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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美国非营利组织海外活动的国内基础 在讨论社会公益事业时，美国语境中通常并不使用社会组织这一术语，而是广泛使用非营利组织（nonprofit organization）这一概念。但是严格来讲，美国语境中和我国语境中的社会组织最接近的概念，是非营利法人（nonprofit corporation），而不是非营利组织。这一判断，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我国的社会组织概念和美国的非营利法人概念的外延要更为接近。我国社会组织必须按照法人组织门槛进行注册登记才能合法活动，其中也不包含我国2016年以来出现的慈善信托。而美国非营利组织除非营利法人之外，还包含大量未法人化的非营利组织（unincorporated
2、nonprofit organization）以及慈善信托（charitable trust）和分益信托（split-interest trust）。1非营利组织这一术语本身，在人们用来讨论美国非营利组织相关问题时，所指的外延也经常不尽相同，往往只指那些出现在美国国税局（Internal Revenue Service）登记名单上的非营利法人以及慈善信托和分益信托；有时外延扩大，也包括那些在各州注册成立之后没有出现在国税局登记名单上的非营利法人以及慈善信托和分益信托；还有的时候则外延进一步扩大，包括未法人化的非营利组织。本文讨论美国非营利组织，采用的是最宽泛情况下的非营利组织概念，而不是和我国
3、社会组织概念更接近的非营利法人。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遵循美国相关问题讨论中的术语使用惯例，另一方面是为了更方便地讨论美国非营利组织的实际情况。一 美国非营利组织及其海外活动美国非营利组织注册成立是在各州进行的，非营利法人以及慈善信托和分益信托都从各州取得法定地位。2各州关于非营利组织的具体法律规定并不完全相同，但是总体上来说，界定非营利组织的精神实质是一致的，是从不分红的事业运作模式而不是特定的组织行为角度来加以界定的。非营利组织指的是那些不把收益当做红利进行分红，而是将之用于未来活动预算的非政府组织。在这样的界定之下，人们就不难理解，一些几乎完全从事合作性商业行为的组织，也可以因为其不分红的
4、性质而注册为非营利组织。例如纽约证券交易所在19712006年之间是在纽约州注册的合作性非营利交易组织。根据美国法典（U.S.Code）第26卷国内税收法典（Internal Revenue Code）的规定，除教会等由国会特殊法律进行税务豁免的组织之外，在各州登记取得法定地位之后的非营利法人以及慈善信托和分益信托，如果想取得联邦所得税豁免资格，必须在国税局进行分类申请登记。国内税收法典根据这些非营利组织的组织目标进行了分类，目标不同的非营利组织被放在不同的条款之下给予规制，它们所使用的申请表格、退税表格、所享受的税收优惠和所受到的活动限制不尽相同。其中绝大部分登记在册的非营利组织是在501（
5、c）（3）条款之下的公共慈善组织或者私人基金会，从事宗教、教育、慈善、科学、文学、公共安全试验、促进国内国际业余体育竞技、预防虐待儿童或动物等领域里的活动。美国非营利组织的数量极其庞大。2017财政年度，仅在国税局分类登记名单上的非营利组织就达179.9万多个，其中有128.6万多个是在501（c）（3）条款下登记的。3在各州注册登记的非营利组织数量远远超出国税局名单上的数量。2016年初的一份研究报告明确表示，专门从事非营利组织研究的机构指引星（GuideStar）拥有240万个美国非营利组织的资料。4美国智库都市研究所（Urban Institute）下属全国慈善统计中心（National
