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苯二甲酸酯的微生物降解研究进展 樊双虎 李丛胜 任思竹 付亚娟 乔洁 侯晓强摘 要:邻苯二甲酸酯(Phthalic Acid Esters,PAEs)的广泛应用引起了严重的环境污染问题,其环境雌激素效应和“三致”毒性直接威胁生态环境安全及人体健康该文总结了PAEs的污染及毒性以及PAEs高效降解菌、细菌对PAEs的降解途径,探讨了PAEs降解菌在环境修复中的问题并提出了应对措施,为PAEs污染环境的生物修复未来发展方向提供参考关键词:邻苯二甲酸酯;微生物降解;代谢途径;生物修复X131 A 1007-7731(2020)18-0024-05邻苯二甲酸酯(Phthalic Acid Esters,PAEs)又名酞酸酯,是一类主要由人工合成的有机化合物,常见的PAEs及代谢产物如表1所示PAEs被广泛用作塑化剂及其他化工产品中的添加剂,在土壤、水体、空气等环境中广泛分布,成为普遍的环境污染物之一PAEs在环境中自然降解极其缓慢,属于典型的持久性有机污染物(Persistent Organic Pollutants,POPs),且具有环境雌激素效应、“三致效应”(致突变、致畸、致癌),被称为第2个“PCB”类的污染物。
鉴于PAEs的严重污染和生物毒理效应,目前PAEs污染及修复途径受到全球关注1 PAEs的污染及危害工业生产中,PAEs被用作工业溶剂、化工产品的添加剂、塑化剂,如农药、地膜、油漆中的添加剂或塑料制品中的塑化剂[1]塑化剂是PAEs的主要用途,PAEs也是使用量最大的塑化剂PAEs与聚烯烃类塑料基质以氢键或范德华力等非共价键相互作用,在塑料的生产、使用及废弃处理过程中,PAEs从塑料中渗漏到环境中[2],对空气、水体、土壤、食品等造成严重污染环境中的PAEs污染主要是DBP和DEHP空气中的PAEs主要来源于塑料、油漆、家具等含有PAEs材料的物质挥发,受人类生产、生活活动的影响较大通常情况下,城市中心空气中的PAEs浓度高于郊区,室内高于室外[3,4]空气中的PAEs浓度还受到环境温度等因素的影响,在印度赖布尔,春季和冬季大气中PAEs的浓度高于夏季,可能与夏季降雨和较强的光化学反应有关[5]河流及沉积物中的PAEs有多种来源,包含携带空气中PAEs的雨水、PAEs污染的工业和生活污水、垃圾渗滤液等,目前全球的很多河流及沉积物中都存在PAEs,且DEHP浓度远高于环境风险限定值(Environmental risk limits,ERLs)(0.19μg/L)。
在很多国家和地区的饮用水中也检测到了PAEs,长期暴露于饮用水的PAEs将严重影响人体健康土壤中的PAEs污染主要来源于水体中PAEs的聚集、大气中PAEs的沉积、污水灌溉、污染的堆肥、农药和化肥的施用等农田土壤中的PAEs含量高于非耕作土壤,表明农业生产活动是导致农田PAEs污染的主要途径,温室大棚薄膜、农田地膜、农药和化肥等含有PAEs的农业生产资料的使用是农田PAEs污染的主要来源[6]由此可见,PAEs在自然环境中广泛分布、大量累积,严重威胁生态环境安全及动植物健康人体通过饮用水、空气、食品等途径直接暴露于PAEs,人体每天通过食物摄取的DEHP约有25?g[7]PAEs还能通过水体、土壤被植物吸收,进入食物链,最终迁移到人体内此外,个人护理用品、化妆品和玩具也是人体摄取PAEs的重要途径PAEs 是一类环境雌激素,能与细胞核受体、激素或异源物质的受体等相互作用,进而干扰生物体的生长、代谢、发育等生理过程,还具有致突变、致畸和致癌的毒理效应美国将DMP、DEP、DBP、DEHP、DOP、BBP列为优先控制的有毒污染物,我国将DMP、DBP和DEHP确定为优先控制污染物目前关于DEHP毒理效应的研究较多,尤其是生殖毒性、遗传毒性、肝脏毒性及致癌的研究。
