”“敌 对“ “危险”与“混乱”之境" (38)长期以来西方谋求 世界的主导地位,中华文化圈的符号在跨文化传播中常被西 方符号劫持,内涵出现流变,失掉了应有的特质,此类案例 比比皆是,最著名的莫过于东方的“龙”被西语的"dragon" 劫持而产生的误会故在外宣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