6、 Center for Charitable Statistics）的非营利年鉴（The Nonprofit Almanac）第九版认为，如果加上所有的宗教组织和只在各州注册而未在国税局登记的非营利组织，2015年美国非营利组织总数约有220万个，而不是国税局登记的150万个。这个估计数值经常被引用，但是非营利年鉴中所表述的估计方式实际上有比较明显的缺陷。一是它把美国教会名单上的宗教组织数量都加总在国税局登记数量上了，而实际上其中大量宗教组织在国税局进行过登记。二是它指出所有超过5万美元年收入的非营利组织都需要进行年度申报，而实际上是只有获得免税资格的非营利组织在超过5万美元年收入时才需要年度
7、申报，这一差别排除了在州注册过而没有取得国税局免税资格的非营利组织存在的可能性。5没有在各州注册登记过的未法人化的非营利组织数量庞大，但是缺乏统计数据。美国有相当数量的非营利组织在海外开展活动，但是在海外开展活动的非营利组织并不等于是从事国际事务的非营利组织。比如一些在海外传教的宗教组织，所关心的是本门宗教的传播而不是国际事务。而一些从事国际事务研究的非营利组织，开展活动的地点几乎都是在美国本土。由于在海外开展活动的非营利组织，大部分都会在美国国内开展活动，而且包括宗教组织和国会立法成立的组织等在海外积极活动的非营利组织并不需要向国税局进行年度申报，少有能够显示非营利组织在海外活动的权威数据。
8、都市研究所全国慈善统计中心基于国税局年度申报数据而对非营利组织进行分类分析时，其依据是相关非营利组织活动的目标领域而不是进行活动的地域。该中心就向国税局进行年报的非营利组织进行分类统计分析时，所列的国际类非营利组织指的是从事国际、外交和国家安全方面事务的非营利组织，而不是指在海外进行活动的非营利组织。该中心的研究指出，2013财政年度在国税局进行年度申报的约53万家非营利组织当中，国际事务类组织约占1.38%。徐彤武基于指引星数据库和国税局年报数据基础上的几项研究推算认为，美国国际性非营利组织不少于1.4万个，不及当年“联邦免税组织总数的1%”，其中大部分都是财力较弱的组织。6财力较弱的非营利
9、组织也可以在海外活动，但是影响力通常会受到资金规模限制。美国非营利组织绝大多数规模有限，指引星对2015年7月在国税局登记的非营利组织进行财务分析，发现其中申报年度预算至少50万美元的非营利组织只占10%，申报总资产至少50万美元的非营利组织也只占14%。7需要指出的是，一些不需要向国税局进行年度申报的组织乃至不需要在国税局登记的非营利组织，可能是年度预算和总资产都相当富裕的组织。前者当中包含一些根据国会立法所成立的财力雄厚的非营利组织，后者包含一些接受信徒丰厚奉献的教会。这些非营利组织在海外的活动规模和影响力可能远远超过很多年度申报排名比较靠前的非营利组织。在海外活动的美国非营利组织，其活动
10、内容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第一个方面是进行慈善和援助服务，这也是美国非营利组织海外活动最受瞩目的方面。美国非营利组织在海外开展慈善和援助服务的规模远远超过其他国家，不仅有天主教救济会（Catholic Relief Services）、世界宣明会（World Vision）以及美国关怀基金会（Americares Foundation）等大量老牌和后起非营利组织在全球范围内开展紧急救援、人道援助和发展援助，8有全球联合之路（United Way Worldwide）等巨型枢纽型非营利组织在全球范围内联络协调慈善和援助服务，也有比尔和美琳达盖茨基金会（Bill & Melinda Gates Fo
11、undation）这样的金主在海外大量提供慈善和援助资金。第二个方面是进行思想意识传播。首先是宗教思想传播。美国大量宗教组织在全球范围内从事传教活动，有些基督教宗教组织甚至在一些伊斯兰教地区冒着人身危险进行传教活动。其次是西方政治意识形态传播。国家民主基金会（National Endowment for Democracy）和开放社会基金会（Open Society Foundations）等非营利组织在世界各地宣传西方式自由民主价值观念。再次是科学文化传播。大量高等教育机构、智库组织以及文化交流协会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第三个方面是进行专业和行业协作。首先是推行专业标准。国际自动化学会（Int
