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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试析女性在现代公共空间里的权益诉求问题 公共空间，通常是指那些供居民日常生活和社会生活公共使用的室外空间。它包括街道、广场、居住区、户外场地、公园、体育场地等1。公共空间在历史上以男性为主导，进入这样一个传统男性空间中，女性的利益诉求难免要遇到困难。对于近年来多起女性在公共空间里的权益诉求事件，我们必须以现代女性学的相关理论为指导，重新审视空间与性别的关系，力图通过反歧视的倡导和行动，打造一个性別平等的新型现代公共空间，切实保障女性在公共空间里的权益。一 现代女性主义对传统公共空间性别差异的批判“女性主义”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开始的欧美发达国家中主张男女平等的一种政治思潮，到20世纪七八十
2、年代，已经成为西方最重要的社会理论流派之一。女性主义后来广泛渗透到经济、历史、地理、建筑、城市规划和建设等学术领域。女性主义对传统公共空间性别差异的批判为人们提供了一种全新的研究视角，即从性别差异的角度重新审视人们已经习以为常的公共空间现状、公共空间的设计观点或理论。在日常生活中，我们经常习惯性地将生活的空间视为中立和客观的存在，不会有任何性別权力的介入。但事实上这种常识经验并不正确，在公共空间中实际存在着严重的性別差异，性别语言在空间中随处可见。后现代思想家米歇尔福柯指出，“全景敞视”形式是“一种秩序的保证”，它不仅利于监视，更使被囚禁者造成一种意识，即时刻都“意识到”自己是被监视的，“从而
3、确保权力自动发挥作用”2。福柯的研究表明，特定的空间形式是权力机制的另一种体现，空间使权力关系得以隐形地发挥作用。公共空间的历史形成过程，就是男性权力与空间的紧密结合过程，是传统男权中心主义所力图表达的以男性为中心的权力秩序在公共空间中的实现过程。首先，在传统社会性别的文化氛围里，女性的传统角色定位被认定为与公共空间的开放、外向的特质相悖，女性的活动空间被排斥于公共空间之外。在传统的男权视角下，女性由于其身体的生理特征以及在男性看来易受诱惑的劣根性，保护女性贞洁的最好方式是将其隔离在诱惑之外，即将女性的活动空间与男性的隔离开来。在父权制的社会里，限制女性进入公共空间的合理合法的理由，就是为了确
4、保女性的贞洁（这对富有家庭、贵族家庭尤其重要），保护家庭的荣誉不受损害，还可以保证所生子嗣的合法性。不得不进出公共空间的女性，一般都是下层贫苦出身，或者是从事不正当职业者。在社会舆论的评价中，“正经的”女性性格一定是内敛和含蓄的，她们从不在开放和外向的公共空间里抛头露面，她们从一开始包括身体在内的基本空间都被社会规范要求自我限制和收缩。受这种观念的影响，至今仍有相当数量的人认为女性自己穿着的“不检点”以及性格开放，是引发骚扰、强奸事件的主要缘由。某些男性甚至认为，既然女性“你可以骚”，那么男性“我就可以扰”。不仅如此，空间划分中对女性严重的性別歧视还体现在严格限制女性在职业领域和家庭领域里拥有
5、独立的空间。当男性驰骋在广阔的职场领域时，主妇们却奔波于厨房、餐厅、客厅、阳台，在家中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上锁的抽屉，或者是可以独自沉思的一个角落。托儿所、女厕、受虐妇女庇护中心的缺乏，容易发生性骚扰的公车，还有幽暗的街道，公共空间的设计都在确证并不断强化女性在社会中弱势处境。其次，现代女性主义认为，空间资源的分配存在着严重的性别不平等现象，是女性社会地位低下的重要表现。女性主义地理学认为，传统的地理学是建立在男性的知识体系和价值观念基础上的，缺乏性别差异的眼光，采用“中性的”或者说“男性的”标准来解决空间问题，这是造成女性在空间中的艰难处境的根本原因。为限制女性参与社会的政治和经济生活，确保男
