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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文格式为Word版，下载可任意编辑与严文井先生往来书信严文井永久的生命ppt 文井老师： 您好！ 早在50年头中期，您对我的习作就赋予过激励。1959年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我的小说集姊妹情之后，您在同一年推举我参与了中国作家协会。全国第四次文代会期间，您又热心地引荐我拜会了年近八旬的冰心先生。 记起这一切，叫我有了士气寄出了忆怪集二校样向您请教。前十几年不同寻常的风风雨雨气候里，我同样是一个很少发表新作的人，但久长泡在底层生活中的我，却经受过磨砺，少了些稚气，多了些斟酌，沸沸扬扬的一段现实生活大潮中纵然有那么多的悲喜美丑，却让我始终感觉到曙光在我头上、前方，加倍叫我渴望万物复苏的文艺春天速速回
2、归。于是，我在上海文学发表了芦芦，紧接着在其它文学杂志刊发了血牡丹、相知姐姐等，由于热心的老编辑饶竹纯同志关注，便结集了这部忆怪集。等它出版之后，我还计划把以“兰草香”为主角反映农村现实生活的长篇小说，一吐为快地写出来。忆怪集共九篇，有十几万字的篇幅，要看完它，是很费时间的。为了不影响的您的健康和工作，就请您肆意挑拣一两篇看看吧。如能得到老师的点拨、开导，对于我来说，那真是太幸运了！不敢再嗦了，谨此敬叩大安谢璞3月20日上谢璞同志：收到你三月二十日的信和忆怪集的二校样。虽然这几天我正处于茅盾先生逝世的悲伤中，我仍把这个集子中的每一篇都读了。在这一点上，我没有崇敬你的观法。芦芦这一篇最早在刊物上
3、发表它的时候就读过，这次又读了其次遍。正如50年头我初读你的作品时所感到的那样：你是一个有自己特色的作家（我曾对几个老一辈的同志说过我这感觉），二十多年过去了，你这本集子再次证领略这一点，我窃喜自己原来的判断没有错。二十多年来你沿着自己的路子有了新的进展，这是值得向你表示庆祝的。你的进展，是你自己探索和努力的结果，没有什么人可以共享这种荣誉。忆怪集里所触及的、所描绘的是你的童年时代（也就是旧的时代）和你的小家乡，这很自然会显现出一种特色来。由于人物来自生活，是存在过，真正痛楚过，真正梦想过，真正斗争过的，他们就使那些并非你同乡的读者也感到亲切。既“怪”，而又不怪，这些冲突的现象就是过去我们的土
4、地上普遍存在的现象。你有自己的看法，于是在黯淡的浓雾中你也探索美，而且总是渲染出一些彩色，有的娇艳，有的淡雅，但都令人信服。为什么？由于你找到的那些是本来存在，人民爱好并信奉的东西（当然是从你自己的角度察觉的）。着意点染和夸诞了你自己更加爱好的某些方面，这是艺术家的应有的权利。不供认这个权利，就不会有不同的风格，也会使人中断斟酌。至少，探讨如何才能更有力地表现这个世界有关的美学观问题就成为必要的了。当然，实际上谁也制止不了这些斟酌和探讨。本乡本地的风景，动植物、风俗、习惯、歌谣、方言等也扶助了你如何选择色调。你的画笔，令我感到了“楚”风。我总觉得在色调上楚辞比诗经更娇艳，更浓（我务必说明，对二
5、者我都没有研究，我说以上那句话，只是凭我短浅的印象。祈求上天保佑，在那句话上我不要闹大笑话）。使你作品显出光辉的，最重要的还是你的“人物”，那些良善、大胆、勤劳、具有自己的善恶观的普遍人民。他们总是不幸，总是失败，然而他们的灵魂总是闪光。由于这样不断地闪光，中国一部历史尽管弥漫了血腥与污秽，终究能延续到现在，而且要一向延续下去。中国这个民族是不能灭亡的，也不会灭亡的。当然我们不能只发思古之幽情，我们还得往前走，走我们自己的路，既谦逊，不保守；也不低三下四，样样都是别人好。在你这部集子里，最使我感动的是血牡丹，那个角奶奶这么迷信，为了扶助别人，她竟然违反了她所尊崇的神。她打定以牺牲自己作为代价来
6、换得一个新的生命，和一个母亲的生命。她的心不是比金子还要宝贵得多么？假设去掉了愚昧，假设也正式学过医，这个老奶奶不也可以做白求恩么？但是，在那个时代，角奶奶只能是角奶奶。她的行动没有让我发笑，只能博得我的敬爱，并且给现在的我对未来的中国添加了信仰，中国有那么好的人民啊！相知姐姐和角奶奶可能有点血缘关系（这是我不伦不类的联想），她是一根宁可折断不愿弯曲的翠竹。她也有点迷信，可是她烧纸钱，是为了给死去的秋喜哥还债，为了“来生”两个都得到自由。在死与不自由二者间只能有一个选择的时候，她选择了死。这样的姑娘，假设在另一个时代另一个环境里，她必然会变成一个轰轰烈烈的战士，战斗到结果一息。她是中国一百多年
7、来前赴后继的烈士们的亲姐妹。你最热爱这一篇不是没有理由的，我却可惜她在人们的想像中上了月宫，但也没有手段。这样的悲剧存在于几千年的万万千千的事实中。相知和秋喜都是美的，美在他们的灵魂中。拨灯棍可以说是一篇好的短篇小说，更可以说是一篇好寓言。刘先生是谦逊的，他认为自己不能发光，然而却不断拨亮别人心灵的光，甘心悄悄地做着不为人重视的，随意可以更换的拨灯棍。刘先生这种高尚的情操不易被人察觉，只有敏锐的诗人才能察觉这种寓于平凡，甚至卑微中的难得的东西，从而唱一支歌。芦芦里的那几个孩子，四海游里的咩公公，苦啊，嘎咯里的“嘎咯”叔，灵猴秘史里的吾伯伯，一杯御酒里的武半仙，等等，都是敢作敢为，又各有天性、特
8、点的好人，他们特殊地同时又是真实地存在于那个时代的黑暗中，发着光，给人们带来了梦想。你这些故事有些像聊斋志异里的故事，但又不是。说它们有些像，是由于其中有“怪”，说它们不是，是由于说穿了毕竟不怪。“怪”而不怪，说明了它们是引人入胜的现实主义作品。当然，这些题材毕竟是属于过去的时代的，你没有回避对丑恶的描写；不但没有回避，而且是尖锐地刺破了那些毒疮脓包。因此，它们令人信服，而且给人鼓舞。只是，如何反映现在这个时代，刻画这个时代里的各种人物，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计划的。我想，你确定会有所考虑。但我揣摩，你不会从真实生活启程的这条路上退回去。你将更用力于探索美，更加是美的心灵。现代的活生生的人，假设被真正刻画出来了，莫非只会令人泄气，而不鼓舞人们持续向前的信仰吗？我不信。手法是各人各样；一个人也可以有几个样。手法是为内容服务的。我赏识你的“楚风”。可能，在若干年后，你的作品里某些段落会自然地变得更简练一些（不是全部都变了），有繁有简，繁简得体，那你就更加成熟了。当然，假设一切都变得干巴巴，那绝不是我所梦想的。假设展现了这样的处境，一个人就可能老了，文思枯竭了。你所记得的关于我的一切，都缺乏道，请忘却吧！握手！ 文井 1981年4月6日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