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王华连与妇女鼓队：我鼓、我歌、社区、互动》由会员分享，可在线阅读，更多相关《江西王华连与妇女鼓队：我鼓、我歌、社区、互动（42页珍藏版）》请在金锄头文库上搜索。
1、 江西王华连与妇女鼓队我鼓、我歌、社区、互动 开始写报告，是2011年9月。一 2008年12月翻看江西资料，脑际是那些日子模糊的记忆，重复出现我鼓我歌纪录片中那一脸茫然回头看远山的刹那，站在身边是来自台湾、初尝大陆江西客家山区冬寒的徐兰香。1那时，项目下一步究竟可以怎样开展，心里只有一点模糊想法。2008年12月，兰香和她的女儿小臻、顺馨和我一行四人来到江西，身边除了沉沉的行李外，还有台湾美浓的客家音乐，那是20世纪80年代中当地反水坝运动孕育出来的歌曲，个中旋律音韵，带人回到那些斗争岁月，再现理想的、乡土的、草根的、集体的、经验和感情。我们从台湾的美浓、台东和大陆的山西，辗转抵达江西的万载
2、县白水乡，大伙儿都是第一次踏足白水，带着一肚子的好奇和满脑子想象，努力辨识眼前的山水人物：不是太陌生的华中山川，以及新相识的旧伙伴王华连以及白水的“妇女互助储金会”。二 我们见过华连几次，在大陆的成都、昆明和银川。每次，都是匆匆忙忙，身边有很多人很多事情在发生；每次，因为感觉上好像已经很熟悉，早已听过不少华连和她村子里的故事，所以没有争取机会好好交流。香港“中国社会服务及发展研究中心”（CSD）2于1994年到白水开展妇女项目，华连十多年一直跟着项目走来，是项目的骨干；CSD朋友说华连有很多变化。很多人听过也认识华连，白水的妇女储金会和百合都很出名，素白的百合粉装在熟悉的绿色标签密封塑料袋中，
3、直接由白水运到香港的“绿色扶贫社”3以公平贸易理念出售。白水的龙牙百合粉没有什么味道，得在开水中放一些蜂蜜才较容易入口，喝着的，还有听到的和读到的是妇女储金会的集体想望。我们港台四人中，兰香是台湾环保运动的中坚老将，从街头运动到田间种植，从酿制到研发传统食品加工方法，段段都是有声有色有味的精彩故事。现在，兰香有机醋就是商标。“多一个有机农庄，少一家现代医院”，当年在兰香台东都兰家的门前，就挂着这副红底黑字的对联4。这次，兰香带着她的大女儿，探访她心中的天堂保留着自然山林水土的云南西双版纳州勐海县勐宋乡光明村，也希望可以在江西的白水寻找到在台湾已经逐渐消失的客家传统。这个在台湾新竹农村长大的女子
4、，身上深藏着丰富的客家农村记忆。2008年首次探访兰香，在她位于台东都兰的家，有幸听她细说儿时在山水田间的快乐故事，看见她家里那些朴素沉实的瓦缸中那些宝贝是怎样变出来的。那次，我们除了尝到久闻其名的米醋、李子醋、梅子醋和炼梅外，还尝了她腌制的萝卜，以及那犹如藏着整个宇宙奥秘的柚子茶叶。都兰四天，浓缩精彩的人生，掺和着浓稠复杂的味觉和感性记忆。三 研究行动2006/2008/2010提出“生态、生计、文化与可持续和平”这个两年行动研究计划，是在2006年香港一次会议后的一个晚间总结会上。当时，各人脑袋中的行动研究是什么、为什么要做行动研究、如何做等，都没有时间或精力好好梳理。提了出来，然后，勤快
5、的顺馨把想法慢慢丰富，最后成为事实。从2008年到2011年这些日子里，研究团队每次会议都一定有讨论研究框架这个议程，每个人心里都揣着不同的疑惑，解开了一些，但很快却又绞缠在一起。2010年在岭南大学举行的“2010年文化研究国际会议”（Crossroads in Cultural Studies Conference 2010）上，我们有机会介绍江西和山西的个案经验。再一次翻看有关行动研究的论说文章：行动研究是关于经验是身体力行的经验、是关于创造民主的知识的过程、是期望发展出一种批判独裁专制的社会文化，最终要改变现实。这套理论缘起于“二战”后的德国，流亡海外的德国知识分子库尔特勒温（Kurt