6、性的统治权威不受挑战，公共空间资源的分配存在着严重的性别不平等现象。男女两性的自然生理差别所带来的社会分工差异，是一个显见的事实。长期的社会分工又不断强化男强女弱的性别刻板印象。在传统农业社会中，家庭分工一般都是“男主外、女主内”。政府官员、企业主管、空间的专业人才都是以男性为主导，公共空间作为重要的工作场所、经济场所、政治场所、休闲场所，主要是为男性设计的。公共空间里看似无性别差异的环境，如公厕、地铁，实际上却存在不便于女性的设计盲点。就连女性最喜欢带孩子一起逛的商业广场，都缺乏特定的哺乳空间、照顾婴幼儿的托儿中心、为女性和孩子娱乐嬉戏和互动所设置的活动设施。再加上社会对于女性角色在意识形态
7、上的控制，要求女性有所谓适当的行为，导致女性没有办法跟男性平等使用都市的公共空间，因此，传统的公共空间设计本身就带有性别地位差异。二 现代公共空间中女性的利益诉求随着现代社会女性的发展，女性越来越多地参与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公共生活，基于传统男权主义权力秩序要求建构起来的公共空间已经完全不能满足女性的社会性需要。男女两性在公共空间里的权益冲突越来越多。（一）随着女性更多地进入公共生活，传统的公共空间资源安排的性别歧视最先在公厕问题上暴发，占领男厕运动是女性对公共空间资源重新分配的强烈表达2012年2月19日，广州一些女大学生发起占领男厕所的活动。作为行为艺术，每次占领只有3分钟，在这3分钟内
8、把守着门口不让男性进，让女性排队上厕所。这些活动是女性对公共空间资源分配不合理的强烈表达，在活动中她们明确提出两点诉求：一是政府需要立法，增加女厕的厕位，比例至少是12；二是增加无性别厕所和无障碍厕所。在广州之后，包括北京、西安、兰州、武汉在内的许多城市，都发起了同样的行动。2012年期间至少有3位人大代表提交了改变公厕厕位比例的提案，另外还有10位男律师联名发布建议信，表示他们支持这些女大学生发起的行动。在两性平等的现代社会，一般男厕和女厕的空间比是11，看起来是平等的。但公厕设计者忽视了两性生理结构的诸多不同，以及由此带来的空间需求差异，结果就是，女厕外面排长龙，而男厕门口空空如也。男性小
9、便只需要用小便池就可以，不仅空间需求较小，使用时间也明显缩短；而女性需要用马桶，用马桶的话，她可能首先要打开马桶盖，要坐下来，她还可能正来例假或者怀孕，她可能还要用一些纸巾，然后再冲水、洗手、将手烘干。因此，女性如厕的时间一定会大大延长，这就更加剧了空间的匮乏程度。事实上，11的空间比并不平等，女性需要更大的空间，需要更多的厕位。（二）地铁和公交作为常用的公共空间，由于非常拥挤，常常成为性骚扰的重灾区，公交地铁站的反性骚扰运动引发了人们对女性在公共空间中身体自由权的争议和反思2012年6月21日，上海地铁第二运营公司在官方微博“上海地铁2运”上发了一条微博，图片是一名女乘客穿了一件有些透明的衣
10、服，从后面能看到内衣的样子。微博认为乘坐地铁穿成这样不被骚扰才怪，提出：“地铁狼太多，打不胜打，人狼大战，姑娘请自重！”令女性愤怒的是，地铁公司不仅推脱了应该保护乘客的责任，而且把性骚扰的责任推给了受害者谁让你穿那么少，所以才会被性骚扰。对于地铁公司的责任问题，律师们致信上海地铁公司，给出防止性骚扰的一些建议；有人向上海地铁申请信息公开，询问他们有没有防止性骚扰的措施；10月，广州的网友征集1000个签名并邮寄一封联名信到广州地铁公司，希望地铁公司能够建立防范性骚扰的机制。对于女性在公共空间的着装权问题，两名行动者来到上海地铁2号线上表达抗议，表达了女性在公共空间的身体自由权和着装权诉求。她们
11、穿着T恤和短裙，还戴了叫作“胸器”的艺术作品，拿着“我可以骚，你不能扰”的牌子。她们想要批判的是“你可以骚，我就可以扰”的流氓逻辑。她们认为，所谓的骚，就是我穿什么这是我的事，是我的身体自主权，而你不能扰，扰是什么呢？扰是性骚扰，性骚扰是犯罪，所以不能说我可以骚你就可以扰，不管怎么样，性骚扰是没有借口的。（三）应不应该在公共场所（地铁站、商场）为哺乳的女性设立一个独立的哺乳空间，成为人们关注的第三个议题，并且引发了人们对女性在公共空间的独立空间权的关注2001年5月，世界卫生大会向全球倡议：最初6个月纯母乳喂养，是哺育婴儿的最理想方式。但在中国，公园、超市、医院、早教中心、餐厅、交通工具等公共
