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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将进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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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将进酒》_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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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将进酒》诗人 李白朝代 唐诗体裁 乐府《将进酒》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缺乏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孤独,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仆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将进酒》作品评述陈王:即曹植,曹操的第三子简析】:《将进酒》属汉乐府《鼓吹曲·铙歌》旧题,内容多写宴饮游乐诗中表达了对怀才不遇的感慨,又抱着乐观、通达的情怀,也流露了人生几何当准时行乐的消极心情但全诗洋溢着豪情逸兴,取得精彩的艺术成就李白咏酒的诗篇极能表现他的共性,这类诗当然数长安放还以后所作思想内容更为肤浅,艺术表现更为成熟《将进酒》即其代表作《将进酒》原是汉乐府短箫铙歌的曲调,题目意绎即“劝酒歌”,故古词有“将进酒,乘大白”云。

这首“填之以申己意”(萧士赟《分类补注李太白诗》)的名篇,约作于天宝十一载(752),他当时与友人岑勋在嵩山另一好友元丹丘的颍阳山居为客,三人尝登高饮宴(《酬岑勋见寻就元丹丘对酒相待以诗见招》:“不以千里遥,命驾来相招中逢元丹丘,登岭宴碧霄对酒忽思我,长啸临清飙人生快事莫若置酒会友,又正值“抱用世之才而不遇合”(萧士赟)之际,于是满腔不合时宜借酒兴诗情,来了一次淋漓尽致的发抒诗篇发端就是两组排比长句,如挟天风海雨向读者迎面扑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颍阳去黄河不远,登高纵目,故借以起兴黄河源远流长,落差极大,如从天而降,一泻千里,东走大海如此壮浪景象,定非肉眼可以穷极,是想落天外,“自道所得”,语带夸大上句写大河之来,势不行挡;下句写大河之去,势不行回一涨一消,形成舒卷往复的咏叹味,是短促的单句(如“黄河落天走东海”)所没有的紧接着,“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恰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假如说前二句为空间范畴的夸大,这二句则是时间范畴的夸大悲叹人生短促,而不直言自伤老大,却说“高堂明镜悲白发”,一种搔首顾影、徒呼奈何的情态犹如画出将人生由青春至年轻的全过程说成“朝”“暮”间事,把原来短暂的说得更短暂,与前两句把原来壮浪的说得更壮浪,是“反向”的夸大。

于是,开篇的这组排比长句既有比意──以河水一去不返喻人生易逝,又有反衬作用──以黄河的宏大永恒形诞生命的渺小脆弱这个开端可谓悲感已极,却不堕纤弱,可说是巨人式的感伤,具有惊心动魄的艺术力气,同时也是由长句排比开篇的气概感造成的这种开篇的手法常用,他如“弃我去者,咋日之日不行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宣城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沈德潜说:“此种风格,太白从心化出”,可见其颇具制造性此诗两作“君不见”的呼告(一般乐府诗只于篇首或篇末偶一用之),又使诗句感情颜色大大增加诗有所谓大开大阖者,此可谓大开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春夜宴从弟桃李园序》),悲感虽然不免,但悲观却非李白性分之所近在他看来,只要“人生得意”便无所圆满,当尽情欢快五六两句便是一个逆转,由“悲”而翻作“欢”“乐”从今直到“杯莫停”,诗情渐趋狂放人生达命岂暇愁,且饮美酒登高楼”(《梁园吟》),行乐不行无酒,这就入题但句中未直写杯中之物,而用“金樽”“对月”的形象语言出之,不特生动,更将饮酒诗意化了;未直写应当痛饮狂欢,而以“莫使”“空”的双重否认句式代替直陈,语气更为强调人生得意须尽欢”,这好像是宣扬准时行乐的思想,然而只不过是现象而已。

诗人“得意”过没有?“凤凰初下紫泥诏,谒帝称觞登御筵”(《玉壶吟》)──好像得意过;然而那不过是一场幻影,“弹剑作歌奏苦声,曳裾王门不称情”──又好像并没有得意,有的是绝望与愤慨但就此消沉么?否诗人于是用乐观好强的口吻确定人生,确定自我:“天生我材必有用”,这是一个令人击节赞美的句子有用”而“必”,一何自信!简直象是人的价值宣言,而这个人──“我”──是须大写的于此,从貌似消极的现象中露出了深藏其内的一种怀才不遇而又渴望用世的乐观的本质内容来正是“长风破浪会有时”,为什么不为这样的将来痛饮高歌呢!破费又算得了什么──“千金散尽还复来!”这又是一个高度自信的惊人之句,能驱使金钱而不为金钱所使,真足令一切凡夫俗子们咋舌诗如其人,想诗人“曩者游维扬,不逾一年,散金三十余万”(《上安州裴长史书》),是何等豪举故此句深蕴在骨子里的豪情,绝非装腔作势者可得其万一与此气派相当,描绘了一场盛筵,那决不是“菜要一碟乎,两碟乎?酒要一壶乎,两壶乎?”而是整头整头地“烹羊宰牛”,不喝上“三百杯”决不甘休多痛快的筵宴,又是多么豪壮的诗句!至此,狂放之情趋于高潮,诗的旋律加快诗人那眼花耳热的醉态跃然纸上,恍然使人如闻其高声劝酒:“岑夫了,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几个短句突然参加,不但使诗歌节奏富于变化,而且写来逼肖席上声口。