6、 Lewin）希望结合研究和教育，孕育出一套比较民主的文化，从而产生新的知识和科技，有助于促进机构内的合作和解决难题。在这样一种为了促进组织民主化和知识民主化的行动研究中，人们不是通过反思信息和数据资料，而是通过反思行动，获取新的经验和知识，从而发展一套新的社会文化。过程中，研究者与社区参与者组成一个团队，互相沟通交流，一起反思学习、一起生产和获取知识，朝着同一个目标携手走去。四 反思改变反思（行动）：用得有点滥的一个词。在这个行动研究计划中，我们反思的是妇女已经创造出来的经验，个中的知识和智慧，严格来说，应该是妇女和研究团队结成合作伙伴后，一起行动和思考经验，在过程中凝聚的知识和智能。改变：
7、另一个也用得特别多的词。我们期望建立一个互相学习、支持和行动的共同体，最终带来价值观和行为的改变，解决妇女们或者应该说是大家共同面对的问题；这些问题是关于生态的、生计的、社区的，还有性别的。对，反思。从2003年开始，“和平妇女”研究团队就是要反思和颠覆主流的和平概念，要丰富和平的内涵。和平不光是没有战争的状态，和平包括在日常生活中免受文化、经济和政治等方面的暴力和剥削；我们希望让妇女日常生活中的和平行动能够出现，以协力创造一种快乐的可持续的生活作为终极目标。我们认为主流市场自由经济二元高速发展破坏人与人、人与自然、现代社会与传统文化的联结，我们相信妇女们碰到的问题，源自这种主流发展理念，以及
8、个别在当地碰到的独特文化政治因素；我们假设妇女们过去的经验，以至因碰撞而将要出现的行动和经验，会为我们带来更多元的、开放性的、包容的、互惠互助互利的文化和做法。五 没有答案的疑惑（我）设计这个行动研究的是几个城市人：从事教学的、做研究的、专长理论的、熟悉管理协作的在一张张纸上、在一个个会议里成形。我们没有想过妇女们跟我们的想法是否一致：她们有同样的分析吗？或者她们知道我们如何理解这个世界吗？我们假设要改变的是她们，遇到问题的是她们。也许，我们大家都可以在过程中学习，但主体是妇女们。可是她们的问题和疑惑是什么？她们有什么期望或梦想？她们的反思和我们的反思、妇女们期待的改变和我们想象的改变，能否接
9、轨？在哪一个点接上？如何接上？研究设计希望妇女们通过互动和互相学习交流得到启发，“更新思维、价值观、对事物的认识和工作方法”，试验出一些新的可能性和新的做法试验实践-学习经验-再出发。5这么一说，就跟大部分社区发展工作的做法差不多：订定计划目标和具体活动；行动、反思和学习经验教训；然后，再订定计划、再行动、再反思两者似乎在程序上没有太大差别，关键是在讨论、设计行动计划与反思等活动中，研究者和行动者的角色分工，研究者如何跟社区参与者一起在行动中学习？最终带来什么改变？在过程中，又能否孕育出民主化的组织运作和知识生产民主化的文化氛围。“我们希望她们”我们这些来自城市的研究团队究竟应该/可以扮演什么
10、角色？我（们）！她（们）！重读这些记录，有自己三年前的疑惑，也同样有当下的疑惑。六 昨日你今日我2011年底有缘出席当代哲人萨提斯库玛（Satish Kumar）在香港举行的演讲会，其间他提得最多的是印度圣雄甘地和美国人权领袖马丁路德金。甘地为人传颂的名言“活出你希望出现的改变”（“be the change you want to have”），在库玛身上充分体现。库玛原是耆那教（Jainism）僧人，后还俗成为身体力行的和平主义者、生态学家和教育家。他谈到法国哲学家笛卡儿（Ren Descartes）的“我思故我在”（I think therefore I am），他的二元论，等等。笛卡儿
11、是一个理性主义者，基本上认为“我”独立于肉体，独立于看到的、嗅到的、听到的、触摸到的等感性认识。对笛卡儿来说，理性思考比感性知识来得可靠。然而，库玛相信人与自然一体，世界是多元的；他相信感觉、感性以及精神和灵性是人和自然不可分割的部分。记得英国广播公司拍摄的地球朝圣者（Earth Pilgrim）6，电影在库玛英国北德丰（North Devon）的家取景，他在大自然中漫步，走着一趟又一趟内外的心灵和物质世界的朝圣之旅。也许是耆那教源自印度的哲学和灵性传统，也许是受库玛挚爱的生命导师母亲的启发，也许是他一趟又一趟的朝圣之旅，库玛相信万物之间的联系，我们在土壤里看到自己，因为我们看到土壤跟我们的关