12、ernational Society of Automation）等专业协会不仅制定标准，而且在全球范围内开展培训、举办活动、开展联络。其次是进行环境保护。尤其关注陆地和水体保护的大自然保护协会（Nature Conservancy）和以科学水准著称的美国环保协会（Environmental Defense Fund）都在海外活动中享有盛誉。美国非营利组织在海外开展大量活动，并形成重要影响，离不开美国国内的经济、政治、社会与文化基础的支撑。二 美国非营利组织海外活动的国内经济基础美国非营利组织海外活动及其影响力建立在比较坚实的国内经济基础上。美国庞大的经济体量、对非营利组织友好的税收和规制制度
13、安排、美国民众较高的收入水平以及美国的全球市场地位，都对美国非营利组织海外活动提供了有利条件。美国是世界上第一大经济体，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国内生产总值现值美元统计数据显示，2017年美国国内生产总值达19.4万亿美元，显著超出第二大经济体中国（12.0万亿美元），并几乎达到第三至第十大经济体的国内生产总值总和。美国不仅经济体量庞大，国民富裕程度也居世界前列，2017年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约6.0万美元，居世界第7位。9庞大的经济体量和居于世界前列的富裕程度有助于推动社会分工的进一步深化，推动社会复杂化，推动社会需求多样化，彰显满足多样化社会需求的必要性和可能性，从而有助于增强社会对非营利组织的需求和
14、支持。美国非营利组织也形成了庞大的经济体量，2015年非营利部门对美国国内生产总值的贡献高达0.99万亿美元，约占当年美国国内生产总值的5.4%。10在庞大经济体量支撑下，大量企业和个人向非营利部门捐助大量资金。在非营利部门内部，一些资金规模庞大的非营利基金会，也向其他非营利组织提供了大量资金。美国税收制度有助于非营利组织的壮大，为非营利组织获得资金支持提供了制度保障。美国税收体系中包含联邦税、州税和地方税，各州税种和税率存在显著差异，地方税也存在差异，但是联邦税是统一的，而且占税收主要份额。美国联邦税中最重要的税种是所得税，公司所得税和个人所得税都是累进税制。绝大部分州和一小部分地方也分别征
15、收所得税，在各州中有阿拉斯加等9个州不征个人所得税，其中内华达等5个州同时也不征收公司所得税。每年，公司和个人都依法申报所得税抵扣，可以申请从所得税征收基数中扣除依法应抵扣的额度。对于非营利组织而言，根据国内税收法典规定，除一小部分非营利组织如慈善信托和分益信托不享受所得税豁免之外，其他类型的非营利组织只要按照法律规定进行年度申报，都可以依照其组织性质享受不同程度的所得税豁免待遇。大量非营利组织甚至可以依法不进行申报也能享受税务豁免。对于向非营利组织进行捐赠的公司和个人而言，也可以根据国内税收法典规定，依据受捐助对象的组织性质，向国税局申请从所得税征收基数中进行相应的豁免扣除。个人捐助者可以申
16、请不超过所得基数50%的免税抵扣原始额度，而公司则可以申请不超过收入基数10%的免税抵扣原始额度。通常情况下，征收所得税的州也会比照联邦所得税减免情况进行相应的所得税减免，既对非营利组织进行相应税务豁免，也会对申报抵扣的公司和个人进行相应税务豁免。这种针对非营利组织及其捐助者的双重税务豁免，对于非营利组织持续性获得资金支持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所得税之外，遗产税制度也对壮大非营利组织有一定作用。建国之后，美国联邦政府几次开征遗产税，但在通过1916年税收法（The Revenue Act of 1916）建立现代遗产税制度之前，联邦遗产税都是应急开征并在之后不久废除。11美国现代遗产税制度建立以来经历了多次变动，遗产税起征点和税率历经变化，但基本上具有起征点较高、税率累进的特点，并且对遗产的特定用途实行免税额度抵扣。12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