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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社会资本与农村公共物品供给评价 一 引言农村是我国人口最多的聚居地区，农村社会的稳定关系到整个国家的安定团结，故农村治理的好坏直接关系到党和国家长治久安的重大问题。中央连续12年将“三农”问题作为党和国家工作的重点，地方政府、基层组织向农村提供了多种公共物品与服务，如对农田水利的修缮、农村道路的完善、医疗服务的供给、公共设施的建设等。随着我国农村社会的发展，农户对相关公共物品的需求逐渐出现多元化和高标准化的趋势，越来越多的学者意识到农民的需求对农村公共物品的有效供给的重要性。因此，众多学者开始关注公共物品的供给效果以及农民对农村公共物品的满意度。故“如何提高农户的村庄公共物品供给满意度”对于
2、促进我国农村基层的有效治理有显著的现实意义。但是改革开放以来，农民工进城打工导致了大量的人口流动，农村社会空心化问题日益严重；交通日益发达导致了农村社会边界的开放、“村庄共同体”的解体，促进了撤乡并村运动的开展；新型城镇化和新农村建设形成大量的社区化村庄和城镇化农村；随着市场经济的强力渗透，部分农村的社会资本变得越来越理性化、工具化、冷漠化；传统的伦理道德和地方规范瓦解，部分农民沦为“无公德的个人”。1故部分地区出现了农户社会资本淡化的现象。一般在村民关系冷漠、社会信任程度降低的村庄，社会资本较低，而社会资本的淡化导致农村集体行动能力减弱。城乡二元结构固化导致城乡居民公共物品供给差距形成的矛盾
3、日益凸显。对于这些矛盾和问题，仅仅依赖严重不足的农村社会内部资源和较弱的集体行动能力是无法解决的。如果当地地方政府提供的农村公共物品无法满足农户的需求，而村集体本身也无法自主提供公共物品，那么农户对公共物品供给的评价一般会降低；而社会资本丰富的村庄，通过集体行动组织农民进行公共物品的供给，如水利设施的修护、村庄道路的养护，或者农户通过社会资源获取更多的公共物品，这可能会提高农户对公共物品供给的满意度。在此背景下，农户的社会资本可能会影响其对农村公共物品供给的满意度。因此，本文利用农户的微观调研数据，以农户的社会资本为主要研究对象，考察不同方面的社会资本对农户公共物品供给评价的影响程度，同时研究
4、不同地区农户的社会资本对公共物品供给评价的影响，以较全面地反映社会资本对公共物品供给评价的影响，并提出政府需要对公共物品供给政策进行调控的建议。二 文献回顾本文主要从两个方面来研究农村公共物品供给评价及其影响因素。一是直接研究农户对农村公共物品供给满意度的影响因素。房红磊发现农村公共物品的供需缺口、价格水平、供给制度和农民的心理比较都对农村公共物品的供给效率有重要影响。2罗兴佐、房红磊认为农村公共物品在质量上和数量上的供需缺口越小，价格水平越低，需求表达机制越完善，农民对农村公共物品的满意度就越高，供给效率亦越高。3倪细云、文亚青采用多元有序Logistic模型，实证分析影响农民对农田水利基础
5、设施建设满意度的因素。4研究表明，农民对农田水利基础设施建设满意度的影响主要来自是否为村干部、人均年纯收入、粮食补贴政策评价、粮食补贴政策对农民增收的作用、投资主体、近五年是否修筑新农田水利设施、能否满足农业生产需要、维护状况、变化情况、区域比较等；性别对农民评价农田水利基础设施建设满意度具有一定的影响。朱玉春、乔文、王芳和唐娟莉、朱玉春、刘春梅采用因子分析法和二元离散选择模型对农村公共服务满意度及其影响因素进行了实证研究。5结果表明，农民满意度的影响主要来自道路、基础教育、医疗、农田水利基础设施、饮水设施。汪本学、李琪、向翠林研究表明，是否为村干部、农民对乡镇政府工作的评价、农民参与满意度以