12、系如是你我（You are，Therefore I am）。这是他另一本书的名字，万物相互依存，互相完满。2011年我把这本书带到菲律宾棉兰老岛（Mindanao）去，作为一个和平课程的参考资料。对于“联系”（connectivity）这个概念，感受越来越深。我之为我，是因为很多的你成就。2007年我从强调理性的现代伦理中缓慢苏醒，在越南禅师一行（Thich Nhat Hanh）创立的梅村（Plum Village）优美的颂唱和故事的浇灌中得到滋润，进入潜意识中一直有点抗拒的感性或精神性领域；尝试从身体，从最基本的呼吸开始，去认识和消除理性系统中二元单一的种种谬误和弊端，明白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
13、道理。家里放着禅师的书法“The tears I shed yesterday have become rain”（“昨日泪，今日雨”）。禅师爱说故事，他常说在花中见到阳光、水分、土壤，花之所以能够在我们眼前显示，是因为这许多元素聚合成形。我今天存活的思维状态，除了可以追索生我的父母的祖祖辈辈外，还有我成长的风土人地情，还有我的思想导师们。看到我，就看到这一切。禅师喜爱变火柴魔术，要我们明白万物的发生是因为所有适合因素都具备，佛家说的“缘聚而生，缘散而灭”。道理说来简单，故事重复说了又说。而每一次却因岁月和阅历，总能有深一层的体味。生、灭、来、去、你、我。回头书写这次行动研究活动，明白我跟“和
14、平妇女”们在过程中的关系，我开始更多地从这种动态的、感性的、更多元和流动的、相互影响和依存的关系参视。七 故事如是展开云南省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的赵群2008年受邀参与这项两年计划。赵群为人认真负责，细致敏感，农村发展经验丰富，特别是社会性别研究方面。她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协作南方三位参加工作坊“和平妇女”（包括华连）进行前期的互动和交流。在2008年6月的筹备会议中，赵群对江西的情况有如下描述：江西“湾里路下妇女互助储金会”，成立有13年了，每五年选举一次，主要是做有机百合。建了很大的房子，有做一些别的方面的活动，类似于营养早餐。有五亩自己的地，别的是承包别人的。基本上是储金会的妇女自己劳动按
15、记工的方式，另加分红，还要付一些管理之类的费用。也有资助一些学前班之类的。当地物种很多元，各农家养殖很多元，基本上不用去市场上买。村子里有花炮厂，吸引了村子里的闲散劳动力。（妇女们）在外界推动下进行有机生产。问题都是在政府的要求下要规模化。江西储金会每亩政府补助500块百合销售渠道基本上是熟人，传播销售方面没有压力。储金会与外界的交流比较多，名气大。王华连后来被选为县级妇女主任、人大代表。很多零七八碎的钱是妇女在掌握。湾里路下中老年人有些传统，有保存比如说风干肉果铺。江西传统为大屋子，现在很少人，都开始用砖混。湾里路下基本上是换工的方式，互助方面比较差。内部有一定的危机。妇女的需要：湾里路下谈
16、不清楚需要什么，只是要赚钱。储金会的平台有没有可能搞活发展非经济性的活动？养兔子、建沼气，（华连）个人的想法，对于储金会的想法她信心不足。目前，华连最感兴趣的是养兔。7当年还没有到过江西的我，这些信息只存于意识表层，纯粹知性认识。在讨论整个计划和设计活动的过程中，我只看到妇女储金会理念上的正面特质：互助集体经济体、社区发展、生态耕种等。对经济无知甚至有点轻视的我，又选择性地视而不见报告中关于“妇女想赚钱”、“养兔子、建沼气”、“华连最感兴趣的是养兔”这些提法。当时，“储金会的平台有没有可能搞活发展非经济性的活动”是我视线范围的全部。“非经济性”这个概念成为我认知和行动的障碍。我知道，也不知道。选择看见，选择听见，选择记忆。八 选择诠释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