DEHP能造成大鼠类固醇生成减少、胚胎睾丸中的生殖细胞缺失、性别分化异常、精子畸形率增加和精液体积减少[8]大量研究表明,DEHP能导致大鼠和小鼠的肝脏癌变,但对于人的肝癌和DEHP暴露的关系还缺乏流行病学的证据[9]DEHP还是男童生殖发育障碍及内分泌异常的重要原因[10]DEHP可干扰昆虫的热休克基因表达,高浓度DEHP作为蜕皮激素受体(Ecdysone Receptor,EcR)表达的拮抗剂,影响昆虫变态发育[11]DEHP也影响植物的生长、发育等过程,如造成洋葱根尖细胞后期染色体分离失败、有丝分裂指数下降[12],影响蚕豆微核发生率和DNA多态性,引起蚕豆幼苗急性氧化损伤和遗传毒性效应[13]DEHP的代谢产物MEHP比DEHP的毒性更强,能影响炎症系统[14]、诱导精子中活性氧(reactive oxygen species,ROS)水平升高和DNA損伤,并导致细胞凋亡[15]相关研究表明,DEHP或其代谢产物的毒性都是通过过氧化物酶体增殖物激活受体(PPAR)信号通路来介导的,改变基因表达,最终表现为生理毒性[16]DEHP和MEHP能结合PPAR的3个亚型(PPARα、PPARβ和PPARγ)并调节其活性[17]。
2 PAEs的降解微生物PAEs侧链基团决定了PAEs的种类,随着侧链基团的增大,PAEs的辛醇—水分配系数的对数值(lgKow)也增大,表明侧链越长,PAEs的疏水性越强,越难被降解除了PAEs的分子结构,PAEs的降解速率还与温度、光照、pH等环境因素有关自然条件下PAEs能进行非生物降解,如光化学降解和水解然而,非生物降解速率极慢,DBP和DEHP的非生物降解的半衰期分别可达50~360d和390~1600d[18]非生物降解通常不能将PAEs彻底矿化,可能生成毒性更高的中间产物,如MEHP或其他自由基PAEs的生物降解由一系列酶促反应来完成,降解速率快,能彻底矿化PAEs,不产生二次污染,是一种环境友好型的降解途径目前已报道一些细菌、真菌、藻类都可以降解PAEs,其中以细菌为主Aspergillus parasiticus、Fusarium subglutinans和Penicillium funiculosum等真菌可以将血浆袋子的DEHP完全降解[19],DEHP诱导Fusarium culmorum产生8种酯酶异构体,这些酯酶可能参与DEHP降解的不同阶段,将DEHP彻底矿化[20]。
Aspergillus niger能将DMP降解为MMP、PA和PCA,并最终将DMP矿化[21]微藻Chlorella pyrenoidosa降解DMP的效率受到无机碳的影响,无机碳初始浓度提高会显著促进DMP的降解[22],另一种微藻Closterium lunula降解DMP的情况与此相似[23]目前已从农田土壤、工业污水、活性污泥等环境样品中分离到许多能降解PAEs的细菌,这些细菌主要来自于Sphingomonas[24]、Gordonia[25,26]、Rhodococcus[27]、Arthrobacter[28]、Bacillus[29]等菌属(表2)细菌对PAEs的降解程度反映了其降解性能及环境修复应用潜力,大多数细菌能完全矿化PAEs,但有些细菌只能将PAEs降解为邻苯二甲酸单酯或PAAcinetobacter sp. strain M673能依次水解DBP、DEP、DHP、DEHP、DOP等多种PAEs的2个酯键,生成相应的单酯、PA,但是不能在含PAEs或PA的无机盐培养基上生长,即不能以PAEs或PA作为唯一碳源和能源,可能是由于菌株M673缺少降解PA的功能基因[30]。