12、场所，这些母亲与孩子最常出现的地方几乎都没有母婴室。如果母亲必须带着婴儿出行，势必会碰到如何喂奶的困扰。无奈之下，有的母亲会提前准备好奶瓶，有的母亲则减少出门的次数，有的母亲自制喂奶地图攻略，专门总结出利于喂奶的“私密空间”，而有的母亲则干脆在大庭广众之下撩起衣服为宝宝喂奶。一些人赞同设立哺乳室是因为，女性在公共场合敞开衣襟为自己的孩子哺乳是一种不文明的行为，应该有独立的空间避免裸露肉体带来的尴尬。但女性主义者反对这种看法，她们认为女人应当拥有公开哺乳的权利。一个母亲有权在任何地方喂哺婴儿，不论是私人场所还是公共场所，也不论她喂乳时是否遮掩乳头。女性主义者站在女性的立场，赞同设立哺乳室的目的，
13、是基于对母婴权利更好的保护。一个名为“母婴喂养大本营”的团体，为此专门做了一个快闪活动进行宣传。活动选择在武汉的一个商场，很多哺乳期的母亲带着她们的小孩聚在一起，然后在5分钟内解开衣服给小孩喂奶，行动持续5分钟，5分钟之后就全体闪退。这个活动的目的，一方面是宣传母乳喂养，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够在公共场所建立哺乳的空间。引起类似争议的案例还有公共交通工具中应不应该设立女性专用车厢的问题。由于在经济收入和驾驶技术上处于弱势，女性驾驶者远低于男性，因此公共交通成了女性的主要出行方式。由于女性在地铁车厢内容易遭到性骚扰，已经有人提议设立女性专用车厢，认为这是效果较好又易实行的方式。在中国虽然已有人提议设
14、立女性车厢，但由于客观条件所限，目前尚未列入议事日程。中国妇女问题专家发出呼吁：中国应尽快与国际接轨，制定有关防范和惩治性骚扰、保护女性平等地位和人身安全的专门法律。三 现代社会转型过程中女性的公共空间权益保障现代女性和男性拥有平等的社会地位，空间不再受到严格的限定，渐渐向匀质空间模式发展。自20世纪70 年代开始，女性主义思想逐渐出现在西方城市的空间研究中，女性在规划行业的作用以及规划设计如何满足女性的需求等问题引起重视。80年代规划领域开始出现许多女性与住宅、女性与交通等方面的研究，如妇女的危险感与公共空间设计之间的关系，主张运用行为学理论来组织城市的公共交通。空间设计过程中适当关注性别差
15、异，现代建筑中的女性空间应该更具人性化考虑，这些正在成为新的公共空间设计理念。但女性的公共空间权益要得到更切实的保障，还需要多方面的协同努力。1.社会对女性在社会分工中的现代定位是女性在公共空间中权益得以保障的前提女性传统的活动空间主要在私人领域。传统的性别分工观念认为，女人生殖与抚育的生理特性决定了女性更适合于私人领域，而男人因为其理性与勇猛的社会属性适合于政治、经济、法律、军事等公共领域。但随着社会进步以及婚龄和育龄的推迟和生育数量的减少，女性拥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参与社会劳动，中国当前的经济社会变革又为女性创造了劳动参与机会。虽然女性依然需要在家庭生活中承担重要的职责，但她们已经不再是传统
16、社会分工下的弱势群体，不必局限在狭小的私人领域。女性与公共领域绝缘的看法正在逐步得到纠正。出入公共空间的女性不再被当作从事下等工作，或者是从事不正当工作的人。一个成功的男人前面也可以有一个成功的女性，男性不允许自己的妻女在外抛头露面的看法已经改变。但是，政策和法律在认同男性和女性都应该参与社会劳动的同时，也界定了男性应该或擅长而女性不应该或不擅长的一些领域，导致了职场的性别分割。具有细心、爱心、服务性好等优点的女性，其工作角色往往被定位于第三产业以及教育、卫生等行业。对女性开放的职业十分有限，她们只能集中在准入门槛和垄断程度低的次级劳动市场。即便女性与男性拥有同等的教育、技能和工作经验，并跨入准入程度高、声望较好的职业系统中，但她们的工作类型不同，得到提拔和升迁的机会有异；一些声望更高的位置对女性来说多可望而不可即，故在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