6、及参与方式是影响不同收入水平的农民对农村公共物品供给评价的关键因素。农民年龄、受教育程度、是否为村干部、政策支持、对中央政策的执行效果、参与价值对农村公共物品供给效果的影响较显著。6此外，还有学者运用多元回归分析及路径分析等方法对农村灌溉设施、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医疗服务满意度进行了定量研究。7二是研究社会资本与公共物品供给之间的关系。在文献梳理过程中发现，研究社会资本与公共物品供给之间关系的文献较多，但是研究社会资本对公共物品供给满意度影响的文献较少。鲍马基于印度5个村庄的数据研究发现，社会资本是社区资源管理成功的决定因素之一，基于信任的社会资本对公共物品的提供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并且在以血缘关
7、系为主的村庄中正向影响程度更高。8戈登（Gorton）等将社会资本作为变量，运用Heckman两阶段模型研究社会资本维度对用水合作组织效率以及成员满意度的影响。9庞娟、舒银燕通过对我国农村的研究也发现，在同质性较强的社区和具备良好社会资本结构的村庄，公共物品的合作供给效果较好。10吴光芸在社会资本理论视角下研究了农村灌溉与农村治理，认为社会资本引导下的自组织灌溉是成功且富有成效的。11毛寿龙、杨志云指出，中国社会转型期社会资本的缺失引致灌溉方面农民合作的困境。12万生新、李世平、宁泽逵对社会资本维度进行划分，研究农民用水户对用水协会的满意度。13结果表明，社会资本的结构维度和认知维度对用水户满
8、意度有显著影响，关系维度对用水户满意度没有显著影响。廖媛红分析了制度因素对公共物品满意度的影响。14研究表明，在正式制度方面，村委会的财政透明度正向影响农户对公共物品的满意度；在非正式制度方面，农户的社会资本正向影响农户对公共物品的满意度。从以上研究文献来看，目前一些学者通过计量分析考察了农户对农村公共物品供给的满意度，但大多数是对单一公共物品进行简单的Logistic回归分析，没有对农户进行大范围考察，只是通过个别省份的调查问卷分析，同时没有对公共物品的整体进行考察，无论是调查问卷的数量还是范围都较小。最后多数研究一般通过个人特征、家庭特征、村庄特征、政策和制度因素对公共物品评价的影响因素进
9、行分析，较少将人与人发生相互作用的社会交往纳入考察范围，将社会关系割裂是公共物品供给满意度研究的不足之处。以上都是目前研究公共物品供给满意度涉及较少的方面，本研究将根据以上问题继续进行研究。三 理论分析（一）数据来源本文采用大样本抽样调查，数据来源于2014年7月至9月清华大学中国农村研究院组织的“百村千户”农村调研活动。在正式调研之前，课题组对调查问卷进行反复修改形成最终问卷，并对调研人员进行培训。根据需要，调研主要对农户关于农村教育、医疗、水利、交通、生活购物、社会文化生活、自然生态环境、公共基础设施、信息服务和中央政策等公共物品和服务的满意度进行考察。本次调研采取随机走访的形式，调查地点
10、涉及陕西、河南、山东、内蒙古、重庆、湖北、贵州、黑龙江、四川、云南、海南、湖南、吉林、北京、山西、江苏、福建、河北、浙江、安徽、江西等2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根据各省份收入水平的差异，每个省份选经济发达、中等和落后的县（市）35个，每个县（市）选取36个行政村，在每个行政村随机选取815个农户，每个农户选择1名成年农民进行调查。项目组最终获得3132个农户的调查问卷，并对部分村干部、村民进行深入访谈。在剔除了部分内容不完整、前后不一致的问卷后，本文所用的有效问卷共2889份，调查范围包括全国大部分省份，对全国农户农村公共物品供给评价研究具有较强的代表性。（二）理论假设关于社会资本，学术界有不
11、同的定义。格兰诺维特（Granovetter）从微观的社会网络视角出发，将社会资本定义为一种个体嵌入网络内的资源，其将社会资本作为一种新型资本形式，认为可以通过调动社会资本获得利益。15帕特南（Putnam）将社会资本界定为信任、网络与规范。16社会资本作为一种制度与文化背景，通过协调参与主体行为来完成集体行动和提高经济效益，这个概念也是本文采用的概念。林南强调社会网络与资源。17福山（Fukuyama）强调成员之间的信任和价值。18因为社会资本内涵丰富，没有统一定义并具有多维特征，不同学者根据自己的经验和研究，选取不同的指标进行度量。如科尔曼（Coleman）主要从个体的角度出发，通过同质性