既是生逢知己,又是酒逢对手,不但“忘形到尔汝”,诗人甚而淡忘是在写诗,笔下之诗好像复原为生活,他还要“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以下八句就是诗中之歌了这着想奇之又奇,纯系神来之笔钟鼓馔玉”意即富贵生活(富贵人家吃饭时鸣钟列鼎,食物精致如玉),可诗人以为“缺乏贵”,并放言“但愿长醉不复醒”诗情至此,便清楚由狂放转而为愤激这里不仅是酒后吐狂言,而且是酒后吐真言了以“我”天生有用之才,本当位至卿相,飞黄腾达,然而“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行路难》)说富贵“缺乏贵”,乃出于愤慨以下“古来圣贤皆孤独”二句亦属愤语诗人曾喟叹“自言管葛竟谁许”,所以说古人“孤独”,也表现出自己“孤独”因此才愿长醉不醒了这里,诗人已是用古人酒杯,浇自己块垒了说到“唯有饮者留其名”,便举出“陈王”曹植作代表并化用其《名都篇》“归来宴平乐,美酒斗十千”之句古来酒徒历历,何以偏举“陈王”?这与李白一向自命非凡分不开,他心目中树为典范的是谢安之类高级人物,而这类人物中,“陈王”与酒联系较多这样写便有气派,与前文极度自信的口吻一贯再者,“陈王”曹植于丕、叡两朝备受猜忌,有志难展,亦激起诗人的怜悯一提“古来圣贤”,二提“陈王”曹植,满纸不平之气。

此诗开头似只涉人生感慨,而不染政治颜色,其实全篇饱含一种深广的忧愤和对自我的信念诗情所以悲而不伤,悲而能壮,即根源于此刚露一点深衷,又回到说酒了,而且看起来酒兴更高以下诗情再入狂放,而且愈来愈狂仆人何为言少钱”,既照顾“千金散尽”句,又故作跌宕,引出最终一番豪言壮语:即便千金散尽,也当不惜将知名贵宝贝──“五花马”(毛色作五花纹的良马)、“千金裘”来换取美酒,图个一醉方休这结尾之妙,不仅在于“呼儿”“与尔”,口气甚大;而且具有一种一时可能觉察不到的将宾作主的任诞情态须知诗人不过是被友招饮的客人,此刻他却高踞一席,气使颐指,提议典裘当马,几令人不知谁是“仆人”浪漫颜色极浓快人快语,非不拘形迹的豪迈知交断不能出此诗情至此狂放至极,令人嗟叹咏歌,直欲“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情犹未已,诗已告终,突然又迸出一句“与尔同销万古愁”,与开篇之“悲”关合,而“万古愁”的含义更其肤浅这“白云从空,随风变灭”的结尾,显见诗人奔涌跌宕的感情激流通观全篇,真是大起大落,非如椽巨笔不办《将进酒》篇幅不算长,却五音繁会,气象非凡它笔酣墨饱,情极悲愤而作狂放,语极豪纵而又镇静诗篇具有震惊古今的气概与力气,这诚然与夸大手法不无关系,比方诗中屡用巨额数目字(“千金”、“三百杯”、“斗酒十千”、“千金裘”、“万古愁”等等)表现豪迈诗情,同时,又不给人空洞浮夸感,其根源就在于它那充实深厚的内在感情,那潜在酒话底下如波涛汹涌的郁怒心情。

此外,全篇大起大落,诗情忽翕忽张,由悲转乐、转狂放、转愤激、再转狂放、最终结穴于“万古愁”,回应篇首,如大河奔流,有气概,亦有曲折,纵横捭阖,力能扛鼎其歌中有歌的包孕写法,又有鬼斧神工、“绝去笔墨畦径”之妙,既非刻能学,又非率尔可到通篇以七言为主,而以三、五十言句“破”之,极参过失综之致;诗句以散行为主,又以短小的对仗语点染(如“岑夫子,丹丘生”,“五花马,千金裘”),节奏疾徐尽变,奔放而不流易《唐诗别裁》谓“读李诗者于雄快之中,得其深远宕逸之神,才是谪仙人面目”,此篇足以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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