Camelimonas sp.M11与菌株M673相似,能水解DBP、DEP、DPeP等PAEs,生成相应的单酯,但不能在含PAEs单酯及PA的无机盐培养基上生长,表明单酯是PAEs降解的终产物[31]Rhodococcus jostii RHA1能水解DMP、DEP、DPrP、DBP、DHP和DEHP,依次生成对应的单酯、PA,能在含MMP、MBP、MHP、MEHP及PA的无机盐培养基上生长,但是在含大多数PAEs的无机盐培养基上不能生长这表明PAEs可能会抑制PA的代谢过程,导致在PAEs存在时PA不能继续降解,无法为菌株RHA1提供能量[32]这些细菌能将PAEs转化为毒性较小的PA,在环境修复中发挥重要作用,也可与其他菌株协同作用将PAEs彻底降解Gordonia sp.JDC-2可以将DOP降解为PA,PA作为终产物进行累积[33]Arthrobacter sp.JDC-32不能降解DOP,但是可以将PA代谢将这2种菌株共培养,菌株间通过协同作用可将DOP彻底降解细菌降解环境污染物的底物谱范围、降解速率、环境适应性等也反映了其环境修复的潜力PAEs污染的环境通常较复杂,如存在多种PAEs、过酸或过碱,使得微生物修复PAEs污染更加困难。
在实验室条件下,目前报道的PAEs降解菌大都能降解多种PAEs,在较宽的温度或pH范围内可以高效降解PAEs本实验室分离纯化的Mycobacterium sp.YC-RL4能在20~50℃、pH6.0~10.0条件下高效降解多种PAEs(DEHP、DBP、DEP、DMP、DCHP)[39]Rhodococcus ruber YC-YT1在pH4.0~10.0、10~50℃和1~120g/L NaCl条件下都能快速降解PAEs,其降解底物包括DMP、DEP、DPrP、DBP、DPeP、DHP、DHpP、DEHP、DOP、DNP、DDP、DCHP和BBP[40]分离自活性污泥的Rhodococcus pyridinivorans XB能以DMP、DEP、DBP、DEHP、PA和原儿茶酸(protocatechuic acid,PCA)等作为唯一碳源,在48h内降解98%的DEHP(200mg/L),在5d内降解98%的DMP、DEP、DBP(800mg/L)[37]从垃圾填埋场土壤分离的PAEs降解菌Agromyces sp. MT-O能利用DMP、DEP、DBP、DOP和DEHP,在7d内将1000mg/L的DEHP降解80%[41]。
目前虽然在实验室条件下研究了这些PAEs降解菌的优越的降解能力和环境适应能力,但自然环境的复杂性对菌株的环境修复应用提出了较大的挑战3 PAEs的降解途径在有氧或厌氧条件下,细菌可通过一系列酶催化PAEs降解细菌对PAEs的有氧降解速率高于厌氧降解速率,目前分离筛选的PAEs降解菌主要是有氧降解菌PAEs的有氧降解受到微生物种类及温度、pH等环境因素的影响,其他共代谢的碳源也可促进PAEs降解,而高浓度PAEs或中间代谢产物可抑制PAEs降解[42-43]PAEs的有氧或厌氧降解过程大致可分为2个阶段:PAEs水解以及PA开环、矿化PAEs的疏水性强,侧链越长,疏水性越强,水解反应越困难,酯键水解是其降解过程中最重要的步骤,也是降解的限速步骤PAEs的2个酯键通常由2个不同的水解酶依次作用进行水解[44],但也有报道1个酯酶具有水解PAEs2个酯键的功能[45]在水解酶的作用下,PAEs的2个酯键依次断裂,生成单酯、PA这是PAEs的有氧或厌氧降解的共同起始步骤,大多数细菌以此方式起始PAEs降解过程目前也发现了PAEs的其他降解途径,如有的细菌将DEP、DMP直接水解为PA,此过程中没有单酯生成[46];还有一些PAEs如DOP,带有较长侧链,在起始降解过程中,Gordonia sp.JDC-2先进行β-氧化,将PAEs的侧链逐次移除1个-CH2-基团,生成的DEP通过转酯、脱酯反应降解为PA[33];在降解DEP过程中,Sphingobium yanoikuyae SHJ进行转酯或脱甲基反应,将DEP转化为邻苯二甲酸乙基甲基酯(ethyl methyl phthalate,EMP),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