12、、异质性、社会网络和社会成员资格来度量社会资本情况。19帕特南基于集体社区视角，利用公共事务的参与、社会信任、非正式社交、社会组织生活、志愿活动五个指标对社会资本进行测度。20学者们强调的重点和研究目标不同，导致对社会资本的度量方法有差异，缺乏一个全面系统的指标体系。本文采用了帕特南的定义，他认为社会资本由社会网络、社会规范和社会信任组成。社会网络是指社会成员之间的密切互动，社会规范是指非正式的却被社会成员普遍遵守的规章制度，社会信任指成员之间的信任程度。本文采用帕特南的定义的主要原因是：其涵盖了社会资本的三大核心内容，不仅仅是社会网络或者社会信任单一方面，内容较为全面；另外，根据问卷设计的问
13、题，在实证方面便于测度。目前直接研究社会资本与公共物品供给评价关系的文献较少，但一些学者从社会资本促进公共物品供给方面为本文提供了视角。廖媛红从非正式制度方面提出了社会资本影响公共物品满意度的观点。她认为社会资本通过增加公共物品的供给和增加公共物品的有效性来影响公共物品供给满意度。本文在此基础上提出理论假设。笔者认为社会资本主要从四个途径影响农户对公共物品的满意度。第一，社会资本可能通过增加公共物品的供给来影响农户对公共物品的满意度。如果农户的社会资本丰富，表明该农户的社会网络较为丰富，与其他农户之间的社会信任程度较高，这样比较容易产生集体行动，村集体和农户进行合作从而自愿供给公共物品的行为更
14、容易发生，该地区公共物品供给量可能增加，因而农民对公共物品的满意度得到提高。21第二，社会资本可能通过影响公共物品在农户之间的分配来影响农户对公共物品的满意度。农村与城市的公共物品供给存在很大差别。城市公共物品供给比较规范，一般只要符合条件的居民都可以享受公共物品的服务，比如医疗、教育、最低生活保障、社会保障等。而农村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社会环境，农民凭借其地缘、血缘、亲缘形成的社会资本在农村的各项公共物品的分配中起了很大作用。一般由当地村干部把持的公共资源容易产生指向性倾斜，农户应享受同样公共物品的时候，村干部会倾向于将公共物品优先提供给与其关系较好或社会资本较高的农户，比如村干部向与其关系好的
15、农户提供中央的政策补贴信息和农业信息服务等。第三，社会资本可能提高公共物品使用的有效性。社会资本丰富的农户在使用同样的公共设施过程中可能会得到更多的帮助，能与更多的人进行合作以及信息沟通等，因而其使用效果会越明显，满意度也越高。第四，社会资本本身也可能会改变公共物品供给满意度。布迪厄（Bourdieu）认为社会资本强调互惠、信任和社会和谐的道德规范和网络系统，如果社会资本丰富的农户具有很高的社会信任感和较好的人际关系，认同相应的社会规范，与其他农户相处和谐，能提高其对村庄公共物品的供给评价；而与其他农户相处不和谐、缺乏信任感的农户即使得到相同的公共物品，也会减少评价值。故笔者认为，农户在其他情
16、况一致的情况下，社会资本越丰富，对农村公共物品的供给评价越高。（三）变量设计与定义本文对社会资本变量和公共物品满意度变量的测定方法如下。1.农村公共物品供给评价变量我们对农村公共物品供给进行因子分析，考察农户对农村公共物品供给的总体满意度（见表1）。表1 农户对各公共物品评价统计描述表1 农户对各公共物品评价统计描述-续表本文将满意度分为五等，小于等于3的均值说明农户不满意，在3和3.5（包含3.5）之间的表示合格，3.5到4之间（包含4）基本满意，大于4的表示比较满意。通过统计农户对不同公共物品的评级可知，农户对交通的满意度最高，表明我国对农村公路的建设较完善，通过“村村通”工程、新农村建设工程、项目制工程等完善了农村公共交通方面的建设；而对医疗的满意度较低，通过调研可知，一些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